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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追随我吗(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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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陆珠吗?

    当然想!

    “日、思、夜、想!”屠烈的声音像从齿缝搓出来的。

    裹着要化为实质的恨, 混着夜晚的凉风和刀锋的冰冷,一股脑地砸向陆珠。

    陆珠却只是对着屠烈绽开一个温柔的笑,然后从袖口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对他说:“等会儿被人看到了, 先进屋再说。”

    陆珠把小瓶子, 在屠烈的面前晃了晃, “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屠烈真想不管不顾地把陆珠的脑袋割下来, 从前陆珠从不对他笑, 毫不吝啬地将一切恶意都倾倒向他, 看他备受折磨, 如同欣赏在热锅之上挣扎的蝼蚁。

    但突然有一天, 她开始改变, 她待他像个人,对着他笑。她的血纯净得如同兽神瀑布的泉水, 屠烈亲口尝过。

    他以为她变了, 毕竟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巫术。

    可是屠烈没想到,她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狠毒而麻木, 视生命为蝼蚁。

    他在回到兽心林, 和家人团聚的第二天晚上, 就疼得心口如同远远地被什么攥住, 反复地捏揉,要将他的心脏捏爆一样。

    屠烈一开始, 并没有想到是陆珠的原因。他以为是自己多年没有喝过兽神瀑布的水, 正在被兽神清洗。

    他痛苦忍过一夜,然后第二天一早, 泡进了兽神瀑布。可是疼痛并没能缓解,渐渐地, 他感觉到心脏之外的地方,全都跟着撕扯一样地疼起来。

    仅仅几天时间,他的疼痛蔓延到全身,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皮下的血管中,有什么东西在扭动,在游走。

    屠烈在兽神瀑布之中,割开了自己的手臂,他看到他落在水中的血,有虫子飞快被冲走,他几乎傻掉了。

    紧随而来的,就是滔天的怒火。他想到了陆珠,这种阴诡的东西,只有她会,而他这么多年,只接触了她!

    怪不得她会放自己离开!

    怪不得她突然变得对他好,原来是终于找到了控制他的办法!

    屠烈的恨意翻涌,他本来……本来都不打算找陆珠报仇了。

    可是他不得不来,就如同此刻,他们注定了,只能你死我活。

    屠烈跟着陆珠跳进了屋子,但是卡在陆珠脖子上的弯骨刀,依旧没有放下。

    他死死瞪着陆珠,胸腔当中怒火蒸腾,陆珠在他的刀下,像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幼兽。

    但是陆珠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弹幕都吓得叽哇乱叫。屠烈双目赤红,额角乍一看像是青筋鼓起,但是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青筋,而是不断游走在他皮肤下面血管之中的蛊虫。

    他的脖颈上,所有裸露的皮肤下面,蛊虫在飞速地游走,这让屠烈看起来,简直像是某种变异的怪物。

    弹幕怕屠烈一怒之下,真的切了陆珠的脖子。

    空间的恨意值虽然还是五颗星,但现在弹幕没有人怀疑,五颗星的恨意值之所以一动未动,是系统空间满星就是五颗星。

    屠烈的恨和愤怒,隔着屏幕,都要将弹幕给卷进去烧毁了。

    根本不像陆珠之前说的那样,只是会让屠烈短暂地更恨她一下。

    她这不是在玩火,她这是在玩命。

    弯刀割破了陆珠了脖子,是因为现在屠烈浑身都在颤抖,蛊虫发作,他疼得宛如遭受千刀万剐。

    可纵使如此,他也没有向陆珠求饶,只是死盯着她,直到眼中纤细的血管中,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你骗我。”屠烈的声音裹着愤恨,如同砸在陆珠头顶的洪钟。

    陆珠看着屠烈,神色半点没变,带着笑意。

    “我说过,人族最爱撒谎了。”

    “可我并不承认我骗你,我确实放你走了。”陆珠说。

    “你对我下蛊!”屠烈将刀锋在陆珠的脖子上扣得更紧。

    陆珠脖子上有细细的血线流下来,在跳跃的烛光之中,在她白皙到透明的皮肤上面蔓延,十分地触目惊心。

    陆珠感觉不到疼,但有些痒,她抬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脖颈上抹了一下,然后脑中对系统说:“不要攻击他,我有办法。”

    弹幕都疯了,在疯狂劝陆珠,该怂就怂。

    陆珠却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指上沾染的血,然后在屠烈的逼视下,拧开了给屠烈准备的瓶子。低头将瓶口对准了正在潺潺下流的血流之上,平静地,手指都不抖一下的,将那滴血收进了瓶口。

    然后像个贪图甜食的小女孩,吮吸掉了自己手指上的血迹。

    把混了她血的小瓶子,递给屠烈。

    “喝了就不疼了。”陆珠说。

    屠烈并没有马上接瓶子,而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陆珠。

    陆珠对他笑了下,催促道:“快喝啊,蛊虫蔓延到脑子里,我也救不了你了,已经到眼睛了啊……”

    正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有兽人来袭!弓箭手集合!放置捕兽夹!快!他们要抢夺猎物!”

    陆珠和屠烈一起看向窗外,已经有交战的声音传来,屠烈面色一变,陆珠看向他,问:“你还带了别人来?”

    “看来你回家之后,适应得很快。”

    屠烈抢过陆珠手里的药瓶,直接仰头喝了。

    他现在没法和陆珠分说蛊虫的事情,他必须尽快赶去帮忙。

    喝下了陆珠给他的药,屠烈心中满是自嘲。陆珠对他只有欺骗和戏耍,漠视和践踏,可是他居然在这种蛊虫快要上脑的时候,还选择喝下她给自己的药。

    不过很快,也许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在他把混了陆珠血的药液咽进去的瞬间,屠烈脸上游动的蛊虫,就离奇地停止了。

    片刻后,宛如不存在一样,消失在了他的皮肤之下。

    那种撕裂皮肉一样的痛苦,诡异的平息。

    屠烈看了陆珠一眼,他的唇边还沾染着在瓶口蹭到的,属于陆珠的血。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跳窗就走了,速度快得如光影闪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陆珠感觉到脖子上冰凉的刀锋消失,窗户前就已经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夜色。

    交战声音从前院传来。到处都是女仆们的尖叫声。

    陆珠站在窗边片刻,然后丝毫不感兴趣地关上了窗子。

    自己用水拧了毛巾,将脖子上的血迹擦掉,对着镜子涂抹营养液。

    脑中的弹幕都在后怕——

    啊啊啊啊啊,杀了臭狗熊,猪猪脖子都被割破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猪猪一点也不害怕吗?你死了在现实世界也会死啊!

    屠烈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啊,到底是什么蛊虫?原身也太恶毒了!

    呜呜呜呜,猪猪还不让系统帮她,要是真被切了头可怎么办!

    我看不到任何这个世界消除恨意值的可能。

    天啊,猪猪疼不疼,妈妈给你吹吹。

    猪猪不知道疼……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这样更惨。连疼都不知道。

    咦,思路一下子打开,营养液原来还能涂抹吗?

    ……

    陆珠一边涂着营养液,一边对弹幕解释:“可以涂抹,我之前用歩枭测试过了。”

    “效果还很不错呢,”陆珠说:“你们送的这些东西,真得好厉害,你们都好棒啊。”

    弹幕:“……”你先顾一下你自己,别光顾着说好听的!

    陆珠在脑中解释道:“你们不用怕,屠烈不会杀我。”

    陆珠笑着说:“永远也不会。”

    说完之后,陆珠顿了下,看着镜子片刻,将衣领拉好。

    弹幕都以为陆珠说的意思,是屠烈身上有蛊,所以不会杀陆珠。

    但是其实陆珠说那句话的时候,脑中什么都没有想,她就是本能觉得,屠烈不会伤她。

    陆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她看了眼系统空间的时间说:“到时间睡觉了。”

    她说完之后,就爬上床,规规矩矩地将双手交叠在身前,闭上了眼睛。

    没两分钟,在弹幕还在讨论着为什么陆珠要把自己流下来的血,混进蛊虫解药的时候,直播就熄灭了。

    陆珠在外面一片混乱的交战声中,陷入深眠。

    “上捕兽夹!”为首的陆英围在一片盾牌之后,抬臂一挥。

    立刻便有数不清的连接着铁链的兽夹,朝着正手持各种骨矛和骨刀,往马车旁边进攻的兽人抛去。

    这些兽夹都是用来对付大型猛兽的,每一个都有人半壁那么长的直径,兽夹在抛出去的时候,是拉满的状态,一旦落在目标身上,会立刻闭合。

    兽夹的闭合全都是尖利如刀的锯齿,上面涂满了能够麻痹行动的药物,一旦被夹住,一眨眼便会失去抵抗能力,无法挣脱。

    数不清的兽夹砸下来,被夹中的兽人,尖叫声和咆哮声撕裂了夜空。

    他们失去了挣脱兽夹的能力,被穿透了手臂,肩膀,甚至头颅,然后被抓着连接兽夹的锁链的人,快速朝着猎人脚下拖去。

    还没等到近前,就会被箭射死在地上。

    没有中兽夹的兽人,有用武器挡的,但是武器被夹中之后,就更难收回。失去了武器,他们只有兽化这一条路。

    几个兽人开始兽化,兽化是他们终极作战的形态,其中为首的一个兽化后是棕熊的女兽人,带头朝着陆英围那边冲过去——

    但是这更中了陆英围的圈套,陆英围站在那里不闪不避,直到那个棕熊带着一匹黑狼,包括一只弹跳非常迅疾的猴子,朝着他门面抓过来的时候,他才斜斜一笑,喊了一声:“拉!”

    眨眼间他面前不远处的地面直接塌陷,这竟然是一个机关,有没来得及退后的猎人跌了进去,直接被里面密密麻麻的铁刺穿透。

    “放箭!”陆英围身后不远处房梁上,突然显现出了一批埋伏的弓箭手。

    为首的那个人,看到了这些兽化的兽人冲到陷阱边上,正在朝着下面跌落,率先将箭/矢放在火把上烤着,然后对着那个为首的女棕熊,就是一箭。

    稳狠准地穿透了女棕熊的手臂,引起她一阵咆哮。但她还是拽住了即将跌落到陷阱当中的黑狼,猴子也用尾巴卷住了黑狼的腰。

    但是女棕熊的身上因为烧起来了,她嘶吼一声,那些还朝着马车笼子冲的兽人们,立刻调转朝着她这边过来。

    速度最快的正是屠烈,他迅速抓住了兽化的女棕熊。但是房梁之上,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火,是烧着的箭/矢。

    猎人族世代狩猎,最厉害的就是射箭。尤其房梁上带头射中女棕熊的那个,正是城主的二儿子,大荫城中射箭无人能及的神射手——陆齐生。

    他算是陆黎志最喜欢的儿子,陆黎志爱死了他母亲年少时候的风情,只可惜那个女人红颜薄命死得早。

    陆齐生抬手,弓箭手迅速拉弓,他一放手,箭/矢裹挟着烈火朝着堆积的兽人射来。

    这时候,他们身后也涌上来闻声赶来的城中猎人,和守塔的卫兵。

    寡不敌众,兽人族再怎么勇猛,战力强悍,也不该这么冒失地冲进猎人族的领地。

    猎人族世代狩猎,和兽人不死不休地交战不知道多少次,这大荫城中,每一处都是针对兽人的陷阱。

    甚至还有那个老糊涂的大巫祝研制出来的,兽人闻了会无法兽化的毒气。

    火箭点燃了兽化的兽人,他们尖叫着恢复人形,但是恢复人形之后,他们便无力挣扎般地跌入了陷阱之中,被尖刺刺得肚破肠流。

    箭/矢不断破空而来,数不清的兽人死去,他们临死之前,悲痛的还试图朝着那些关押猎物的车爬去——那里面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化人的孩子们。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兽人绝不会轻易踏足大荫城。

    他们死在箭/矢之下,女棕熊被迫变回人形,赤/身被屠烈抱进怀中。

    眼看着兽人已经死得差不多,剩下的还在攀爬的,也根本带不走,屠烈悲痛地低吼一声,简直有种震慑人心的效果。

    但是陆英围却再度下令:“给我活捉这个兽人!和母熊!过几天淮高城的卫兵队来了,正好让他们看看,我们猎的熊!”

    他们这一次猎到的猎物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熊。

    箭/矢急射,瞄准的都不是致命处,但屠烈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没有箭能够射中他,包括陆齐生也不行。

    陆英围到底还是低估了他这个还只能半兽化的兽人。

    参加战斗的郁山看出了屠烈,正要向陆英围进言,这个半兽化的是灵影熊,活捉不住的。

    但是郁山一靠近,还没等说话,鼻子就被陆英围砸了一拳。

    “老东西,别挡我!给我抓住这两只熊!”

    陆英围兴奋地笑,声音简直和陆黎志喝醉了的时候一样张狂又神经质。

    “我听说兽人族首领都是熊,我倒要尝尝,兽人熊肉到底什么滋味!哈哈哈哈哈——”

    猎人们一见战局胜负已定,兽人们只剩下五六个,还大部分都受伤了,围着中间两个能化熊的兽人。

    猎人族善战,索性扔掉了盾牌,都抓着刀剑,朝着仅存的几个兽人们围过来。

    屠烈扛着昏死的女棕熊,四顾看着到处晃动的火把,猎人族们即将胜利的尖笑,还有濒死的同族。

    屠烈感觉到血脉之中有什么在燃烧,他的脖颈之上,有黑色的长毛正在疯狂生长。

    陆齐生从房顶上下来,看向屠烈说:“他要兽化了,准备毒气!”

    屠烈眼中充斥着血光,身边的兽人对着他喊:“快跑!跑!”

    然后用自杀的惨烈方式,冲上前接住了围上来的猎人们的刀,活生生地给屠烈撕开了一个口子。

    屠烈无法兽化。

    兽人族的兽化,必须在面对着他疯狂想要保护什么的时候,被激发了保护欲,才会兽化。

    大部分兽人被激起兽化的原因,是他们的亲人爱侣。屠烈就算是对这些族人有感情,可分别了这么多年,他们的感情很有限,这不足以激发他兽化。

    而且就算他兽化也于事无补,这里是大荫城,是世代和兽人斗争的大荫城,屠烈兽化之后,走不出这座城。

    屠烈速度极快地飞掠而去,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猎人们的包围圈。

    陆英围和陆齐生的表情全都一僵,很快喊:“抓住他!朝后院跑了!通知下去,全城戒备!给我连夜守住猎人河——”

    屠烈用尽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处都是火把,到处都是追逐他们的声音。

    他们不该来的,可是又不得不来,这一次猎人族抓了太多未能化人的年幼兽人。

    族人们损失了一半的幼崽,不可能不来。

    屠烈也必须来,他如果不来,无法解蛊。

    屠烈全速奔跑,他准备从黑塔后面的那条小路,就是陆珠放他走的那一条路逃走。但是跑到一半,就有黑塔的士兵举着火把朝着这边跑过来。

    前后都有追兵,屠烈几乎无路可走,他在这一瞬间,脚步不听使唤地朝着陆珠的方向跑去。

    屠烈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他也不知道朝着陆珠那里跑,会有什么意义。

    他没指望陆珠救他,陆珠在他心中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是如果要死,他的内心深处,宛如来自灵魂之中的指引,告诉他,他只能死在陆珠的身边。

    这种指引简直像是一条锁链,像之前那样,无论他有什么样的力量挣脱,只要陆珠轻轻地牵动,他都必须低下头。

    屠烈飞速跑到了陆珠的窗口,屋子里已经黑了,她应该在睡觉。追兵马上就要过来了,屠烈从怀里掏出了小铃铛,却没有马上摇晃。

    屠烈恨陆珠,可是屠烈不知道如果他要死了的话,恨还有什么意义。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窗户突然开了。

    陆珠站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对他笑,但是看到他肩膀上昏死的赤/裸女兽人的时候,笑意慢慢消失。

    弹幕短暂地开了,但是很快因为屠烈肩膀上的兽化后又变回去的赤/裸女人,导致检测到违禁关闭了。

    “进来。”陆珠对屠烈说。

    屠烈仰头看着她,很快跃进屋子,陆珠拉着屠烈,直接将他带到了屋子里的衣柜前面。

    这屋子很小,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陆珠要屠烈钻进去,屠烈下意识地说:“没用的。”

    陆珠不由分说地让他和那个女棕熊一起进去,然后关闭上了衣柜。

    陆珠说:“想要给你的族人们报仇,就不要出来。”。

    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迹,陆珠没有去清理,女棕熊进了衣柜,直播再度开启。

    弹幕一涌进来,就看到浑身是血的陆珠,一手提着屠烈的骨刀,一手正在点蜡烛。

    她表情很镇定,点着了蜡烛之后,甚至用指尖掐断了一截儿灯芯,让屋子里彻底明亮起来。

    外面喧闹不止,到处都在搜索,弹幕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些血迹,不是陆珠身上的。

    陆珠点着了蜡烛之后,走到了窗边,将窗户推开了。

    外面搜索的人已经进入了这间院子,开始挨个屋子找,喊着:“给我仔细搜!那两只熊受伤了,绝对跑不出去这座城!”

    “啊……”

    “干什么!”

    女子的叫喊响彻这间院子,陆珠的几个姐姐已经被带出去了。

    陆珠看了外面一会儿,手里提着骨刀,在弹幕全体迷惑和系统疯狂的警报之中,扬起脖子,将骨刀贴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用些力气一勾,直接切开了之前屠烈伤到的她脖子的位置。

    伤口瞬间涌出血,弹幕都疯了,系统空间全都是宿主生命遭到威胁的警报。

    陆珠却因为根本不疼,一只手按住了侧颈,一只手将骨刃顺着窗户扔出去,然后一手捂着流血的脖子,在地上爬。

    尽力将血迹都蹭在她纯白的裙子上面。

    外面搜索的声音很快就要到门口,陆珠的脖子血流了不少,但是并没有喷射,也没有不能呼吸。

    她分寸掌握得很好,只是把弹幕和系统都吓疯了。

    很快,弹幕发现陆珠爬过的地方,都是屋子里有血迹的地方,被她一爬,看着都像是她挣扎求生拖行造成,完全掩盖了屠烈之前进来流下的血迹。

    她纯白的衬裙上面全都是夸张的血迹,像一朵朵氤氲开来的花朵。

    她爬到了衣柜上,伸手在上面抓了几下,靠在衣柜上,搜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她的房门口。

    陆珠小声说:“不要出声。”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

    本来城主女儿的房间,就算是有人要搜索,也不该是这样被暴力破坏。但是踹门的是陆英围,他已经因为搜索不到两只熊的影子,彻底失去了耐心!

    那两只畜生带着伤,不可能到现在还找不到!

    再说陆英围,对于陆珠没有任何的尊重。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比野猪还要低贱的妹妹们,更不在乎被猎人们看到衣衫不整的妹妹们,会毁坏她们的淑女名声。

    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抓住那两只熊,好跟淮高城的人耀武扬威,所以就这么直接将门给踹开看。

    但是他带着人冲进来后,却在门口愣住了。环视一圈后,瞳孔收缩。

    一直按着脖子靠着柜子的陆珠,在这些人冲进来的瞬间,突然蹬起了腿,她一手死死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蹬腿,嗓子里还发出那种根本喘不上气的“嘶嘶”声。

    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迹,在明亮的烛光下看着简直惨烈,但只有一个人爬行的轨迹。

    陆珠纯白的睡裙,从睡裙下伸出的双腿,还有她奶白的皮肤之上,全都是血,看上去非常唬人。

    “怎么回事!”陆英围朝着陆珠走了两步,陆珠仰着脖子,按着自己的侧颈嘶嘶,说不出话,但是在陆英围走到她身边之前,她抬手颤巍巍地指向了窗边。

    陆英围虽然被这屋子里惨烈的现场震惊,却立刻反应过来他要追的人跑了。

    走到窗边手中的火把朝着下面一照,看到了一柄染血的骨刃。

    “从这里跑了,快去追!”陆英围回头命令那些猎人,猎人们立刻退出去。

    陆英围走到陆珠面前,在他看来陆珠这样的出血量,是活不了的,他想要给陆珠个痛快。

    陆珠却压着脖子,对着他叫了一声:“哥……”

    她蹬动着,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陆英围手里的剑垂下,看到陆珠颤巍巍地指着她的床。

    陆英围走到床边掀开枕头,然后在那下边发现了一根金条。

    陆英围表情很震惊,拿起金条立刻质问:“哪来的?”

    陆珠赫赫地叫,伸手揪住了陆英围,“救……”

    陆英围不觉得陆珠有救的必要,但是她哪里来这么多黄金?

    他把剑插入地板缝隙,蹲下凑近陆珠,拉开她捂着脖子的手,看了看。

    伤口不算夸张,命大的话,说不定能活,能活就能问出金子哪里来的。

    他说:“等着吧,我让人去给你找巫祝。”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丁点怜惜都没有。将金条揣进怀中,他站起来出去,喊一个慌张的女仆,道:“去找巫祝,三小姐被逃窜的兽人伤到了。”

    虽然找了人,但他不觉得陆珠能活。

    陆英围说着走远了,他不知道,他刚刚蹲下看陆珠的时候,和屠烈近到就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屠烈憎恨的视线甚至隔着木板的缝隙,死锁着他。

    屋子里短时间只剩下陆珠一个人,她终于不装了,扶着自己的脖子挣扎起身,然后走到门边,先将门关上了。

    她又慢吞吞地走到窗边,把窗户也关上了。

    弹幕现在看着她,却又不敢看着她,系统空间没有再通报她的生命值下滑,停留在了百分之七十。

    很显然她死不了,只要救治得当。

    陆珠赤着脚,走到镜子旁边,松开手看了一眼流血的脖子。

    弹幕顿时哭了一批,这高清的,宛如手术或者解剖现场的画面,让他们根本不敢多看。

    系统帮陆珠止了血,她身上看着很严重,其实一部分是屠烈和那个女兽人的血。

    他们还在衣柜里,因为陆珠说了,今晚,他们都不能出来。

    屠烈隔着柜子,从木板的缝隙看着陆珠割开自己的喉咙,看着她爬行掩盖血迹,看着她骗陆英围。

    屠烈差点信了她刚才濒死的样子,但是现在透过柜子的缝隙,他看到了陆珠若无其事地站在镜子边上,看着自己被自己割开的脖子。

    脖子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肌理外翻,皮开肉绽。

    屠烈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他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是为了他不远处昏死的女兽人,他在为陆珠而发抖。

    他看着她用细瘦的手腕,拧了一条布巾清洗自己的伤口。慢条斯理,浑身染血,但是她从始至终,没有流一滴哪怕生理性的眼泪,也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对着镜子,朝着自己的伤口倾倒营养液,这时候居然在脑中安抚弹幕和系统:“没关系的,我不疼,这种程度的伤,死不了的。”

    “再说营养液很好用,等会儿缝合一下就好了。”

    弹幕上面没有人说话,他们半夜三更地坐起来,盯着直播屏幕上浑身是血的女孩,像是在看着一部真实的恐怖片。

    他们和屠烈一起浑身发抖地看着陆珠清洗好了伤口,又将营养液涂满伤口,接着擦去边缘多余的。

    然后,打开了洗脸架旁边的一个小柜子,那里面放着针线,各种各样颜色的,每一个淑女的屋子里都有。

    弹幕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终于忍不住都哭起来——

    我不行了真的,我的心被搅碎了。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轻描淡写,但我为她心碎呜呜呜呜……

    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啊!不要这样猪猪,系统你快救救她!

    系统呜呜呜呜呜……救救猪猪。

    呜呜呜呜……不要这么对自己,就算不知道疼,你也等等巫祝吧!

    巫祝已经傻了,而且未必会来,到现在一个女仆都没有来,足可以见没人在乎陆珠的死活。

    这是什么世界啊,猪猪为什么需要改造她这么善良,这么可怜!

    我死了真的,我看不下去了。

    ……

    没人能看得下去,但是都在咬牙看着。

    陆珠很快穿好了线,然后微微偏头,对着镜子,慢慢将针穿透了自己的伤口。

    一针一针,每一下陆珠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她把流出的血水用布巾沾掉,尽量将针脚对齐。

    黑色的线,突兀地出现在雪白的皮肤上,一点点闭合了她亲手割下的狰狞伤口。

    可她除了唇色有些因为失血而苍白之外,连眼神都是柔和的。

    她仿佛一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伤害她的人睡熟之后,自我缝补的布娃娃。

    这一幕太恐怖,也太揪心,陆珠的每一针,都缝在了弹幕的心上。

    系统不该能感知到什么,它只是个人工智能,但它现在也在庆幸,庆幸陆珠感知不到疼痛,或许也是好事。

    而在柜子里看着这一切的屠烈,瞪着陆珠的动作,看着陆珠脖子上的针脚,他的眼中血线密布,有蛊虫悄悄地在下面游走。

    他从没像这一刻这么痛苦,好像陆珠的每一下,都是缝在他的眼中。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为什么才刚刚让自己疯狂恨她之后,又做这种事情。

    陆珠将自己缝好的时候,系统空间的播报音响起:“根据检测,补偿对象恨意值下滑两颗星,请宿主……”

    温柔的女音,并没有说出再接再厉,它最后只说:“请宿主量力而行。”

    空间的弹幕没有一个人为陆珠高兴,全都在哭,弹幕哭成一片。

    陆珠缝好了,开始擦洗自己身上,因为顾忌到伤口,她动作幅度很小。

    弹幕全都在哭,在陆珠的脑子里下起了大暴雨,还是带警报的那一种。

    陆珠只擦了手臂,之后叹息一声,在脑中说:“没关系的,我又不疼,恨意值不是掉了吗?”

    陆珠不解:“你们为什么反倒不开心呢?”

    弹幕哭得更厉害了。都说心疼她。

    陆珠坐在床边,表情无悲无喜地说:“心疼?那你们会一直心疼我吗?”

    弹幕不知道陆珠为什么这么问,但是都在哭没有人回答。

    陆珠很快躺回了床上,身上还穿着那件带血的裙子,盖上了被子。

    因为有系统的暗箱操作,加上营养液的功效,以及陆珠自己缝的细密的针脚,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成功醒过来了。

    没有肿痛,也没有发烧,但是陆英围给她找的巫祝,也一整夜都没有来。

    外面找人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黎明将至,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陆珠起身,慢慢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喝了几瓶营养液,然后走到衣柜边上,拉开了门。

    屠烈一夜未睡,双眸赤红一片地看向陆珠,嘴唇动了动,却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

    陆珠神色淡淡地看向他,又看向他不远处,被陆珠衣服包裹住的女兽人。

    然后说:“我去给你弄套衣服,别乱跑。”

    屠烈嘴唇抖了抖,开口声音哑得好像被割喉的是他,而不是陆珠,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陆珠没有回答,关上了门。

    她穿着斗篷,直接去了黑塔,黑塔守卫已经归位了,陆珠直接找了郁山。

    郁山昨天被揍了鼻子,鼻梁肿起来。

    看到陆珠之后,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三小姐,你没事?”他昨晚就已经听说了陆珠被兽人杀了。

    郁山毫不惊讶,他看到了屠烈,陆珠折磨屠烈那么多年,屠烈会杀她很正常。

    郁山只可惜了陆珠。却没想到陆珠竟然还好好的。

    陆珠拆下脖子上的布条,笑着给郁山看:“我自己缝上了,就是我淑女课上得太少了,针线活不太好,如果我的姐姐们来,肯定会更好看。”

    郁山震惊到无法言喻,他后退了一步,看着陆珠的眼神,像是看着怪物。

    陆珠对他温和地笑:“郁山师父不要害怕,我的命很大,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郁山说:“只要我能帮上忙。”

    他半跪在陆珠面前,几乎将陆珠当成神明。

    陆珠说:“要一身很大很宽松的守塔人服装,还有一身稍微小一些的。”

    “我要带两个人过来。”

    郁山瞬间就明白了陆珠要干什么,愕然抬头:“三小姐!他们伤了你,伤了那么多的猎人,他们是兽人,永远也不可能和我们一条心!”

    陆珠摇头:“不是他伤的我,是陆英围。”

    陆珠说:“他搜我的屋子,贪图我的黄金,想要杀我灭口,但是没人能杀死我。”

    陆珠说着,从披风里面,递给郁山一根金条,说:“郁山师父,你还不明白吗?”

    “猎人族忘记了誓言,他们曾经宣誓,绝不残杀有智兽族。”陆珠说:“但昨夜那些兽人,都是为他们的幼崽而来。”

    郁山眼神震动,嘴唇动了动说:“可是……”

    “巫神必将对违背誓言的人降下惩罚,猎人族很快要翻天覆地了。”

    陆珠说:“郁山师父,你愿意追随我吗?”

    “我承诺,你永远不需要再回到这阴寒的黑塔,即便是死,也会死在阳光之下。”

    陆珠把金条塞在郁山手中,说:“我只需要两件守塔人的衣服。”

    郁山沉默片刻,眼中闪过挣扎,但很快他想起昨夜陆英围的残暴行径。他将黄金收起来,用他佩剑的刀锋,割破了手指。

    他用拇指在眉心画出火焰的红色,他宣誓:“郁山愿致死追随三小姐。”

    陆珠带着一个守塔人,两套衣服,赶在天亮之前,将屠烈和那个女兽人,运送到了黑塔之中。

    陆英围昨晚已经找过这里,那时候已经脏得没有人样的歩枭,充当了陆珠的兽人,被守塔的士兵,关进了陆珠的囚室。

    陆英围不会来这关押死刑犯的地方,找第二次。

    陆珠把屠烈和那个女兽人都运到黑塔,在天亮之后,换上了淑女裙子。

    在早饭开始之前,她脖子上缠着纯白的布条,出现在了饭堂。

    弹幕都已经麻木了,心痛到麻木,也后怕到麻木。他们现在甚至有些细思恐极,因为陆珠的一切举动,都环环相扣。

    看似漫不经心地摸鱼,都像是周密的计划。

    她甚至连自己的命都能利用,弹幕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直播间的简介,是改造造物主。

    只有不在意一切的,甚至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人,才会是玩弄世间的神。

    而陆珠这个神明,给苍生目前最高的启示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按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