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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天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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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

    另一城区,太卜令府邸当中。

    徐福正于自己的客殿内静坐,焚香神游,衣冠整洁,已经是要入睡的时间了,却还未宽衣入眠,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时,殿外传来的声音,让徐福心中一震,眸光蓦然大亮。

    “徐福先生,嬴政有事请教!”

    一听这话,徐福连忙蹦起身,快步来到殿门口,映入眼中的正是嫡公子嬴政。

    嬴政身上依旧是那一身正服,就是衣着上有些尘土,看上去赶来地挺着急。

    徐福一见到嬴政,连忙侧身一引,笑着说道:“公子,茶水已备好,恭请公子落座!”

    “……”嬴政一听,面色微动,但没有在此出声,闷头从徐福身边走了进去。

    随后,徐福将殿门轻掩,来到嬴政对面的座位上,抬起水壶,为嬴政斟上一碗茶水,说道:“寒舍简陋,徐福身为修道之人,屋内也没有酒水,唯有苦茶些许,为公子解酒解腻,润润肺腑。”

    说完,将倒好的一碗清茶推到了嬴政身前。

    对此,嬴政只低下眼睛看了看,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接着扫向对面静坐含笑的徐福,问了句:“先生知道嬴政要来?”

    “呵呵,徐福不过是瞎猜了一下,碰巧罢了!”徐福打了个哈哈,不骄不躁,很有高人风范。

    “嬴政看先生神色自若,对嬴政的到来始终没有半分波动,看起来不像是猜测而已!”嬴政不依不饶,接着追问。

    许是被嬴政问得无言,徐福笑着说道:“公子方才说有事请教徐福,不妨先说说何事?”

    听闻后,嬴政也没再深究方才之事,转而问道:“先生今日国宴之上所说的天象所属,是不是父王令尔等编纂出来的?”

    “公子不信这些天象之变?”徐福反问了一句。

    嬴政想了想,说道:“嬴政只是不相信,父王会在不知丝毫内情的情况下,便让先生在大殿上尽抒天象蕴意!”

    “呵呵~~”徐福笑了笑,对嬴政的说法也甚为同意:“自古天象占卜,都是王者一人之心衡之。像秦王这样的,在大殿之上当着群臣的面告诸这等玄奥之事,确实是少见!”

    “先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嬴政再次追问道。

    徐福听后哑然失笑,说道:“公子所言不差,这天象之变,确实另有隐情。今日国宴上当庭诉说,也是王上早就知会过太卜府的。”

    “这么说来,所谓天象都是虚妄之言了?!”嬴政舒了口气,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嬴政先前在子楚面前说起过,自己想出宫居住。子楚当时也应准了。

    本来嬴政以为,此事也不过是随随便便地通知一下,在宫外购下一个院子而已,却不想子楚所答复的,却是建府参朝,行太子职权!

    嬴政方才就一直在想,子楚会不会是故意策划了此事,借着天意之名来达成让自己行太子之权的目的。如今看来,显然是有这回事了。

    “公子不信天命吗?”见嬴政似乎不怎么待见天命一事,徐福忍不住问了句。

    嬴政闻声,不假思索地回答:“自古大道之行不问凶吉!天命对于强者而言,不过是若有若无的光环罢了。若信了天命虚论,便不再有争强之心,反受自身所桎梏!嬴政,不想被天命自缚手脚,从而甘附于蝼蚁。”

    “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徐福听到嬴政的话,却愣了一愣,看着对坐沉思的嬴政,蓦然说了句:“公子,与王上何其相像啊!”

    “什么?”嬴政眉头一皱,疑惑问道。

    “在向王上进言天象之变后,王上,也曾在徐福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徐福感叹了句。

    “你说什么?”嬴政身子一震,眼中有些不确定,疑惑问道:“这天象之变难道不是父王编纂的吗?!”

    听闻后,徐福抬起头,看向了满脸难以置信的嬴政,正色说道:“天象之变,并非虚妄。只是提前了两个月罢了。”

    “两月之前,上卿吕不韦统兵伐韩灭周。在东周被夷灭的当晚,周天星辰大变,星空南域火之离宫星辰俱灭,中天紫微星大显,斗转星移,皇道大兴!”

    “当天,徐福便与太卜一同夜见王上,告知了天象变化之事。王上让我等勿要宣扬,并吩咐在冬至国宴这天,将天象之变详尽道出,用以为公子建府一事谋得福祉。”

    “这些,都是真的?!”嬴政有些难以置信。

    回应的,只有徐福无声地点头。

    嬴政一瞬间便想到了子楚离殿而去的那个背影。感受到那种复杂的心情,嬴政突然有些理解,理解子楚为何会如此。

    见到嬴政沉思不语,徐福又说道:“天象之变,紫薇大兴,显象之人将是古之圣王,必将终结乱世!而被天命选中的秦国,未来一定会步入时世之巅。只是,这对秦国来说大好的事情,王上却显得并不怎么高兴,反而不愿去相信这一结果。甚至有些……”

    说着,徐福皱着眉头,在考虑该用何种词语,来形容当时那种感觉。

    “不甘!”嬴政在一旁轻轻说了句。

    徐福先是一愣,随后立即点头道:“没错,就是不甘!”

    “唉……”嬴政无奈一声叹,彻底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同时也渐渐理解了子楚的心情。

    在回到秦国的第一年,子楚就向嬴政多次提出秦国一统天下的宏愿,以及历代秦王终结乱世的大志向,希望嬴政身为秦国嫡公子,也能遵从并继承历代秦王之夙愿。

    而在九鼎之地,子楚更是说出了“制天命而用之”的话,将天命与秦国彻底分开。秦国的统一,即便不是天命所属,也无人可阻挡秦王之志!

    拼尽一切,都要达成秦一统之信念,子楚这样的心情,嬴政很是赞同,也深以为然。

    可如今,有人在子楚面前说起,天下纷争早有天命注定,天下终将归于一人,可是这人不会是你!这对于一个将一统大业认为是终生目标的秦王,对于一门心机想着统一政权然后东出扫灭六国的秦王而言,该是多么的残忍。

    天命,此刻仿佛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镰刀,将子楚心中视之为命的毕生信念生生割去,为子楚的大愿画上了句号。

    再加上,这个取缔自己毕生所愿的人,是子楚最为器重的公子嬴政。

    父与子,就像是互相帮助并超越的关系。父亲不愿输给儿子,是想给儿子树立一个榜样。儿子想要超越父亲,想要父亲以己自豪。这一切都是美好的!

    可如今,子楚却在天象的“示意”下,还没有做任何事情,就已经被逐出了此列,这种不甘,嬴政发自内心懂得。

    亦如嬴政与赵诗雨。赵诗雨的优秀,让嬴政一直存有好胜之心,想着有朝一日能在世人眼中超越赵诗雨,能够站在她的身边。

    可若是有一天,嬴政被人告知穷其一生也难以望其项背,无论如何也超越不了她,那该是怎样的无奈和心酸?

    嬴政与子楚一样,都是不甘于平凡的人,也都特别抗拒那些天命天意之类的虚妄所说。只是这一类说法,终归还是会让人陷入思考之中,甚至最终在这些天意的绝望和桎梏当中沦陷。而这种没有任何希望的感觉,对二人而言,犹如被堕入无底深渊,终其一生也难以脱身而出,余生都将暗无天日。

    “以先生所见,天象之变,究竟有几分可信?”嬴政沉思了良久,问了徐福一声。

    徐福抬起头看了看嬴政,笃定说道:“其他人,徐福不敢保证,但是公子,绝不会有错!”

    “先生如此笃定?难道先生,又算到了什么吗?”嬴政眼睛一眯,目光直指徐福,隐隐带有些锋芒。

    “公子气运强盛,徐福根本无法窥探!”徐福不卑不亢,轻声回答:“只是公子能被泰阿认主,自然有公子所长之处!”

    更何况,还有我那十五年的寿数……徐福每每想到此,都有些无奈。

    “呵呵,只此一点,难道就是先生笃信的理由吗?”嬴政似乎从徐福的语气当中察觉到了什么,当下冷声道:“仅凭一把剑,先生就敢下如此定论?若泰阿真有如此神威,那楚国又是如何落寞,泰阿又怎么会到我的身上?!”

    “泰阿乃是神剑,自然有认主之能。亦如这天象,能够映照出一国之存亡!”徐福恭声解释道。

    “先生莫不是以为,我秦国千万秦人之志,历代秦王之愿,是这小小的天象所能代表的吗?”嬴政一声冷笑,尽显睥睨上天的不羁豪情。

    “天象大变,自然有大道显化。公子不论信或不信,这天意变化,终究不会被影响。”徐福依旧淡然相对,对嬴政的质疑和抗拒丝毫不为之所动,仅仅也只是劝了两句。

    听到这里,嬴政突然想起了一事,沉声问道:“嬴政上次见到先生之时,先生曾言,来秦国是为了顺应天命,一求长生之道。可是先生今日在朝堂上的举动,还算是顺应天命吗?”

    “徐福所作所为,皆乃顺从天意而为之!”徐福正色说道。

    “那我秦国的天命,究竟为何?”嬴政又发一问。

    “……”徐福沉默良久,才缓缓说了句:“秦国应运而出,自然当大兴!”

    嬴政再次追问:“那先生可曾算得,我秦国何时将像周朝一样,为人所灭?”

    “徐福,不敢妄言……”徐福连忙持礼低头,不敢多言。

    “先生顺天而行,又不是顺我秦国,难道还有先生不敢说的吗?还是说,先生在我秦国只是想借助秦国气运,待秦国亡时,先生再以天命为借口落井下石,相助他人灭我秦国?!”嬴政眯着眼,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徐福,眼里光芒流露,似有所思。

    “……”徐福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头疼。

    子楚和嬴政,都是不信命的爷!他们所看中的,不是你这个方士有多么能算,而是你这个方士忠不忠于秦国。

    徐福本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世外高人,在秦国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最起码王族得把自己供着才是,可没想到……

    徐福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关系到自己能不能在秦国继续待下去。

    虽然嬴政的逼迫让徐福很是无奈,但是徐福入咸阳,可不光是为了顺应天命修得长生,还有师傅的死因。徐福想找出师傅殒命之机,便不能被赶出秦国!

    故此,徐福在权衡之后,朝着嬴政郑重大礼,恭声说道:“公子,徐福即为秦国臣子,自然当为秦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嬴政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徐福,似是在考量。

    见状,徐福又说道:“公子,有一事关于公子,徐福愿为公子详细解说!”

    “呵呵~”哪知,嬴政一听这话,立马就笑了:“先生刚才不是说,嬴政福泽深厚,先生难以窥探吗?莫不是连这一句,也是先生‘顺应天命’,故作谜团吗?”

    “公子,徐福所言涉及公子,并不是算出公子什么,而是天象之中,所呈现出秦国的困局!而且还是与公子有牵连的困局!”徐福郑重其声,满脸的端正庄重。

    “……”嬴政眉头一皱,看向徐福,目中夹带着疑惑,神色也不像之前那样戒备,而是等着倾听。

    徐福继续说道:“紫薇初现之时身居偏位,后来是在左枢星的帮助下复位。而这困局,就出在左枢星身上!”

    “左枢星为阴属,乃紫薇之从星,但这一从星在紫薇复位之后,却一直跟在紫微星身旁,若即若离,也不回到固定的地方,反而东西忽闪,隐隐有破局之相。”

    “而这样的现象,难以说明吉凶,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左枢星日后定然会影响公子的抉择。公子身为大秦国嫡公子,甚至是日后的秦王,任何的决议不论好坏,都会造成广泛的影响,甚至动摇秦国的根基!有这样一个存在一直在一旁,徐福真的难以想象此事的吉凶。”

    “这左枢星,代表的是什么样的人?是男是女?”嬴政眉头紧皱,问了一句。

    对此,徐福回道:“左枢星,是对公子最重要的人,是相助公子复归秦国的人。至于是男是女,所代表是何人,那就要看此人在公子心中的份量了。”

    一瞬间,嬴政想到的人是赵诗雨,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四年多的少女。

    在嬴政心里,赵诗雨一直都是嬴政心里最记挂的人,这一点从未改变。

    “左枢星……”嬴政呢喃了句,心里却渐渐放下了戒心。

    若这左枢星是赵诗雨,嬴政反而不怎么担心,按照赵诗雨的才智和心性,即便能够影响自己的决定,嬴政也不觉得这会是件坏事!

    徐福看着嬴政的脸色变化,直到最后归于平静,心中虽然有些惊奇,但却很明智地没有出声。

    “除了这件事,先生还有何事要告于嬴政?”嬴政坐正身子,端起桌上已经变凉的茶水,吸了一口,静静问道。

    徐福低下头沉默了下,忽然抬眼望来,语气低沉,问道:“公子,相信改命一说吗?”

    “不信命,何来改命?”嬴政一声嗤笑,言语当中充满了嘲讽。

    “……”徐福哑然失笑,随后了然地点头,没再出声。

    见徐福无言相对,嬴政也没再多问,心中起了离去的想法,直接告示了一声,便离开了此地。

    徐福在送走嬴政之后,站在殿门口,远远望着嬴政的背影,不禁呢喃了句:“公子不信改命,可是这逆天改命之事,就发生在了你的身上!”

    “六年前,天象大变,原本独脉天绝的紫薇帝星,一夜之间恍若隔世,周天星辰大改,紫微星更是显现出遮蔽周天之浩然光辉。从此,紫微星一改天绝命格,反而有福泽千秋之相,端是怪异。”

    “作为紫微星显象之人,你究竟是如何破了这天定的天绝孤命之相?或者说,这背后是谁在帮你?我一定会查出这其中的真相!为师傅查出……”

    在夜色笼罩下,徐福的脸色晦暗不明,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怵。

    而这一切,却仅有徐福一人知晓。

    夜色已深,王宫之内。

    静泉宫内殿,一处露天的场地之上。

    子楚身披毛裘,此刻正站在栏杆前,眺望着夜空,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思绪纷飞,想起了白天与徐福的争论。

    “天命如此?难道非得是紫微星独坐之人,方能终结这个乱世吗?”

    “回王上,正是如此!”

    “那我要是偏偏不信这天命呢?”

    “天道有定,此乃天命。王上信与不信,都无法改变!”

    “哼!我秦国兵强马壮,士卒悍勇,如今更是吞并天下、结束战乱之大好时机,等本王整顿完内政,定要派军东出,让先生看看,这天命究竟是如何!!”

    “王上……强逆天命,恐会徒生变故,灾殃加身,还望王上三思。”

    “无需多言!退下吧!”

    “呼~~咳咳咳~~”思绪回转,子楚长舒了一口气,却因凉气太甚,而咳了几声。

    看着夜幕当中的咸阳城,视线所及之处皆乃城中屋舍,漫之无边,子楚心中也暗自发奋。

    我秦国,傲视群雄!又如何不能,逆这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