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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之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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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时初刻。正冬的夜风呼呼吹个不停,四周越加茫茫一片。

    街上已无人影。街灯在寒风里微微晃动,把寒夜的淡淡身影扯来扯去。

    比先前更大的雪花,飘来飘去,却不似先前寒冷。

    高低起落的人家户,大多亮着灯光,间或传出几声嬉闹。

    借着这满天地雪花,围炉欢颜。

    寒夜很快送了明ri杨家集南面二十里决生死的帖子到崔无疑郑启贵二人手中,声称三人一道,两家可一并寻仇。

    不理接过帖子的二人与各自伙伴如何商量,找了近路回去。

    恰好路经一处店家。别处已无人迹,此处却大为热闹,堂里人中,见着几个索金堂帮众和石家护院各自搂着妖艳女子说笑,抬头一看——浅笑ch风楼!

    紧走几步,回想戚怜给自己理鱼刺那般姿势,又是失笑几声。

    不一会儿到了先前翻出院墙,双脚扭动,一般姿势翻了过去。

    戚怜正与杨盈凑近了说着话,不知说到什么正自笑不停,见得寒夜翻进来。点了下头。

    杨盈打趣望着寒夜,出声道:“先前戚妹妹说寒公子,不论是对总角小妹及笄姑娘桃华姐姐还是盘髻大姐风韵妇人都极好,是也不是?”

    寒夜故作没好气的白了杨盈一眼,“杨姑娘莫听戚大女侠乱说。”

    戚怜忍住笑,故作肃se。静静看着寒夜。

    &风楼,长长见识,又说寒大公子肯定se心大se胆却小,定是从门口过时偷偷观望两眼,再紧走两步匆匆跑回,是也不是?”杨盈说完,已是脸se大红。

    一边戚怜却是笑出声来,烛光映着二女容貌,寒夜深以为美景,可惜,此时二女皆在失笑于自己,美不甚好。

    &nbs风楼,却是长了见识。”

    杨盈红着脸笑疼了肚子,微俯身捂着。

    戚怜没好气的瞪过来。“寒大公子,还真去长了见识了,也让本姑娘也长了见识,真是男人没个好东西!”

    寒夜喉咙气堵,这真是无理占三分了。

    杨盈理了神se,直起身来。“寒大公子,小妹也不傻,自是知道你此行多半是约战了?”

    寒夜惊讶于杨盈心智,敬se点头。“正是。”戚怜拉着杨盈的手,看她说话。这女子,有别样魅力。

    杨盈笑着点点头。“小妹自也是担心,怕三位着了那两派人的道,虽没见着我们戚大女侠风范……”说着好笑的看了戚怜一眼,“但见寒大公子和云公子临敌气度,浑不在意那两帮人,想是有十足把握?”

    寒夜又是敬se的点点头。“小子虽不成器,敌不过还是可以逃得命在的。至于戚大女侠,真真威风,谁也莫要惹我们戚大女侠出手才好。”说着轻笑两声,预计中的白眼准时抵达,又是一笑,继续道:“云兄的身手,小子倒没见过,不过量也是个狠角。所以杨姑娘大可不必担心,小子还要请姑娘代为转告令尊,杨大叔一番提携后进之心,急人难之义,小子三人甚是敬重。”

    “寒公子可是约战明ri?”杨盈点着头听完,问道。

    “正是。”寒夜笑了笑。“小子没出息,刚才听着人家户里围炉欢颜,归家情切,着急返程。”

    “……”杨盈虽感意外,也不多说。起身拿了烛台。“小妹先引寒公子去客房,戚姑娘就跟小妹挤一块儿好了,好多话还要说呢。”

    戚怜笑呵呵点头,颇有深意的看了寒夜一眼。

    寒夜应诺,迈开脚步。

    转了三弯,到了地方。一边窗户开着,云清正聚jing会神擦拭着铜绿宝剑,听得三人脚步,抬起头点了下,不等三人回应,低下头继续聚jing会神擦拭手中宝剑,神情始终如一。

    寒夜冲杨盈歉意一笑。

    杨盈笑着摇头,指了对面一间开着房门的客房,“寒公子,戚妹妹先到你那说话,小妹去禀报了父亲后再接戚妹妹去我那。”

    寒夜接过烛台,笑着点头。

    戚怜也笑着点了点头。

    杨盈转身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回过神,笑脸绯红,轻声道:“寒大公子,莫把戚妹妹吃了!”说完转身,吃吃笑起,逃也似的跑了。

    寒夜嘴角一撇,果然是豪迈父亲家的英雄儿女,真是不拘小节,哈哈,好有意思的姑娘。

    戚怜看寒夜神se,白了一眼,气鼓鼓抢过烛台,当先走去。

    寒夜见云清抬起头来看自己,咧嘴洒笑一个。跟了上去。

    云清眼眸,转了很多神se,一会平静,又低头继续擦拭手中宝剑,更是用力仔细。

    坐到桌边,炉上已备有jing致烤炉,炉火正旺盛。

    寒夜看着戚怜淡淡的神情,自己心中欢喜,这也是番围炉欢颜的氛围想着,笑意又爬上眉头。

    “得了,瞧你那高兴劲,本姑娘就见不得你得志模样?”戚怜说的虽刁端,面se却是柔和。

    寒夜不以为忤,看了那床一眼,又看了已被带到房里的二人包裹,心里赞一句:好玲珑jing巧的姑娘!

    戚怜轻哼一声。“寒大公子这会儿,心里头翻过千百句的好话赞杨姐姐,莫不是看上人家?也是,我们寒大公子这番模样,得娇妻如杨姐姐般人物,怕是要好几年睡着都笑的合不拢嘴。”

    寒夜没好气的翻白眼。

    戚怜又淡淡道:“我们寒大公子这番模样,最好是什么小动作小表情也不要。”戚怜见寒夜摸了摸额头,大是满意,又道:“古人说,越是难看的女人越是花样繁多,莫要让别人也这样评说我们寒大公子才好。”

    寒夜发现自己犯了不可被自己原谅的错误,跟戚怜戚大姑娘说话,动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可以笑可以欢,却不要气恼,正顺了戚大姑娘心眼,自己落下风。想到此,心中又是开朗不少,微笑看着戚怜,一幅静听大姑娘教诲的模样。

    戚怜气结,凶巴巴道:“可还记得我说的,这会儿我有交代?”

    寒夜笑眯眯点头。“戚大姑娘有何要交代?小子洗耳恭听。”说着还做样拍了拍耳朵。

    戚怜笑眯眯过来,毫不犹豫揪起寒夜刚拍着的耳朵,嘴巴凑到耳边,“我是要听你交代,你昨晚装睡说的那段梦话,什么啊?啊?啊?还要这样啊那可不成戚姑娘不会戚姑娘也不会您怎么净挑着戚姑娘不会的说……是什么意思,给本姑娘详细道来。”说完放开手,坐在寒夜身边。

    寒夜一边摸着微痛的耳朵,心里却是舒坦,也好笑,戚怜把那模糊急速的一句假装梦话记得一字不落,可见是多上心,父亲绝招,果真效果彰然。

    “好了,本姑娘就是很上心,怎么了?还有本姑娘这样不会那样也不会的事,本姑娘还不信,快说。”戚怜凶巴巴又催问。

    寒夜笑眯眯道:“戚姑娘真的很想知道吗?”

    戚怜更凶巴巴的点头,不得不说宜嗔宜笑的女人,无论如何表情,都是道逼人双眼的风景。

    寒夜大感眼福。“真的很想知道?”寒夜又得意的问了一句。

    戚怜瞪眼如满月,寒夜听到牙齿咬在一起的声音,也不害怕。“不告诉您。”

    戚怜听了,松了美目,神情淡然,“那本姑娘今晚睡这床上,寒大公子自己打简床,本姑娘身子薄,火烷衣要一并盖身上。”

    寒夜故意睁大不甚大的眼睛,凑戚怜这边深吸一口气,极欢喜表情。“求之不得。”

    戚怜面上大红,咬牙道:“真真登徒浪子。”说着站起身拿了自己包裹出去,已听得杨盈脚步声近。

    寒夜失笑,好吧,错的都是我,我该错。

    杨盈yu待过来打声招呼,被戚怜气鼓鼓的拉走,头也不回,杨盈失笑,这两人,好番情意,好番热闹。

    杨盈跟云清点点头。二女去了。

    云清深深看了对面房里寒夜一眼,关好门窗,熄灯休息。

    寒夜却走过来,叩了三声门,听得里面不耐烦的应声,也不气,心头暗笑。“云兄好睡,小弟告退。”

    里面传来不满的哝哝:“无聊!”

    寒夜回到房里,关了门窗,熄掉灯,躺在床上,看着桌上炉火,想起今ri心境种种,笑意盈在脸上,不一会,沉沉睡去。

    桌上的炉火继续闪烁,围炉欢颜,好似连炉火都被感染得欢快。

    雪原不冰湖。

    姜雪月不在。

    寒夜一边慢悠悠耍着剑花,一边想着戚怜。

    时不时笑一回。

    双燕南北飞,风雨不失影。彩蝶随风去,魂魄复相依。<秋轮回远。此心比君心,云海共遮檐。

    寒夜吟着,心里欢喜,腾地而起,凌空一套反手风柳剑!

    莫道年少不知愁,卿嗔卿笑此心忧。莫道男儿为功名,万般繁华羞卿颜。

    快意恩仇不相弃,生死同濡五步血。西风驿马落ri渡,高歌轻吟笑美人。

    寒夜吟完仰天长啸。

    臭小子,再鬼哭狼嚎!姜雪月的声音凶狠狠地响起在这空旷雪域。

    雪娘,我以为你不在这……寒夜吓一跳,喁喁道。

    瞧你这幅小人得志面孔,手下不行,嘴里花花,正是丫头所谓登徒浪子!姜雪月冷声。

    雪娘,你也乱说!寒夜知道要糟。

    你也知道,惹恼了我,二百遍,一遍不少,给我安静点!

    寒夜苦笑,活该!

    何处鸡鸣半夜就响起,受了雪地蒙蔽,报不得时时辰。

    久久,久久。

    寒夜醒来,桌上烛火将熄,房里甚是明亮。

    出得门,午时初刻光景。

    见杨家父子女三人陪着戚怜云清二人那边房说着闲话,门边盆架上备了盥洗一应物,寒夜洗了脸,走过去。

    “杨大叔,二位兄台,二位姑娘,可早。”寒夜进了门去,抱了一拳。

    “寒大公子美梦,不嫌迟。”戚怜淡淡扫来一眼。

    杨盈掩嘴而笑,杨胜点点头,云清脸无表情看了一眼。

    杨泰笑着打量寒夜,“寒小子倒是睡得,我们一众早饭吃过,戚姑娘不让叫醒。”

    寒夜讪笑一声。“杨大叔见笑,小子睡着,雷打不醒。”

    杨家父子女笑一回。

    “昨晚小女告知三位自能对付那两帮人,想是大叔多事了。”杨泰抱了一拳,寒夜急忙回礼。“三位年少负有英才,但那两帮领头四人不是易于之辈,大叔还是担心……”

    戚怜抬起手,手藏袖中。“杨大叔,无需担心。”说着不见多大动静,站起身几颗星芒经寒夜头顶一闪而没。

    寒夜扯了下嘴角。

    杨家兄妹赶紧看去,却不见了踪影。

    杨泰双眼jing光暴涨。一吸回过头来,“戚姑娘可识得飞萤流星戚非问,袖里飞凤记灵英这二位前辈?”

    戚怜点头笑道:“正是堂上双亲。”

    杨泰哈哈大笑,“好,好,好。大叔与尊父母有几面之缘。戚姑娘青出于蓝,大叔甚感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江湖。”

    午时下刻,雪天里的天光有些刺眼。

    街上店门里巷道转角处,都有索金堂众石家护院盯着。

    三人拉着三骑也不在意,杨家兄妹虽感担心,但想父亲那般身手也说大可放心,必是错不了。

    杨家兄妹把三人送到杨家集南段门旗下。

    杨泰也yu相送,被寒夜谢回。这番约战,对方要死不少人,杨家立业于此,能避则避这无谓仇恨,自己三人当得事,杀人而去,万不敢留下祸害给杨家。

    杨泰听得,明了此一节,但还是令子女送到集口,让三位再过杨家集,定来府上小住三ri。

    寒夜三人应喏。

    寒风吹着门旗,猎猎作响。

    寒戚与杨胜告别,杨胜贼兮兮拉到一边轻声道:“寒兄弟下次来杨家集,小兄带你去见识浅笑楼的花魁如烟姑娘,美得冒泡。”说着喉咙水声响起。

    寒夜失笑,连说“承仁兄盛情,必有再见之ri。”

    云清冰冷着脸,当未注意,也未听知。

    戚怜杨盈女儿家别情,走得远远,说了好一会儿方才过来。

    三人翻上马,抱拳挥手别去。

    杨家兄妹不见三人身影方回。

    三人骑马不急不缓赴会约战之地,一箭之外留在集里盯梢的一路聚在一起,有十多骑。

    二十里说到便到。

    索金堂众,石家护院,散开堵在前面路上,各自坐骑,后面那十多骑跟上散开。

    寒夜戚怜云清三人被围在十丈方圆的圈子里。

    冯典当先出马,左手缠着绷带,手握鬼头大刀,指着云清,眼内暴怒难抑。“小白脸,出列受死!”

    郑启贵看着索金堂二位长老,三人微微摇头,这冯典如此身板却肚量如此让人轻视。

    寒戚二人冷眼看着,也待见识云清身手。

    云清拍马上前。“小命在此,够本事,过来拿去。”神情冰冷漠然,自有一番飘然出尘之态,此时临敌,他人之命不做命看自己之命也不做命看面se!不负修罗之名。四周众人看得心下凛然,玉面修罗,单这气势也是名头不假。

    冯典怒喝一声,拍马挥起鬼头大刀砍来,一来冯典身形魁梧,二来神se含怒,确是气势不凡。

    风雪凝住,五丈之距,马跨几步已到云清身前,右手甩个刀势,破空声起,反手刀撩!

    撩刀难挡!云清使剑,未曾马战,很有些准备不足,只得腾身而起。

    冯典森然冷笑,绑带绑着的左手仰起来,露出手腕一圈袖箭!

    夺夺声响!十五绿光袖箭接连she出!

    寒夜惊魂!手一伸一缩!

    电光火石间,戚怜弯月眼jing光闪现!腾起身来挥手出袖!

    云清腾空,身不着力,看得冯典这手袖箭,三尺之距,断难幸免!面se不变,扭身而上。避过三支箭,又有十支临身之际被极小飞蝗石弹飞,还剩两支,一中左手臂,一中左肩头,入肉极深,麻痹感立马扩散开!

    云清面上冰冷,右手横拿铜绿宝剑,剑鞘平平刺去。

    冯典眼里报复快感,不屑神情,回刀格挡,胸口一痛!那铜绿剑鞘,已刺入胸口,从后背透出!

    冯典觉痛,却是先从左手弯传来,前手臂悄然落下!再觉胸口堵闷,双眼一睁,后翻落马。

    戚怜腾身之时,那崔无疑意会莫敢当,各自手头she出两柄飞刀,冲向腾身戚怜。

    戚怜身法jing妙,两个扭身闪过稳稳落在黑白马上,看着云清伤处,别无他物入眼。

    寒夜拍马上前,点住云清创口周围穴道,弹指用力,袖箭倒飞弹出,伤口立马流出一股黑血,污红云清衣袖一片。

    崔无疑莫敢当脸无愧se,可惜神情,扬起手打了个手势,索金堂众一边聚向二人身边,一边袖箭暗器冲三人乱扔。

    郑启贵眨眼间见冯典已然气绝,崔无疑莫敢当二人那般趁红扮女子分神之际偷袭也未得逞,玉面修罗悍不惧死,如今受创,这局,已难了,顿感心头发凉。握住剑的手,青筋暴起,示意石家护院不要轻动,已然感觉,自己这些人,不是那三人对手,事不可为。

    戚怜扶住云清挥着大大的衣袖,随意甩动护住二人二骑,这样距离不入流袖箭暗器皆被挡下。

    云清冰冷不变,点点头,示意无碍,本是苍白的脸se,更见苍白几分。

    寒夜面seyin沉,挥鞭弹开飞来各样流矢。见索金堂众全已聚到崔无疑莫敢当二人身后,各自手中已无流矢飞出,翻身下马,一步一印走了过去,显是极怒。

    那ri逃得命去的十四骑,见寒夜逼近,目露胆寒,碍着二长老手段,不敢逃走。

    崔无疑莫敢当二人心中也自疑团,方才关注she杀玉面修罗的袖箭,未曾发现冯典手弯如何被人削掉,见寒夜含怒过来,真是如此年少,不似音讯里那般厉害模样,相视一笑,该着我二人拿这功。

    寒夜一怒江湖人心险恶,那高壮汉子好一番相貌却用如此歹毒yin招伤了云清,更怒索金堂长老不顾道义不顾身份偷袭戚怜,心中火起,动了歼灭之心。

    崔无疑莫敢当二人讶然相视一眼,这小子有何本事,如此杀意盈然,却把我二人当做摆设了不成。

    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最是受不得小辈轻视,二人本yu单打,却也暗自思量,莫不是小看了此子?莫要yin沟翻船才好!打个眼se,并肩子上。

    什么江湖道义,什么前辈风范,在xing命跟前,都是玩笑。活着就是英雄好汉,死了就是英雄好汉名头下的垫石!

    寒夜冷笑,脚步依旧,一步一印,迎向二人。

    崔无疑莫敢当二人马上不便,拔出各自兵器。,飞身扑向寒夜。

    人影交错!崔无疑颈部喷洒出漫天血雾,双手赶紧捂着,血液又从指间带着泡沫股股留下,身躯向前扑倒在地,双脚微微抽动,侧偏着的脸上,满眼神se,无法描绘,不一时,不再动弹。

    莫敢当看着掉到地上的右手,犹自紧紧抓住独门铁爪,手腕处一时没传来痛感,却是冰冷。眼中惊恐已极,左手小动作,弹了个烟雾弹炸开,黑雾起处,个头虽小,腾身却远。烟雾散开,只剩下崔无疑和断手还在地上,没了莫敢当身影。

    寒夜回过头,索金堂众立马掉转马头,甩鞭各各逃命。

    郑启贵和一帮石家护院呆愣当场,这青衫凡貌青年,竟有这般本事,一招就致索金堂二长老一死一残!

    夜寒脚下扭动,拉起一道幻影,索金堂众跑得最远一骑还未跑出十丈,倒下马来,气绝于地。

    身后众骑肝胆俱裂,连身“啊啊”惊恐响起,两边散开,挥鞭再逃!

    寒夜仰天大吼一声,一骑索金堂众落下马,呆在原地,忘了逃跑。

    连身惨呼,夹杂着马嘶响鼻,一会儿就归于沉静。

    索金堂一面,唯一还活着的,便是那落下马呆在原地的男子。

    寒意过来,毫无迟疑地削掉男子左手。“放你一命,回去报你堂主,莫要再行不义,找我报仇,随时恭候。去吧”

    那男子被削掉手,以为必死,哼也不哼,听得寒夜放自己一命,立马哭天喊地起来,翻上马,狂鞭去了。

    寒夜看向石家护院这边,郑启贵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跟身后众人一并喉头发干,手心冒汗,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这眨眼留下满地尸体的青衣修罗,他那青衣上,竟然一点血污没有!

    “石家各位好汉,这架今天是打不成了,你家少爷求死有道,跟你们无关,玉面修罗是我兄弟,山水有相逢,今后再见,别作计较。”寒夜面se恢复淡淡,冲郑启贵这边众人周抱一拳,不理众人忙不迭抱拳回礼,走向戚怜云清二人。

    “少侠高义,留我们一众人xing命,我们做护院的也是身不由己,回去别有说法,就此别过。”郑启贵还待要说领回冯典尸身,怕惹着杀神不高兴。不敢多言。

    寒夜回过身,“把你们的人领走,这里的事情,拜托各位处理下。”

    郑启贵感激的冲寒夜点点头,吩咐手下人收拾马匹人尸,石家护院轰然应喏,都是长舒一口气,还好留得命在。

    寒夜捡起根从云清身上弹出的袖箭,上面被冻了血贴在上面,已绿箭黑血!

    寒夜翻上马,戚怜背对着云清冲寒夜沉沉摇头。

    寒夜看一眼云清,强作无事,身体已是有点摇晃。心头怒火起处,看向那正在处理善后的石家护院,左手下意识摸到左腰剑柄。

    戚怜拉了寒夜衣袖,横了一眼。

    寒夜才知自己又动了杀心,这全不是一向心xing!

    感激的冲戚怜点头,一边一个护着云清,向南央镇方向赶去。

    这时却是不能再回杨家集,死了如此之多人,若然去杨府,必然害得杨府受到迁怒。

    寒夜记得前面百多里处,有处茶馆,当ri急着赶路,未曾进去,此时天寒地冻,瞧云清这神se,还能坚持到那,只好到了那在做计较。

    三人快马跑起,出了百多里,投到路边茶馆,云清面se苍白近乎看到里面的青se血管,人却强作jing神。

    寒夜把马匹交给店主婆,吩咐黑白马食料,问店主要了间房,戚怜前面走着,寒夜扶着云清手臂,跟到房里。

    茶馆店主是个五十老者,跟老伴一起做这营生,见惯了江湖客打打杀杀缺胳膊少腿,也不害怕。

    戚怜关好门,过来要撕开云清肩头衣衫,云清吃惊,一把拉着戚怜袖角。

    戚怜没好气道:“我省得。”说着焦虑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深意笑容。

    云清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个微红神情,戚怜眨巴眼,示意寒夜正聚jing会神看那袖箭上的毒se,没注意这里。

    云清放开手,头扭一边。戚怜就着左肩中镖处,小心撕开两指宽,里面皮肤已经乌青,又去撕了手臂处二指宽,皮肤也是乌青一片,箭口处的肉,红里泛黑,看着吓人。

    寒夜有了判断,脸se缓下来,不再沉如水。

    走到床边,看那撕开两处的伤口形象,点点头。

    “想这冯典必是心高气傲之辈,前ri被云兄挫败,心怀怨恨,人心恨极,便生歹毒,藏了左手袖箭要取云兄xing命,怕云兄不死,一时找不到好毒药……”寒夜见戚怜眼神不善的看来,忙改口:“一时找不到歹毒药物,便买了这寻常人家灭鼠药,这药虽毒,外敷却只有麻痹效果……”

    戚怜冷眼看来,这小子,还说什么外敷!。

    寒夜摇了摇头,“哎,我的云兄啊。”说罢又摇了摇头。

    云清歉意的看着寒夜,苍白脸se被这一歉意的眼神,衬的好像生动起来。

    戚怜冷眼冷笑,“寒大公子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就不要大喘气了,赶紧!”

    寒夜妨碍的看了一眼戚怜,又看了一眼云清受伤的两处,再看云清,又看戚怜,直是犹疑。

    “我们寒大公子这是怎么了,难道要让本姑娘给云公子吸出毒来吗?”戚怜说着,拉起云清左手就要行动。

    寒夜,瞪了戚怜一眼,接过云清的手腕。“我只求二位大侠,今后莫对人言今ri小子吸血毒这一事,小子感激不尽。”

    云清手要缩回,寒夜瞪了一眼过来,云清眼中闪过半分慌乱,了无痕迹,又看开了,接受了寒夜吸血毒这样事,毕竟自己肩头的毒自己可吸不到,太忸怩反而落了下乘,被人取笑。

    寒夜另一手摸了摸额头,“我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啊,这一路是事情不断,回去一定要好好拜拜慈悲娘娘!”

    戚怜呵呵轻笑,拿了脸盆来接毒血。

    云清扭着头不看,寒夜一连几口把手臂处的毒血吸干净,箭口处除了苍白没有异样。

    戚怜赶紧递了碗水给寒夜涮口。

    寒夜吐出清水后,看向云清肩头的伤处,已经摸了好一会儿额头了。

    戚怜含笑,咬住嘴唇不语。

    云清一张白脸,扭着也是苍白中透出缕缕红意来。

    “哎,罢了罢了。”寒夜走到云清床后,深吸一口气,又深喘一口气,蹲下身,嘴凑过去吸毒血。耳朵碰着耳朵,寒夜心里膈应,转身就“哇”一声吐在戚怜端了候着的盆子里,戚怜强忍住笑,憋的好辛苦,寒夜没好气的瞪了几眼。又转身吸余下的毒血。

    云清闭着眼,脸上似乎也是膈应的不行,一酡红转来转去。

    寒夜一边吸毒一边撇嘴,你还膈应了,你还膈应了,没见小子我都吐了吗!

    戚怜看在眼里,更是要忍不住笑,水盆里的水一荡一荡,中间间或跳起几颗水珠来。

    见寒夜吸完毒血,放下盆子递了水去,云清却是睡着了,寒夜示意没事。

    云清脸上仍旧隐隐一微微酡红,这番看着,全不似玉面修罗那张死人脸。

    寒夜想着又膈应了下,赶紧抚着胸口顺气。

    戚怜没好气道:“我们寒大公子这意思,是希望受伤的是本姑娘了?”

    “正是!”寒夜想也没想回答,话才出口便知错了,赶紧躲着戚怜凶恶的目光,闪烁道:“正是山南好风景,雪飘时节得遇君。”

    说着赶紧拉开门闪出去,找店主张罗晚饭。

    隐隐听得身后传来戚怜的笑声,想着这次麻烦大了,这笑声听着说不出多坏。

    寒夜讨店主要了个饭盒,装好饭菜,要了个烤炉,回到房里。

    戚怜正伏在桌边蘸着水,写着字,见寒夜进来,赶紧一抹,化成团团水渍。

    寒夜微笑,戚怜白了一样,“笑什么笑。”

    寒夜把饭盒递给戚怜,烤炉摆在桌子上。“赶紧吃饭,云兄没醒,小子能多吃点,想到这,小子就忍不住笑了。”

    戚怜沉下脸,“寒大公子,再说一次,任何时候任何情况,跟本姑娘说话,要么不说,要说,一定得是真话!”

    寒夜被喝,心头却是温暖,很受用。“好吧,只要小子沉默的时候,戚姑娘不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对付,小子就感激不尽。”

    吃完饭,戚怜收拾了饭桌,寒夜端到店主那里,付了银子。

    店家说起店小只有两间客房,刚才这鬼天气里,都空着。

    寒夜要了几个馒头包着,又要了个烤炉,带回房去。

    “戚大姑娘,好巧不巧。”寒夜忍着笑,把馒头和烤炉放桌上,轻声说道。

    戚怜俯在桌子上,手指尖两个飞蝗石像有了生命般,跳来跳去。戚怜眼皮耷拉着,别有慵懒风味。“是不是这里也只有两间客房?”

    “是啊,戚大姑娘,该怎么分配呢,这云兄已经睡下,要不然小子今晚跟他挤挤?”寒夜说着望了云清一眼,那脸上不冰冰的时候真有娘娘腔样,想起先前还给他吸毒血,忍不住又膈应了下,身躯微抖。

    戚怜笑道:“我们寒大公子就别膈应了,云公子可是爱干净之人,似寒公子这般俗物敢跟云公子挤一床,本姑娘保证,云公子醒来必然杀你。”

    寒夜没好气的瞪着戚怜,“好吧,小子这般俗物,今晚去跟臭屁挤一块才正合适。”

    戚怜冷眼甩来,“得了,让寒大公子这般计较之人睡到马房,回头见了双亲,不是要一边哭鼻子一边指落本姑娘不是?”

    寒夜耷拉下脑袋,不论怎么说,都是栽到这丫头手里。

    “好吧,别装模作样了,快点走,莫扰了云公子清梦。”戚怜拎着包裹,开了门候着,寒夜没jing打采的抱了一个烤炉,让出门来。

    戚怜拉好门,依旧冷眼,却不看寒夜,挥手示意寒夜前面带路。“走吧,寒大公子,本姑娘清誉,算是毁在你手中了。”

    寒夜不满的抬了下头,又自放下,自己正是这般心思,想着戚怜就在另一边,心里别样踏实,虽是惯了与戚怜争口,这般话却还要争,就算不得男儿了。

    进得房,烤炉放桌上,燃起油灯。

    不好意思碰上戚怜似笑非笑的眼神,自顾低着头架简床,房里就两条凳,幸好旁边放有店家的米柜子,柜子上没有别物,收拾干净,房里就一床棉被在床上,寒夜接过戚怜手里的包裹,摸出那两套洗净的青衫,铺在柜子上面,戚怜取出火烷衣递给寒夜,寒夜接过,系在颈上,横拉裹住,翻上柜子面朝里面,闭上眼就要睡觉。

    戚怜不说话,灭了灯,摸去床上和衣睡下。

    “戚怜。”

    “什么。”

    “我是不是放浪嗜杀?”

    “不是。”

    “我这几天杀了那么多人,出手无半点犹疑,下手不留半分,今天不是你拉住,那帮人怕也被我杀尽,还不算得嗜杀吗?”

    “杀该死之人,不必犹疑;不该死之人,自不可滥杀,今天你是心中怒火。”

    “我自幼侍奉慈悲祀堂,心xing平和,却出了村子,怒火一折即起,冷眼就要杀人。”

    “你不是这样人,你的怒火都是为别人而发,也算得不负慈悲娘娘教诲。”

    “我向不曾跟姑娘家如何言语,却跟你似有千般话说之不尽,常被你说的灰头土脸,心中也自欢喜不限,如今更是期盼着跟你同在一片屋檐……”

    “……这算什么呢?……我也是欢喜跟你说话,看你笑看你看吃瘪看你摸额头,常常想对你好一些,嘴上却忍不住要挖苦你。”

    “寒夜?”

    “寒夜?”

    “寒夜!”

    “臭小子,竟然敢睡着!”

    “幸好没听到,这番话岂是姑娘家可说得,好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