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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的时候,我腿都是软的,在家门口平复了很久,又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反复看了看自己的嘴,确认没有那么红肿之后才进门。
没想到还是被我妈看出了端倪。
“你脸咋这么红?”
但早就做好两种心理准备的我,非常淡定地走到旁边的全身镜照了照,才发现,是楼道昏暗的灯光迷惑了我的双眼。
在我家净白的大顶光下,我红红的脸和微肿的唇一目了然。
我不敢说我是羞红的,我只能说,“风吹的吧,太冷了。”说着还假装吸溜了一下鼻涕,赶紧低下头,慢慢地拉开羽绒服的拉链。
“那嘴咋也这么红呢。”
我眼角抽了抽。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情绪开始激动,并一边说话一边脱衣服以掩饰我的不自然。
“都怪黎江朵,骗我那个辣条一点也不辣,结果贼辣,我就感觉我这嘴不对劲呢。”
说完,我还像模像样地次哈了两下。
“我得找根雪糕吃。”我转身就往厨房跑。
我妈拦了我一下,“刚冻了一圈回来就吃雪糕,也不怕感冒,赶紧喝点热水,想吃一会暖和暖和再吃。。”
说完,我妈把我的水杯拿了过来,我吸溜了一口,差点没烫成对眼。。
“亲爱滴妈妈,介个sui有点烫~”我故意怪着声音和语调,还特意拉长了尾音。
“你不会吹吹再喝。”
“我媚想到辣么烫~”
我妈锤了我一拳,“好好说话。”
“好的妈妈。”
被我妈硬逼着灌下了一大杯热水后,我亲爱的母亲大人终于放我回了房间。
我一个飞扑,扑在了床上。
嘴唇上好像还留有余温,我摸了摸还有些红肿的嘴唇,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播放当时的情景。
我很没出息,过后回味还能羞红了一张脸。
我在床上来回打滚,无声尖叫,估摸着,今晚的做梦素材有了。
然而,我一晚上都没有做梦,睡的出奇的好。
回家也有几天了,我想我姥姥了。
说走就走,我们仨收拾收拾就去了。
我姥姥家离我家一直都不远,原来我们住平房的时候就是前后院,后来我们搬家了,但是姥姥家还在那。
虽然我姥姥家离我家比较近,但我和我哥还是跑到离我家比较远的超市去给我姥姥买了她爱喝的牛奶和她爱吃的哈密瓜,打了车,接上我妈。
为什么不就近买呢,因为我家楼下的水果店已经开了好多年了,店主都认识我们,还很爱和顾客聊天,问东问西。
我们不太喜欢去这种问太多的店,但我爸很喜欢去。
如果店主和我爸闲聊途中提到我俩去买过哈密瓜,我爸会知道我们不是买来自己吃的,因为我和我哥不爱吃哈密瓜。
继而,他会猜到我们是给我姥姥买的。
他会不高兴,会很不高兴。
我坐在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牛奶箱,心里不住地冷笑。
我记得我姥姥没偏瘫之前,很勤快,尤其疼我妈。
我妈怀孕的时候,我奶不给她做吃的,我爸又不常在家,也不往家里拿钱,所以我妈都是住在我姥家。
我妈爱吃饺子,我姥就每天拎着菜筐去早市买菜买肉,剁馅,回来给我妈包饺子。
老人通常都爱屋及乌,所以每次我爸放假回家,我姥都变着花样地给他做他爱吃的。
我姥诚心诚意地对他,结果他连点水果牛奶都舍不得给我姥买。
也不是不让买,只不过是知道我们给我姥买东西以后,莫名其妙地跟我妈发脾气吵架而已。
甚至在我姥偏瘫后,我爸都很少去看她。
这么多年,我爸面对我姥,连句“妈”都没叫过,他一直叫的都是:大娘。
咱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习俗,还是什么封建余毒。
他觉得,不应该叫“妈”。
越想越气,考虑到我的乳腺子宫还有卵巢,我不敢再想,赶紧从坏情绪中回神。
要去见姥姥了,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我想那个人干什么。
到了地方,我哥在扫车费,我先下车,把东西拿下来。
等我哥下车,我把东西放到他手上,一路小跑着奔向了我姥姥家的房门。
“姥姥!大舅!”
我大舅闻声出来,笑的一脸慈祥,“哎哟,安安和小舟来啦,你姥刚才还念叨你俩呢,快进去快进去,外面冷吧?”
我和我哥前后脚说着,“不冷不冷。”
我妈跟在我俩后面,佯装生气,“就看得见你这俩外甥是不是,看不着你妹妹。”
我大舅乐呵呵道:“那咋能看不着,那不得一个一个来,不行挑理奥。”
我妈笑的眉眼弯弯。
我跑到里屋,坐在我姥旁边,“姥姥你想我没?”
我姥一边说想,一边伸出手来握我的手腕。
我见状,忙伸过去,好不让我姥那么费劲。
但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来,我姥都要握握我的手腕。
还没等我问出来,我姥原本慈爱的笑容突然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愁容。
“安安呐,咋瘦了,最近吃的不好啊?不开心吗?”
我微张着嘴,面色微愣,原来我每次来我姥都握我的手腕是想看我胖没胖,是想看我最近过得开不开心。
姥姥的爱,好直接。
我的心里很是感动,鼻头微酸。
但随后,我便狂喜。
“姥姥!你摸出来我瘦了!”
还来不及开心,我赶紧给姥姥解释,“姥姥我没不开心,我就是最近减肥了。”
我姥听后,一脸的不赞同,“减什么肥减肥,你又不胖,有点肉好看,有福。”
从小我姥就说我长得像个福娃,讨人喜欢。
我一直觉得,这和我日渐圆润的身躯脱不开关系。
但我姥喜欢,我欣然接受。
我姥继续劝着我,“太瘦了对身体不好,我听你姐说啊,那有的小姑娘为了减肥都不吃饭,到最后胃都做病了,你可不能学她们,身体最重要。”
我拍了拍我姥的手安抚着,“没事的姥姥,我就稍微减一点点,不会饿着自己的,你放心,我好好吃饭呢。”
我姥还没说什么,我哥过来了。
“姥,您就别担心了,这小肥猪才不会亏着自己的嘴和胃的呢。”
我听完一脸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
说完后,我才意识到不对,猛的一转头,就发现我哥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姥!你看他,他说我是小肥猪!”我转头就跟我姥告状。
我气的直炸毛,我姥连忙给我顺毛,
“哎哟好了好了,姥帮你打他,什么哥哥,咋能说自己妹妹是小肥猪,是不是?”说完,还真的往我哥的肩头给了两巴掌。
但我看出来了,我姥没使劲。
不过我姥的态度在,我还是很满意地点头,“就是!”
“咱们安安明明是一头漂亮的小猪…”
我:“……”
“我生气了!”我抱着胳膊,撅着嘴。
我姥笑的更开心了。
见她开心,我也开心。
况且本来我也没生气,只是想逗逗我姥。
我脱了鞋,爬上炕,“姥姥,我这学期新学了一个手法哦,专业的,我给你按按。”
“好好好,我们安安真懂事,上学还想着姥姥。”
我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捏得更来劲了。
我妈过来看我这架势,笑道:“你轻点,你姥这小身板可扛不住你这么造(注释:你姥这身体不太结实,受不了你这么大劲。)”
我一低头,果然,我姥疼的呲牙咧嘴,但愣是一声没吱。
我赶紧收了点劲,满脸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姥你疼你跟我说呀,忍着干啥。”
我收了劲,我姥的面部表情这才舒展开,一脸淡定地跟我说,“没事,姥不疼。”
“你脸都抽抽了,还不疼?”
……
“不疼。”
我姥的一句话,我笑的直不起来腰。
好好好,天塌下来都有我姥的嘴在那顶着。
我笑够了之后,转移了方向,转到了我姥没知觉的那只胳膊,“姥我给你按按这……”
我哥也脱了鞋上来,坐在我姥的另一侧,“来,我给姥按按这边。”
我妈端着一碗切好的哈密瓜,扎好牙签,坐在炕边,一口一口地喂着我姥。
我大舅在厨房切菜,已经可以闻到米香了。
我跟我哥抢着给我姥讲学校里都发生了什么,时不时斗着嘴,我姥听的合不拢嘴。
我享受着这份平淡的幸福,心里暖的不像话。
我看着一脸笑意看着我姥的我妈,温柔至极。
也只有在这,我才能在我妈的脸上看到少女的娇憨,而非母亲的故作镇定。
果然,不管多大的人在妈妈面前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