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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别说,自己和吕不韦还真有点像,都是塌鼻梁,细长眼,大长脸。
之所以没有意识到吕不韦和自己像,多半是由于吕不韦那一大把须髯。
难道自己还会是吕不韦之子?
先前吕不韦见到自己肚脐处的胎记如遭雷击,那种震惊,那种惊喜,流露在他的眼神之中,自己看得真真切切。
当时自己满心疑惑,不解其意,现在想想,吕不韦那种复杂眼神之中分明有了一种亲切之意。
自己真是吕不韦之子?
很有可能!
《史记吕不韦列传》都明确有载:吕不韦欲于钓奇,献有孕之姬,赵姬至大期,生子政!
赵姬也确实是吕不韦想给一名不文秦王公孙异人的姬妾,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吕不韦的精明,置身在周人换嗣阴谋以及韩人阴谋之中,如何想不到先播种这般人人都能想到的主意?
如此说来,赵姬所生子嗣,很大几率应先是吕不韦的子嗣,然而才可能是公孙异人的子嗣才对啊!
如果自己真是他所生,自己又和正儿是双胞胎,如此说来,岂不是就连正儿也是他的种了!
然而吕不韦起初为何认定自己和正儿不是他的种呢?
吕荡却立时反驳道:“周王子哪和大伟兄长得像?就凭他那重眸子,憨憨傻傻,哪有大伟兄小时的精明!我倒觉得周王子长得倒像咱们族兄吕伯乐收养那憨子!”
吕荡所言有理,多半应是自己的重眸子,让吕不韦认定了自己是秦王子楚的种!以至于连带着没有眼翳的正儿也被吕不韦认定成了秦王子楚的种!
重眸子说来是一种眼翳,也就是眼睛上的白斑,一定不是一种绝对遗传的显性基因。若重眸遗传,赵姬所生双生子,必定两个都是重眸子,故而仅凭重眸子不能判定谁是谁的种。
难道吕不韦也想到了这上面来,这才改变了原本的认定,从自己身体其他方面寻找印证?
以适才吕不韦的反常反应,多半吕不韦也想到了这上面来。
如此一来自己和正儿还有专儿的身份,就存在了商榷。
被扔入井中的三个婴儿到底都是谁的子嗣呢?
自己又是谁的种呢?
电光石火的一念,便让自己陷入了找不到出路的迷宫之中,迷茫至极。
“我也是随便一说,你说周王子也是重眸子,老朽适才倒没放肆看他的眼睛!”三老吕太公说着回头,陡然看到了追上来的赵端,不由愣住了,连忙拱手问道:“王子追来有事吗?”
赵端收拢心神拱手深深一揖,忍着嘴角的疼痛,支吾道:“小子就是吕伯乐家的憨子!”
三老吕太公,仔细打量赵端之后,不由惊呼道:“哟嘿,你真是吕伯乐家的憨子啊!”
啬夫吕荡认出赵端后,摸着赵端的脑袋,也不由惊呼道:“你小子,到底是谁啊?一会儿秦王孙,一会周王孙的……”
“大胆贱吏,如何敢对你们主公如此无礼?”追上了上来的信陵君,大喝三老吕太公和啬夫吕荡。
两人一看竟然是信陵君,吓得一哆嗦,连忙缩回身,躬身垂首而立。
赵端不由回头,本想狠狠反驳信陵君一声,怎奈嘴角疼痛,只能狠狠瞪视了他一眼。
吕不韦紧走而来,点指两人以及身后的一众临黄乡民壮劈头盖脸训斥道:“本君晓得你们以前都是守望相助的邻里乡党,可是从今日起,周王子就是周王子,你们不可再失礼数,若在让本君晓得你们如此轻薄王子,本君必定严惩!”
三老吕太公面红耳赤拱手认错:“喏!我等贱下再不敢无礼,还望公子饶恕!”
啬夫吕荡更是腿软的跪地,浑身战栗求饶:“公子莫要责罚我等,我是无意之举啊!”
多大点事啊!信陵君至于这般凶神恶煞?
看来他这是准备要将自己和熟悉自己的繁阳乡亲彻底孤立的起来的节奏啊!
不能让三老吕太公和啬夫吕荡心寒而走,否则自己将会和临黄里的一众乡亲彻底割裂开来。
赵端不去理会信陵君,拉起三老吕太公和吕荡便来到魏王面前,找来木椟漆笔刷刷点点写了一通。
魏王接过木椟看了一眼信陵君大笑道:“既然寡人将黄泽封赐了周王子,那自然在黄泽百里之地周王子说了算!”
赵端向魏王作揖致谢,而后又挥动漆笔在木椟上写道:“凡我封地之民,万世万代不用缴租税,不用服劳役,不用出兵役,周王子缭立字为证!”
赵端写罢递给三老吕太公,三老吕太公一看,顿时激动的双手颤抖,老眼噙泪,大呼:“这可如何使得啊!”
啬夫吕荡惊诧不已,弱弱询问三老吕太公何故如此。
三老吕太公老泪纵横说道:“怎么可能生而为民,我们临黄乡民不用交税不用服役,老朽这是在做梦吗?”
这就是在做梦了?
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恐怕更会让吕太公觉得像是在做梦。
赵端又在木椟上写道:“凡我黄泽之民,皆赠百金,以报多年饭食之恩!”
赵端又反过来在木椟上写道:“就有劳司空公用船上财帛为我兑付!”便递给司空马。
司空马高声唱道:“我少主念昔日众乡党一饭之恩,报答每户百金之资!”
司空马话音未落,众学子以及随魏王而来的百官公卿无不哗然一片。
赵端又举出一片木椟,司空马接过当即改口说道:“非是每户百金,而是每人百金之财,不分男女老少皆百金!”
有人质疑道:“这得多少钱?千户封地至少也有五千之众啊,一人百金,那就是五十万金啊!这小子哪有这么多钱,纯属信口开河!”
赵端有递出一片木椟,司空马接过来有朗读道:“先赠一户一匹马,欠下之财,本王子慢慢兑付!”
人群又起喧哗:“这不是憨子吗?哪有当了封君,不食租税,反而欠债之人!”
三老公,还请你率领民壮随我前来,取马非给众乡亲。
三老吕太公,早就被赵端之举弄晕了,傻愣愣听到司空马招呼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向赵端躬身作揖:“憨子,使不得啊!王子,使不得啊……”
赵端望着一群群的马匹被赶上司空马带来的楼船,不由会心笑了。
从今日起,自己千余户封地之民,就开始搞畜牧业吧!假以时日,个个都能成为善骑善射的“胡人”。
有了这群忠心之民,自己也就可在黄泽安稳立足了。
转眼天黑,篝火点燃,牛羊入釜,满车满车载有卫女优伶的车马驶来,不大一会此起彼伏劝饮之声大作。魏王投壶百发百中,兴致高昂,信陵君精通六博和邹衍对弈杀的难解难分。
众学子,众公卿,众倡优,男女杂坐,鞋子相叠,酒杯相碰,欢乐不已。
卫真引来一辆车舆向赵端说道:“这皆是少主之物,先前出城时,被扣下,特地物归原主!”
那里面都是自己制作炮仗烟花的工具,竟连那箱制作好的烟花也在,赵端欢喜不已,拉着端木孟姬还有琴女,搬出烟花,放在空旷草地上,取来两只炭火,示意两女点燃!
两女点燃药捻,捂耳而逃,却未听到巨响,回头却看到木箱之中正在喷薄而出绚烂的烟花。
正在欢乐畅饮的人群陡然喧哗了起来。
“火树银花!”
“可不是,如同着了火的树,如同一束雪亮银子打造出来花!”
“此乃神迹啊!”
魏王见此惊异不已,召来端木孟姬,竟有些醉意的掬起了端木孟姬的小脸,赵端见此只觉脸上火辣辣烧的慌。
如此幼小就要遭受摧残,是我害了孟姬?
也不知怎得,自己的小拳头竟然握紧了。
“若你喜欢孟姬姊姊,就和魏王抢!”琴女拉了拉赵端的手,低语提醒道。
喜欢?搞笑吧!自己虽是一介小童,可灵魂却是思想成熟的大叔,如何会喜欢一个小屁孩。这不是爱慕,而是一众亏欠。
魏王圉突然起身一把拉过赵端,对所有人宣告到:“端木氏女和周王子才是天作之合,寡人想为他们两人定下婚姻,诸卿意下如何?”
众人迟愣片刻之后,陡然爆发出了热烈的击节叫好声,纷纷出言奉承魏王的眼光。
赵端也惊了,魏王圉这是要怎样?是要拉拢自己吗?
鬼谷子王诩联袂司空马立时上前拱手答谢魏王道:“端木氏女乃是天下少有的贤德女子,大王能割爱让与我主,此恩此情,我等周室贱仆感激不尽,请受我等一拜,为少主感谢大王!”
看来这应是司空马邹衍他们和魏王达成的某种协议。
胡乱弹琴!赵端反感这种包办婚姻,然而看到端木孟姬激动的满眼泪花,想到之前答应的卫角卫真的婚姻,便也默认了司空马等人对自己安排。
还好只是订婚,要是结婚,那才是滑稽可笑呢!
魏王割爱,成就周王子美好姻缘之事,更是又给这场露天宴饮增添了不少欢乐气氛。
马场房舍不够居住,卫君卫真指挥卫卒搭建了不少牛皮行军帐篷,以供宾客安歇,没了后顾之忧,众宾客更是放肆欢乐,一直持续到深夜。
第二天,天未亮,魏王圉竟然急急起驾回都了,走的如此慌张,留下的天下学子,对此好奇不已,各种猜测皆有。
不过很快,秦王子楚中风不省人事,魏王筹备攻齐夺取河间之地,成了所有人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