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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晋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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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人养?

    靠纪长一养?

    纪寒年身为纪氏掌舵人, 给成千上万人发工资的大老板,每天手里的流水以亿计,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话。

    他心底不满, 调整好心态,回复妻子的消息:[录节目而已。]

    连秋芸:[真羡慕你,能被儿子养。]

    纪寒年:[……]

    纪寒年:[你来。]

    连秋芸:[我才不去, 你去都去了,给我好好搞, 别跟个斗鸡似的。今年儿子要是还不回家, 唯你是问。]

    发过来的消息半句不离孩子, 也不关心他的处境。

    纪寒年身处闭塞的小房间,内心涌出从未有过的憋闷和无言,一时没回她消息。

    连秋芸却发过来几张图, 带了个笑脸。

    纪寒年眸光一动, 点开这些图——大儿子小时候穿女装的照片, 三个月,五个月,一周岁, 肯定还有更多,但这几张尤其好看。

    唇红肤白的小婴儿, 黑眸明净, 白软的脸蛋恬淡,路都不会走, 只能乖乖靠在婴儿车或者爸妈怀里,穿着英伦田园风的碎花婴儿裙,兜着尿不湿。

    像个小姑娘,但比现在顺眼多了。

    ……越长大越讨人嫌。

    纪寒年顺手保存了照片, 心情稍稍愉悦:[还有吗?]

    连秋芸陷入发图模式,两分钟给他发了几十张照片,没一张重复的。

    纪寒年:[停停停——]

    他简直不知道妻子到底站在哪边,或者她根本不明白,女装照对一个成年男子而言,是怎样的奇耻大辱。

    特别是大儿子那样的……

    装逼犯。

    纪寒年脑子里不很优雅地冒出这个词。

    旁边花啾吭哧一声翻了个身,把被子踢走,撅着小屁股睡得像只猪。

    纪寒年替宝宝掖了下被子,看着她圆润微嘟的侧脸,恍然想起大儿子也曾这样乖软,是他们夫妻的骄傲,如今长大成了人,却与他决裂。突然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

    他默然,一张一张把照片保存下来。

    -

    早上的竹安镇空气湿润。

    纪寒年习惯早起健身,如今没有条件,只能晨跑。他收拾好准备出门,花啾早早被拎着洗了漱,一张小脸白嫩精神,也巴巴地跟上。

    纪寒年带着小尾巴出门。

    镇上原住民寥寥,大多都是游客,度假还像他这么自律的人没几个,大多都在睡觉。

    街道很安静,拱桥下的河水静谧流淌,有老奶奶在路边卖花。

    小女儿颠颠跟着,纪寒年为了配合她的速度,步子放慢。

    “嘿咻——”

    花啾一本正经地跟着爸爸晨跑,小嘴吐出雾气。

    纪寒年看了眼她的小短腿,嘴角抽了抽,再次放慢步速……越来越慢,慢到近乎滑稽。

    “嘿咻嘿咻——”

    花啾跑得起劲,发现爸爸突然停了下来。

    她也停下,乌黑的眼睛眨眨。

    纪寒年汗都没出,拍拍她的头:“你跑吧,爸爸跟着。”凭她这双小短腿,他就是步行也能跟上。

    花啾歪头看他:“爸爸你看不起啾啾。”

    纪寒年:“?没有。”

    花啾干脆不学他跑步了,沉下一口气,脸蛋一鼓,嗖地冲了出去,像一只拉到满弦的愤怒小鸟。

    “……”

    纪寒年慢跑跟上。

    父女俩跑步回来,街道上的人总算多了点,花啾精神十足,摇摇晃晃跟在爸爸后面,哼着跑调的儿歌。

    半路又被路边的河流吸引,绕去看河里的小鱼。

    小团子白白嫩嫩,大眼睛乌溜圆润,团团小脸可爱的紧,嘴里奶声嘀咕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小鱼说话。

    河边的姨婶奶奶心都化了,打量的眼神带着笑飘过来,伴随着议论。

    “这就是来拍摄那个小姑娘哦,怪不得能上电视,瞧这小模样,像观音娘娘座下的童子。”

    “跟咱们镇上到处乱跑的泥娃就是不一样。”

    “衣服也漂亮的嘞。”

    花啾听见夸赞声,竖起小耳朵,胸脯都挺直了。

    小鱼在水里咕噜咕噜吐了一串泡泡。

    花啾仿佛听见什么,跟它嘀嘀咕咕:“因为啾啾是美女,大美女,大家都喜欢漂亮的美女。”

    小鱼依旧咕噜噜吐泡泡。

    眼睛呆呆的,像条假鱼。

    花啾:“你好好长大,也会变美。”

    小家伙明明是个古董精,不懂河产话,却跟小鱼聊得火热。

    纪寒年知道她臭屁,但瞅着宝宝傻乎乎的小模样,怕她越来越傻,还是把她从河边拎开。

    说来也怪,明明语言不通,宝宝离开后,那条小鱼却也不逗留了,一甩尾巴游走。

    纪寒年心下称奇。

    可事实证明,小团子不止受小动物喜欢,还受成年长辈喜欢。

    河边早起卖花的奶奶笑眯眯拦住花啾,递给她一枝粉嫩饱满的茶花,夸道:“囡囡乖的呦,真漂亮。”

    花啾乖巧接过花:“谢谢奶奶。”

    奶奶拍拍她肉乎乎的小手,笑得眯起眼。

    摊上的花都是老人早起摘的,放到早市来卖,黄的粉的蓝的,一丛丛一枝枝,还带着露水,生机蓬勃,娇艳美丽。

    纪寒年嗅见清新的花香,蹲下问老人:“花怎么卖的?”

    奶奶眼尾笑出纹路:“十块钱一斤。”

    纪寒年:“?”

    他翻看了摊上的花,品相漂亮,花瓣没有一处破裂,应该精心挑选过。

    竟然是按斤卖的。

    纪寒年挥挥手暂停直播,掏出钱夹,从里面抽了张百元大钞出来:“这些花我全要了,钱够吗。”

    老人接过钞票,睁了睁浑浊的眼,搁下钱给他秤花,老式秤上的秤砣一晃,定在三公斤上。

    “多了多了,你等等,我去换个钱……”说着老人躬身要去隔壁。

    “不用找了。”

    纪寒年淡淡说了一声,身上的王霸之气震住老奶奶,没等她反应,就带着三公斤的鲜花和宝宝离开花摊。

    十分钟后,纪家的出租屋插满了鲜花,窗外阳光惬意地洒进来,整个房间仿佛改头换面。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敲起键盘:

    [纪寒年是不是偷偷用钱了?]

    [哪里偷偷了,刚才直接让节目组关掉直播间,分明就是光明正大!]

    [别问,问就是冠名商爸爸任性]

    [哼,看在提前收摊的老奶奶和啾宝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镜头打开,纪寒年还算守规则,没太出格,也就没什么非议声。

    花啾吃了早饭,听见楼下公鸡的鸣叫,到窗边趴着瞅了瞅,瞧见下面养着鸡鸭鹅,还有一只大黄狗。

    她噔噔噔跑去找哥哥:“我们可以去看小鸡和狗狗吗?”

    纪长一本来准备陪她去,不知想到什么,摸摸她的小脑袋,勾唇耐心说:“乖,哥哥忙,让爸爸陪你去。”

    花啾这才去找纪寒年。

    “爸爸,啾啾想看小鸡和狗狗。”

    “嗯?好。”

    纪寒年放下报纸,牵着她下楼。

    旅馆后面的小院对客人开放,还有人进出于厨房,花啾牵着爸爸到鸡圈旁,看见里面几只嫩黄的小球球,喜欢的不得了。

    她闷头就想往里钻。

    纪寒年一把抓住她:“你干什么?”

    花啾偏头往鸡窝里瞅,乖乖地说:“看小鸡。”

    纪寒年把她提开一步,摁住:“在这里看就行了。”

    花啾瞄他一眼,抬起小短腿,试探地往前一迈——

    又被纪寒年拎回远处。

    花啾鼓起腮:“小鸡喜欢啾啾,不啄人,它们想跟啾啾玩。”

    纪寒年没想到她编起故事一套一套的,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小鸡喜欢你,老鸡不喜欢。”

    花啾一本正经地仰头辩解:“老鸡也喜欢。”

    纪寒年当她嘴硬:“怎么喜欢,证明给我看看。”

    他话刚落,鸡圈里的几只公鸡和母鸡就呼扇着翅膀冲他打起了鸣,姿态凶猛,叫声锐利。

    鸡叫声唤起了懒惫趴在地上的大黄狗。

    大狗抬起身,瞧见纪寒年,汪汪汪冲他叫了起来,要不是链子拴着,估计能直接冲过来。

    纪寒年镇定地抹了把头上的汗。

    他不受小动物喜欢,家里几十年没养猫猫狗狗,这段时间被家里乖顺聪明的金毛麻痹,刚才听团子说看狗,竟然差点忘掉。

    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纪寒年抬手便准备叫宝宝离开:“啾啾——”

    他声音卡在喉咙里。

    花啾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鸡圈,乌黑湿润的眼儿眨眨,觑着他,跟几只小黄鸡挤成一堆。

    纪寒年倒吸了口气,眉眼锐利:“快出来,里面脏。”

    听见他的话,团子还没作反应,有只母鸡却先猛烈鄙夷地冲他叫了一声:“咯咯哒咯!!”

    纪寒年脸色更不好看。

    他正要勇闯鸡圈,把小女儿从这群尖嘴动物的利爪下解救出来,却见那只母鸡叫完歇了歇嗓子,跟其他老鸡一起缓慢踱步,从鸡窝里叼出干净未经沾染的草叶,堆成蓬松密实的坐垫。

    堆完冲小团子温厚地叫叫:“咯咯。”

    纪寒年:“?”

    花啾坐上去,仿佛回到自己家,摸摸小鸡柔软的羽毛。老鸡们悠然踱开,有看不顺他的,咆哮了两声收回翅膀。

    纪寒年:“???”

    大黄狗还在冲他叫,姿态猛烈,花啾小奶音突然响起,软软地劝导:“狗狗乖乖,不要凶啾啾的爸爸。”

    她话一出,大狗果然不叫了,懒洋洋地趴回去。

    纪寒年:“。”

    纪寒年身心俱疲,懒得再在自己和女儿巨大的差别待遇上计较,弹幕却炸开了锅。

    [出现了!啾宝神奇的体质又出现了!]

    [啾宝果然可爱到小动物也为她折服QuQ]

    [虽然但是,会不会太神奇了,节目组总不能神通广大到给动物发剧本吧?]

    [?@总导演杜鞍]

    当然,即便此时也有磕碜纪寒年的弹幕飘过:

    [纪寒年果然不做人,连小动物都不喜欢他,hetui~]

    纪长一从三楼往下望,哧笑出声。

    父亲接下这档综艺,挺让他意外的,因此当杜导找来时,他没有考虑随手签下了合同。

    当然,他不是为了和解。

    而是想看这个冷漠又顽固己见的男人怎么跌落神坛,屈服的姿态又是如何。

    挺有趣的。

    花啾跟小鸡玩了一上午,等从鸡圈里出来时,小鸡们跟在她屁股后面滴溜出来,仿佛认她做妈。

    她到哪里,小鸡们就跟到哪里。

    花啾歪歪头,走向右边,绒黄的小鸡崽便叉着小细腿叽叽叫着跟她奔向右边。

    她来了兴趣,又猛地跑向左,小鸡崽依旧紧紧黏着她。

    花啾原地转圈圈,看小鸡黑豆眼盯着她不动,又走出一个圆,才得以带动它们,咯咯笑着奔跑起来。

    小朋友的快乐总是莫名其妙。

    中午时间到,闲置的厨房又忙碌起来,几个年轻人穿梭其间,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有人处理食材,有人下锅炒菜。

    厨房里传出喷香的味道。

    花啾愣愣地吸了吸鼻子,揣着小手向前两步,又不好意思过去,痛苦地啃起手指头。

    几只小黄鸡乖乖跟在她身后。

    不料却早有人注意到她,笑着招手:“啾啾。”

    花啾一愣,揣着小手乖乖走过去。

    穿围裙的女孩喜爱不已地捏捏她小脸蛋,入手感觉像捏了团云,内心疯狂尖叫,面上却忍住激动,只是笑。

    “你哥哥说要蹭饭,来盛饭吧。”

    旁边几个年轻人也借机揩油,捏了捏小脸蛋,拍拍她肩:“叫你哥……和你爸,来吃饭吧。”

    花啾闻言小脸蛋红扑扑,兴奋地冲上了楼。

    “哥哥——吃饭饭啦!!”

    几个年轻旅人蒸了米饭炒了菜,手艺还不错,喷香入味,据说他们里有人学过厨。

    “有的菌子是我们上山摘的,放心,没毒,但这个——”

    年轻人分出一碟炒菌子给纪家三人:“见手青,这个季节采不到,市场上买的,有毒且贵,但炒熟了吃没问题。”

    纪寒年对蹭陌生人饭不太习惯,还是一群看起来挺寒酸的年轻孩子。

    直接给钱不尊重人。

    纪寒年挥手叫停直播,跟他们道:“你们这两周的住宿费用我包了。”

    几个年轻人一愣,没想到天上掉馅饼。

    纪寒年语气不容拒绝,他们回过神开心一笑,也没客气,反而觉得他跟网上说的不太一样。

    “谢谢纪爸爸!那您这两周的饭就我们包了!!”

    纪寒年因这些年轻人的爽利愉快了些,但不代表——他会不顾形象地站在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边吃边跟人唠嗑。

    他带着米饭和菜回房间。

    花啾则跟着哥哥坐在院里的树底下吃饭,偶尔挑几粒米喂喂小鸡。

    吃完她一抹嘴,乖乖送了碗,看爸爸还没下来,就噔噔噔冲回房间。

    她愉快地推开门:“爸爸!!”

    纪寒年:“呕。”

    花啾:“QAQ”

    她有这么倒胃口吗!

    纪寒年听见了小女儿的叫声,但恶心想吐,无力回应,他眼前一阵阵眩晕,还有小人在跳舞,他冷着脸挥了挥,见小人还在跳,便抓起饮用水冲去卫生间猛灌水,对着马桶呕吐。

    狼狈不堪,形象全无。

    [纪寒年吃菌中毒了OoO?]

    [可是其他人都没事啊。]

    [他好倒霉,不忍心骂了……]

    [本地人来说一句,有的野菌吃了真的会死人的!但见手青炒熟了没事,还很好吃!!只有他中毒可能是因为一两片黏在锅铲上没炒熟……]

    [?]

    [???]

    [艹他真的好倒霉!]

    花啾终于意识到爸爸不是因为自己才吐的。

    她见爸爸吐完狼狈地马桶边,似乎不想动,眼睫颤了颤,吃力地把他从卫生间拖出来,拖到客厅。

    小奶音怕得发抖:“爸爸~~~”

    监控中的工作人员迅速着急赶来。

    纪寒年被人扶着站起来,呕了一下,平静而淡定地说:“我没事。”

    刚说罢:“呕呕呕……!”

    工作人员:“…………”

    纪长一也得到消息赶过来,同工作人员一起将他送到镇上医院。

    花啾目送爸爸被扶进门诊,眼睛里噙满泪水,小嘴颤颤,害怕地抱住哥哥大腿:“爸爸、爸爸他是不是要死啦?”

    纪长一:“?”

    纪长一:“这么咒爸爸不好哦。”

    刚才医生看过,因为纪寒年吃饭速度不快,量小,中毒也不深,只需要简单洗一下胃,很快就能出来。

    [对不起我不厚道的想笑……]

    [啾宝:坑爹达人]

    许久,纪寒年洗完胃出来,脸色苍白脆弱,眸色冷沉。

    纪长一关怀地问:“要住院休养两天吗?”

    纪寒年冷睨他一眼,淡淡道:“我没这么脆弱,不用。”

    纪寒年一中毒,最尴尬的是那几个年轻人,他们来看他,脚趾简直能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那个、纪爸爸……”

    纪寒年已经了解过缘由,除了自认倒霉,觉得丢脸,倒也没什么想法,更不可能为了这个为难一群年轻人。

    “菜还不错,合约继续。”

    几个年轻人一愣,哭笑不得地点头。

    还有人给他安利:“纪爸爸,竹安镇附近有个神庙,听本地人说能去除晦气,挺灵验的,”

    去除晦气……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他倒霉的吗。

    纪寒年嘴角往下一压,沉声“嗯”了一声。

    人走后,他略掉幸灾乐祸的大儿子,拍拍一直攥住自己衣角女儿的小手,让她松开:“怎么了。”

    花啾漆黑眼睫颤颤,葡萄大眼噙满泪珠,难过又紧张:“爸爸,你不死了吗?”

    纪寒年:“???”

    作者有话要说:啾宝:爸爸看起来像要没了QAQ

    老父亲:雀食,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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