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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一朵花开 一朵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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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话,乐亭才转过身,伸出右手,“砰砰”的在金钟上一阵狂拍,随着他不断的出掌,只见本来好好的金钟,眼看着成了一堆破铜烂铁。“拿着你的烂铁,滚吧!”

    乐亭陪着笑脸站在天香车前,“柔姑娘,没吓着您吧!”

    天月柔一脸惊异,不得不说句心里话,这一刻的乐亭,真的好强!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破钟的手段天月柔根本看都没看清楚,难道,这就是道门的秘术。

    月竹明的脸色随着乐亭一下一下的掌声,彻底成了黑灰色。他喃喃自语,“好,好,你还!”他的伤势不重,可是,这时候连一步也迈不动。

    “我草你奶奶,就是你当街杀人!”突然一个没死的壮汉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一根扁担就轮在了月竹明的脑袋上。

    “妹妹,我的妹妹啊!”有人开始哭喊。终于,街道沸腾了。愤怒的凡人们,开始用鸡蛋,菜叶子、竹筐子,甚至有人用了香肠,来攻击已经有些痴呆的月竹明。

    乐亭顺着街道慢慢行走,天香车无人操纵,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本来,街道上的人全是惊异的目光,但是,自从天月柔的身影出现,那些人除了围攻月竹明的,其余人便继续各按其事,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

    “很奇怪!”乐亭说道。

    “有什么奇怪的?”天月柔掀开车帘,看着走在天香车一旁的乐亭,问道。她的眼神中,有明亮的光一霎即逝。

    “这里,似乎与上京不同。”乐亭说道。确实,他从未见过如此镇定的俗人。要知道,方才短短一瞬间,已经有四五个人死去。

    “这是我的世界!”天月柔骄傲的说道。乐亭微微一怔,情不自禁的反问:“你的世界?”

    “我们医宗,与天下其他宗派不同,每一位弟子,都有活人生命的能力,”天月柔淡淡说道,“而我踏遍天下,却是师尊最不成器的弟子,总共心甘情愿跟我来到紫木山的,只有三千余人。”

    乐亭再不用开口问话,因为,他看到,街道的一端,有一尊十几丈高的塑像,长发飘飘,白裙翻飞,面颊微微侧过来,似乎看着他,又似乎望向云端。是一尊大了几号的天月柔。天香车轻轻驶过来。

    天月柔走下天香车,站在那尊巨大的塑像之下。她对天香车轻轻一拜,说道:“万师哥,我到了。”天香车周围,万花凋零,随着令人振奋的香味,天香车消失在万千飞舞的花瓣中。

    “牛,不是一般的牛。”乐亭笑了,早知道师父有这样奇妙的玩意,还不如脸皮厚一点,开开口,说不定自己就有了一件宝贝。

    天月柔轻轻挥舞手臂。乐亭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多了一方青色的手绢。随着她轻盈的晃动手绢,只见塑像之下的月轻柔三个字缓缓变作了天月柔三个字。乐亭为之讶异万分。

    “这不象是修行的手段?”因为,在天月柔如此操作的时候,他竟然丝毫没有感应到天地间原力素的波动。这种手段,在修行之外。

    天月柔含胸一笑。笑的乐亭心中一荡。这轻柔一笑,仿佛有一团棉花莫名从他心底冒出。只听天月柔咯咯笑道:“乐公子,住在这里,还是住在我的清月小筑。”乐亭愣住,想不到,这不到盏茶的功夫,已经到了紫木山。

    他涎着脸笑道:“我还没有见到紫木山?”

    天月柔咯咯笑了,“你还是修道之人,岂不闻见山不是山,因为在山中这句话!”她顿了顿,脸颊飞起两团红云,“既然如此,你就住在这里。我去了!”最后三字,在唇齿间翻滚许久,才缓缓吐出。

    “最起码应该管吃管住啊!”乐亭一愣之间,眼前伊人已经消失。他着急的抬头大喊,心道:怎么和怎么啊?都忘记和她谈谈价格了!他有些恼怒的回头,准备看月清明还在,在找找他的霉头。

    他回头,长街空空,那里有半个人影。

    乐亭像个傻瓜一般站在空荡荡的长街上,独自茫然。要不是右臂之中还有原力素在游走再翻滚,他几乎以为一切就是一场梦。他站在巨大的天月柔的塑像下,苦笑着抬头,“作为女人,如果真的这般大,那男朋友该多大啊?”

    有人搭话。

    “乐公子,请随我来!”他低头,不知何时,他的身边,站着一位面相忠厚的中年人。这人一身葛布,垂头低目,看着十分顺眼。

    “大叔是何人?”乐亭问道。

    “公子的仆人!”那位中年大叔抬起头,回答道。乐亭几乎晕倒,竟然有这样的人才。还想感慨,就见中年大叔腰一弯,“公子随我来!”姗姗前行而去。乐亭跟随其后。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街口,一位翩翩身影突然出现在天月柔的塑像下方。

    那身影窈窕美丽,她站在天月柔的塑像上面,默默看着乐亭的身影消失。接着,那身影开始微微发抖,长发飘荡,像是一波一波的黑色浪花。

    “这是何苦?”孙无亮站在身影背后说道。身影回头,霍然正是曾柔。

    不能不说,医宗宗主的见识与手段,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眼光。她座下十大弟子,每人都在紫木山下有自己的地盘。而医宗开派以来,派出弟子行走天下,感召那些厌倦红尘厮杀之人,随着时间推移,紫木山的四面,已经成为熙熙攘攘的城镇。

    曾柔进入医宗仅有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除了修行,自然一直呆在孙无亮的镇子中。这一日,她坐拥莲花,突然间莲花花瓣一叶一叶散开,转瞬间,座下已经是一片残莲。心血涌动,情不自禁的走出孙无亮的镇子。

    她信步而来,便看到了他的身影。那身影在她心中激荡,令她本来已经忘却的事情再一次浮上心头。

    “一朵莲花开,一朵莲花灭。”她喃喃自语。

    孙无亮心中大震。他是医宗的大师兄,见多识广。听完曾柔的话语,心底深处的震撼到了极点。

    曾柔与他们师兄弟不同,医宗很可能要在她的带领下发扬光大,他很清楚,这个世界即将面临一场浩劫,宗主将当年抱朴祖师留下的七朵莲花留给曾柔参详,自然有其意义及目的。这七朵莲花,代表某种神秘意义。代表万年之前的抱朴祖师的七种预见。

    曾柔说出这句话,孙无亮感觉到,自己的镇子中,某一处神秘的地方,一朵仅余的青石莲花台缓缓转动,最终化为无数的粉末飘飞。他的镇子中,灵气波动,很明显的,有一道灵气消失了。

    孙无亮苦笑一声,他的头顶,灰色的长发尽皆化为银白。

    终于,一朵莲花完全寂灭!孙无亮不愿,但是却无可奈何。眼前,曾柔的长发依旧飘飞在风中,不过,她的肩头已经不在抖动。无声的哭泣最是伤人,然而,无声的哭泣最容易控制。曾柔紧紧咬着双唇,有血迹顺着唇角留下。

    曾柔想起了医宗宗主的一句话。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真情是虚无!”

    这一切乐亭不知道,他坐在一间小屋中,兴趣十足的看着这个不大的家庭中,奇异的几人。

    一共四个人,真的很奇异。一位消瘦的留着无数小辫子的男人,那个男人正在跕板上切菜。“当当当!”很有节奏,很快。乐亭看着一个完整的土豆很快变作片,接着变成丝。一丝丝的土豆丝整齐的码放在一处。那个人的胳膊裸露在外,有无数的伤疤像是暗褐色的蚯蚓,在瘦弱的胳膊上静静的爬着。

    一个女子在炒菜。这个女子的形象实在有些难以形容。头顶顶着一顶银冠,银冠上,镶满了珠珠翠翠,她很熟练的翻着手里的铁锅,随着她手臂的摇动,叮叮咚咚一阵脆亮的响声。很是悦耳。女子已经到了中年,脸色蜡黄,眉开眼笑。

    一个小伙子坐在灶前吹火。没有用吹火筒,女子一声喝:“加火!”小伙子便将鸡窝一般的脑袋向灶前一身,一张嘴,“扑”的一声,火花四射,有许多扑到他的脸上,他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中年大叔弓着身子站在乐亭身边,乐亭刚刚喝完一杯苦涩的茶水,他马上便给添上。

    乐亭看着他们,突然笑了。

    “原来,大家都是修行者!”

    “菜切完了!”留着小辫子的男子简短的说完,手腕一抖,弯弯的弯刀钉在跕板上。他这才解开围裙,走到乐亭面前行礼,“公子!”

    女子还在炒菜,小伙子突然望着乐亭笑,他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乐亭只因为这个笑,便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不为什么,只为这一刻的感觉。

    “家中修行者,街上普通人。”露着白牙的小伙子回答了乐亭的话。

    乐亭愣住。

    中年大叔说道:“人们修行,是为了生活的更好,所以,最好的修行,自然是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