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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亭在密室呆了三日,这才心情沉重的走了出来。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道宗强大无比,然而,这强大并不是建立在一位先生的基础,而是建立在道宗无数弟子在这个世界的无数角落每日每夜的为它创造巨大的财富。
这世界,还是有钱来的实在。
他坐在院落中,看着晒着太阳的朝云,突然就有了好奇,也不知道这位与自己相像的大叔当年到底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挣了那么多钱令自己一步一步到了现在这个境界。
“出来了!”朝云一直在假寐,听到脚步,自然知道是乐亭。
“是,朝大叔!”乐亭回答。
“我不姓朝,我姓夕,夕阳的夕。”朝云睁开了双眼,阳光艳丽,微微有些刺激。他看着耀眼的阳光,没有闭眼,没有皱眉。“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夕字,弄的人心情很不好,每一次看到阳光,总不自觉的想到它的迟暮。”
乐亭与朝云有天生的亲近感觉。乐亭道不明,也不了解。总之,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或许因为两人太过相像。
乐亭叹息:“这世道,修行不易啊!”
夕朝云呵呵的笑了,“这世界,屎好吃,钱难挣啊!”
乐亭笑了,“所以,需要大叔指点一二。”夕朝云自竹椅上站起身,对着眼光目光留恋了一番,这才说道:“我就说阿柔怎么就出去了,原来知道你要来我这儿求经啊。”
“她出去了?”乐亭一惊,心道:不会是走了吧?
夕朝云转过脸看着他的表情微微发笑。接着他说道:“这个世界,有的人生而有之,过着吃喝不愁的生活。然而,这种人少之又少,大部分的人,生而无所有,唯有生命。所以,有的人的生命很短暂,有的人很长久。”
乐亭也笑了:“比如先生,比如医宗宗主。”
“天地不仁,当一切为过客。”朝云说道。“所以,修行者才要修行,只是因为这群人的心中从不当自己是过客,他们认为自己是主人。”
夕朝云说道:“比如我,比如月轻柔,比如你!”
“所以,挣钱的路上,第一个首要的事情,自然是保命。这是一个大战略,围绕这个大战略,我们可以进行不断的战术变化。”
“我将挣钱分为三种:第一,去一些小的国家,除去一些恶人,除了恶人的花红自然要将恶人的洞窟洗劫,这种战术只要你判断的完全正确,基本上都是满载而归。危险指数处于中等。”
“第二,去深山大泽,帮助各门各派采摘一些奇异的药草或者扑捉一些奇异的妖兽。这个方法的安全系数最大,然而,得到的却相对少的多。”
“第三,做一个真正的恶人。或者,进入大国之中,谋一个相对重要的位置。这样以来,自然一切都有了保障。在这个世界上,小的战乱不断,当然也促进了修行者的生存,还可以去给别人当保镖,等等,不一一而言。相对的,危险最大。”
乐亭有些不明白,怎么第三种方法反而更加的危险,做恶人他可以想得到,至于做官与作保镖,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危险。
“修行者之所以要修行,是因为要突破世俗对于人的理解,从而达到人的另一个阶段。我等修行之人,一旦从新踏入俗世,许多本曾放下的事情反而再也放不下。红尘的诱惑,大于任何的危险。”
夕朝云脸色凝重,“有时候身在红尘中,不觉身在红尘中,有时候某一件事情,令你心中大喜,又或者某一件事情,令你心生悲戚,在生中不觉生,死时不觉死。”他叹息,“修行本来就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只不过,红尘令这条路变得多姿多彩,只不过,我们永远不能忘却,多姿多彩只是你眼中所见,并不是终途。”
“不过,你很好,还没有出山,已经接了一个当保镖的大活。”他呵呵笑了。随即脸色一变,接着道:“风险也大了许多。”
“此次道宗广照天下豪杰,只怕这次道子令遍布天下,你敢于月家为敌,自然,在你的道子令没有成为道子之前,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乐亭一愣:道子令!他从未听说过。
夕朝云呵呵笑道,“不是入了道宗,就可以高枕无忧。其实,这才是开始。道子令只能证明你已经有了入道门的资格。但是,究竟能不能成为道子,你必须在限定的世间内为宗门立下响应的功劳,这才有资格成为道宗的嫡系传人。”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你才有与世家抗衡的能力!”夕朝云说道。
“那岂不是说从我离开道宗开始,就要开始玩命了。”乐亭反问。
夕朝云说道:“正是如此,修行之人本就是与天相斗,如果你连与人相斗这一关也过不了,那里有与天相斗的资格!”
他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其实就算到了我这种境界,能不能继续走下去,都是一个未知数,修行本来就是一条未知的路。问题是,你坚持的是什么?”
乐亭一怔。自己坚持的是什么?脑海中再度出现了她的身影,不知道此刻的她身在何地,怎么样?或者,她早已不存在了?乐亭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三种方法我已经告诉了你,未来的路就看你怎么去走!”夕朝云看着他说道。
“其实,反复走了一遭,我突然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动。”乐亭说道,“你说的方法我以前就做过,我一直一位上京不一样,我一直以为道宗有可能改变我人生的轨迹,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徒劳。”
“这不一样!”夕朝云说道。
“以前的你不曾看透,现在的你,或许已经看透。”
“翻看前尘英雄所在,直如顷刻一梦。”夕朝云说道。“纵使如此,总有一些东西在梦中沉淀,总有一些东西,令你我终生不忘。”他顿了顿,“以前的不曾忘记令我们困惑茫然,现在的不曾忘记只是告诉我们,我们经历过那些。”
“而后面,我们还要经历很多,有些会忘记,有些会记起,总之,走到最后的人,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他看着乐亭,乐亭表情有些迷茫。
“力量强大不代表可以生存,力量弱下不代表必然淘汰。你会发现,世界比我们想象的好,也比我们想象的残酷。”
“我早已经看到了世界的残酷。”乐亭心中无由有了怒气。
“你不必逃避,既然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那么,只有挺起胸膛。”夕朝云说道。他伸出手指,指着苍天,“你活着,一切都有可能,你死去,一切成为泡影。”他呵呵的笑了,似乎想到了某件事情。
“我们以为的幸福,因为存在而存在,我们以为的痛苦,因为存在而存在,我们以为的修行,同样如此。”
乐亭不懂,他没问。然而,朝云说了,“我站在现在看以前的我,觉得许多东西好笑,然而,没有当初好笑的我,何来现在的我!”他意味深长。
“那么,三条路我必定要选择一条?”乐亭问道。
“是啊,不管选择那一条,你总要毫无畏惧的投入进去,因为,你已经备无选择。”
“我总觉得人是脆弱的,何必一定要如此!”
“因为,每个脆弱的人身体内,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身后,突然传来天月柔的声音。只听天月柔静静说道:“皮囊的差异每个人都会看得到,这是世界给于每个人的伪装,你永远看不出某人的好与坏,所以,你会受伤,所以,有人会死去。”
“死去的人不见得都是坏人,就像天地间的战争,从来没有对错,但是,从来都会死去成千上万的人。”
“世人杀人,总有世人的理由!”乐亭反驳。
天月柔讥笑。“是吗?”
夕朝云笑了,他觉得他们拌嘴很有意思。只听天月柔说道:“为杀人找出的理由,只是为了说服杀人的人以及那些看到杀人的人。就像上天让人有生有死一般,它告诉世人的只有一句话。有声必然有死!”
“其实,已经杀人,何必还要理由?”乐亭无法反驳天月柔的观点。
天月柔对他嘟了嘟嘴,不满他转移话题。她说道:“人生贵贱,或者称王成侯,或者来修行,其实都是在做一件事情,为自己以后杀人找一个理由!”
“所以,脆弱的身体从来不是我们想象中那般脆弱。所以,才有人发现了修行这条道路。这个世界,必然乐于看着人们如此。如果人人乐此不疲,还有谁会在乎这后面的真相。”天月柔突然有些厌烦,她十分不喜欢这个话题,她隐约觉察到了一丝悲哀。
“不如,领了道子令,就在紫木山住下吧。”她柔声说道,“我们医宗的弟子,只想着救人!”她声音细软,透着无限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