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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太聪明了,会容易多想得太多,容易自误。
比如成公英,年纪轻轻就得到韩遂的器重引为心腹,并不是倚仗家世或者勇武,而是心智过人。
是故,当华雄一口是识破他是韩遂的人,他就想多了。
他为人不张扬,是韩遂心腹的身份连叛军内部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华雄竟然知道了,意味着什么?
他觉得叛军内部,可能有人给华雄通消息!
而且,他还觉得对于华雄这种熟知己方内部的人,就应该杀了!
避免以后对阵官府的时候,华雄会将己方虚实透露给官府。
相由心生。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眼中冒出杀意就不奇怪了。
看到华雄将手放在刀柄上,露出戒备的神情,他的手也往刀柄上移,声音很冰冷,“华狩元,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华雄漠然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笑了。
“想知道啊?那就把我生擒了,带回去慢慢拷打着问吧。”
成公英没有笑。
他握着刀柄的手,因为用力而导致手指发白,眼神眯成了线,寻找着一刀砍在对方那里,才能一击必杀。
华雄也是如此。
他不光盯着成公英,还用眼睛余光打量着成公英身后两个羌人。
以二对三,华车年纪还是小了点。他必须要同时面对两个人,才能不让华车受伤。
至于转头跑回去,是不可能。
弩张剑拔的时刻,再傻都不能将背后露给敌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走得特别慢。
慢得华雄都想在考虑,拼着露出破绽也要先发制人了。
然而,就在这时,成公英身后的一个羌人,却用一阵干咳给打断了凝重的氛围。
只见他一只手抓着缰绳,一只手在抚摸着战马的鬃毛,声音不急不缓,“你是华狩元?那位天眷之子?我怎么听说他的坐骑是乌孙马呢?”
的确,华雄骑着的是河曲战马。
乌孙马留在武山了,被当成祖宗一样供奉着。
春夏时节,是马匹繁衍的季节。它为了让黔首百姓们能活下去,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正努力的创造后代,去换世家大族和羌氐部落的粮食。
羌人的问话和作态,让成公英的脸色慢慢恢复如常,手也离开了刀柄。
他不是觉得对面的人不是华雄,而是听出了羌人的潜台词:羌人不想和华雄厮杀!
因为华雄在羌人部落的传闻里,是天眷之子!
杀死了,会被老天爷降下灾难的。
同时,他心中有了一个定论:自己的身份,应该就是羌人首领透露给华雄的了。
除了这个解释,没有其他了不是?
华雄的手也离开了刀柄,并没有言语。
而是冲着那位发问的羌人笑了下,就提起了两石铁胎弓,高举于头顶,微微侧头分辨风向与力度,便“嘣”的一声将箭矢直射向天空。
成公英的瞳孔,又在缩凝。
华雄天生猿臂,善射之誉西凉尽知。
他抓不准,华雄射向天空的那支箭矢,落点是在两人之间呢?还是落在自己的头上呢?
但他又不能抬头去看。
不然就是在华雄面前,做了畏死之举,失了己方士气。
还好,箭矢落下的时间并不很久。
落点,是华雄自己的头顶。差之毫厘的,从他左肩膀擦过。多往内靠一分,就会钻入人体,不死也残!
“嘶!”
两个羌人都深深的吸了一口,眼中冒出敬佩之意来,异口同声,“不愧天眷之子!”
也对!
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谁又会如此玩命呢?
好嘛,成公英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羌人部曲都开始佩服华雄了,自己要是拔刀,他们也不会帮自己的。
“狩元的射术,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他拱了下手,调转马头就离去,一点都不怕华雄会给他来一箭。
当然了,华雄也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想想对方不远处还有两百多骑,就觉得得不偿失。引发对方全力来攻,自己打不过也能跑的了,乘坐马车的盖勋家眷就在劫难逃了。
“走吧。”
华雄也调转了马头,招呼华车回去。
“嗯。”
华车应了声,又声音里带着兴奋问道,“阿兄,你刚刚那箭是怎么做到的?一定要两石弓才可以吗?”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奸猾了!
华雄闻言,就侧头狠狠的撇了华车一眼。
什么叫就两石弓才能做到?想让我给你找一把两石铁胎弓,直接说不行吗!
华车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而是很开心的笑了。
他是了解华雄的。既然自己都提出来了,这位阿兄就会放在心上,托人帮自己弄一把两石弓来。
就在两人并骑回去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阵喧哗。
华雄猛然转头,极目望去。
只见成公英的两百骑中,有人在奋力大吼大叫着,似乎还动了手。
这是内讧了?
华雄一拉缰绳,驻马不动。
却不想,马上对方阵列中就有一骑冲出来。用堪比打雷的声音,吼出了让华雄满脸铁青的话语。
“婢生子华雄,纳命来!”
还有比辱人父母,更罪不可赦的言辞吗?
华雄觉得没有了。
他猛然也一踢马腹,纵马冲了过去。
华车没有动,而是急忙招呼着部曲过来,准备去接应华雄。
他看到了,成公英阵列也没有动,而是驻马观望。自己若是贸然冲过去了,怕是会引发对方也开始冲锋。
其实呢,他的谨慎全白费功夫了。
成公英根本没有厮杀的心思。
独自冲过去的那骑,原本是宋扬的私兵,世代被厚待,世代忠诚。他听到两骑羌人说对方的人是华雄后,就怒火中烧。
他要为以前的家主报仇!
不过呢,华雄才不管他是什么人。
他就知道,胆敢把他阿母污蔑为婢女的人,必须死!
当然了,怒火归怒火,理智还是保留着的。
所以他也想到了,对方独自就冲过来,必然是抱必死的信念。
也就是,以命换命!
是故,华雄只手倒提着长刀,拖在身侧。坐在战马上的身体也很笔直,完全没有像冲锋时的往前突。而对方则是不一样,他双手持矛,身体微微伏向马首。
两马即将交错之际,对方就眼疾手快的,朝着华雄胸膛将手中长枪往前突刺,借着马力如毒蛇吐信般,嘶起了尖锐的破空声。
进攻不留余力!
丝毫不顾己身是否同样会被劈成两段。
而华雄呢,拖着长刀的右手一翻,让刀柄末梢突到胸腹间,左手顺势抓住。
然后,身体就像是折断了一样,猛然往后卧在马背上。
双手也同时发力,用腰腹的力量,将拖在身侧的长刀,猛然从下往上撩起!
说时迟,那时快。
奋力驰骋的两匹骏马交错掠过,如一道匹练瞬间跃起的刀锋,先是亲吻上了战马前肢胸脖,再透过对方的肋下,最后带着血滴和断肢,冲天昂起!
让那驰骋而过的人儿和战马,随着冲锋惯性的冲出几步后,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