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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晚上我睡的分外香甜,第二天竟然要小香来喊我,我跟小香走到外边,忽见叶倾正牵着马。看见他,我微微一愣,而叶倾却十分自然地对我一笑:“颜姑娘总算醒了。”
我说:“叶捕头……”
叶倾道:“昨天把曹佳石送去当地衙门之后我本该离开,但想了想,还是又留宿了一晚,今早特来告辞。”
我说:“任,任公子他们醒了吗?”
“都醒了,就是颜姑娘一直没醒。”他笑了笑。
我有点尴尬:“啊……”
叶倾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颜姑娘好好照顾自己。也祝颜姑娘与林公子长长久久。”
我颇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谢……有缘就会再见的!”
叶倾笑了笑:“嗯,若我将来也寻到心仪女子,会带她一同去百花镇的。”
他还惦记着百花镇呢……
我尴尬非常,道:“叶捕头,你误会了,我并不是百花镇人。我来自漠北,不知道叶捕头可去过?”
叶倾道:“还真没有去过。”
“那有机会可以来玩的,我家在那儿有许多客栈和商行呢。到时候你到了玉门关,可以直接去玉门客栈,就说你是叶倾,我会提前打好招呼的。若是那时候我也在附近,便也会去玉门客栈!”我道。
叶倾笑着拱了拱手:“好。”
他跨上马,回头又对我笑了笑,而后轻催马,那马儿便慢悠悠地走出了任家,一出任家大门,叶倾又扬鞭,那匹黑马便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烟尘。
我看着叶倾逐渐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
小香道:“哎,小姐,其实……你昨夜那么开心,我没好意思说,昨天叶捕头绑好了曹佳石之后,便跟我一起在门外等着,后来见林致远带着笑意出来了,便转身走了,说是曹佳石杀了冬儿,要送去当地衙门。”
我说:“是吗……”
小香说:“是啊,哎。叶捕头也算是一表人才了,那失落的模样看了还让人颇有点不忍心呢。”
小香这么说让我一时间又是尴尬又是抱歉,我说:“他以后可以找到更好的……我都不知道叶捕头为什么喜欢我,太奇怪了!”
“我也觉得奇怪。”小香说,“小姐,你看啊,当初怀疑你是凶手的叶捕头喜欢上了你,当初不搭理你的林致远也喜欢上了你,你现在已经很像话本里的女主角了嘛!再来个什么达官贵族,你就完满了!”
“呸呸呸。”我道,“我有林致远就够了!”
小香露出个受不了的表情,抖了抖没有搭理我。
我道:“对了,任公子醒了没有?你们怎么对他说的?”
“将凤王珠的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没告诉他是他服下的,说是宋姑娘服下了……”小香道。
我说:“哎,其实这对宋姑娘也不公平……”
小香说:“但这件事,连叶捕头都没法判定,最后只好这样了。你想啊,任正平本身也是受害人,从偷凤王珠到服食凤王珠,他连知都不知道。后面更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杀了自己全家,啧啧,以任公子那性格来看,要是他知道了,非得自砍三百刀啊!”
我说:“偷凤王珠的卢从涵却也……她也不知道凤王珠是那样的。虽然偷凤王珠本不对,但后面的后续,她大概也是怎么都没料到。”
“害人害己啊。”小香摇头,“但反正叶捕头都不管,我们也没什么好管的。何况逝者已逝,现在就任正平和卢从涵还活着,就让这两人好好活着吧。”
“可是,这对于任正平来说公平吗?”我皱了皱眉头,“一辈子活在无知中……”
小香道:“有时候,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呢?哎呀,小姐,你别想太多了嘛!”
我想了想,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个案子,只能叹了口气,小香又道:“而且昨夜还有人来了呢!”
“什么人?”
“不知道,黑衣人,身手敏捷,但被林公子和叶捕头发现了,就逃了。叶捕头说,可能是觊觎凤王珠的人并不晓得凤王珠已经被用了,所以才会想来偷窃。”
我皱眉道:“这样任正平岂不是很危险?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小香道:“凤王珠已被偷走这事儿,马上会传播开的,到时候大家就不会来任家了。”
我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和小香一起去了大厅。
大厅内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林致远。
我一下就被林致远吸引了目光,心里也有点忐忑,万一他今早又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不料林致远却看向我,主动道:“伤口如何?”
我十分开心,在他身边坐下,道:“没什么大碍。”
他点点头。
一旁的任正平和卢从涵正小声说着什么,见人到齐了,任正平对我道:“真是抱歉,颜姑娘,昨夜竟还牵连到你了……”
我说:“没什么没什么,说起来还要感谢曹佳石,若不是他那一刀,我还……哎哟。”
林致远又拍我脑袋!
我委屈地看向他,他却冷着脸道:“吃饭。”
我:“哦……”
任正平看着我们,笑道:“没事就好。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凤王珠,竟然是那样的邪物……”
金升撇了撇嘴道:“是啊,谁能想到呢。”
他大概也是对自己爷爷的行为十分的不解吧……
任正平叹了口气,道:“还好,凤王珠已经绝迹江湖了,只愿不要再有人被它所害了……”
他想了想,又对着林致远拱了拱手,道:“这一次,真是劳烦林公子多走一趟了。原来不是什么外人来抢夺凤王珠,却是……哎!”
林致远摇摇头,表示没事。
我因为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觉得被瞒着的任正平颇有点可怜,于是只能埋头吃饭,卢从涵轻声地劝慰着任正平,让他不要太过伤心,一边又不动声色地对我们感激一笑。
既然任正平的事情已经解决,凤王珠的线索在这本也基本是断了,我们便要告辞,我兴致勃勃地拿了地图,指给林致远看我们接下去要走的路。
林致远也一语不发地听着我说,并没有异议,然而此时忽然一只额前有几株黄毛的鸽子飞进了任家庭院。
我:“……”
忽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林致远也皱了皱眉,而后伸手,鸽子停在了他的手指上,他伸手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纸条。
我:“……不……”
林致远看完之后,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一旁的小香道:“小姐!!!这次一定一定要回家哦!!!”
我愁眉苦脸:“知道……”
林致远却道:“放心,我们依然按照你的路线走。”
“嗯?”我惊喜万分,“真的吗?可是那个鸽子……”
林致远说:“信上内容我一会儿告诉你。总之你不用担心。”
我点头:“嗯嗯。”
“不过……”他用手点了一下地图,“在明州,我们可能要多停留几天,可以吗?”
“几天而已,当然没问题啦!而且明州的摘星楼不是很有名么,我还想看看呢!”我爽朗地说,“不过要做什么呀?”
林致远看了我一眼,说:“要杀个人。”
我:“……”
语气还真轻松啊!
仿佛在说“要去拜访一个老友”一样……
但喜欢上一个杀手,我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了,我只能说:“好……”
林致远忽然道:“这可能,是倒数第二单生意。”
我一愣,道:“什么意思?就是杀了这个人,再杀一个人,你就可以不要再杀人了?!”
林致远点了点头。
我虽然十分欣喜,但也有些疑惑,道:“可是,你不是要黄衣人给你线索吗?你不做杀手了,怎么继续拿线索?”
“因为我们这一次要去杀的人,就是拂衣居主人。”林致远淡淡地道,“另外,他有名字,叫孙鸣。”
我怎么也没想到,林致远竟然要去杀黄衣人!
是……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林致远不想要再当杀手了,所以他想要离开拂衣居,可是又被黄衣人所牵制,无奈之下,只能下狠手去杀了黄衣人?
我一边想象着林致远为了我决定要杀黄衣人是多么的纠结,一边又碍于任正平和卢从涵在所以无法跟林致远细谈,因为已经没事了,我们吃过早饭,便决定先告辞,四人乘坐马车离开了任家。
一上马车,我就对林致远道:“其实你可以好好跟黄衣人……哦,孙鸣谈一谈的,也务必要下杀手……”
林致远道:“什么?”
“嗯?”我说,“什么什么……你要杀孙鸣,难道不是因为你要跟我走,所以必须处理拂衣居的事情但他不让么?”
林致远看了我一眼,冷静地说:“不是。”
我:“…………哦。”
小香在一旁捂脸:“小姐,你还是很喜欢自作多情啊!”
我异常尴尬:“咳……”
林致远道:“孙鸣是居主,但你们所说的黄衣人,另有其人。”
我说:“什么意思?黄衣人不是居主?”
林致远说:“是。但是,有两个黄衣人。”
“咦……”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那还真厉害,我完全不觉得我看过两次的黄衣人之间有什么区别呀。”
“你见到的应该是同一个。而且,你也见过她本来的样子。”林致远道。
我震惊道:“谁?不会是金升吧?!”
小香猛地看向金升,金升连连摆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无辜的!”
林致远却只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是金升,却没有说是谁。
我想这大概和人有点多有关系,也没开口问,道:“那,这次的任务,是在明州?”
林致远点点头。
我说:“明州啊……说起明州最有名气的,除了摘星楼,就是大美人白莨了吧!”
我本只不过是随口一提,不料林致远却道:“正是要去找她。”
我眨了眨眼睛,道:“咦,是吗……找,找白莨做什么呀?”
林致远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我要找的人,在她身边。”
“哦……”老实讲,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白莨据说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已经见识过林茵的美貌,然而如果白莨比她更美,那我真是十分担心了。
林致远并不像是会贪恋美人的男子,我这担心毫无道理,可再一想,谁人不会爱美好的事物?
我陷入纠结的思绪中,林致远却已经靠在车壁上,双手环胸,安静地休息了起来。
“……”我略有些无语,不过细看林致远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他昨夜似乎并没有睡好。
是因为我吗?
想到这个可能,我又雀跃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坐在对面的小香不由得暗暗对我做鬼脸表示鄙视,我装作没有看见,闭上眼睛假寐,身子却悄悄地往林致远那边靠去,他的手此时不自觉的垂下,我便也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我们两个的手背几乎就要贴在一起,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背的温度。
忽然,他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一愣,低头一看,发现我们相握的手被我们的衣袖给挡住了,对面的小香和金升说说笑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
而后林致远低声道:“不要乱想。”
我忽然意识到他是在很不熟练地想让我安心,傻傻地笑了起来,道:“嗯!不对,不对,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乱想,我才没有乱想……”
林致远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却并没有揭穿我。
就这样在小香和金升的眼皮下,隔着两层衣袖,我和林致远第一次这样握着手,这仿佛成了此时此刻我最大的秘密,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却让我倍感心跳。我不动声色地轻轻用大拇指拂过他的手指——林致远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手背之上的皮肤倒是很滑嫩,然而手掌心内却有常年执剑而留下的老茧。
林致远安安静静地让我握着,让我的手拂过他的手背和手心,最后大概实在要休息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让我老实地不能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