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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装秀下午一点开始。
午饭过后,祝凯旋去傅家接宴随。
傅行此公司忙得脱不开身, 没空陪老婆看秀, 干脆让祝凯旋陪着一起。
“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放心我。”祝凯旋忍不住在电话里吐槽。
傅行此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了:“你的意思是你老婆你就不放心交给我?”
祝凯旋悠哉悠哉:“你又没我帅, 我干嘛不放心?”
傅行此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真是丑人多作怪。”
祝凯旋:“你照照镜子吧你。”
以前读书那会, 学校里三天两头为他们两个谁更帅吵,吵了三年也没吵出一个具体的结果出来,人人网有个校花校草板块,他们两个轮流霸占嘉蓝校草榜的榜一和榜二, 都是迷妹们一票票给他们投上去的。
那个时候他们有各自的唯粉, 还有组合粉。
甚至还有cp粉。
总之呢, 贫嘴过后, 傅行此依然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老婆交给了兄弟,祝凯旋也依然任劳任怨地绕路去傅家所在的锦都壹号院接人。
宴随上车的时候,祝凯旋正在跟云雾来聊微信。
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宴随等着祝凯旋发完微信。
云雾来问祝凯旋:你们来了吗?
祝凯旋:刚等到小随儿。
云雾来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我跟kerr说了,他一会应该会对你非常好奇,不要不耐烦。
kerr是她的伯乐, 没有kerr就没有她的今天, 她平时跟kerr嬉皮笑脸, 开玩笑的时候也喜欢怼他, 但是决不允许别人对他不尊重。
祝凯旋:ok。
她简直说废话, 他怎么可能不给她的恩人面子。
但云雾来下一句又来了:但是也别太老实,什么都说。他很八卦的。
祝凯旋:……
宴随在一旁默不作声,也没有刻意凑近看祝凯旋的屏幕, 粗略瞥过去一眼,立马认出了屏幕那端的人是谁。
等祝凯旋聊好天,把手机防盗中控台上,她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看来有重点进展。”
“什么?”祝凯旋问。
宴随揶揄道:“前几天不是还说聊天用短信复古吗,今天跟上时代啦?”
结婚三年半才加上老婆的微信,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祝凯旋不想陪宴随深究,他啼笑皆非地感慨:“傅行此的老婆好烦,早知道不来接了。”
“傅行此的兄弟好弱。”宴随才不善罢甘休,拉着自家老公躺枪贬低祝凯旋过后,她回归话题,“你们两个谁拉黑的谁啊?”
祝凯旋好笑地看她一眼:“你觉得呢。”
“她拉的你吧。”宴随猜测,云雾来毕竟是女孩子,祝凯旋这点绅士风度应该是有的。
祝凯旋没有说是或不是,只是纠正说:“不是拉黑,是删除。”
当然,必然是云雾来先删的他。
那是唯一一次。
纵观两人这么多年的情史,云雾来一直不是一个很作的女朋友,不会一有风吹草动就删掉他的联系方式或者把他拉进黑名单,更从不会随便就威胁他分手。
某天闲来无事聊到这个问题,云雾来说:“我哪天要是把你删了,就说明我真的想跟你分手,不是赌气,你别加我。”
云雾来研究生毕业回国,办理前往巴黎的手续的那段时间,明明是难得的相聚时光,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温存可言,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除了无话可说,就是忍无可忍的争吵。
在一次吵架后,她直接删了他。
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删他好友的先例,所以这一删显得问题格外严重,把她要分手的决心显示得明明白白,他没有加回她,看到红色感叹号以后,到底还年轻气盛,一怒之下把她也删了。
两人好几天没有联络,也没有没有加回微信、qq、微博等社交好友。
仅剩一个从备忘录删除但是仍牢记于心的手机号码,祝凯旋试着拨打,发现是通的。
想必她也只是把他删除了,但没有拉黑。
拉黑和删除是不一样的,那个时候,他唯一庆幸的就是即便走到穷途末路,他们两个依然保持着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那就是从未否认或后悔过相爱的事实,就算走不到最后,也不想把对方变成仇人。
那通电话接通后,双方有很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是祝凯旋先若无其事地开口的:“你还在国内吗?”
云雾来的声音也一切如常:“嗯。”
“什么时候走?”祝凯旋问她。
“还不知道。”云雾来回答说,“手续很多,可能要不少时间。”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祝凯旋说:“那要走的时候告诉我吧,我送你。”
“行啊。”她的语气故作轻松。
祝凯旋始料未及的是,要走的前一天,她真的给他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航班起飞的时间。
依照她的脾气,她其实不是会打这通电话的人。
也许是因为不止是他想要一个告别,她亦然。
没有人正式说过“分手”两个字,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分开,他们之间怕是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把结婚证给领了。
别说旁人,就是祝凯旋现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那个决定很匪夷所思,不知道自己那股强烈的冲动究竟从何而来,又是怎么有勇气把那句话说出口的。
最奇葩的是,她居然会答应他。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像是一个疯子遇到了另一个疯子。
而后的三年,没有联络,当然也没有任何加回联系方式的必要。
如云雾来所料,kerr对祝凯旋百般好奇,即便语言不通需要第三人翻译,也不能阻止他磕磕巴巴打听八卦。
他连问了三遍“你真的是lai的丈夫”并得到祝凯旋十分肯定的回答,但他的眼神依然充满怀疑。
kerr询问宴随的身份:“这位是?”
他合理怀疑这夫妻俩是各玩各,眼见祝凯旋身边有外形很像配的美女,而且有说有笑,关系很亲近,他当然就想歪了。
祝凯旋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妻子。”
kerr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还是那个问题:“但是你和lai是真的夫妻吗?”
“当然了。”祝凯旋答得不假思索,“我们结婚都三年多了。”
他们可是合法夫妻,国家认证的,怎么会有假。
“怪不得lai一直一个人,从来不肯跟男人有什么进一步的接触,我以前都怀疑她性冷淡。”kerr这会终于有点信了,“但你们见得也太少了吧,lai都没怎么回国中国,你也很少来法国,至少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对祝凯旋而言,男人的24岁到27岁的年纪,欲望的高峰期,其实并不是很能抵挡得了诱惑。如果没有那本结婚证,分手后他不会留在原地等她,更不会克制自己孑然一身,但既然成了夫妻,尽管名不正言不顺,尽管彼此都没有给对方限制过任何人身自由,他依然不想玷污自己的婚姻。
可云雾来呢,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他,也不知道这一纸结婚证能不能抵过名利场五光十色的诱惑。
她要是有过别人,不管是认真谈恋爱,还是单纯出于寂寞,他完全可以理解,云雾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七情六欲,有优点和缺点。
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她是一个圣人。
但kerr说,云雾来一直一个人。
尽管不曾抱有太大的希望,但坚持得到了同等的回报,终究是让人愉悦的。
祝凯旋心里仿佛有一块一直漂浮着找不到落脚点的东西,慢慢落到了地上。
宴随狡黠地笑笑,告诉kerr:“他也一直一个人呢。”
“哇哦。”kerr给祝凯旋竖起了大拇指。
至少他是没法接受长达三年的异地恋的。
又聊一会,时装秀开始在即,kerr起身,回去自己的座位坐:“祝二位在qc的陪伴下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三人礼貌道别。
祝凯旋想,云雾来的任务他算是圆满完成了,既客客气气地陪聊了,也没有被套走太多关键的信息。
他给她发微信:搞定。
云雾来没懂:?
祝凯旋:kerr。
云雾来:okk。
okk?祝凯旋视线稍顿。
她怎么突然卖起萌来了。
还不等他细想,云雾来又撤回了,发了个很正经的ok。
好吧,这一次她是真的发错了。
但他忘记截图了。
宴随在旁边看着,“啧”个不停:“联系有点频繁哦。”
祝凯旋想,这就是报应,去年他就是这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看傅行此和宴随的。
收起手机,他随意看了一圈,毫不意外地在某个角落看到了一个半熟悉的人,云霜。
云雾来一早就帮云霜跟他请假了,她没跟他玩虚的,直言说要带妹妹看时装秀,正大光明以玩乐为由怠工。
而且不是问他意见,是直接以通知的形式。
有种仗着自己和他交情深,肆无忌惮跟他提要求的感觉。
祝凯旋欣然应允,他不需要她对他客气。
集团的少夫人要个人而已,她就算不通知他,直接把人带走,他也没有半分意见。
不过云雾来拒绝了他说顺道接上云霜一起到秀场的好意,只说自己的助理会负责,不用他操心。
云霜看到他有种小学生逃课去网吧结果被班主任当场抓包的惶恐和忐忑,根据她的嘴型,祝凯旋判断出她叫他“祝总”,而不是“哥哥”。
在锦城,姐姐可以指真的姐姐,也可以指嫂子,哥哥同理,既可以是真的哥哥,也可以用来称呼姐夫。
看来小姨子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温和地笑了笑,然后移开了目光,没有继续给小姨子施加不必要的压力。
灯光都暗下来了,倪冬和耗子姗姗来迟,两人凑在一块,四处寻找熟人。
祝凯旋懒懒地抬起一只手,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锁定了目标,倪冬和耗子小心翼翼地穿越人海而来。
两人一屁股在祝凯旋和宴随身后坐下来,好奇道:“阿凯你也来了?前天不是还说走不开没时间看秀吗?”
两个钢铁直男对时尚圈一窍不通,在此之前别说lai了,就连mybride他都没听说过,过来看秀纯粹是想看看美女。
祝凯旋敷衍道:“突然有空了。”
没说是老婆让他来的。
宴随凑近祝凯旋,耳语:“他们知道了吗?”
祝凯旋摇头。
还没。
宴随恶作剧心理发作:“那别告诉他们了,一会等公开了,吓他们两个一跳。”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好笑得不得了。
“有点坏吧你。”祝凯旋斜睨她一眼。
不过,他确实也没打算提前说,反正也不差这会了,耳根子能清净一会是一会。要是现在就告诉倪冬和耗子,他压根别想安心看秀了。
倪冬看两人嘀嘀咕咕,不禁好奇心发作:“你们说什么呢?”
没人告诉他答案,只看着他坏笑。
倪冬除了好奇,还有点惆怅。
为什么祝凯旋可以肆无忌惮和傅行此的女人说悄悄话搞小动作,而他连一个前祝嫂都不能光明正大看?
祝凯旋这人怎么这么双标?
双标就算了,还同时玩弄两个姑娘的感情。
又渣又双标。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祝凯旋有这么多缺点。
不过今天祝凯旋居然一个都没带,倪冬忍不住问了一嘴邓点点的消息:“点点呢?没来吗?”
“上学呢。”祝凯旋心不在焉地回答。
倪冬又问:“那雾来姐呢?”
祝凯旋:“在,一会出来。”
倪冬可算是懂了,这次祝凯旋选择了带云雾来,所以邓点点就被雪藏了。
不过他环顾四周,没见到云雾来。
他也没敢多看,生怕又被别人误会他对嫂子暗藏祸心。
秀场正式开始,整个舞台和场地都装饰成了中国风风格,舞台尽头是一块巨大的镂空屏风,空气里飘散着优雅的兰花淡香。
就连音乐也别具一格,采用了在现场演奏,中西结合,除了古筝琵琶二胡之类的中国乐器,还有钢琴小提琴大提琴等一系列夕阳乐器。
开场模特的身影绕过屏风,款款走来,一身中国红色彩耀眼,正统却不缺时尚元素,就连模特的妆容也是经典的中国风,端庄又古典,高跟鞋踩在t台上,节奏完美配合音乐的鼓点。
前台享受视觉听觉嗅觉的三重享受,后台却是一片兵荒马乱。
走完一轮的模特火急火燎地在工作人言的帮助下穿上衣服,脸上还要任由化妆师进行妆容的修改和发型的改变。
有设计师跪在地上缝扣子。
舞台指挥暴躁地喊着各人的名字,不断吼着“gogogo”,恨不得她一叫谁谁就会瞬移出现在她面前并且完成她的指令。
云雾来暂时没什么事,她的系列在最后,所以偷得浮生半日闲,悠哉悠哉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打发时间,偶尔抬起头看着各路神仙东奔西跑。
有点无聊。
等了半天,终于轮到倒数第二个系列登场。
很快就会轮到my bride上场,系列的开场模特已经准备就绪,等候在帷幕一旁。
云雾来与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帮模特穿戴整齐,她的视线依次掠过,在极短的时间内确认几个模特浑身上下全都严格遵循着她的要求,没有纰漏。
压轴系列走完,轮到大轴系列了。
开场模特踏着高跟鞋走出帷幕,消失在后台视野中。
my bride所有的模特都换好着装严阵以待,唯有闭幕作品迟迟没有准备就绪。
云雾来奇怪地看过去,还差裴高卓。
过了会,裴高卓撩开更衣帘走出来,他一边走着,一边拉着裤子拉链,表情很严肃:“拉不上。”
小安马上跑过去帮忙,位置比较敏感,她面露犹豫之色,但是紧急情况下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上了手。
还是没能拉上去。
“拉不上,拉链不知道怎么卡住了,雾来姐。”小安焦急地叫道。
“别硬拉。”云雾来额角一跳,当机立断拿过一旁的针线,疾步朝裴高卓而去。
她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去查看。
拉链卡住了布料,导致没法拉上去。
现在不是思考这是不是人为因素的时候,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确保裴高卓能够正常出现在t台上,不惜一切代价。
云雾来蹲下来,揪起那快布料,拿着针刺了过去。
“我操。”感受到下//身传来的异样,裴高卓浑身的血液都僵硬了,他知道这场秀对qc、对云雾来、对他自己都很重要,但这不意味着他愿意拿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去冒险。
“你缝纫技术怎么样?”他咬着牙,强忍不适。
云雾来动作麻利,没有搭腔。
她越这样裴高卓越心慌,迫切需要她给他一个保证:“你说话啊……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不会缝衣服的裁缝不是个好设计师,制衣是设计师职业生涯中非常重要的一课,必要时候他们会亲自动手,所以缝个裤//裆当然不在话下。
云雾来阴森森地威胁:“安静点,不然我没法保证我的手不会抖。”
小安安慰他:“你放心,雾来姐一双巧手,闭着眼睛都不会伤到你。”
裴高卓还想说什么,但终究忌惮自己的下半身掌握在她手里,乖乖闭嘴。
云雾来三两下完成缝纫,吩咐小安:“小安,剪刀。”
倒数第三个模特已经登场,到了争分夺秒的时候,小安紧张得脸色发白,整个人都不太利索了,转了两圈脑袋才在不远处找到剪刀,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拿。
云雾来用针线打了个缜密的结,与此同时,小安颤抖的手递来了剪刀。
云雾来接过剪刀,快速将线剪断。
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要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剪刀,她怕是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去咬了。
裴高卓确认自己安全,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神色,眼神在她红唇上转了一圈,轻飘飘留下一句:“可惜了。”
然后他来到了帷幕前,和闭场婚纱模特一起走了出去。
云雾来望着两人华美的背影并排走在t台上,一黑一白,佳偶天成。
她重重舒了一口气。
一回头,看到戴扬举着摄像机对着她。
她揉了揉太阳穴:“戴扬,跟你商量个事。”
戴扬:“啊?什么?”
“刚才那段不要写,照片和视频都删掉。”云雾来很诚恳,“答应我,就当你什么都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