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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这话一出,那边冯文镒还没反应过来,张伟超作为浙实业银行的行长,却是赶紧握住了胡雪岩的手说道:“好好好!如此甚好!不知道能调来多少头寸!”
他作为实业银行的第一把手,能调度的资金量相当惊人,但是象现在这个时候,拿一笔钱出来救市没问题,如果把市场上的公债都收到银行手里,那么这个公债市场也等于是完蛋了。
现在冯文镒虽然在全力收货,但招架不住惊人的抛盘,眼见冲破五折以后一路下跌就要冲破四七了,他正考虑用什么更激烈一些的方法,这位冯文镒身边的商人就解了燃眉之急。
冯文镒倒是说了一句:“胡老板,现在风险很大,你得考虑清楚啊!”
胡雪岩毫不顾忌地说道:“风险大,利润才大,何况现在这个时候,张老板与冯二少都需要我出手帮衬一下,那我怎么能坐着不动了!”
他仓促之间从杭州府秘密潜入到台州府来,身边没有带多少现金,因此他朝着刘志远招了招手,那边刘志远与申天时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胡老板刚来片刻功夫,就已经同冯大少与张伟超拉上了关系,果然是有资格坐在第一等席位的强人啊!
胡雪岩说得很痛快:“刘掌柜,申老板,麻烦一下两位,现在我觉得行情不错,想要收一批货,但是手上没有现银,只有几张庄票,麻烦几位帮我兑成了银子!”
刘志远的米行与胡雪岩的钱铺一向是联号关系,双方的庄票可以在对方的铺子内进行通存通兑,因此刘志远当即答应下来:“要多少?现在都是下午了,两三千两银子没问题,再多就调不过来了!”
张伟超看了一眼:“什么钱庄的票子?”
冯文镒却是笑了笑:“大半是我们家钱庄的。”
这个时代,胡雪岩的生意虽然红火得很,但是还没有鼎盛时期,他带来的这几张庄票,既有自己开办小钱庄的庄票,也有冯家钱庄的庄票,因此张伟超也愿意给胡雪岩一些帮助:“不必找刘老板换了,刘老板与冯二少的朋友,我认了!你拿着这庄票,就直接从我们银行领款子出来吧!”
浙江长期以来是一个钱庄业不大发达的地区,只有杭州、宁波两地的钱业较为发达,因此胡雪岩手上这些庄票要兑换成现银,非得费好大周折不可,现在有了张伟超这一句话,胡雪岩可以说是省却了无数精“好!好!好!”胡雪岩也笑了:“张大掌柜,那我就开始收货了!”
张伟超对于这位出现在冯文镒身边的胡老板很有兴趣:“这位胡老板是?”
冯文镒知道胡雪岩现在还不想与柳畅发生直接接触:“杭州府的大商人,手上有百来万两银子的买卖,这次来台州府,是商量着怎么往台州府运米的事情!”
“运米?”张伟超也定下心来了:“此事甚好,今年台州府受了些兵灾,粮价难免涨了些,若是能从杭州府运米接济,那是大好事,只是这执照不易办吧?”
从杭州运米接济台州府,按照大清律,这就是典型的通贼行径,因此张伟超也是半信半疑,那边胡雪岩已经从容不迫地说道:“运米是好事,这执照由我来想办法,官面上我有人!”
有这句话就够了,因此张伟超看到胡雪岩直接在公债市场收了一大宗公债之后,公债下跌的幅度已经降下来,当即放宽了心:“这是大好事,不知道胡老板有没有兴趣晚上跟我去吃个饭?”
胡雪岩虽然不愿意同柳畅接触,但是跟张伟超吃个饭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愿意至极!不过这次我来台州府,是想办一个头等的席位,正等着冯大少推荐。”
冯文镒当即顺水推舟:“我已经推荐了胡老板,就不知道那几位老板的意思如何。”
“凭着今天胡老板这份热诚,就应当有一个第一等席位的位置。
胡雪岩也很会做人情:“我不在台州府常驻,这个席位可否交由刘掌柜与申老板帮忙打理!”
张伟超当即笑了笑:“小事一桩,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刘志远现在都在发晕,他没想到今天的局面居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胡雪岩不但攀上了冯文镒与张伟超这两位强人的关系,而且还顺利地拿到了一个第一等席位的位置,更把这个席位交给他打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这么戏剧性的变化,他倒是有些担心:“胡老板,你今天收了不少货,如果跌下去的话,损失不会小!”
申天时也说道“是啊!现在叶娘子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但恐怕是输妁可能居多,如果真输了,恐怕连四折都保不住了!”
虽然水面上的战斗不能改变形式,却能改变整个虹军的战略态势,对于虹军来说,输了水上的战斗,等于是天塌下来。
申天时与刘志远的担心颇有些道理,只是胡雪岩笑了笑说道:“是啊,张斯桂是慈溪人啊!”
申天时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那边有人已经传来了最新的消息:“从宁波府赶来报讯的快船已经在码头靠岸!”
这艘快船传来的必定是海战胜负的关健消息,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只有冯文镒与胡雪岩波澜不惊,看着行情在消息确定之前震荡不停。
“大哥!这一回叶娘子是逃不出我们兄弟的手心了!”
布兴有听到布良带的赞美,不由大笑起来:“是啊!这一次是瓮中捉鳖,任叶语蝶有天大的本领,也飞不出我们的手心!”
为了今天的胜利,布兴有已经布局了好几个月,甚至牺牲了苏镜蓉兄弟和大陈山的地盘,还把象山附近的渔场让出来,但是眼前一望无限的蓝海告诉布兴有,今天是他人生中的又一个辉煌。
宁波港内的炮声告诉他,叶娘子与宝顺轮的战斗是多么激烈,这一次叶娘子可是把她手上唯一的一艘红单船都带出来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布兴有的船队,无论是火炮还是吨位,或者是数量都有叶娘子强得多,何况叶娘子现在与宝顺轮拼个你死我活,恐怕她们冲出来的时候,连船上的炮弹都剩不下几发了。
更不要提他手上这一艘金宝昌轮,是一艘超大型的红单船,吨位比叶娘子的红单船要大上至少一半,上面装配的都是他能买到的西洋火炮,叶娘子那些小炮完全比不上。
要知道,宁波人可是把布兴有这艘金宝昌号叫作了“活炮台”,在这么一艘金宝昌号压阵,今天的海战胜负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布良带笑了:“便是叶语蝶这小**能从我们的铁网合围中突出去,但是她逃回玉环岛的话,恐怕……”
说到这,布良带笑了起来,而船桅顶上的观测手大声叫道:“来了!我看到叶娘子的红单船了!”
“好!好!好!”
布兴有大声笑道:“为了今天,我们布局了几个月,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今天一定要痛歼叶娘子的船队,别以为攀附上个小白脸,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咱们这金宝昌号,可是整个中国沿海第一等的超级战舰!”
除了洋人的水师之后,他不认为有任何船队能胜过他的金宝昌号!
今天真是一石二鸟的好结局,宝顺轮这艘蒸汽火轮即便不沉也要被重创,而叶娘子的船队被他歼灭之后,大清朝在浙闽洋面可以依赖的水师也只有他布兴有这一支而已,到时候不要说参将、副将,就是总兵、提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大声笑道:“逮到了叶娘子,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老子排最后一个……”
只是话刚一出口,在桅杆顶部的观测手大声叫道:“不好!不好了!”
“不好?”布兴有觉得自己今天的布局已经是极其完美了,不可能出现任何的意外,怎么现在就出事了。
难道是叶娘子从哪里又弄了一艘红单船,不过自己这艘宝顺轮打两艘普通的大号红单船应当没有任何问题,他朝着帆顶大声问道:“怎么一个不好法?”
桅杆顶部的观测手那是心都乱了,他手里拿着望远镜,眼睛瞪得大大:“不好了,不好了!宝顺轮没被打沉!”
宝顺轮追出来了?布兴有一拍栏杆,大生恨意:“叶娘子这群人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告诉他们宝顺轮升火要一个钟点,在那之前根本不能动弹,怎么还让宝顺轮逃脱了!”
只是刚想到这时,布兴有也拿起了望远镜注视着远方,但远方只有几片帆影,看不到清楚宝顺轮的真实情形,不过按照布兴有的想法,宝顺轮应当在叶娘子的船队后方紧追不舍。
太可惜了!今天他主要还是想把这艘宝顺轮轰沉了,现在宝顺轮没事,即便前后夹击,把叶娘子的船队全部干掉,也只是失多于得。
只是他刚想到这,观测手又嚷开了:“不好了!宝顺轮上面挂的是红旗,是红旗!张斯桂从贼了,宝顺轮从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