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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逛 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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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宇童,宇生两人一见面。宇童劈头盖脸就问:“啥事?”宇生被宇童突然的问,打了个睖睁。还末回想起是什么事儿,宇童接道:“昨天分别时,你不是说,今天有事找我吗?”

    “哦!”经宇童这么一说,宇生想了起来。说道:“是件可有可无的事。你却还记着。我早把它忘在九霄云外。”

    宇童说:“人能为友双肋插刀。我为友也要言而有信。”

    宇生说:“你一个劲地说,神的,仙的。在哪里,离这里远近?能让我见一见吗?”

    宇童笑道:“钝椎仙,仙钝椎。骑驴找驴,你问谁?我爷爷说的就是你。”

    “钝椎?”宇生不解问。

    “对呀。”宇童说:“‘钝椎’,就是笨蛋。”

    宇生晃了晃头问:“我们未来之前呢?”

    宇童说;“没见过。”

    宇生想了一会说:“不对。”

    “什么不对?”宇童问。

    宇生说:“我们没来之前,你们就讲神,仙的事。你们这里一定有神仙。”

    宇童回想着说:“有。”

    宇生听宇童说出个有字,惊得瞠目结舌。心想:“真是天外有天。地球上竟有,比我们先到的外星人。”

    宇童见宇生不答话,又说:“想见,我就带你去。不远,翻过南面那个小山包,就到了。正好有庙会,车水马龙,人山人海。买的买,卖的卖。耍的耍,逛的逛。花样繁多,处处飘香。”

    宇生说:“走!去看看。”

    宇童说:“得意忘形。就这样去,别人不说你是‘二百五’,也说你是精神病。”

    宇生看看宇童,又看看自己说:“你一个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胳膊两条腿。我也是一个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胳膊两条腿。为什么别人笑我不笑你?”

    宇童手指着说:“看你的穿着,到了众人之间,你像,‘鸡群里的一只凤凰——数你花丽。’”

    宇生着急说:“怎么办?怎么办?……。”

    “宇童沉思着说:“我有个办法,……。”

    “快讲。”宇生说:“刻不容缓。”

    宇童说:“换件旧衣服,脏的最好。别人以为你是个乞丐,就不会注意了。”

    宇生说:“我是,‘黄鼠狼去赶集——浑身上下一张皮。’哪有第二身衣裳?”

    宇童想了想说:“还有个办法,你穿我的衣服。”

    宇生说:“我穿你的衣服,你穿啥?”

    宇童说:“我回家再拿一件,不是万事大吉了。”

    宇生说:“远水救不了近火。离家六、七里路,来回半天时间,太阳过午,还逛啥庙会?”

    宇童说:“我去去就来。少说半小时,多说十五分钟。”

    宇生说:“吹牛。”

    宇童没有答话,迈步走上高岗,两手对成个喇叭形,放在嘴上,“小鹿!小鹿!”扯高嗓门连叫几声。”

    宇生一见忙走过去阻止说:“冒失鬼。怕人不知道呀?要防四周有人。不要因小失大,弄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放心。”宇童说:“‘一口吞下一个鞋帮——我心里有底。’神鬼不安家的沟沟岭岭。没有人来。”

    说话之间,小鹿来到跟前。宇童跃身骑上鹿背,两腿夹紧,平身趴下,两手抱住小鹿的长脖子说:“跑快跑,带我回家取身衣服。”

    小鹿晃了晃耳朵,摇了摇尾巴,蹬稳后蹄,扬起前蹄,全身一用劲,腾空而起,。几起几落,后蹄还在空中,前蹄子已踏到宇童家门口。

    宇童抬足而下,怕惊动家人,让小鹿立在大门旁,一人轻手轻脚来至自己房间。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单衣,骑鹿回到宇生面前。宇生夸奖说:“快!真快!来回用了三十九分钟。”

    宇童把衣服交给宇生,催着说:“手脚利索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宇生说:“马上。”

    宇生快步进了‘宇宙飞船’,脱下自己的衣裳,换上宇童的衣裳。带了必须品走出‘飞船’。离老远就喊:“宇童哥哥,咱们走吧?时间有限,‘一寸光阴一寸金。’”

    宇童说:“让小鹿送一程。”

    宇童把宇生扶上鹿背,宇生说:“宇童哥哥,你也骑上来。”

    宇童向前方看着说:“之字小路,凸凸凹凹,跋山涉水。咱俩的体重加在一起,二百多斤重,小鹿受不了。”

    宇生说:“你上来我下去。”

    “不行。”宇童说:“我生在山区,长在山区,练出了两条翻山越岭的腿,步行如飞。”

    宇生犟不过宇童,只好安安稳稳骑在鹿背上。趟过小河,翻过一座山梁,小鹿呼呼喘气,汗如水洗。宇生不忍心再骑下去,“唧溜!”从鹿背上下到地上。宇童向宇生劝道:“骑上吧。骑鹿不知徒步难。”

    宇生说:“小鹿大汗淋淋,骑在小鹿背上,我心中像针刺一般。没有步行舒服。”

    孩子就是孩子,让小鹿回转,二人说走就走。过了一段蜿蜒山路,又到一条丈余宽的淙淙流水。深不过膝,浅处露石,清澈见底。宇生左右看看,没桥没路。向宇童问道:“怎过?”

    宇童看着水说:“脱下鞋子掂在手里,挽起裤腿趟过小河。这就叫,‘水路不行船——蹚。”

    宇生见别无他法,边脱鞋、袜边说:“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骑马不知步行的。’”

    “苦吗?”宇童问。

    宇生说;“‘一气喝碗黄莲水——苦到心窝里了。’”

    宇童说:“‘温室里的花草,经不得风雨。’坐享其成,不如,自食其力。我放羊,脚印盖遍草原山岗,爬山渡水是我的拿手戏。这沟这坡,在我眼里小菜一碟。”

    宇生说:“我的性格也是这样,‘宁作林中自食鸟,不作他人圈中卧食猪。’”宇生说着一只脚,下进了水里。立刻又缩了回来。

    宇童问:“水凉?”

    宇生说:“凉得钻心透骨。”

    宇童说:“这样。”宇童立在水边,用手弄些水,连续浇在腿上。宇生跟着学。浇有二,三十次后,宇童说:“下水吧。”

    宇生立在水里站了会说:“没有刚才凉了。”

    宇童说:“凡事都有一个适应过程,‘习惯成自然。’”

    嗅到人味的小鱼,三,五成群地追过来,在宇生脚前游来游去。宇生说:“宇童,你看这些小家伙多自在。”

    宇童说:“这就是叫,‘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宇生说:“这是山间溪溪流水,可不是大海,一片汪洋。”

    宇童说:“一小比大,‘母女俩照镜子——差不多。’”

    说话间到了对岸。宇生如同,‘小脚妇女走路——扭扭捏捏,迈不开步。’见宇童上了岸,心急火燎,不甘败下风,一时乱了脚步。不小心,脚下被石子硌了下,从脚板一直疼到了头顶,停下了脚步。宇童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关心地说:“走这样有石头,有水的路,下脚要轻,立足要稳。否则,不是摔跤,就是硌脚。”宇童说着,随手捡根木棍,扔给宇生说:“拄着它,会好些。”

    等宇生上了岸。宇童问:“咱们走近路,还是走远路?”宇生说:“有近路,决不走远道。”

    宇童说:“没听人说,‘拉磨驴绕圈子,盘山道拐弯子。’近道翻山,远道绕弯。”

    宇生看后合计着说:“翻!”

    宇童说:“爬山。眼要准,手要狠,脚要稳。我在前,你在后,跟我学。不要跟的太近,也不要离的太远。千万心细,万一掉下去,重者粉身碎骨,轻者体无完肤。”

    宇生说:“看你讲的,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猛虎张口——不吃人,也心惊肉跳。’”

    宇童认真地说:“事实如此,决不可掉以轻心。”

    宇童紧了紧腰带,像猴子一般,顺着山坡,从这块石头攀上那块石头。不大一会到了山顶。宇生接近山顶时,宇童伸手将宇生拽了上去。

    宇生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朝山下一看,脸上来了春风。回头看了看走过的路程说:“这座山虽不高,怪样子不少。北坡悬崖峭壁,南坡缓缓而下。竹木满山,鸟语花香。东西伸出的两道岭,如张开的两只胳臂,中间抱着一块小平原。一条小河从平原中间穿过,如奶汁哺育了,平原上花花草草,树树木木。好地方!以往常说家乡好,今天见到了世外桃源。”

    宇童手指着说:“看到了吗?树木之间,那几个时隐时现的灰青房顶,就是庙院。”

    宇生仔细看着说:“不热闹,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

    宇童说:“烟雾燎绕,。树木枝密叶茂,遮天盖地,看不清。常说,‘看山跑死马。’远着呢,快走吧!”

    宇生抬起脚,朝下一落,如同蹬空,深一脚浅一脚,噗噗嗵嗵,跟跟斗斗,向前跑了十几步。要不是眼明手快,两手抱住一棵碗粗的松柏树,就要平身倒地,弄个鼻青脸肿。宇童看着又好笑又心痛。关心地问:“没碰伤吧?”

    宇生稳住身子说:“没有。有惊无伤。”

    宇童说:“下山与上山不一样。上山时,心胸向前。下山时,挺胸略向后。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宇生说:“这个我信。你山里生山里长,实践出真知。”

    宇童说:“‘车头上的灯——光照人。’‘家里的镜子照——光照己。’人吗,各有所长。取人所长,补己之短,才能不断进步。”

    下了一段陡坡,地面渐渐缓平,杂草丛生。几只闲游花蝴蝶飞过,一群勤劳的蜜蜂,唱着歌儿飞了过来。宇生问:“这小家伙咬人吗?”

    宇童说:“它的名子叫蜜蜂,有人养殖的,也有野生的,采花粉酿成蜜。很甜。人吃了止咳化痰润肺。”说着喘口气,接道:“古有一言,‘采得百花成蜜后,不知辛苦为谁甜。’”

    宇生说:“这句不好,有点消积。要‘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才是。”

    两人正说着脚前小草乱动,定神一瞧,一条鸡蛋粗三尺多长的红花蛇,想横过小路,见来了人,把头缩回到几株草下。宇童向宇生问道:“你见过蛇吗?”

    “什么蛇?”宇生问。

    宇童转身弯腰捡起,一根母指粗一庹长的木棍。用棍头指着说:“就在草下。”

    蛇以为人要打它,头、身仰起一尺多高,面向宇童张口瞪目,怒不示弱。宇生说:“见过。因它身子长,我们叫它‘长虫’。分有毒无毒两种。”

    宇童说:“我怕这个东西。我姥姥村上就有被蛇咬死的人。”

    “快走!”宇生说;“这条蛇像毒蛇。”

    说着两个孩子跑了起来。跑有一百多步,路边有一间茅草房。门内窜出一条白花黑狗。朝着宇生,宇童,“吠!吠!”大叫。宇生吓得向后连退几步,朝狗骂道:“狗眼看人低。我又没惹你,你干吗咬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宇童在一边笑道:“我看它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宇生弯腰捡了两块石头,举起就要向狗扔去。从门内走出一位老者,年岁七十出头,身高五尺有余。着一身半旧土黄色单衣,肥瘦正合体。沟,渠,丘岭分明的脸下,白云般地胡须飘拂。给人一个,草木深秋,风吹残烛的感觉。

    打狗看主家。这个道理,宇生还是懂得。慢松松把手放了下来。老人用眼睛瞪了瞪狗。狗退到了老人身后。老人向宇生笑了笑说:“‘少君末责门下犬,它的忠心实少有。认钱胜爹贵中人,看来瞧去不如狗。’”

    宇童说:“爷爷。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吓一吓它,没有打它心。狗咬人不好。‘不咬人的狗,也不一定是好狗。’”

    老人说;“孩子。爷爷可不是责怪你们。要是口渴了,房内有水。”

    宇童说:“谢谢爷爷。我们还要赶路呢。”

    告别了老人。道路虽然弯曲,平坦许多。二人像两只蝴蝶,翩翩舞舞。像两只可爱小兔,蹦蹦跳跳,你追我赶。越向前走,道路上行人越多。骑马的,坐轿的,拉车的,担挑的,还有擓篮讨饭的。五花八门。

    宇生抬头朝远处一看,人头蠕动,肩摩毂击。路东,炊烟袅袅,锅、碗、瓢、勺,一片声响。煎、炒、熘、炸,随风飘香。路西,日用百货,衣、布、穿、戴,应有尽有。红、黄、黑、白,样样俱全。

    两人挤挤攘攘,好容易来到庙院门前。无有买卖的地段,人少了许多。宇生手指着,立在地上的木棍问道:“这个是什么?”

    宇童说:“我也说不清楚。人都说,‘庙门口的旗杆——光棍一条。’我想,这两根立在庙院门口的长棍,就是旗杆吧。”

    宇生手指着庙院大门说:“红底**,写些什么?”

    宇童说:“这叫‘对联’。门右为上,左为下。上联写的是,‘拜与不拜我不怪’,下联是,‘善心有善自有爱’。横批是,‘善恶分明’。”

    宇生说:“这个宅院真大,可住百人。”

    宇童说:“里面更大,三节院。四周都是房屋。”

    宇生说:“修建时,可能花了不少的钱?”

    宇童说:“没听人说,‘老和尚化缘——万家给钱。’也有一部分,是老百姓主动捐赠的。”

    “化缘?”宇生不懂问。

    “‘化缘’,就是一家一户的乞讨。”宇童解释说。

    宇生朝大红门顶部看着说:“有意思,房脊上还安装着,好多石雕的小动物。”

    宇童说:“不是用石头雕刻的,是泥土烧成的。俗语,统统叫兽。有个歇后语叫,‘蝈蝈爬到庙脊上——够着受‘兽’头了。’”说着向宇生催到。“走!进去瞧一瞧我们地上人,给您天上神建造的居住处。”

    “蹊跷?”宇生说:“我们外星人还没有来,却先盖好了房子。你们地球人真好。”

    宇童把嘴贴在宇生耳边,轻声细语说:“不懂就是不懂,不要装懂。要装聋作哑。‘哑巴进庙门——多磕头少说话。’以免引火烧身。”

    宇童在前宇生在后,正朝前走。从西边大路上,走来一帮人儿。有男有女,身着花花绿绿。走在最前面的六人,是吹鼓手。吹,敲,弹,打,四乐齐鸣。走在中间的八人,抬着供品。后面紧跟着,一排三个女者。左一个二十岁上下,右一个小,小不过两冬。中间是一个中年妇女,少说四十五岁,多说有五十出头。

    已是近秋人,涂脂抹粉,花枝招展。香气扑鼻,妖里妖气。随看的人群,浩浩荡荡。宇童说:“真是财大气粗。”

    宇生连抽几下鼻子问:“哪来的香气?”

    宇童用指着说:“准是她,打扮后,身上喷洒香水。这叫‘屎壳郎抹口红——冒充佳人。’”

    宇生细扫一眼说:“‘黄金不用黄金包,黄金包者不黄金。’脸上涂的东西没弄均匀,好象霜打的茄子掉到面缸里,白一片,紫一点。不美。”

    “你的眼力真好。”宇童说:“这个女的,不但脸长得不俊,走起路来,右腿还有些点点脚。出身于富豪之家,后面那个掌伞的光头,是她的男人。”

    宇生说:“男的除了没头发,身条,身个,脸盘,都比女方长的好看。年龄也比女的小十二、三岁。不相配。”

    宇童说:“他们是,‘管中窥豹——看中的是对方某一点。’”说着停了脚步,“男方家贫如洗,每日吃了上顿没下顿。却长了一对鸽子眼,心高。‘癞蛤蟆上山——一心拼命朝上爬。’女方讲人品,男方想钱财。这不,‘王八瞧绿豆——对上了眼。’外人中间一搭鹊桥,牛郎、织女过了河。

    人心不足蛇吞象。结婚后,光头吃得香,穿的暖,飞黄腾达,一步登天。还不满足。

    一天,门前过一高官。身坐八抬大轿,轿前四人鸣锣开道,轿后跟着一群武士,耀武扬威,十分亮人眼目。晚上,光头躺在床上与妻子说:“我要是能得一官半职,就好了。”

    妻子说:“一不文,二不武。你想当官,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盼高妄想吗。’”

    光头说:“我懂文、武,你不是有钱吗。古有一语,‘西园论价’。不妨……。”

    “你想买官?”妻子问。

    光头说:“对。常说,‘官僚,官僚,胜过财主土豪。”

    妻子说:“花钱买官我不反对。得官后,过一年半载,一定要把买官的钱,给我捞回来。”

    光头说:“这个我心里明白。‘买官为了捞钱,不捞钱者不买官。’放心!我出门一两黄铜,让它进门二两黄金。”

    妻子说:“你象‘沙漠里的小兔——太渴了。’”

    光头把嘴一咧,“嘿!嘿!这叫‘心狠手辣,’‘鬼计多端’。”

    妻子说:“‘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说着脑子一动,责道:“你小子,不要过河拆桥,好了疮疤忘了疼,忘恩负义。升官发财后,把老娘给甩了。”

    光头低声下气地说:“不敢!不敢!‘小草知报三春辉。’我……。”

    “料你也不敢。”没有等光头把话说完,妻子说:“老娘能让你爬上去,也能让你滑下来。”

    “是!是!”光头说着点头哈腰。

    为了当官。光头费尽心血,搅尽脑汁,托人寻路,买了个山长。官职虽小,倒也有一些收入。

    日思暮想的官职到了手,旺盛的心火,烧得头发全部脱落。从此,怕热怕太阳,从三春到中秋,有太阳就拿把伞掌着。”

    宇生说:“荒山秃岭,穷乡僻壤。买官的钱能捞回来吗?”

    “能。”宇童说:“山林是材,百草入药。石下埋有白银,黄金,样样有钱可收,有利可图。

    去年十一月,一个樵夫上山砍柴,因交不起砍柴费,被打得皮开肉绽。樵夫哀哀相求,光头还一个劲喊着:“不交钱照死里打!”樵夫的衣服被扯破,鼻孔出了血。你没见,那才叫凄惨悲绝呢。”

    “难道就没有管他的人?”宇生关心地,问着说:“告他!”

    “有。”宇童说:“‘天高皇帝远。’光头成了国中之国的土皇帝。”说着想了想又说:“没听人说:‘入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

    宇生气愤地说:“恶棍!一个地地道道恶棍!真是‘秃头打伞——无法‘发’无天。’”

    宇童说:“‘林子大了,什么样鸟儿都有。’‘铁路上巡警——各管一段。’他烧他的香,咱逛咱的庙。‘好鞋不踩臭屎。’走!”

    宇童手拉了宇生,跟在光头一邦人后,要进庙院大门。从右边走来七,八个,六,七十岁的老年妇女。掂纸提香,擓篮背包。谈笑风生,劲头十足。宇生停下了脚步。宇童低声问道:“怎么不走了?”

    宇生说:“我心跳得厉害。”

    宇童笑道:“心不跳动,人不就完蛋了。”宇童说着,趴在宇生耳边小声说:“我再给你说一遍,这庙院是我们地上人,给您天神建造的家。你在自己家中怕什吗?”

    宇生晃着脑壳说:“不像,一点也不象我们星球上的院落。,倒象你们自己的家院。”

    宇童见宇生办事托泥带水,慢慢腾腾。便说:“你讲,去不去?要去就进门,不去就转身回去。”

    宇生为难地说:“去还得去。不去今日跑的路,不是,‘竹篮打水——白跑一趟。’”说着,用拳头轻轻捶了几下胸口。“心有点不听人使唤。”

    “做贼心虚。”宇童说:“你又没有偷拿别人之物,怕个啥?”说完加了句,“害怕就装哑巴。”

    “装哑巴?”宇生问。

    宇童说:“对!”说完,手牵宇生进了庙院大门。

    烧香的人多,满院烟雾缭绕,香气浓郁。宇生感到气味不适,用手在鼻前扇来扇去说:“这些人怪,大热天在生火,自己又不烤。”

    宇童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文。’你一个天上仙童,还不如人间一个穷秀才。他们不是生火取暖,是在烧香敬神。”

    宇生说:“我看像自欺欺人。从我们星球上坐‘飞船’,想到你们这里来,非常难。你们在自己家门口,点一把火,烟气就能跑到我们星球上去?莫非,想的也太天真了。”

    宇童说:“我只说自己笨,谁知,你比我更笨。不是烧的香火能到天上去,是天上的神就在房里坐。”

    宇生说:“我不信,世上竟有这样傻的人,放着自己家的活儿不做。坐在你们地球人盖的屋子里,甘心受火燎烟熏。”

    宇童说:“信不信自己瞧。”

    说着来到庙门口,宇童手指着让宇生看。宇生看了一会说:“不像我也不象我爸爸,更不像我爷爷。”

    宇童说:“你与爸爸、爷爷都是男人。没看,屋内塑像全是女的吗。”

    宇生说:“我看过了,不像我妈,也不象我奶奶。”

    宇童说:“地有十八层地,天有九重天。可能是另一层天上的神。”说着催道:“走!后两节院中还有。”

    二人来到了中大殿。宇生看着说:“不像,更不像。我们星球上,就没有这样肥胖的人。”

    宇童说:“你不懂?你身上是肉,它身上是泥土。‘泥多佛大’。”

    “后大殿,和前两个大殿相同吗?”宇生问。

    宇童说:“有同有异。不过,神的地位最高,神像最大,受香火最多。”

    宇生说:“难得一见,我们去看看。”

    出了中大殿,拐过殿角。宇生抬头一看,大殿建造在凸石上面,离地面三丈有余。殿顶四角高跷,深深的殿檐下,立着十根一人合抱粗的红柱子。宇童催道:“宇生,看什么呀?上吧。”

    “好!”宇生说完,“噔!噔!噔!”一气跑到了大殿门口。

    宇童在下面大声问道:“宇生,一共有几层?多少个台阶?”

    宇生说:“我没有数.”

    “人说九重天,应有九层和九十个台阶。”

    宇生说:“我来数。”说着,“噔!噔!”从顶层跑了下来。一、一数到九层说:“九十个台阶不错,可是,只有八层。”

    宇童说:“不可能.”

    宇生想了想说:“是九层。刚才,没有算我脚下这一层。”

    说完。宇童也走了上去。宇生走近宇童小声说:“你们想得微俏微妙,步行转眼到了九重天。比我家的‘宇宙飞船’还快。”宇童说:“这叫异想天开。”说着拉宇生到大殿门口,手指着房内的神像说:“魁梧吧?他就是九天独尊,‘老天爷’。”

    宇生笑着说:“这个老天爷的身体,塑的也太大了。不说在我们星球上找不到,恐怕,在你们这里也难找到。”

    宇童说:“你不懂。这叫崇拜。看它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脚下……。”

    “小孩子远离。”宇童介绍着,宇生伸长脖子,向里看。庙中老主持走过来,说着用手把宇生,朝一边推了下。

    宇童忙拉宇生,离开了大殿门口。宇童对宇生小声说:“你是从天上来的神,他是庙里神父。他赶你走,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宇生说:“人家是白发苍苍老人。我一个黄毛孩子,怎能与神父相比。”

    宇童说:“你是成神的神,他是没成神的人。与神父相比?胜他多多有余。”

    “我明白了。”宇生说:“现在我算彻底明白了,原来你们一家人,把我们父子,当成了庙院里的泥胎。泥胎不会动。我可是一个能走会跑的动物。说不定我宇生过的桥,比你宇童走过的路都多。”

    宇童说:“不然。为什么说,你是神我是人。”

    宇生说:“宇童哥。打是打,挖是挖,你怎么连打带挖呀?我已给你说过多少遍,我是一个星球上的人,不是你说的那种神。现在,我再声明一次,我是人,不是神。”

    宇童见宇生讲话认真,便和蔼地说:“干么脸红脖子粗?咱俩天壤之差,不能怪人心疑。要知道,心眼小的人,‘气人气己,气环身体,吃药打针,苦了自己。’”

    宇生知道自己说话太认真,怕宇童接受不了。忙陪笑说:“我胸怀千里志,无心琐事理丝、萝。走!老神父下了‘九重天’,我们也下‘九重天’,看他都干些什么事务。”

    宇童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撞钟,是神父的本行。”

    宇生问:“什么钟?”

    宇童说:“走!领你去看。”

    说着,两人像条尾巴,跟在神父身后。

    神父下了天王殿台阶,直奔钟亭。宇童与宇生小声说:“我猜对了吧?”

    宇生手指着问:“挂在亭下的那个粗大东西,就叫钟吗?”

    “对!”宇童的话还没有落音,只听到,“喤!喤!”声音宏亮,如同水面微波,慢慢走向远方。又象蜜蜂在身边盘旋,清脆悦耳的“嗡!嗡!”声,久久不熄,回荡!回荡!

    听到钟声,人们从四面八方走来。一位七十出头的老者,把手中拄的黑漆发亮拐棍,靠在自己身上。用手摘下墨色眼镜,从衣兜内掏出一个小白手帕,边擦眼镜,边向神父恭维道:“神父,精神焕发,老当益壮,返老还童,鸡皮鹤发胜过青少年。”

    神父说:“‘已是秋深晚暮时,何说晨曦二月春。终日恐归西天去,延颈举踵盼续人。’”

    老者说:“‘杞、梓遍地林,何愁无良材。’”

    宇生拉了宇童说:“这俩人叽哩咕噜,讲些什么?”

    宇童说:“别说你外星人听不懂,我这个当地人也听不明白。只知老者说的杞、梓,是两种有用的树木,杞柳条可以编制器物,梓木可制箱柜。‘杞、梓’比喻有用的人才。”

    宇生说:“拿木材比人才,‘灶画卷门画——话中有话‘画中有画’。’”

    宇童说:“不是话中有话,是一语双关。”

    “艺不压身。”宇生说:“你们的文深奥,你教我学。”

    宇童说:“文字和语言,存着很多奥妙。像吃甘蔗——越品味越甜美。”

    宇生说:“你讲的是,‘擀面杖吹火——我一窍不通。’”说着看看神父又说:“我想学神父撞几下钟。”

    “好办。”宇童说:“你立在这里别出声,我去求神父。”宇童说着,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向神父求道:“我弟弟是个哑巴,今年一十二岁,想学神父撞几下钟。以表对神的敬意。”

    神父说:“十哑九聋,小小年纪,还是不撞钟为好。”

    宇童恳求说:“神以慈悲为怀。念他年幼多病,早起远路而来,神父就让我弟弟,实现这个小小愿望吧。”

    神父见宇童为弟弟一片真心,便答应说:“好吧。今天来寺院烧香的人很多,小施主一定要把钟撞响些呀。”

    宇童高兴得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说着将宇生拉到撞钟木前。宇生两手抱住撞钟木,使出全身力气,‘喤!喤!喤!’连撞了三下。刚才那个与神父讲话的老者,看着宇生笑道:“‘一头撞翻阎王爷——冒失鬼。’撞钟木不能当作冲锋枪。”

    宇童忙向宇生比划着说:“‘心急吃不得热米饭。’‘老和尚撞钟——一下一下来。’等第一下撞击钟的余音,快要消失时,再撞第二下。”

    宇生有点不服气。心想:“大洋,大海我常来常往,不信小河沟里能翻船。”宇生大吸一口气,紧闭嘴,用力撞了五下,累得满头是汗。神父劝道:“好了!好了!小施主休息吧。渴了,伙房有开水。”

    宇童说:“谢!谢!神父。”

    宇生没有听懂神父的话,拉宇童到一旁小声问:“神父叫我们什么?”

    “施主。”宇童说。

    “不懂。”宇生说。

    宇童解释说:“施,是施舍。施主就是向庙院赠送东西的人。”

    宇生说:“既然人叫咱们施主,咱就应该拿些东西表示一下。”

    宇童为难地说:“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们俩,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宇童说着把衣兜翻了个底朝天。

    宇生说:“我倒有一个小东西,不过得你去送。”宇童说:“这个我乐意干。大的我们没有,但是,东西也不能太小了。让人说咱,‘蚂蚁放屁——小气。’”

    宇生说:“我也不知道它的价值。是我六岁那年生日,奶奶给的。奶奶说,是她六岁生日时,她奶奶送给她的。”

    宇童想了一会说:“定是一个希罕物。你爸爸知道东西不见了,会不会责怪你?”

    “不会。”宇生说:“这些东西在我们眼里,可有可无。想要时,‘箅子上抓馒头——手到勤来。’放心。小事一桩,不会有事。”

    宇生从衣兜掏出,放到宇童手里。宇童爱不释手地说:“好东西,真是个好东西。瞧!闪闪发光。”

    宇生说:“珍珠出于老蚌,经验来于老人。”

    宇童说:“这一回,宇生真的割疼舍爱了。”

    “去吧。”宇生催道:“敬人,敬老的。送人,送好的。天理人情。”

    宇童手拿珠子来到神父面前,打一礼说:“家徒四壁,我弟二人只有这小小之物,施舍于神庙,”宇童说着,双手捧着珠子,献到神父面前。

    神父一看,惊讶万分,“呀!”就要伸手去接,又把手收了回来。和气地说:“小施主。这物王候富门才有,末非您二人是贵门公子。”

    宇童说:“不!不!”我弟弟是外,外……外地人?”宇童正朝下讲,见宇生急得摇头又打手势,结结巴巴说出来一个‘外’字,再没有敢往下讲。

    神父见宇童讲话口吃。忙接道:“我把您俩当成了亲兄弟。一是小孩,二是外地人,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去为好。”

    听神父说不收,宇童心里有些着急。恳求说:“神父只管收下。其余的事情,有我兄、弟来处理。”

    神父、宇童来回推让,刚才要走去的几个人,又围过来。一位老妇帮助宇童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孩子小,道路难行走,脚踏乱石,手拨藤刺,到此不易。礼物微薄也应收下。”

    “我看还是不收为好。”那个带墨色眼镜,拄拐杖的老者,立在一旁插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利谁肯早起?‘钢针捏成钩——准是钓鱼。’”

    老妇瞥了老者一眼说:“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尧舜禅让,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做人不能学,‘筢子——光知往里搂。’要学‘仙女散花——把美好送满人间。’学‘菩萨低眉——把仁、德、善、爱,送向人间。’”

    旁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向老妇劝道:“奶奶别激动。您认得他,我也认得他。他是我村有名的吝啬鬼,外号,‘铁公鸡——一毛不拔。’与他讲人慈人爱,‘瞎子点灯——白费蜡。’”

    带墨色眼镜老者,见本村小姑娘揭自己的疮疤,气得‘哼!’的一声,扭头就走。嘴里嘟嚷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小小黄毛丫头,竞敢于众当面揭我的短,‘墙上挂羊皮——不像话。’”

    一位老太太望着,带墨色眼镜者,越走越远的背影,向小姑娘和蔼地说:“孩子。‘雨不大湿衣裳,话不多伤心上。’”

    另一个壮年男子接道:“这叫,‘酒不逢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宇童见众议纷纷,七嘴八舌。怕节外生枝。把珍珠塞在神父手中,转身拽起宇生就跑。神父摇手高喊道:“小施主!别跑!快把珠子拿去。你们年幼,不懂,此物价值连城。”神父喊声越高,宇生,宇童跑的越快。宇生,宇童跑的越快,神父喊的嗓门越高。惊得全庙院的人都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