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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允带着赞赏的眼睛看着那似乎一切她都能看穿的景惜,这个女人,不得不说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夜玉和御风都很吃惊于那个喜欢恶整他们的女子,没想到,她看得如此透彻。才情不比男子差。就连若云也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从主子落荷花池后,她就完全变了,变得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好啦,你们不用特别崇拜我。有一句话没听过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不过说的是你们早想到却放在一边的事实。”
景惜得意的抛了个媚眼给那三人,看来,她得找个时间,替太子算算卦了。如果太子是真命天子,或许他们注定会被太子踩在脚下,但如果太子并非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做起事来,也算踏实些。
“你们两个,让下面的人保护好五皇子。还有,追查灾银的去处。至于宫里,便由本王负责。”他就不相信,那么大一批银子突然被劫,会打听不到一点动静。
“诶,对了,夜玉,你是真的爱玫心么?”
本来很严肃的事情,景惜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夜玉的脸黑了。这个女人,刚刚才对她有一点敬意,现在又恢复本性了。
见他不回答,景惜挥挥手,“你们要保护五皇子自然是要回宣城才叫保护。所以呢,我准备让玫心跟着你们一起回去。不然跟在我身边,真的怕一不小心,她就被太子给看中了,然后给那啥那啥了。”
之前有些压抑的气氛被景惜这话一说,全都没有了。宁允真是拿她没有办法,总是语出惊人,偏偏又说的是那么回事。
玫心确实该回去了,她跟着回宣城,有夜玉在,太子就算想做什么,也不会那么容易。至少玫心在夜玉身边,夜玉会安心。
“谢王妃!”
明白她的意思后,夜玉难得对她说了声谢。
只是若云的小嘴又嘟起来了,偷偷的看了一眼御风,眼里满是不舍。
“若云,要不你也跟御风一同回去吧。”
看出了这丫头舍不得情郎,景惜很大方。
若云红着脸赶紧摆手,“不不,奴婢要是也走了,小姐身边就没人侍候了。”
“不是还有紫絮吗。你跟着御风回去,免得你一天心不在焉的想着他。”
景惜挑眉笑看着他俩。但却说得很真诚。她想过了,紫絮要害她,就让她近身侍候,这样,才有机会让她现原形。如果若云在,而远离了她,肯定不知道那个指使她的人是谁。
“小姐,奴婢没有……”若云急于解释。
“好啦好啦。我让你回王府里,是因为玖香院的那些花,那些丫鬟没有你细心,我怕他们照顾不好,你回去好好照顾它们。这也是重任!”
终于,若云闭上了嘴。主子坚持,她也只有听命。
宁允先是有些不解皱着眉,随后想明白她的意思后,眉头皱成了川字。她,是想以身试险吗?
把该分配的都分配完了,若云不再跟着景惜去丞相府,而是留下跟着御风。至于玫心,夜玉会去接她。身边最亲的人越少,对方的威胁就算再大,也能安心对付。
景惜与宁允从那宅子里出来后,便去了相府。出宫的时候,跟太子说的是回相府,如果不去,到时只要不经意说出来,只怕会惹出什么麻烦。况且,他们都没忘记弦音交待的话。
紫絮和玫心早就回了丞相府,见主子没回来,便一直在庭院等着。看到那对金童玉女出现在她们视线时,两人终于露出了笑容。
景松阳再着徐氏众人前来迎接,作势就要下跪行礼。却被景惜扶住。这丫鬟给她行礼她看着都不舒服,何况现在这个男人还是名义上的老爹。
“丞相不必多礼,惜儿也不喜这些俗礼。”
宁允一开口,丞相府除了景松阳都吃惊的看着他,本来从他刚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俊美高贵的男子就是昔日那个被人抬着进出的傻王爷。
徐氏早听说过,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却是别一番心情。以为景惜今生将会守着活寡,痛苦过完这一辈子,没有想那个瘫子不瘫不傻了,就像景惜傻了十八年,突然好了一样那么神奇,让人不敢相信。
周氏被关起来,没有出来。王氏依旧美貌如花,娇小可人,但她的脸上全写着惊讶,不知她是在惊讶于宁允的俊美,还是在感叹世间有如此好男儿。
景月半年不见,似乎也懂事了许多,看向宁允的时候,她的脸微微有些红晕,最后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客气了几句,宁允和景松阳去了书房,不知有什么大事要商讨。男人要说话,便去书房,女人要说话,便去花园。
虽然天气还冷,但下人们都准备得妥当,暖炉披风都给主子准备着。王氏本是极少与徐氏走在一起,以前景惜没出嫁,她也很少凑堆儿。而今天,她带着景月,陪同她们一起在花园走走。
“半年不见徐姨娘了,越发的有风韵。王姨娘也是,越来越年轻,不知道的,以为你跟四妹是姐妹呢。”
难得从景惜嘴里听到先夸人,而且听起来带着奉承的意味。她突然这样,让徐氏和王氏有些不知所措了。
“王妃变化也大,半年的时间,嘴儿也是越来越甜了。”
徐氏听到景惜这么夸她,心里便有些得意。之前对她罚自己禁足,又让周氏管家,心里很是恨她。不过,现在听到她这般说,想着肯定是玉儿得了太子宠爱,她这是在巴结,毕竟日后太子登基,玉儿再不济也该是个贵妃,她这个王妃永远只能在她们脚下。
王氏不说话,只是冲她点头微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徐姨娘难道是在说景惜以前嘴儿不甜么?姨娘也不要一口一个‘王妃’,还是叫我惜儿吧,难道这嫁出去的女儿,真的是泼出去的水吗?”说着,便露出了委屈的模样,很让人心疼。
徐氏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没有底,话也不在随便说。
“惜儿说的哪里话。惜儿现在的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坏了规矩,姨娘只是怕别人听到了,会说闲话的。诶,听说王爷府中除了惜儿一人,便没有其他侍妾了,惜儿真是好福气。”
徐氏说这话引起了王氏的注意,她像是很敢兴趣的抬起头,也等着景惜的下文。
她的表情落进景惜的眼里,让景惜不由怀疑王氏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么?想着又看向出落得越来越标致的景月身上。
丞相府的女儿,都嫁出去了。一个王妃,两个太子侧妃。这是何等的荣耀!只有这小女儿,还未到婚嫁的年龄,不过,也就一两年的事了。王氏是也相府的妾,徐姨娘有好福气,让二女侍一夫,她王氏也不甘落后。
刚刚看到允王爷如此俊美,贵气。容貌气质比太子更是胜一筹,虽然他只是个王爷,但也有封地。若是月儿嫁给允王爷做侧妃,也算是美事一桩啊。
王氏心里的小九九算得精准细致,只等景惜怎么回答徐氏的话,若是时机成熟,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惜儿这不是承父亲的恩么?若不是父亲尽心尽力为惜儿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惜儿又何来今日?”
景惜的话中带着讽刺。徐氏是个聪明人,其中的意思又怎么听不明白。她掩嘴干笑,不知该如何说好。
看着徐氏的尴尬,想着这个女人之前那么厉害,怎么这会儿却说不出话来?景惜心里冷笑着,做作的女人,永远都这么可恨。她能在景玉一进东宫就重新掌握大权,可想而知,她的能力比周氏是要强些。
之前只是想让周氏能够牵制住徐氏,让她别那么嚣张,看来,景惜是高看了周氏了。或者,景松阳根本对徐氏就是委以重任,而周氏,只不过是当初给了她面子。
说到底,景松阳这个男人才是最厉害的。他能年纪轻轻做上众臣之首之位,又能把丞相府的事务操控有绪,不得不高看他。
突然她想到,景松阳之前只是个小官,是自从娶了景惜娘亲后才步步高升的。但是,在他做上丞相之位后,她娘亲生下她不久便死了。这其中的牵连怎么都让人觉得怪怪的,似乎有些不对劲。
还有,她根本不知道她娘亲的娘家到底在哪里,又是什么来头,但却有暗卫。不过似乎景松阳并不知道暗卫的存在。这中间,到底隐藏了些什么事?
娘亲到底是谁?她又为什么会死?弦音说的,不能回丞相府,又是什么意思?丞相府,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顿时,这些问题占满了景惜的脑子。似乎,她遇到的问题越来越多了。猛的甩甩头,想要把这些疑问甩出脑子,她不愿意这么复杂的过日子。或许她是自私的,但是,她只想轻松的生活在这里。
被她的动作给吓到了,玫心有些担忧的扶着她,“王妃,你怎么了?”
景惜回过神来,看着众人惊讶不解的样子,知道自己失态了。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摇摇头。
“我没事。可能是外面有些冷吧。对了,我想去看看周姨娘。”
一提周氏,徐氏的脸色变了。不过,她却没有阻拦。
“那妾身让肖莲陪你去。”
景惜摇摇头,“不用了,她们俩陪我去就行。”
让肖莲陪同是假,只怕是想听听她见周氏会说些什么话吧。
风荷院,相比其他地方,略显萧条。进了院子,却不见一个下人,很静,静得让人觉得孤寂。静得仿佛世间无人。
没有带玫心紫絮,她一个人来了这里。
撩开门帘走进去,屋里很冷,只有一个小火炉散发着微弱的温度。
周氏坐在榻上,看着窗户外面,不知她是在看景致,还是想什么。兰香看到景惜的时候,吓了一跳,忙着请安。
周氏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动身子,也没有说话,又收回了眼神,继续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对景惜的到来完全忽视。
嘿,这女人竟给她摆起了架子!
兰香有些尴尬的对景惜笑了笑,却拿周氏没有办法。周氏从徐氏把权再次拿回去后,便很少出风荷院。有时候这样一坐便是一天。
景惜对兰香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兰香有些担心的看着还是无动于衷的周氏,在景惜不动声色的威严下慢慢走出了屋子。只剩下她们两人。
安静的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景惜坐到一边,静静的看着她,也不开口。
这个女人,越来越憔悴了。而且,没有了气势。她是在怪她吗?给了她希望,却被再次打下深渊。这样的打击,她一定很难过。
不过,景惜并不觉得内疚。她帮助了她,给了她机会,至于她能不能牢牢的抓住手中的权力,那就是她自己的本事。
除了家世背景周氏落后于徐氏,但是,她们的身份却是一样的。同为妾,女儿也同是侧妃。所以,这一切,只能怪她自己没那本事留住。
“你来干什么?”
终于,周氏开了口,收回眼神,冷冷的看着那个一进来就很淡漠的女子。她以为她会先开口,没想到,她如此沉得住气。
景惜慢条斯理的弄平了有些褶的袖子,这才缓缓开口。
“周姨娘这么不想我来吗?才半年不见,姨娘竟如此冷淡。”
她的眼神中带着戏谑,语气中透着不屑。
周氏见她如此,也坐正了身子。确实是半年不见。只是半年的时间,她被府中的人嘲笑,说她妄想取代徐氏的地位和权利。当徐氏再次掌权时,她就如阶下囚一般,狼狈不堪。
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赐予的。如果不是她当初把权交到她手上,她不至于由天堂一下子坠入地狱,由被人尊重一下子成了唾弃。
不过她似乎忘了,她一直都在追求着景惜给她的。因为,她一直想要的便是将徐氏踩在脚下,就算景惜不这样做,她还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比如,拿孩子的命换徐氏禁足半年。
“承王妃的情,妾身一直都是如此冷淡。”
周氏淡淡的语气,冷漠的眼神,不能看出她是恨景惜的。
女人啊,总记得让她不痛快的人,却不记得别人给她好处的人。
对于她的冷漠,景惜笑了。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风。似乎她并不在意别人是不是愿意和乐意与她说话,她总是那么云淡风轻。
“姨娘对景惜为何会如此冷淡?”
景惜心里猜到她之所以这样是为了什么事。但却故做不知,有些伤心的问道。
看着她无辜迷茫的眼神,还有那略带伤感的样子,周氏心里隐忍的怒气一下子蹿了出来。毫不顾及身份,腾的从榻上站起来,一步步逼近景惜,眼里的怒火就要燃烧。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景惜只怕已被她剁成了肉沫。
“你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出这副样子?如果不是你,我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你是富贵腾达了,我呢?我比之前还不如!你明知道徐氏的厉害,还要反我推上风浪尖上,你这不是故意让我自取耻辱吗?现在,居然还敢问我为何这样对你,难道你是希望我哈腰点头,满面春风的恭迎你?”
她的指责,让景惜觉得她是强词夺理,简直就是蛮不讲理。她凭什么把她今天的下场全部归结于她景惜?
景惜对她的怒气并没有发火,而是很淡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直视她的满含怒意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让她听清楚。
“如果不是我,我相信你的下场比今天还痛苦。如果不是我,你永远别想有一刻的机会将徐氏打压。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没有生的余地。在对别人充满恨意的时候,先想想你自己做的事吧。”
周氏的瞳孔慢慢缩紧,她是什么意思?突然心里有些不安。向后退了一步,紧紧的盯着那个字字珠玑,看穿一切的女子。
她是知道了些什么吗?还是,她只是故意这样说的?
“你在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惊慌,景惜便知道她心虚了。
“我说什么,你心里很明白。本来,只是好意来看看你,不想你心中对我竟充满了如此强烈的恨意。看来,当初我就不该替你隐瞒那件事情,也不该让你当了几天家。人呐,不怕得不到,就怕得到了又失去了。所以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得不到比得到的好,如此,便不会患得患失了。”
一个人平平淡淡的过或许真的很好。如果想要活得轰轰烈烈,那就要做好随时失去或者比失去还要沉重的准备。当然,你的心理素质一定得好。
不可否认,眼前这个女人并非适合做大事的人。她只享受成功带来的喜悦,却接受不了失去给予的痛苦。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有些颤抖的声音让周氏看起来有些狼狈,惊慌的眼神让她看起来那么不堪一击。
“你觉得我知道了什么?你又有什么是害怕我知道的?”
终于,景惜不再那么和颜悦色,身子微微向前倾,抬起下颚,凌厉的眼神直逼她那慌张闪躲的眼睛。看到她那个样子,真觉得当初是高看了她。
如果不是有事要她帮忙,也不会来这里。如果不是她如此态度,更不出把这事情说出来。所以,自作孽,不由人。
面对景惜的逼问,周氏整个身子都快瘫软在地了,她惊恐的看着景惜那犀利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退回了榻上,软软的坐了下去,低下了头。
景惜的样子,语气,都让周氏觉得,那件事她是知道的。不然,她怎么会说得如此若有其事,如此斩钉截铁!
难怪,那次她说的话,都是那么有深意的。她没有戳破,反而隐藏了真相。而又让她拿到了管理相府的权力,这一切,她都算好了吗?
慢慢抬头看向沉着淡定的景惜,顿时像泄了气的球。
“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氏的妥协,气馁,无助,都看在景惜的眼里。不由苦笑,她也做了一回拿着别人把柄的恶人。不过,这一切的发展都是周氏自己逼出来的。
“姨娘,你可知道我娘是哪里人?娘家又是何处?”
景惜见她肯妥协,也不再废话,直接问她想知道的问题。这个问题,确实让人困惑。
周氏可能是没有想到景惜会问她这事,微微有些惊讶,疑惑的看着她,见她眼神坚定,便仔细想了想,才动了嘴皮,“妾身并不知夫人是哪里人,从没听老爷说起过。从妾身进府以来,就没有听人说起过夫人的身世,家世。”
话说到这里,周氏也皱起了眉,夫人的身世真的算是个谜。
“那伺候她的丫鬟仆人呢?”
“夫人去世后,老爷便把那些丫鬟仆人都送出去了。说是怕伤心。”
佘曼心去世后,景松阳便把所有服侍过她的人都送出府了,在人们看来,老爷是爱夫人到极至,以至于夫人去了后,不敢看与夫人有关联的人,以免伤心。
这番说辞,在别人听来,只会说景松阳爱妻,并不会觉得不妥,不过在景惜看来,却另了一番意味。这完全是清除了佘曼心身边的人,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有了这样的概念,景惜不由怀疑,佘曼心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娘是怎么死的?”
周氏错愕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何会这么问。见她脸上没有伤心之色,但眼里却带着坚定。
“夫人是病死。全府上下人都知道。当时还是请了宫中的太医来诊治的。”
她嫁来不久,便知道夫人身体不好,但是老爷却依旧如故的照顾夫人,当时很让她们做妾的羡慕嫉妒。不过,她们都还安份,没有做出对不起夫人的事。
“那太医是谁?你可知道他名字?”
如果娘亲的死不是病死,那太医极有可能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弦音的话,让她对景松阳产生了怀疑。丞相府回不得,在她看来,除了景松阳以外,没有谁能够威胁到她。
“妾身在夫人临危前,曾侍候在旁。当时老爷请了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是……姓王。叫王阳!对,王太医。”
周氏不知她这么问是什么原因,但也很认真的想着往事,把知道的尽量都告诉她。
王阳!有名有姓,就差住在哪里了。
“他住在哪里?”
这下可难为了周氏,只见她皱着眉头,摇头道:“这到真的不知他住哪里了。只是后来听说,他向太医院提出请辞,说是年纪大了,告老还乡了。”
告老还乡?哼,这还真是时候。由此推断,佘曼心的死,让她不得不怀疑与景松阳有关。
景松阳,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杀我的人是不是你?
景惜顿时觉得,这些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阴谋,权力,地位,永远都是无止境的在争夺。如果不是她觉得紫絮有问题,还有弦音的提醒,她是不会怀疑到景松阳的身上。
毕竟从她来这里的时候,她觉得景松阳就算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也算是一个好父亲。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松阳的维护才没事,至少,景惜还活着。
但是为何在他身上会有这么多谜团?
越想,头越痛。她是不该让多事吗?但是,从紫絮开始,她觉得事情不对劲了。看来,这事得让弦音他们来给她解释。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紫絮又是什么时候在丞相府的?”
景松阳是个谜,紫絮又何尝不是?她又会听谁的命令来害她的,是景松阳吗?
周氏被她这跳跃性的思绪给惊呆了。刚刚问夫人,现在问丫鬟。她这是在闹哪样?
“听说,她从小就在相府。”
紫絮本是个不起眼的丫鬟,自从被景惜挑到惜心阁后,府里的人对她才有些印象。不然,一个洗衣房的丫鬟,谁会去关注?
从小吗?
景惜的眼睛眯起来,脸色很凝重。为什么自从她嫁去宣城,事情都变得复杂了?身边的人也越来越看不透了?
紫絮是她去挑的,那个指使的人不会知道她会挑谁,为什么又能安排紫絮对她下杀手?这一切,似乎都那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要解开这些,一定要问问弦音竹乐,他们是佘曼心留给她的人,想来也是查到了什么,不然不会让她注意丞相府。
“谢谢你。”
一句淡淡的‘谢谢’让周氏的身子一紧,没想到之前冲她发怒,现在她竟能对她说谢谢!她的态度,竟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好。
“如果你还有什么事要问,就问吧。妾身知道的,一定会说出来的。”
现在,她不得不说,这个女子的气度。如果之前的事景惜有意要追究暴露的话,她真的会没有立足之地,或许命没了也是真的。
景惜摇摇头,现在,她知道的事情已经让她有些消化不了了,也想不出其他问题。她一直尊从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守则,但是现在,似乎一切都在对准她。
从来不知道,她会惹上杀身之祸,而这要拿她命的,却是她本很信任的人。还有可能是这身体最亲的人。
突然觉得,若她没有附到这个身体上来,又会是怎么样的?
被一些想解又解不开的难题困于心中,就像要窒息的感觉。不行,她一定要把这几件事情弄清楚,不然,她会不安的。
“姨娘,有些时候,平凡的日子,比站在高处拥有一切要安全得多。不得不失,不急不躁,不悲不喜,这样的生活,一定会比徐氏过得安稳。”
古代的女人,都是可怜的女人。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没有人权,她不是个心狠的人,给人一条生路又何尝不可?不过是个被困一生的女人,只要没有威胁到她的生命,她很乐意送个人情。
周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是五味杂陈。与徐氏争了这么多年,这其中的道理,却被她一语道破。不得不失,这份洒脱,她一直都没有做到。
出了风荷院,本以为宁允和景松阳还在书房,不想他们已经出来在正厅。只是,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只见景月红着脸站在王氏的身边,手不停的绞着手巾。王氏的眼睛却盯着宁允,景松阳却是视而不见。
难得看到宁允臭着一张脸。当他看到景惜的时候,脸上才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只是那一笑,景月抬头悄悄的看了一眼,随即又垂下了头。
“惜儿来得正好。”
宁允站起来,拉着景惜坐到他的旁边,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这动作更是让王氏惊讶,随即眼里都是羡慕。
见到景惜,景松阳的视线终于有了落角处。脸上一片慈爱。
“去见周氏了?”
“嗯。”从周氏那里回来后,景松阳表现的再慈爱,也觉得是那么虚伪。何况,她对他的感情本就不深。所以,也没有表现出那么亲密。
款款落坐在宁允的旁边,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唱哪出?不过看景月那娇羞的模样,似乎宁允又招来了蝴蝶。不由侧头看了一眼宁允,他却露出了委屈的眼神!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沉默了一会儿,没人说话,景惜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况且,她还想要回之前的宅子里给弦音留个字条呢。她没有证据,只是猜测,想要得到答应,还得靠弦音竹乐两人。
宁允也点头同意,便站起来。
“姐姐……”
在景惜也准备站起来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叫住了她。
只见景月羞红了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小嘴轻轻泯着,眼里含着情意,却是看着站起来的宁允。又很小心翼翼的看着再次落座的景惜。
眼看宁允再次露出之前那张黑脸时,景惜却来了兴趣。
“怎么了?”
景月扭捏的看了看臭着脸的宁允,害怕的低下了头,又不敢说话了。手轻轻的拉了拉旁边的王氏,冲她使着眼神。
王氏有些尴尬的看着景惜,然后又把视线落在景松阳那里,希望他能开口说说。景松阳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王氏便低下了头。
“惜儿,王爷只有你这个王妃。自古男了都是三妻四妾,何况还是王爷。你要心胸大度,多纳几个侧妃为王爷开枝散叶。这才是一个正妻该做的事。本来这些事情是做娘亲该说的,无奈你娘去得早。为父只有代母提醒你。”
终于,景松阳还是说出来了。虽然他在大殿上听宁允亲口说不能人道,但是,他知道不是。
景惜听完后,没有立刻回他的话,而是看向了把头垂得更低的景月。心里不由冷笑: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在现代只是刚上初中的中学生,而在这里,便想着嫁人了。果然是够早熟的。
“爹说的哪里话。女儿自然也希望王爷能够多纳几个妃子,绵延子孙,但是,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他……”
说完,微弱的叹息了一声。面露难色!
宁允在大殿上当着那么多的人说过他不能人道,而景松阳却在这里提出来。她宁愿他是真的不相信而不是有细作告诉他的。
“你们这话哄别人是行得通,在是为父又怎么会信?王爷年轻体壮,气色极好,又怎么会……”
父女两当着当事人的面提及私事,真是有些尴尬。景松阳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但却带着埋怨的眼睛看着景惜。
“父亲此言差矣。王爷的身体女儿自然是比除了王爷自己更清楚状况。就算王爷无隐疾,四妹还小,也不急于一时。况且,四妹现在如此可人,再过两年,只怕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又何必急于一时?”
“女儿眼看就要十九了,王爷比女儿大七八岁,四妹进了王府不说不能得到幸福,反而是有些老牛吃嫩草了啊。实在是委屈了四妹。”
景惜看着一直偷偷瞄着宁允的景月,说完这些话。最后一句话,景松阳和宁允都愣了愣,明白过来时,脸上有些难堪,特别是宁允。
女人,竟然嫌本王老!
她的话,说得似乎也是那么回事。王爷的身子,自然是除了本人她是最了解的一个。而且,他瘫了多年,指不定真的那方面不行的。当然,有这些想法是王氏和景月。
景松阳自然是不信。王府的一切,他可是掌握得很透彻。宁允就是一直装傻扮瘫,目的只是为了躲避追杀。当然这些他没有跟太子等人说。
王氏听后,便觉得她说得没错。打起了退堂鼓,不停的对景月使眼色。景月年纪虽小,但也知道不能人道是怎么回事,也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急。
看着那娘俩儿的样子,景惜嗤笑一声,看来,‘性’福是很重要的嘛。不能那啥,也能让蝴蝶断了翅膀。
景松阳本就觉得景月年纪太小,也不赞同她有进王府的门。景惜这么一说,也就任由这么算了。之前说那一番话,不过是不想小女儿失望。况且,他也知道宁允不会同意的。
“没事的话,我们便回宫了。等到元宵节过后,再相见只怕也难了。爹和姨娘们要保重身子。”
景惜见之前还面若桃花,双眸含情,现在便面无表情,略显不耐的景月,想着这变脸如翻书一样只怕就是形容她的吧。
“你也是。”
说这话时,景松阳竟露出了依依不舍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慈祥的父亲舍不得送走女儿般。景惜忽略掉他的神色,点点头,便与宁允一同出了丞相府。
玫心和紫絮自然是跟在他们后面。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紫絮从丞相面前走过的时候,景松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把玫心先送到宅子那里交给夜玉。我还想给弦音他们留张字条,有些事情,需要他们说清楚。”
走在大街上,景惜轻声的对宁允说着,宁允会意的看了她一眼。
四人再次走进那宅子,御风几人便迎了上来,夜玉看到玫心的时候,百年不变的冷眼终于缓和了。眼神也柔了下来。
“玫心,你与若云他们一起回宣城,我那些曼珠沙华可得好好帮我打理。不然,可唯你们示问!”
景惜当着所有人的面,露出恶毒的样子。
玫心很吃惊,迷惘的看着众人。
“奴婢们都走了,谁侍候王妃?”
又是同样的问题!景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一把拉过瘦弱的紫絮,很亲密的挽着紫絮的手,笑道:“你们别忘了,紫絮可不比你们差。有时候,比若云机灵得多。”
紫絮猝不及防的被景惜这么一拉,显得有些错愕。听景惜这么一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原来,王妃是在嫌奴婢们不够好!”若云嘟着嘴,有些吃味的看着被景惜挽着的紫絮。
“哎哟哟,你这小妮子竟然吃醋了!不过,我要是留你在身边,某人也会吃醋!”
景惜说着,若有所意看着已经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御风。御风被她这么一盯,更是不好意思,眼神不由求助那个一直站着完全好好老公样的宁允。
宁允却视若无睹。他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景惜抬杠,这个女人,嘴有时候可毒了!
“紫絮,可要委屈你了,等你有了心上人,我也会让你们成双成对的。”
紫絮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眼角的余光却看向了那个英俊无比的男子。
趁他们说话的时候,景惜来到宅子的书房,不正规的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确定无误后,才出了书房。
经过一若云一番的不依不舍后,两拨人各自分道扬镳。
出宫时五个人,再回宫却只有三个人。当宫女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子时,太子气得当时就把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给摔在地上,炸开了花。
玫心那个叛徒,早该处理掉。太子额头青筋暴起,手握拳头,可没把东宫的太监和宫女给吓着。回来禀告的宫女更是吓得双腿发抖。
“太子殿下,允王妃来了。”
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宫女,看样子在宫中有些年头了,在见到太子充满怒意的面容时,并没有惊慌,反而很沉静。
一听允王妃,宁安目光移到宫女的身上,微微一愣,拳头松开,绷紧的脸也渐渐平静。眼里竟有些欣喜,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挥了挥手,那宫女如赦大罪,嘴里谢着恩,慌张的退了出去。
“她一人来的?”
“是。”
本以为宁允也会跟着一起来,听到只有景惜一人来,太子的脸上竟露出了笑意。看得那宫女低下了头。
宫中,有些事情是见不得也听不得的,就算是听到了见到了,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生存之道。
“请她进来。你们都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