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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地平线已经朦胧发亮,四周虽然一片昏暗,但能看到不远处的树枝,更远方是即将升起的太阳。
万道火红火红的光线骤然出现,远处一个巨大的火球升起在地平线,挂在树枝。
顿时,光亮四溢,光辉照耀世间。随着火球坚定地升起,万物在历经一晚的蛰伏后,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
在这初阳普度下,远处的山坡出现一个小点,小点快速驶来,越变越大,很快就能看出那是一人两马。
背上无人的骏马显得轻松随意,虽然也有些疲惫,但还是神采奕奕。
背上驮着人的马儿已浑身汗浆,舌头都露在外面,马蹄无力踢打大地。
马背上的那人,身穿六扇门官服,起起伏伏波澜不兴,他闭着眼,似乎毫不在意身下快要虚脱的骏马。
他是苏炳南,快速向着青云城赶去。
今日就是决战之日,可他距离青云城还有很长的路途。
虽然快马加鞭,连续赶了几天的路,甚至累死了数匹价值百金的好马,但还是只能勉强赶到青云城。
眉心天眼缓缓流转,观察四周。
这不是凡夫肉眼,像是以另一种方式观察世界,苏炳南双眼紧紧闭着,看到了绝对不同于以往的场景。
声音在空气中传播,以某种波动形式,鸟儿飞在天空,靠着某种机制得以定位。
地面并非如纸平坦,苏炳南能够感受得到,大地其实在缓缓流转,像一巨大的球。
万物皆有其道,靠着天眼,苏炳南贪婪而渴望观察着一切。
光线好像变得不一般,人眼中的世界在天眼观察下不复存在,苏炳南甚至能够看到物体的温度,冷热不同,“颜色”不同。
什么是真?
什么是假?
所见未必是真,未知的未必是假。
缓缓抚摸“无名”,苏炳南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早已死去,从未见面的父母。
抛去脑中烦杂,苏炳南浑身的气息收敛。
面对利空法师,他只准备出十招,全力的十招。
十招过后,如果还不能杀死对方,死的就会是自己。
高手交战,特别是这种你死我活之战,分毫之差都是天大的差距,出手便要用尽全力。
天眼以人眼不可见的方式闪了一下,苏炳南接着睁开了双眼,看着远处的地平线。
幽黑一片的瞳孔像是无比深邃的古井,全身气质平常,再也没有锋芒毕露的感觉。
苏炳南收敛的浑身气机,集中到一点,压缩,再压缩。只等最后见到利空那一刻,猛地爆开。
……
这一天,应天府各大江湖势力几乎都赶来围观。朝廷鹰犬六扇门和锦衣卫的高官,二十年前风姿无双的吐蕃国师,这两人单独一人都能引起任何江湖势力的重视,更不用说是二者的生死战。
六合门门主,天星派大长老,宁江帮帮主……
这些门派,只能算得上江湖的地方势力,门中最强者也可能不过弹指境。他们自然要前来观看,观看这场对他们而言是绝对高手的对决。
利空法师站在擂台上,安稳不动,已有一天一夜。这段时间,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看上去更像一个普通人。
如果不是他旁若无人站立在擂台,别人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寻常老汉。
……
青云城外,有老者骑着青牛,前方童子开路,老人白须如雪,逍遥自在,童子唇红齿白,眉心一点朱红。
“老头。”童子开口说道:“你怎么老是骑着牛啊,还总是让我走在前面,知不知道这样很掉面子的。”
老者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我好歹也算是你师傅,你应该把我当成你父亲,好好尽尽孝道才对,”
童子气得直翻白眼:“老不羞,我抱朴子可不是你儿子,你还有没有慈悲之心,居然把我当牲口使唤。”
那青牛好像听明白抱朴子的话,“哞”的叫了一声,一对牛角示威对着抱朴子。
抱朴子吓了一跳,指着那青牛:“好你个不知感恩的家伙,你忘了每天是谁给你喂吃食的,是谁帮你洗澡抓跳蚤的?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那青牛听完眼睛眨了眨,低下头,没敢正视抱朴子。
老者看着这一牛一人的玩闹,笑了笑,扶了扶胡须,这才岔开话题:“别忘了今天还有好戏。”
抱朴子耳朵动了动,道:“老头,那苏炳南的天赋真的要比我强吗?”
老者说道:“是。”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可抱朴子依然不怎么服气:“那你为何不收他当徒弟,你为什么说今后百年的江湖,是我的天下?”
老者不言,望向城中的眼神有几分冷意。
……
明月当空,已到夜晚。
人们等待许久,怎么也等不到苏炳南的到来。
那被火光照亮的擂台上只有利空法师的人影,苏炳南好像害怕了一样,根本就不见了踪影。
八月十五的月亮已经很圆,很多人开始议论纷纷。
有些人心情变得烦躁,他们大老远跑来这,不是想观摩利空法师的站姿。
有些开了盘口的人也十分不爽,如今利空和苏炳南的赔率大概是八比二,也就是说有八成的人认为利空法师会赢。
不管到底是谁赢,庄家一定是稳赚不赔的,可现在,苏炳南还没出现,那就等于这些功夫白干了。等下还要退钱,还要安抚那些买了盘的人,又是一大堆麻烦事,最后不倒贴就不错了。
“苏炳南一定想通了。”人群中的萧天南说道:“他的实力摆在那,只要他不突破弹指境,就不会是利空法师的对手。”
李当归也赞同道:“苏炳南之前一定是想以此为压力,突破境界,可事到如今,他发现短时间里根本无法突破。所以他明智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郝志远远站在一处阁楼,正好能望见擂台,他自持身份,不屑于和那些泥腿子站在一起。
“苏炳南还是没来,如今我反倒希望他能来。如果之前他还有两成胜率的话,到了现在,怕是连半成都没有了。”郝志说道,双手负在背后。
随着时间的临近,圆月已经行至半空,八月十五就要过去。
人们已经不抱希望,垂头丧气准备离去,他们满怀愤慨,自己花了这么大功夫,居然只是像个白痴一样,看月亮,看一个和尚站立。
“窝囊!”
有人愤怒骂道。
骂声激起人们的共鸣,顿时现场一片嘈杂。
“苏炳南名不副实,空有虚名,什么鬼天赋超绝,还不是一个胆小鬼。”
“是啊是啊,我们白白浪费这么久时间,推开一切事情,居然被那狗屁苏炳南给耍了。真他妈贪生怕死!”
这些还是骂的轻的,其他脾气不好的三字经从口中弹珠一样吐出,越骂越起瘾。
张诗君嘟起小嘴,对旁边从早到晚等待的苏筠婕说道:“小姐,公子不会来了。”
苏筠婕表情不变,美丽的眼睛依然带着担忧,摇头道:“再等等,我还是不放心。”
张诗君想回话时,苏筠婕狠狠抓住了她的手。
手掌被自家小姐抓住,有些疼痛,张诗君刚想说话,就听见苏筠婕颤抖的声音。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