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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王氏露出悲哀的神色:“我那丈夫的抚恤金,其实都已经被我夫家的大伯,二伯全部瓜分了个干干净净,至于你口中所说的那些保障,我根本听都没听过呀。”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女儿,越发觉得十分心酸:“这些东西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一纸空谈,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置我女儿了,所以只能想出这样的下下之策,这样好歹还能保证她有一口饭吃,不至于跟着我饿着肚子。”
看王氏对女儿的态度,沈晴砚也能明白她应该是极疼爱自家女儿的,只是生活所迫罢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索性将发间的许多首饰全都摘了下来,就连手腕上戴着的一对镯子都一并取了:“这些东西都给你,你拿去当铺典当了,想必还能换几年的生活费。”
她沉默片刻,又有点不忍。:“如果你自己没个手艺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改嫁,不然你该如何带着你的女儿过活呢?”
这恰恰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女子没有丈夫作为依靠,往往容易被别人欺负,她们母女二人孤孤单单的,身边都没个男丁,难免会有些流氓上门骚扰。
沈晴砚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王氏看到那些值钱的首饰,眼眶刹那间就红了:“好心的小姐,多谢你了。”
“你一定会和你的相公长命百岁,幸福美满的。”刚刚贺祈年也对她们母女二人表示了诸多照拂,王氏也没有忘记他的好意。
贺祈年听到这话,嘴角微扬,也拿出了一些钱交给她们:“别想着卖女儿了,把孩子留在身边才是最好的,毕竟只有你才能真心实意地照顾她。”
王氏垂泪不语,只是点点头。
沈晴砚也懒得和他过多计较:“这附近还有别的人家,是同样的情况吗?这附近也住着沈家军的遗孀吗?”
王氏现在有问必答,她低着头,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不仅仅我们一家是这种情况,周围有好多人家都是如此。有些人家甚至比我们还要惨,他们早已经把家里的孩子给卖出去了,我是被逼无奈,才会把我的女儿……”
说着说着,王氏已经是泣不成声。
沈晴砚眉头紧皱,她想了想,又和王氏介绍了一下可以赖以为生的活计这才离开。
贺祈年赶紧追了上去。
“你又跟在我身边做什么,你很烦。”沈晴砚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这样惹眼,身上的衣服看着也格外华贵,若是在这里被别人欺负了去,我该找谁说理?”贺祈年满脸的意味深长。
听到他这么说,沈晴砚就知道他是在暗指刚刚自己差点被歹徒欺负了的事情,一时间一张脸涨得通红,根本就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进行辩解,毕竟的确是他英雄救美的。
她不想和他油腔滑调,索性将他甩开,独自一人往前走去。
贺祈年一直如同侍卫一般跟在她身后。
沈晴砚按照王氏所说,走访了许多户人家,这才发现,的的确确不仅仅只有她一家是这样的情况。
更让人觉得悲哀的是,有些人甚至在战场上立下了一定的军功,沈牧也曾经给他们提出奖赏,但这些都没能一一落实。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些女人没能等到自己的夫婿回来,现在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了,更可悲的是有个寡妇因为没办法维持生计,不仅将孩子送人了,连自己都投井死了。
沈晴砚越听越是一头恼火。
这些事到底是谁做的?按理来说,这些抚恤金不应该全都发在那些遗孀的手上吗?怎么会被别人瓜分了去?
她在这里继续调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贺祈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上前去:“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也别在这里继续逗留,天色都这样晚了,没必要还在外面晃吧。”
“我带你去找间客栈吧,明天再接着查,好吗?”更深露重,贺祈年还真害怕沈晴砚会因此生病。
“这就不用你管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不要在这里烦我。”沈晴砚不想和他有过多交集,她还在因为那侧福晋的事情,感到十分窝火。
贺祈年伸出手挠了挠鼻子,过一会儿又挤出了个讨好的笑来:“可我现在是担心你啊。”
“担心我?”沈晴砚轻轻一笑,她语气越发不不爽,“你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如去好好担心担心你那侧福晋。”
知道沈晴砚还在因为这件事情有些不高兴,贺祈年这时候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继续跟着她。
然而现在已经很晚了,许多人家都已经合衣睡下,沈晴砚也不好意思在这里继续打扰他们,只能选择离开。
她在这里兜兜转转,不禁在心中暗自懊恼,原先她的确是打算找一间客栈的,可现在他都这么说了,她反而没办法下这个台,只能随便在野外找了一处地方,打算休息。
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刚好足够容纳两个人。
沈晴砚赶紧走了进去,贺祈年也跟着钻进去。
“你过来做什么,不要在这里打扰我。”沈晴砚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难道这个山洞是你家的吗?难道我不能在这里借宿一下吗?”贺祈年一旦遇上了她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幼稚,让人完全没办法想象,这就是平日里在外人眼中冷酷无情的侯爷。
沈晴砚几乎都要被他气笑了,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地方是我先找的吧。”
“你喊这山洞一声,若是他答应你了,我立刻就走。”贺祈年索性开始耍无赖。
懒得和他继续计较,沈晴砚找了些稻草铺好,正准备睡下。
可就在这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贺祈年没忍住,突然笑出了声。
他叹了口气,很快就燃起了一堆火。
“现在天已经逐渐冷了,你先在这火堆边稍微取个暖,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话,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想了想,他又折返回来,拿出了怀里的一把匕首交到她手上,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