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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府中,曹皇后瞧了荥阳寄回来的家书,眉眼之间喜气扬扬,“大兄说如今庆王去了荥阳之后,极得陛下欢心,满营文武官员也对他交口称赞,风头极好。他会会集结自己全部势力支持,说不得当真能更快进一步,被封为太子哩!”
尤婆子闻言亦是精神振奋,“这真是太好了!”含笑道,“庆王殿下本就是人中龙凤,从前因着一些因由搁置了,如今展开翅膀,翱翔万里,自然就在众人之上了!”
“说的是,”曹皇后笑着道,眉宇之间充满骄傲之情,“我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如今陛下登基为帝,我儿若当真封为太子,日后便是坐拥天下,成一代帝王!”目光瞧着尤婆子,
“到时候,我必会记得姑姑一路辅佐我母子的功劳,厚加封赏!”
尤婆子闻言感激涕零,跪在地上拜道,“老奴多谢皇后,必将竭尽全力辅佐殿下母子!”
“起来吧!”曹皇后含笑扶起尤婆子。
暖阳高高的照耀着大燕皇宫,主仆二人经此一事,感情更加融洽。尤婆子瞧着曹皇后微微蹙起的眉头,主动为主分忧,问道,“皇后殿下如今可是担忧什么?”
“庆王虽争气,只是那那孙沛恩毕竟比献奴早入军中十几年,如今也有了几分火候,不是那么轻易能斗倒的。若庆王能得一显赫妻族,有妻族联合在一处扶持,想来更多几分夺位的把握更大。大兄在信中说契丹耶律可汗骁勇善战,极得陛下看重,他的女儿喜珠公主素来爱慕二郎,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只是,二郎如今一心想着顾氏,想要他同意结亲,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这……”尤婆子闻言亦是微微迟疑,“庆王心中钟情宜春郡主,没个几年怕是缓不下来,这个时候怕是很难劝其答应娶亲。”曹皇后想为儿子迎娶的必然是如今大燕权贵之女,便是强压庆王勉强娶了,心中忘怀不了宜春县主,待妻子冷淡,这门亲事到底是结亲还是结仇?到头来,怕还是有害庆王。
尤婆子虽精算人心,却难解少年人痴恋之情,一时间竟也是没有办法。
曹皇后前后忖想,面上扬过迟疑之意,终究是对儿子夺位成功的渴盼之意占了上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顾氏若是丢了性命,庆王便是伤心一阵子也就罢了,没了指望自然就肯乖乖娶妻了。”
尤婆子闻言吃了一惊,“皇后殿下是打算要郡主的性命?”
曹皇后微微一笑,“如今咱们已经大燕,哪里来的周朝郡主?”
她眸子闪过一丝狠辣之意,“顾氏当初能够激的二郎起了奋进之心,已是立了大功,如今庆王局面大好,她也该当功成身退。她如今不过是个别国郡主,这些日子,我瞧在庆王的面子上,待她也算是不薄了。为了庆王,只能行此之事,若是对她有歉疚之意,日后她年年生祭之时,多给她烧点纸钱也就是了!”
尤婆子闻言面上露出不忍之色,庆王素来淡泊功名,肯挺身与长兄争□□位,便是为了宜春郡主。当初离开范阳之时,从未求曹皇后别的,只求曹皇后多多庇护宜春郡主。曹皇后利用顾郡主达到了劝服儿子争位的心思,转头来为了让儿子娶一门有力的妻族助力,便要杀了宜春郡主的性命。若是日后庆王知道了其中因由,可不是要后悔莫及?
“皇后殿下可要三思而行啊!顾氏本身性命并不可贵,只是她到底是安王的妻子,虽然冷落,却并没有休弃,若是陡然丢了性命,责任在您的身上。一是安王抓了把柄,以此为难皇后殿下;二是庆王殿下得知,也会怪您没有好生保护好她,若是母子生隙,便是得不偿失了!”
曹皇后闻言眸光一沉,淡淡道,“顾氏出宫去为安王祈福,途中归来之时为范阳暴民虽伤,虽侍卫拼死相救,终究伤重不治,本宫闻听此讯亦是悲痛万分。大燕初立,范阳军民对陛下狂热不已,容不得一个大周郡主,一拥而上伤了宜春郡主,虽是行为暴力,可这也是对陛下的忠心,所有的事情谁能怪到本宫头上?”
尤婆子闻言怔了半响,只得低下头去,“皇后殿下英明!”
贞平五年二月,半个大周的战火燃烧了大半年,东都洛阳外围日日两军厮杀,遥远的晋北城虽尚未波及,却也有几分人心惶惶。长乐长公主姬红萼一身红色劲装,立在公主府中瞧着案上打开的邸报。河北战起之后,北方通道断绝,这份邸报还是驿兵费了好大一分力气送来,自己瞧了之后方对如今天下大局了解了几分:皇兄素来心思深沉,对河北之事心中早有定见,战起之后虽初始之时有些措手不及,渐渐的也便拢住大局,将战事控制在自己掌握之下,想来孙贼支持不了许久,便会全线溃败。但如今整个河北还处在陷落之中,晋北靠近河北,一隅偏安,虽游离在战局之外,却静静潜伏,不知前路。
她抬头瞧着天际高飞的雄鹰,目光坚定,自己既然受了皇兄看重,远赴晋北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便必定会竭尽全力,对的起皇兄的这份任命,也对的起代替自己远嫁到范阳,如今境遇不知的好友阿顾。
屋子帘幕打开,侍婢骁云入内禀报,“公主,赤巾一部、二部两部已经集合完毕,咱们今儿可是出城去大青山狩猎?”
“不,”姬红萼道,眉宇之间闪过一道凌冽之意,“总是自己人对仗、在山间追点野兽能有啥出息。咱们练了这么久,也该当真见一点血了。让所有人今儿分批出城,入夜时分在青山坳集合,奔袭曹山匪徒。”
曹山是晋北城外三百里外的一座山,山势险恶,有一伙山匪落草于上,匪首秦天虎穷凶极恶,历年来打劫往来客商民众,沾染血债累累。骁云面上闪过惊喜之色,“公主说的可是当真?”
姬红萼闻言微微一笑,“本公主说的话难道是个骗人的么?”
骁云面上难掩喜悦之意,略一拱手,“红云她们听到公主的吩咐一定高兴的跳起来,我这就去传话,命她们小心掩饰,分批出城,莫要让人瞧出了痕迹。”
姬红萼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吧!”瞧着庭院中骁云矫健利落远去的背影,想起如今远在范阳的阿顾,眸中露出伤痛之意。兄长姬洛是心中禁忌,不能想,也不敢想,阿顾便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如今战事隔绝消息,自己与阿顾已经有数月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阿顾如今在范阳境遇如何。自己欠阿顾良多,若此生能有机会补偿一二,便是拼尽力气,她也不会拒绝。
“长乐长公主呢?”院外忽的传来一声喧闹,姬红萼抽回思绪,忍不住皱起眉头。
驸马薛斛与长乐公主夫妻不和,渐行渐远,早就彼此不再说话。今日薛斛喝多了酒,发起了酒疯,闯入公主府,持着手中酒壶不受府中侍从阻拦,大肆叫唤,“公主,你给我出来。”
姬红萼迈出脚步,吩咐道,“驸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侍从俱都向姬红萼行礼。姬红萼吩咐道,“都下去吧!”
侍从们应了,俱都退下,薛斛醉意熏熏的瞧着姬红萼,“哟,公主还知道谁是你的驸马啊?”
姬红萼皱起眉头,她自来到晋北之后,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练军之上,对于和薛斛的夫妻感情实在分不出几分心力去。见了薛斛这般模样,心中厌恶,斥道,“你爱发酒疯尽管到别处去,我就不奉陪了!”转身离开。薛斛醉眼朦胧中瞧着面前的娇影,英姿飒爽,如同烙在自己的心口的一抹痕,时时疼痛,夜夜挂心,仰头大声喊道,“昨儿晚上我夜宿轻红阁,惜惜娘子陪了整晚的我。你不是看不得我沾惹旁的女人么,怎么不杀上轻红阁去寻惜惜的麻烦?”
姬红萼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轻蔑的看着这个男子,薛斛虽是她当初随手选的夫婿,可最初成婚的时候,似乎也有几分才俊模样,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已经变成了如今这般萎靡模样,成天泡在酒坛中,如同一滩烂泥。她越发瞧不上,怜悯道,
“薛斛,从前我愿意与那些女子计较,是心中还存着和你好好过日子的念头;如今你这般放荡,我已经不在乎了,又何必放低自己身份,和区区一个酒家女为难?”
薛斛闻言如遭雷击,似乎满脑的酒意在这一刹那尽都褪去,心中冰寒一片。姬红萼却已经越过他,毫不留恋的走远了。
晋北兵士守着城门,远远的见一道人马骑马飞速向城门而来,为首女子英姿飒爽,正是御封的长乐长公主姬红萼,“公主殿下今儿又要带侍女出城打猎啊?”殷殷劝道,“如今外头在打仗,晋北附近也不是很安宁,您还是留在城中的好。城外说不得有流民作乱,您这般的尊贵人,若是出了事情可怎生是好?”
姬红萼闻言在马背上微微一笑,“多谢你关心,我带了人马,不怕的!”
士兵无可奈何,只得打开城门,一队女子策马飞奔而出,城门地面上留下一阵灰尘。
当晚,长乐公主的“侍女”分批出了城门,在郊外会和,三日后,曹山飞虎涧匪徒被一群不知名势力屠灭,匪首秦天虎尸体躺在山头,双目圆整,犹如不肯相信面前看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