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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镖头送廿秋足足走了二十多天,一路上就没有路过一个村庄,就更别说城镇了。
并不是每天都在路上,中间还有停下来歇息几天的,据元镖头交代,是有人以传音通知他停下来,停多久的,有时候还是昼伏夜行。
中间又换了几拨人。
元镖头走的时候特地留下自己的信物,说是廿秋到目的地后,估计帮完忙后就能脱困,若有用得着山阳镖局的地方,凭信物即可。
“秋哥儿,这家伙若是知道你的来历,恐怕恭顺得屁股能撅上天去。”已经决定抱大腿的林阿瞟了一眼驾着马车远去的元镖头,撇了撇嘴。
“你现在可不屁股也撅到天上了?”老莫冷冷的插了一句。
“放屁,我林阿自始自终对秋哥儿都是尊敬的,哪里像你,成天的板个木头脸,像谁欠了你几百两银子似的。”林阿怒得跳将起来,和老莫扭打在了一起。
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这二十多天的相处,使得两人都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分属两国的守关大头兵,越发的没正行起来,或许是军营里太过严肃,这憋了几年的天性就加倍的释放了出来,老莫还是总时不时的冷言冷语嘲讽几句林阿,林阿也不再怕老莫的拳头,一发怒就扑上去和老莫扭打。
有次候老莫没收住力将林阿揍得疼了肿了,林阿就趁着放风小解的机会,找来苔藓放手心里揉一揉,然后敷在伤处,得意的向老莫炫耀:“秋哥儿教的。”
老莫报以的是轻蔑一笑,不过当林阿再次防风去了后,就颠颠的跑来向廿秋请教这苔藓治伤的法子,当得知真的只需要苔藓揉一揉就可以时,也是惊掉大牙:“这么简单?以前我们伤了的时候,要么撑着,要么得找医者用治疗术或者服用丹药。”
有些水系或者木系的法术可以用来治疗,比如炎水宗的润物细无声,既可以用来暗算人,也可以用来使伤口快速愈合,暗算人就是用这法子让你不知不觉间一条腿长长了,另外一条腿保持原样,如此一来不管做什么动作都会变形,在打斗中生死攸关之时,一个动作变形,原来有胜算的马上就可能成了败局。
还有元丹山庄的一些活血化瘀的丹药,也是常见,通常药铺里都能买到,只是价格也高,一般人用不起或者说无法经常用。
前者你得认识这种人,能放心让他治疗,后者你得有一定的财力或者说人元丹山庄有求于你。
元镖头正是看到了廿秋既会数术,又有神奇的用普通花啊草啊之类的常见物品就可以为人疗伤的本事,再加上这二十多天每到歇下都能吃到廿秋或是直接烤的,或是用几张树叶裹一下泥巴糊一下丢到炭火堆里焖的等等花样众多的由老莫或者林阿去打得的野味,因而也存下了结下个善缘的心思。
接替元镖头的是俩人,驾着无蓬马车,一样的装束,一大块黑布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见面时一声不吭见三人上车了扬鞭就走,根本也不回头瞧一眼三人有没有坐稳。
这对黑衣人一路上都不搭理三人。不过在离开的时候,倒是答应了廿秋的要求给三人留下了那两块黑布,廿秋就用那两块黑布做了个简易帐篷。
前前后后换了几拨人,后面的都如同那对黑衣人一样根本不搭理廿秋他们,每隔一段路就停下来,廿秋他们要去放风就去,不去也不走,车停一刻钟就起身,反正就是掐着点,到点就走,停下来歇息的时候也一样,即便是廿秋那边飘来阵阵香味也无动于衷。
不过待遇却变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一样走走停停,都只能在野外宿营。也就从那开始,不再赶夜路,都是睡得饱饱得;途中开始会遇到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大家都能好好的洗漱,也不用挤马车挤帐篷了。
廿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眼下算是好的了,除了不能离开,活动都是自由的,若他们真动了逃跑的心思,暗中监视他们的人就未必肯再这么放任他们了,待遇又得回到狮子崖上被擒时一样,捆成大粽子,睡得跟猪一样。
如是整整走了两个多月,廿秋都已经麻木得不去记走了几天了,这么远,不是天陆的最西边诸侯小国就是西南边沼泽或者雨林里。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没有生命危险,再说了,自己选择来天陆的目的又不是成为茂林国或者齐秋国的平民,去哪里都是去,在哪修仙不是修?只要自身资本够厚,天涯何处不容身?或许在小诸侯国还能混得更好,不是都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么。
“哎呦呦,这一路上辛苦贵客了。老朽在这向您赔个不是。”这天,廿秋歇息起来睁开眼掀开帐篷后,意外发现头天送他们三人的押解人不见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灰袍褐弁巾,留着个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袍子虽然是灰不溜秋的,但却一尘不染,也没有一丝褶皱,还在已经高高挂着的日头下泛着点不细看看不出来的蓝光。
老头身后一大溜的人,有老有少,有的手捧衣物,有的手拎食盒,还有两个夸张的,肩膀上扛着的是大浴桶?
见廿秋醒了,老头又是弯腰又是笑脸的,只是笑起来那一嘴乌漆嘛黑的残破的牙齿看着让人膈应。
“这就到了?”突然有点不适应。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贵客先洗漱一番,换上新衣,完了用过早膳后,老朽就带贵客过去。”老头点头哈腰。
“欸,我瞅瞅,都啥吃的?”老莫和林阿其实早就醒了,也发现了帐篷外头有人,只是知道自己都是作陪的不是正主,心中本来就恼火这帮人的,要没有这帮人,自己不还好好的在雁仇关里呆着呢?于是乎,俩家伙不约而同的都装睡存心让这帮人干等,这会见廿秋起来,也就都顶着个鱼泡眼假模假式的装刚醒。
“呀呸!这都煮的啥?就这?这能吃吗?”踱到端着食盒的人身边,打开食盒瞅瞅,又揪起一块什么往嘴里塞的林阿呸的一声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端食盒的是个中年矮胖汉子,见林阿不光嫌弃吃的,还将吃的往地上吐,脸色不由变了变,却是不吭声。
“咋的?不服?来来来,让你瞅瞅我们昨晚吃的啥。”林阿拉着那中年汉子,来到昨晚他们烧的篝火旁,昨天他们到停歇的时候没有遇到人家,天不冷,地又干燥就搭了帐篷和衣睡下。篝火就在帐篷边上,火堆是早熄了,还有余温,边上一个陶罐里是他们昨晚喝剩的汤。
汤还热,揭开陶盖后一阵香甜气就飘散开来,不光是被林阿拉着过来的中年汉子,老头子也闻到了香味,然后其他人也陆续闻到了,顿时一阵骚动。
大家都不瞎,火堆是灭的,陶罐里的东西是昨晚的,这时候顶多也就是个温热而已,就温热的东西都能有这样的香味,那么刚烹好的时候该是什么味道?没人能想的到,没遇见过呀!
“我,我能尝尝?”中年汉子离得最近,闻到的味道也最为浓郁,吃惊之余,说话开始结巴起来。
“残根冷炙而已,你要尝尝便尝尝。”林阿心中得意,故作不屑。
他却是忘记了,廿秋刚到雁仇关的第一天架起火堆后他闻到香味的状态比这中年汉子还是不如,人都是如此,再美味的东西第一次见到都是垂涎欲滴恨不得天天吃,但常吃也就不过如此,平日里山珍海味的吃惯了大酒店的不都说酒店里的也不过一般么,反而会怀念起家常菜来,一把野菜开水一焯拌点耗油拌点蒜泥也能大呼美味?
中年汉子颤巍巍的端起陶罐就要往嘴里凑,眼一瞥见老头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一双眼睛都要鼓出来了,一个激灵赶紧小步跑着端了过去:“九爷,您老先尝尝?这味道,我可做不出来。”敢情是个厨子。
被叫为九爷的老头矜持了一下,终究敌不过诱人的香甜味道,接过陶罐一瞅,清汤寡水的,没有丁点的食材见到,也不知道是啥东西,迟疑了一番,终究还是端起陶罐,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没停全喝了下去。
“见笑见笑,老朽活了这大半辈子,脖子都快埋进土里了,也是头一回喝到如此的美味,一时忍不住,先生,您这烹的是啥?”喝完了还颠了颠陶罐将罐底的几滴都颠到了嘴里后,老头不好意思的冲廿秋笑了笑,称呼也从贵客改成了先生。
“野雉而已。”廿秋见怪不怪,别的不敢说,炖汤是他最拿手的,复杂有复杂的炖法,简单有简单的炖法,一碗鸡汤,利用十几种配料他能炖出复合味来;只用姜、盐、酒他也能最大限度的提取出鸡的鲜味,大老远就能闻到让人一震的香甜。
“先生,先生,能说说怎么炖的吗?”中年汉子这下更不淡定,张口就问。
“想学吗?”
“想,想!”中年汉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头子九爷九忙不迭的赶紧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