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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翼驾车锲而不舍地撵着陈子昂一直来到玉皇山庄。见大门口灯火通明,生怕跟得太近被发现,便把车慢了下来,直到陈子昂的车隐于庄内,方把车驶到门口。
忠于职守的保安何曾见山庄有如此寒酸的奥迪a6,立刻将车拦了下来。李翼为人机灵,忙下车又是打烟又是堆笑说,我给山庄的客人送小姐来,您就让我们进去吧。保安见烟不错,接了往耳朵上一夹,仍是一脸严肃说,外来车辆概莫能入,这是规矩。李翼将整盒烟往保安手里一塞说,与人方便于己方便,你我都是看人脸se吃饭,何必这么死板。保安将烟掖进裤兜说,与你方便与我就不方便了,若放你进去,我明早就得卷铺盖走人,要不跟了你去?......
眼见李翼和保安纠缠不休,陈边边心焦如焚,搡搡季玉说,你去施展一下魅力吧。季玉白眼一翻说,干嘛又是我?陈边边说,你是我们三人领导,理当身先士卒!季玉说,既是领导就该坐镇指挥,你有见老帅过河的吗?陈边边说,国际象棋里,皇后总是纵横驰骋,冲锋陷阵。季玉说,我们现在是在中国、在越城、在玉皇山庄,你不要瞎扯。陈边边说,美丽无国界,你这美貌放到世界任何国度都该是皇后。季玉说,你这话好像有些过了,但听着实在舒服,本小姐就乐意再被你当枪使一回!
飘飘yu仙的季玉整整衣袂就钻出车来。她煞有介事地酝酿了一下情绪,遂婷婷细步飘到正和李翼唾沫飞溅的保安身边,风情万种道:“师傅......”
“哎呀我的妈呀!”保安扭头见一奇丑无比的女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立在了身边,还当是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撇下李翼飞快钻进门房。
季玉忘了自己脸上涂得乱七八糟,碎步频频飘到门房,对保安猛抛媚眼,“我又不是鬼,您干嘛躲我?”
“哇,好有信心!有你这么丑的鬼吗?”
保安躲进屋内,手里握上电jing棍,心神稍定。于是迎着光线盯了季玉的脸细细打探,才知道刚才是自己一惊之下弄岔了,眼前这女子确实是人而不是鬼。顿时笑得涕泪横飞。
季玉猛地醒悟,忙将脸凑近窗户玻璃——内暗外亮,那门房的窗户透明得镜子似的。一瞧之下,心里也笑得叮当作响:刚才没把你吓死算是运气!遂道:“刚参加完化妆舞会,忘卸妆了!”
我说庄子里会有谁脑袋长到鸡眼里去了找你这么丑的小姐!保安信以为真,哦了一声,问季玉上庄子找谁。
“宗广厚。”季玉虽从未进过玉皇山庄,却也听说过这里都住些什么厉害角se。眼珠一转,便信口胡诌。
保安中午才见宗太太众星拱月般拖着大包小包出远门,对季玉的话不由十分相信。于是心里直哼哼:这老家伙,谁说他胃口不好,我看好得很!
要说玉皇山庄一干看家护院、伺花弄草的下人,平ri在庄里除了收获无尽的羡慕嫉妒恨外还有什么额外奖励的话,那便是人人道听途说装了一肚子各豪富的奇闻轶事。像宗广厚守着金山银山却连钱麻子臭豆腐也不能吃这等大快人心之事,当然更是人人耳熟能详。
这当会儿,陈边边心里悬着早不见影的孟皓然,又耐不了寂寞,便光脚从车里下来,想替季玉壮壮形se。未料山庄门口的水泥地甚是刮糙,硌得她娇嫩的脚板既痛又痒。却也顾不了许多,呲牙咧嘴踮了脚尖一步三摇鬼跳绳似地凑到门房,和季玉一左一右傍了窗户,顿成二鬼拍门之势。
哇,还玩双飞!保安正待跟季玉说上宗广厚家怎么走怎么走,见又有一位面孔鬼画桃符般的女子凑了过来,不由骇得汗毛直竖:这老家伙,生得枯树枝似的,可受得了?于是跟季玉二人细细指了去宗广厚别墅的道,又交待:“你们可要悠着点,千万别玩出人命。”
“你什么意思?”陈边边不知季玉跟保安说过什么,遂问。
保安冲陈边边挤眉弄眼,“孤男寡女,深宅大院,月黑风高——你说什么意思?”
陈边边何曾听过此等浪语,顿时气得烟眉直竖,正yu和保安理论,却见季玉连连扯她后襟,便忍住了。
“你们最好洗把脸。”保安见二人扭头yu走,又道。
“为什么?”陈边边问。
“人家上了年纪。”保安道,“深更半夜乍一你们这两张脸,不被吓死也够呛。”
“您说的也是。”
季玉将错就错。见门房边有一水池,便拖陈边边走了过去。心想,也该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的真面目,不然岂不枉费你这一番好心!
一旁的李翼煞是机灵,忙从车里取了纸巾和两位美人的手袋候在池子边。却也没有闲着,摇头晃脑瞅着俩美人洗脸,眼神既新奇又享受。
季玉和陈边边洗罢脸,从各自的手袋里取了化妆盒对脸便是一番眼花缭乱的涂抹,然后手挽手笑盈盈走到保安面前,问:“您觉得我们的车能进山庄吗?”
转瞬间丑女变天仙!保安何曾经历此等变故,面对迫在眼前的一对绝世红颜,一时呆了。
这节骨眼上,李翼不知何时将车驶进庄来。季玉和陈边边趁保安丢魂失魄的当会儿,飞快钻进车里。但闻“喔呜”一声,车子冲保安放了一个闷屁,立马遁得无影无踪。
逃什么逃,我看这整座山庄就配你们俩住!保安回过神来,冲庄内灰蒙蒙的夜se会心一笑。尔后飞快钻进门房,抓起对讲机惊喜喊道,“队长,我刚刚见到玉皇大帝的女儿下凡了!”
陈子昂和孟皓然借着月光沿石径小道深一脚浅一脚朝“天字一号”方向摸去,刚走出如冠的树丛,便见远端有光亮传来,不由心里一紧。于是跌撞着一阵紧走,好歹蛰到隔了山庄和草坪的围墙边,伸头远望,顿时大惊失se。只见远端玉皇山垮塌处灯火闪烁;光亮中,人影迭迭、来回穿梭;傍边竟还搭了两顶帐篷!
定是武岭团队准备彻夜奋战!孟皓然心里顿时凉透——那帐篷离埋石头的方位仅咫尺之遥,还怎么掘?!
“看来只能另觅良机了。”陈子昂无比失望地悄声叹息。
“若真是封了山,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了!”孟皓然亦痛心疾首。
“也不必如此悲观。”陈子昂悄声安慰孟皓然,“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武岭可不是老虎。”孟皓然轻声笑道,“他可是思维敏锐、二十四小时睁眼的超级猎犬。”
“有机会倒要会一会他。”陈子昂肃言道。
“就你——?”孟皓然吱吱吱牙都要笑掉了,“凭什么?”
“就凭我是‘天字一号’的主人。”陈子昂轻声哼道。
“愿闻其详。”
陈子昂微微一笑,问孟皓然:“你觉得帐篷住着方便,还是房子住着方便?”
孟皓然顿悟,“你是说他有可能借用‘天字一号’?”
“关键是电源。”陈子昂拍拍孟皓然的肩膀,得意道,“还有,现在多雨——若武岭的团队要长时间在这里设点分析监测,你不觉得那些娇贵的仪器摆进‘天字一号’会更安全、也更好使吗?”
孟皓然觉得陈子昂说得不无道理,一时不禁浮想联翩:若借此和武岭及其手下熟络起来,到时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口中掏出点什么来。
二人正叽叽咕咕,忽闻身后不远处有细碎声响传来,忙扭头回看。却不见有人,只当是野猫耗子黄鼠狼之类的掠过灌木丛,也不以为意,继续转身遥对玉皇山咬耳细语。
陈子昂道:“你说,‘天字一号’若真要被zheng fu借用,孙悟满该是什么反应?”
“那还用说!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孟皓然一口气道出一大堆形容心情极度愤慨和沮丧的形容词来。
“如此正合吾意。”陈子昂笑道。
“为何?”孟皓然不解。
“盛怒之下,口无遮拦——”陈子昂乐道,“说不定,到时孙悟满一昏头,自个抖出送我‘天字一号’的底牌来。”
“用心险恶!”孟皓然狠狠摁了一把陈子昂的头,不无担心道,“军不扰民,就怕武岭未必肯借‘天字一号’。”
“那我们就走着瞧!”陈子昂显得信心满满。眼看掘石头泡了汤,久呆亦是无益,便轻轻扯了扯孟皓然说,“你明天还要继续上山勘察呢,我们还是早一点回去吧。”
一听此话,孟皓然顿觉又饿又累。亢奋褪去,忙碌一天攒下的困倦便适时袭来。回走时,他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便像前两次一样把镐头往陈子昂肩头一搁,“你扛!”
“干嘛每次都是我!”陈子昂肩扛手拎,脚下蹒跚,唯有嘴闲着,便免不了抱怨,“你省着劲干什么去?”
“抱陈边边!”孟皓然哈欠着窃笑。
“我也要......”陈子昂忿然一撅嘴,却不好意思再说不下去。
“你也要抱季玉是不是?”孟皓然接了陈子昂的话尾笑道,“等哪天季玉心甘情愿让你抱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说罢,拍拍他的肩,嘿嘿道,“你抽烟我也替你夹着,你只管张嘴吸就行了。”
“还能不能抽都成问题。”陈子昂嘟哝甚微,却也难掩甜蜜。
说笑间,月亮从乌云的围追堵截中突出身来,四野顿时银光乍泄。陈子昂不觉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身后雾霭深浓,他所想见的“天字一号”,早已杳渺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