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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江北的这套别墅,建在闹市,属于那种闹中雅静的一处私宅。
因为路段金贵,附近层层叠起的,也是一栋栋私人别墅。保全一流的地段,时值午后两点,尽管是初秋时节,时不时的还有两声知了在叫。
我下车的地方,刚好是一棵法国梧桐树旁。
安南就这样,把我扯进怀里的同时,将我固定在树和他中间。
不等我抬头,他猝不及防的,直接吻了下来。
太过突然的一切,让我脑中一空,“唔,安南学长,你……”我刚开口,这时,叭叭两声,远远的有车声驶过来。
顺着车响,那辆黑色的JEEP越野,我太清楚了。
正是乔江北前段时间,带我和小蘑菇出去游玩专用的——却也因为这一怔,让安南有了更进一步的举动,如果说刚才的他只是碰,那么这一刻,就是真真实实的在吻我。
砰!
车门响过,越过安南的肩头,我瞧见乔江北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
“啊,你们……”这一声,是随后下车的莫以言,捂着嘴走过来,一脸错愕的发了出来,指着我,她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安、南!”这一刻的乔江北是盛怒的。
他几乎是揪着安南的领口,扬起胳膊,重重的一拳,就捣在了安南的脸上。
就在安南被打,接连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这才站稳的时候,又是莫以言拼命的拉住乔江北,“江北江北,有话好好说,我想你是误会苏小姐和安南了。”
乔江北铁青着脸,“误会?”
莫以言说,“对对,虽然他们两人,刚刚的确在接吻,我想一定另有隐情,你冷静冷静,苏小姐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在你家门口,做出这样的事。”
听上去,莫以言口口声声都是为我好。
而乔江北洁癖的程度,我早在五年前,就清楚。
站在旁边,我像一个看客。
看着嘴角流出血迹的安南,一心为我‘开脱’的莫以言,以及面无表情的乔江北,我忽然放声大笑。
难怪人家总说,豪门深深,入门容易,守门难。
现在我仅仅是借住,就已经莫名其妙的陷入了这样的混乱,要是莫以言再狠一些,还真是百口莫辩。
看我这样笑,莫以言又开口,“苏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和江北道歉?”
“然后,再谢谢你的维护,对不对?”靠着梧桐树干,我脸上的笑意越浓:从安南拉住我、扯到怀里,然后再吻住,前后五秒不到。
偏偏就在这五秒里,原本和莫以言离开的乔江北,竟然回来了。
呵,要不要这么巧合?
四目相对的一瞬,我看着乔江北那双盛满了冰冷的眼,继续发笑,继续朝莫以言冷笑,“苏小姐,如果我是你,会更狠一些!”
“苏文静,你什么意思?”莫以言委屈的说,“无缘无故的,你扯上我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刚才的误会说清楚,不要给江北添乱,他已经够辛苦了!”
好一个体贴温柔的豪门白莲花。
我说,“我的意思很简单,莫小姐,下一次,请你别再这么温柔,行不行?狠一点,直接拿最烈的酒来灌醉我,亦或是给我下最媚的药,算好时间,然后再带人来捉奸在床!我想这样的话,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就算再解释,也抹不清已经脏了的事实!”
从而,也能在乔江北面前,彻彻底底的醉了我!
我狠狠的擦着嘴,对莫以言继续说,“接吻,太小儿科了!”说完,我侧过身,捡起安南因为踉跄而掉在地上的手机。
走过去,我递给他说,“谢谢。”
“……”安南接手机的动作一顿,“……谢?”
“是的,是谢!”捂着之前被乔爱贝咬伤的手背,我朝安南笑笑,“学长,五年以来,不管怎样,你对我的帮助,还是蛮多。这份好,我苏文静一直都谨记在心,如果说,刚才是你索要这份好的回报,那么我没什么好说的,谢谢你,用这样的方式,减轻了我心里的愧疚。”
“……”
“只是下一次,如果你再想要回报,哪怕要我的命,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
“我不想,小蘑菇的妈妈,被抹黑。”也就是让安南明白,再这样对我做朋友之外的举动,给人的感觉,就像我不守妇道一样。
从安南煞白的脸上,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却也在这时,莫以言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听到她说,“江北,二妈说贝贝发烧了,怎么办?”
——-呵,发烧了,怎么样?
站在别墅门口,不是我心硬,而是想起了,那一年的雪夜,小蘑菇因为我发烧,自己煮面而烫伤的情况,即使是大雪纷飞,我一样背着他狂跑。
赶到医院之后,因为我高烧昏睡,他差点饿出胃病。
而现在,这位千金小姐,居然问乔江北,发烧了怎么办?
难道她一个在美国学医的留学生,不知道发烧了,该去看医生?
瞧着蔚蓝的天,我没回头,但能感觉乔江北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我,“好!”听他说完,很快又听到车门扣上的声音。
余光里,那辆黑色JEEP车,像风一样,卷起两侧泛黄的树叶。
后来,我不知道安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看着西落的阳光,明明染得白云散发出万般光彩,我心底却是一片阴霾。
一直到现在,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乔江北在打完安南时,那双盯着我的眸子,有多么的凌冽。
乔爱贝的事,还没解释清楚,又来了这么一出……
呵,莫以言,你倒真会算计——猛地,我一下记起,之前乔江北昏迷的时候,她曾拿小蘑菇威胁的事。
很显然,不管他们订没订婚,我和小蘑菇的存在,都已经成了莫以言的头号天敌。
按今天发生的事,那她接下来,是不是将要针对小蘑菇?
想到这里,我飞快的换衣服,去幼儿园的路上,才后知后觉的记起,何妈一小时前,打电话过来,说是带小蘑菇去游乐场。
一瞬,我心里不好的预感再次加重。
想都不想的拿手机联系何妈,结果何妈带小蘑菇已经到别墅门口。
等我握着手机,急忙跑回去,真真实实的看到小蘑菇好好的时候,我在心里暗骂自己:太紧张了。
晚饭后,陪小蘑菇练完今天的拼写作业。
看着昏暗灯光下,熟睡的他,我想了想,拨打乔江北的手机。
想着不管怎么样,总要把今天的事情解释清楚,结果他手机提醒是关机,一直以来,乔江北的手机基本上是24小时待机的,现在就关机不是他的作风。
难道乔爱贝的情况有变?或者查出来,她真的是白血病?
就这样,我坐在床边,胡思乱想中,时针指向十一点——接连发生了两件事,按乔江北的作风,他该回来质问我的,为什么没有?
昏昏沉沉的,再睁眼,已经天亮。
二楼卧室里,乔江北,他真的没回来。
坐在床边,看着这套大红色的被褥,不禁想到长假期间,乔江北带我和小蘑菇狂商场,因为我说这套四件套还不错,他当即买下来。
回来后,第一时间丢给了洗衣房,然后当晚就用了。
当时,他胳膊撑在我肩膀两侧,浅出深入中,乔江北少有煽情的说:你比花还要娇艳!
“乔江北……”抚摸着床单上的花瓣,我深深吸了口气,再给他电话:就算是宣判死刑,也该有个宣判的过程,而不是这样沉默的惩罚。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乔江北的手机打通了。
“苏小姐吗?”这声音……
我疑惑的问,“吴达?是你吗?”
对方嗯啊了声,“乔爷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吗?”
“有!”感觉上,吴达今天的声音怪怪的,难道是感冒了?“吴达,请你转告乔爷,就说我苏文静等他,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
“哦,好的。”听筒里传来几声咳嗽,想来吴达应该是感冒了。
“吴达,记得注意休息啊!”挂电话之前,我再一次叮嘱吴达,一定要把话带到:乔爷,我等你,一直等着你。
时光匆匆,日升又日落。
转眼又是周末,距离上次莫以言约我喝咖啡,整整一周。
在这一周里,自从请吴达捎话给乔江北,我就再没联系过他,每时每刻都在别墅等他。
我不知道,是乔爱贝的病情真的确诊为白血病,还是他很忙很忙,自始至终,乔江北都没回来过,也没有只言片语留给我或小蘑菇。
我想,或许,这就是一种无言的结局吧。
如果那一天,亲吻我的男人,不是他最好的兄弟,或许……
叹息中,耳畔传来小蘑菇的声音,“麻麻,我收拾好了,我们要去哪?”
看着西落的夕阳,我想了想,“去找蘑菇的干妈,好不好?”
“可是……爸爸为什么不回来?他答应我每天教我踢球的……”小蘑菇低着头,最后从前后拿出一个纸做的领带,软糯的说,“这是上周老师教我们,原本我想送给他的,可是他一直没回来,麻麻,能不能把这个礼物送了,再走?”
“……儿子。”搂着他小小的身体,我哽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一晚,明天再走,好不好?”他眨了眨眼,眼底全是期待,“好!”我说,“那就再等一天!”
——-乔江北,求你回来,好不好?
-
翌日一早。
世界静得过分,他没回来。
中午,骄阳普照着大地,他依旧没回来。
傍晚,夕阳再一次洒满整个西半天,他还是没有回来。
耳朵上,这对耳钉呀,戴了五年,也珍惜了五年,是那一年,他在刚果买给我的。
如今,或许,应该……该物归原主了。
走出卧室前,我最后一眼,看那张鲜花伸开的大床,花心中间的耳钉,因为夕阳,闪闪的夺目,像是一团燃烧不停的火焰,狠狠的烧着我的心肺。
小蘑菇学着我的样子,最后在耳钉旁,把纸做的领带,放下。
他站在夕阳洒进来的余晖里,朝我笑,“麻麻,我会永远永远,都陪着您的,麻麻,我爱您。”
“好!”我笑,“妈妈也不会离开宝贝儿,走,我们找干妈去!”
“嗯,走咯,找干妈去咯~!”小蘑菇牵着我的手,因为来之前我们没带任何行李,走的时候,我和他也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走。
何妈把这段时间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之前也安慰、挽留过,现在看我和小蘑菇这样坚持,也只能眼框红红的对我们摆手。
站在别墅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我看着沐浴在夕阳里的树林,长长叹了口气——
——-乔江北,再见。
——-乔江北,祝你幸福。
——-乔江北,放心,我会和儿子,好好的,努力的生活,像夕阳一样绚丽的生活。
滴滴两声,是我下楼前叫的出租车到了。
走上前,拉开车门,刚扶着小蘑菇正准备上车,这时咯吱一声,横在出租车前的,正是乔江北那辆黑色JEEP越野。
砰,车门一开,听到了小蘑菇兴奋的喊,“爸爸,是爸爸回来了!”
随即,我感觉掌心一空,是小蘑菇挣脱了我,跑向乔江北。
听着小蘑菇一声声的叫爸爸,我鼻腔酸涩的立在原地,视线模糊的片刻,手腕登时一紧,听到了属于他的低沉和久违的熟悉声,“苏文静!”
这一喊,很明显带着怒意。
可是可是,他又凭什么生气?
我眼眸裹着泪,低头再低头,不看他也不挣扎,只是这样静立着。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乔江北是冷的,不止人冷,身体也冷,那撰着我手腕的大手,带着一股冷冰冰的束缚力,圈禁着我,“想一走了之?”
莫名的,我眼框里的泪水,因为这几个字,再度蓄满、加多。
“……没有。”良久,我竭力控制着泪,抖着声,发出了这么两个声,“只是不好再借住了。”
“借、住?”他声音里尽是愤怒,甩了不知道多少张现金给出租车司机,然后拽着我就往别墅去。
“放手!”我不愿意再继续过着,无尽等待的日子,更不想再做深闺怨妇,“乔江北,你不能这样自私,你放开我啊!!”
“我自私?”乔江北猛得将把抵到门前的石狮旁,推让间,他握着我手的动作一顿,“怎么回事?”
我右手手背上,那已经退了疤痕的伤,是乔爱贝咬的。
我没说话,只是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为什么,乔江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贝贝……咬的?”我盛满泪水的眼,瞧不清乔江北此时的目光,只知道他是灼灼的看着我,那么的认真和炙热。
听到他说,“苏文静,这世上,既然有‘嘴’这个部位,那就一定有它的作用,很多的时候,我是可以揣摩你的想法,但对于发生过的事,如果你不说,要我怎么清楚真假?”
闻言,我惊讶的拾眼,眼角的泪水,因为这个动作,哗哗的往下流。
看着他,我泪眼模糊的说,“如果我说,我没有伤害乔爱贝,你信不信?”
乔江北几乎没犹豫,“信!”
我呼吸一紧,“那么,我和安南,也是清白的哪?”
乔江北说,“信!”
一连两个‘信’字,让我更是泪流不止,“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乔江北挑眉,“怎么?”
“乔江北!”我又气又羞,在四周寻找小蘑菇的身影时,听到他低笑道,“早被何妈带回房了,既然如此,那就……”
他拉长了尾音,抗起我直往别墅去。
我被他搞在肩膀上,明明胸腔那里,因为颠簸被硌得难受,心里却是甜的。
可能是倒立的原因,在我有限的视角里,他脚下生风一般的,进了客厅,又直上二楼,然后一脚踢开卧室门。
把我这个人往床-上,狠狠的一丢。
下一秒,他猛地压过来,“既然你失望了,那现在就开始!”
声音落下,他吻我的同时,另一只手抄到后背,似乎要解衣扣。
都不知道是我反抗,还是怎么了,吻到胸前的时候,他忽然停住,大手在我后背摸来摸去,不一会纸做的领带和耳钉,一一被摸了出来。
“苏文静,给老子解释清楚!!”他瞪了眼,没低吼,一字一句的压着我说。
那温吞吐字的气势,堪比凌迟前的可怕。
我拧了拧身子,不但没起身,反而被剥个干净,只能扯着薄被,“乔江北,你,你不要脸!”
“很好,那就不要脸之后,再详细说清楚!!”一直以来,乔江北就算再怒再生气,也不会像莽夫那样大吼大叫,这一刻,我很清楚,在他淡然面孔下,那颗心,有多么的盛怒。
更清楚的就晃,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我解释,就算他也有听,可他未必会放过我。
就这样,差不多从黄昏,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在我快要晕厥的时候,听到他低吼了一声,总算不再折磨我,审问也在余潮未退的时刻开始上演。
当时我被他折磨的,哪里还有力气蹦跶,乖乖的把一切都说出来。
听到我有打电话给他,乔江北表示很惊讶——因为自尊心强硬的他,一直在等我主动认错,然后等来的结果是,我带着小蘑菇离开。
这样的真像,我太委屈了,“什么啊,明明当天晚上,我就给你电话了,是你手机关机,再后来又是吴达接的电话,我拜托他,一定要告诉你的。”
“告诉个屁,吴达在国外,一直没回来!”乔江北怒怒的,当即把手机丢给我。
我查了查,别说通话记录,就连我忍不住给他发的短息都没有。
怎么可能啊,我说,“太诡异了!”
撑着软软的身子,我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把之前的通话记录翻给他看。
验证后的结果就是,他的手机对我的号码设了黑名单。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不用查,我都能猜到,一定是莫以言趁乔江北哄乔爱贝的时候,把我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叹了口气,我问他乔爱贝的情况怎么样?
乔江北光着膀子,揽着我,点了支烟,“一直反复低烧。”
窝在乔江北胸膛里,我想了想,“那医生怎么说?”
“流行性感冒,她又娇气,粘人的很,原本第三天就退了,我刚离开又打电话来,说是发烧,所以只能一直陪着了。”乔江北吐了口烟雾,低头吻了吻我额头,“别走,嗯?”
误会解开,我心情是舒畅的。
这会又听他用这种,少有幽怨的语气,要我不要走。
喉咙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如鲠在喉一般的,我嗯啊了声,“乔爷,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并不是单纯的流行性感冒。”
“怎么说?”有风吹过窗幔,乔江北替我拉了拉毛毯。
我心底一片暖流淌过,“那天在医生……”我把自己看到,听到的,全部都告诉他,“除了低烧之外,她还有别的症状吗?”
听我这么一说,即使乔江北只是脑科医生,对白血病也不是不了解,当即坐起来。
“你是说……”他看着我,瞳孔缩了缩。
“说什么?”我当时还脑白的,停留在莫以言究竟想做什么的疑惑中。
“没什么,你先睡!”他迅速起身,似乎要出去,我也是直到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莫以言递给医生的,其实是封口费。
一个母亲,在得知自己女儿有可能是白血病,还这样做的理由,只能解释为:乔爱贝不是乔江北的孩子,而莫以言是怕一旦确诊,就得戳破这个刻意伪装的事实!
难怪乔江北会那么着急的出门。
站在窗台前,我看着他发动车子,忙拿起手机,拨给他,“乔爷,等等我,我也去!”
听筒里,传来乔江北的低笑,“既然你体力可以,那就下来!”
我因为着急换衣服,等冲下楼递,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迈腿上车时,因为那里的不适,而拧了拧眉头,这才意识到他话里的隐意。
尽管我很快解释,其实我很累,是担心才跟来的。
乔江北仍是意味深长的瞧着我,眼底似乎有兴奋的光芒闪现。
我嘴角一抽:敢情他这次从黄昏到深夜,是顾忌我体力不支,所以才暂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