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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刚开始就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把自己的不耐烦表露地如此清楚的成天启，张晓晓一开始还以为这三天，应该会过得很不愉快。
但是，第一天成天启给了她一张很长很长的书单，然后，指着地上一大堆早就被分门别类整理好的书籍的时候，她就觉得，也许这个人在这样熊一样的暴躁外表之下，其实是一个很温柔体贴的人。
成天启给自己泡了一杯很浓的黑咖啡：“所有的要用到的资料书，全部都在这里了。你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这里面找到你觉得有用的东西，然后给我一份设计草图。”
张晓晓有些犹豫地对程天奇说道：“可是，我之前已经把设计草图交给学校了。”
“那个和我无关。要么你在我这重新做一份设计草图，要么你现在就回去。”
成天启抛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就转回了自己的卧室，把张晓晓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像是图书仓库一样的客厅里。
张晓晓看着那些好像能让她看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按着书单一本一本地开始快速阅读。
如果今天教她的是一个别的设计师，她还真的可能就再沟通一下，或者产生离开的意思了。
但这个人可是成天启啊，亚洲范围内所有设计师被奉为天神一样的存在，他说的话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简而言之，这就是脑残粉和正常人不一样的脑回路。
成天启到了中午的时候，才从卧室里出来。
他瞥了一眼还在埋头苦读，并且顺便做笔记的张晓晓，并没有跟她说话，而是直接进了厨房。
看书看到头昏脑胀，已经遗忘了时间流动的张晓晓，闻到饭菜香气的时候，肚子就咕噜噜响了起来。
她抬起头，恰好见到成天启在客厅里支起了一张小桌子，并且正在往上摆着一盘一盘看上去卖相还不错的饭菜。
成天启手里拿着筷子，朝她一招手：“先吃饭吧。不给大脑补充足够的能量，你是没有办法好好的去运用你的大脑的。”
张晓晓乖巧地把正在看的那本书贴上了一张便利贴，然后走到小桌边，有点儿疑惑：“成老师，凳子呢？”
“要什么凳子，直接坐地上吃。还有，别叫我成老师，我不是你老师。”
成天启的话，怎么都不像是在为难张晓晓。
因为，他自己说完了，就一屁股坐地上，盘着腿开饭了。
看着曾经在自己脑海中被奉若天神的人，就这么像只熊一样地坐在地上开饭。
张晓晓，有一种微妙的幻灭的绝望感。
她只庆幸今天过来的时候穿的是牛仔裤，坐下去的时候还不至于看着不太雅观。
张晓晓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在成天启对面席地而坐，她安静的一口饭，一口菜地机械地吃着，不太知道这个时候能跟这位曾经的天神说什么。
反倒是成天启主动开口问她：“看了这么多的书，现在有什么灵感了吗？”
张晓晓紧张地不得了，立刻把饭碗放下，正襟危坐地回
答道。
“还没有。”
成天启对她问道：“没有灵感的理由是什么？”
这种太过宽泛的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
张晓晓在心里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对成天启说道：“那些东西，全都是别人总结出来的，或者是让我觉得跟我想要设计的东西，有些区别的内容。
而且，我虽然不反感从别人的作品，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地方得到灵感，可现在这个样子，我总觉得，如果在我毫无头绪的时候，根据别人的作品来设计校徽的话，就像是在剽窃抄袭一样。”
张晓晓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挺忐忑的。
像是她这种刚刚踏入设计门槛的大一新生，居然能脸大到说，从别人身上得到设计灵感，像是剽窃或者抄袭，这在那些成熟的设计师眼里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然而，成天启听到她这样说，却露出了一个还算欣慰的笑容。
“凌尘的眼光也算还可以啊。难怪他敢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成天启对张晓晓说道：“去把我给你的那个书单拿过来。”
张晓晓一溜烟儿地跑到沙发那边，把书单拿过来，两只手捧着，毕恭毕敬地拿给陈天启。
然后，她就看见成天启动作特别利落地，直接把那张书单给撕碎了。
张晓晓震惊地脱口而出：“成老师，你这是？”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老师，别叫我成老师。”
成天启又纠正了张晓晓一遍，然后随手就把那些纸屑扔到了旁边，继续对张晓晓说道。
“真正的灵感，从来都不是从别人已经总结出来的东西，或者是作品上得到的。这个世界上拥有无穷无尽的，可以激发你灵感的东西，最伟大的设计师，永远是自然而不是人。”
成天启看到张晓晓站在他旁边，那像小学生罚站一样的姿势。
他总是暴躁的表情，现在舒缓了很多，指着自己对面的空位，对张晓晓说道：“先坐下吃饭，吃完饭我再跟你继续说。”
张晓晓这一次吃饭的速度，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最快。
因为，她太想听到，成天启把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了。
吃完饭后都不用成天启出声，张晓晓就自发自觉地主动，把所有的碗盘，还有那张折叠桌都收回原位。
对于张晓晓这样的乖巧，成天启来是挺满意的。
他泡了两杯咖啡，然后终于开始了，真正的给张晓晓特训。
“所谓灵感，就是从一个已经成型的艺术品上得到新的，属于你自己的领悟。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实际上，所有的灵感都已经被别人领悟到了。也就是说，你现在从书本上也好，或者从那些经典的别人的作品里得到的灵感也好，都是二手货。甚至还有可能是三手四手，早就已经被别人嚼烂了的东西。”
成天启说话的时候，带着那么一点儿恃才傲物的不屑。
他相当嚣张地说道：“这种人做出来的设计，永远都不可能是一流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