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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亚森·加西亚听着贯彻白巢的尖啸,若有所思,“等等,这不就是虚空之境里的鲸鸣吗?!”
两种声音在亚森记忆中重合,但他很快又感觉出了不一样。白巢里的鲸鸣更加扭曲变异,给人一种用指甲刮黑板的毛骨悚然感。
“看来在虚空之境待过之后,我这身体产生了免疫。”亚森弯腰,徒手抓裂脚下的锁镣,“可界外魔并不能直接干扰现世,那么这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
……
时间拨回到一分钟前,佩尔目送亚森·加西亚被守卫带走,远离食堂。
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后,佩尔开始吩咐同伴,准备行动的提前进行。
很快。
囚犯食堂进入平静,几乎所有的囚犯都变得十分安分,坐在饭桌前安静地用餐。就连守卫都感到反常,但碍于囚犯们确实没有其他出格的动作,于是也没法找茬。
佩尔端坐在位置上,集中全力监听白巢的一举一动,同时默默为未来祈祷。
无论亚森被带到哪里,只要他还在白巢里,佩尔就能听到他的位置,知晓他所有发出的声音。
这是一种天赋,却也是一种可怕的诅咒。
煎熬的等待中,佩尔又无端回想起八岁那年的下午,那是他第一次“听”见整个世界。
当时正在房间玩耍的小佩尔,突然听到数以百万计的敲击声,就像成群的难民在用木棍笃击地面,艰难地行走于世。
佩尔立刻推开门,循着声音而去。
他来到阳光明媚的后院,微风涤荡玫瑰花香。
很快。
声音的源头找到了。
是院子角落的一个蚂蚁巢穴,那些声音是无数根细小蚁足震踏地面的声音,在佩尔的耳朵里却犹如地震一般。
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多。
人类的吵闹,鸟儿的啼鸣,电线里面流淌的滋滋声……
海量声音灌入他的耳朵,佩尔还在发育的大脑无法承受这些近乎无限的信息,于是采取了自保机制,陷入昏厥。
再次醒来,佩尔身处车厢后座。
前窗车窗的玻璃碎裂,血腥味在车厢里弥漫,前座有一男一女,奄奄一息地靠在座位上,小佩尔立刻认出了他们。
那是他的父母。
佩尔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可没有反应,车子周围聚满了声音,佩尔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
警笛长鸣,大雨哗啦,到处都是人声嘈杂,像一锅沸腾的滚粥,佩尔勉强从里面听出了几个模糊的词。
“……车祸……”
“雨天打滑……”
“可怜的孩子……”
“……危险”
“退后……会爆炸……”
就在这时,佩尔听到了和那些平凡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的存在,是一个稳重的脚步正在飞快靠近。
紧接着,一双稳重的大手直接扯开扭曲变形的车门,从里面抱出迷茫失措的佩尔。
“没事了,孩子。”
温暖平和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人平静。
佩尔的小脑袋靠在那人宽阔的肩膀,望向后方。
着火的车辆熊熊燃烧,就连滂沱大雨也无法立刻熄灭,没人愿意靠近,因为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就在这时,那些英雄降临了。
金红色的钢铁骑士从天而降,手里喷出冰冷的白气,用科技瞬间扑灭一切火焰。
手拿战锤的天神飞到车子顶部,撕裂铁皮盖,抱起佩尔的父母离开了危险的车厢。
“一切都会没事的。”
佩尔的耳畔再次响起柔声安慰。
佩尔抬头,看向这个男人。
金发蓝眼,相貌英俊,一脸正气凛然。
是啊,刚才怎么没发现,这也是一名英雄。
是那被称为完美领袖的队长。
可一切真的没事了么?
就在刚刚,在小佩尔耳朵里,那两个特殊的声音不见了。
到处都是人声海洋,但那两个熟悉之人的心声已经永远停止在车子的前座。
就像小佩尔划过脸颊的泪水,永远消逝在冰冷的雨水中。
自此之后,小佩尔被寄送到了亲戚家生活。
亲戚对佩尔很好,完全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但每日的聒噪仍然让佩尔憔悴,在得知车祸起因后,更是让他精神崩溃。
如果没有那一次在院子里的昏厥,父母就不会开车送他去医院,也自然就不会路遇暴雨,因车祸而死。
痛苦悔恨牢牢攥住了佩尔,像一张布满尖刀的网,他只想逃避这一切。
于是在十六岁那年,佩尔离开了亲戚家,孤身一人流浪,靠每天打些零工,在黑心商人手里购买劣质酒度日。
也只有靠酒精的麻醉,才能抑制住那些声音。
再之后,那些奇怪的人闯进贫民窟,趁机带走了一大半的流浪汉,其中就包括佩尔。
也正是从那天起,佩尔看着身旁的流浪汉,突然意识到,这是上天给予他的一次救赎机会。
拯救这些人,救赎自己!
哪怕自己只是个庸人,但也绝不会妥协。
只是现在唯一的担忧,就是正在被审讯的亚森·加西亚。
佩尔从没想过有一天,一直轻心大意的魔多客会突然召人审讯,因为白巢的工作人员一直都把囚犯当做最卑贱的东西。
“这不是羞辱,魔多客……这是钥匙。”
亚森的这句话传到了佩尔的耳中,使得佩尔不禁愣住,偷听的他并不知道审讯室发生了什么。
更不知道亚森·加西亚究竟给魔多客看了什么东西,只听到泽莫男爵愤怒地踢向桌子,震怒地咆哮。
短暂平静的四十秒过去,佩尔再次听到审讯室传来泽莫男爵的暴怒。
从那一刻开始,佩尔知道了一件事:魔多客疯了!
魔多客是暴乱需要翻过的三重阻碍的其中之一,他强大的心灵能力在白巢里无人能敌。
没想到竟然是亚森帮囚犯清除了最大的阻碍。
“亚森·加西亚,你真是让我意外啊,其实我当时还有一件事没和你坦白……我不仅能听见声音,还能储存声音。”
佩尔嘀咕自语,神情复杂地离开座位,来到了食堂的正中间,所有囚犯都在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号令。
没有魔多客后,现在距离成功发动暴乱,还有两重障碍,第一重囚犯们的脚镣,第二重食堂里的守卫。
锁镣除了正常开启之外,还有一个人拥有绝对的声控权。
只见佩尔张嘴,用魔多客嘶哑的嗓音说出了一个短语。
“全部解锁。”
瞬间,所有囚犯们都自由了,但他们没有动,而是立刻抓起餐桌上的食物,拼命塞住自己的耳朵,堵死。
守卫们看到不对劲,快速地冲进食堂。
佩尔接着发出了第二道声音。
那是他偷偷收集的噩梦之音,是从魔多客的实验室窃来的足够扭曲人心的尖啸!
一刹那,所有没有防备的士兵被声音击溃,瘫倒在地,失去行动能力。
囚犯们像疯狗一样扑向枪支与守卫。
暴乱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