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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网吧少年
这下整个咖啡厅里所有人都注意了,无数的目光凝聚在这里。还有人认出来丁总跟周围的人讲:“这就是易网的丁总啊。”
丁总只好停下来脚步,转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曾启一时哑然,说:“丁总,你要把茶资付了啊!”
识趣的服务员托着餐盘走到丁总面前:“300元,现金还是刷卡。”
丁总低着脸,从黑色外衣里面掏出一张黑色的卡放到餐盘上,说:“刷卡。”
服务员说:“请过来输入一下密码。”
丁总沉着脸说:“我的卡不需要密码。”
服务员说:“那请您过来签一下字。”
丁总黑着脸说:“你拿过来我签字。”
曾启站着,看着丁总和服务员一句一句的交涉,画面像停顿了一样。
他从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想上前搭话,完全开不了口
直到丁总拿了卡,直接走了出去。
曾启突然明白,自己也该走了。
曾启走出北州国际俱乐部的时候,大地已经布满了雪花,白色混合在黑夜中。
这是新世纪的第一个周末,曾启感觉自己一周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算了,既然谈到缘分,对面相识不相见又如何,回去好好写自己的案子,等待开发项目的机会。
几年后,有个网站收录了丁总的七十七件趣事。
如食堂里突然翻看员工点的餐盘……
带公司的实习生坐着豪车去吃小馆子……
抢员工先打到的出租车……
其中有一条,在电梯里突然问小员工借现金,问员工认识不认识他。
员工说:“我认识您丁总,丁总您认识我吗?”
曾启觉得和自己的亲身经历还是很像的。
曾启回到“超飞”电脑房时,时值周末,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一多半电脑面前坐满了人,有的电脑前甚至坐了不止一人。
有两个玩家轮流打《盟军敢死队-使命召唤》的,这是第一代游戏的任务版。以第一关为例,玩家控制贝雷帽、蛙人、狙击手、爆破手。当认真把前面的敌人消灭,敢死队员坐上皮划艇准备胜利大逃亡时,却发现有水雷阻挡住了去路,如果你之前把狙击手的子弹用完的话,这关就无法过去。
实在太难,以一点点分析操作,一个闪失全盘皆输,曾启看到两个玩家此起彼伏的争论,就忍不住说:“你们可以上网查一下攻略啊。”
其中一个玩家白了曾启一眼说:“看功略玩游戏,还有什么意思。”
另一个玩家说:“我们边玩边存盘,已经很过分了,现实中敢死队员是不能存盘的。
话音未落,德国鬼子的“安勒,安勒响起来”探照灯打过来,枪声响起来,敢死队员们纷纷中枪倒地。
那玩家取存档,又开始一番征战。
这是那个时代的硬核玩家,你要是讲付费解锁,付费复活,准拿键盘砸你!
还有一批独自游戏的玩家,新的游戏,各有喜好,或rpg,或slg,或动作游戏,只要新的游戏,都会拿着《大众软件之大众游戏》,《家用电脑与游戏》,《电脑商情报之游戏天地》的攻略来玩,通关过程中发表各种看法,然后这其中的高手可以成为网吧的意见领袖,他们口中的好玩与否能决定该游戏在网吧电脑的覆盖率和存留时间。
入夜的网吧,有这些坚持打单机的,也有联网打帝国,星际,三角洲的,还有一些联网打暗黑,这些人嗓门最大。
话说的最少的就是上网的人了,打字速度快的同时开十来个qq,还能在聊天室里吐沫横飞。
打字慢的也有在bbs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回复帖子,当时的强国论坛,各种军事的足球的,篮球的论坛,认真写帖子的大有人在。
通宵看似有九个小时,晚十一,早九,却过得飞快
如果按照工作时间的早九晚六,那时间就过得太慢了。
所有聊天的目的往往归结为认识朋友,在深入一点,就是认识异性。
前几年,《少男少女》《青少年博览》《辽宁青年》《青年文摘》这种杂志,会在某些角落里放一些通信地址交笔友,单凡刊登上去的,一周之内,少则数百,多则上千,会被来信吞没,往往结局也就是轰动校园到家庭干涉。等到聊天室,qq发展后,交笔友变成了交网友。
或者坛友,再后来是群友(qq群),再后来微博互关注,再后来是微信之友,微信群友,点赞之交……
这些社交软件发明出来的核心就是约见网友。
在世纪初的时候见网友,是一件时髦到可以炫耀的事情,虽然绝大多数网友见面变成几个大老爷们喝瓶啤,也有不少是男女无才无貌的见光死,但总会有些瞎了眼的雌雄装在一起,传出一些未成年人不适宜听的情节,从而诞生了无数帖子和小说的素材。
网友见面更不乏犯罪和意外,就连腾讯的qq添加好友上都开始提示小心网恋和诈骗。
网恋?这是网民们最喜欢的话题。从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开始,内地也有网络文学三家马车,李寻欢,宁财神和邢育森。
李寻欢有篇《迷失在网络中的爱情》,宁财神故意恶搞了一篇的《无数次亲密接触》后还写了一系列网上杂文和小说,还有邢育森写的的《活的像个人样》。李寻欢就是路金波,后来成了出版商,靠慕容雪村与韩寒发财,还娶了明星。
宁财神写了不少情景喜剧,都不红,直到编剧了《武林外传》。于是宁财神把同为编剧的邢育森(真名)编到了连续剧里,成为邢捕头。
那时候的网络只要不中断,网民的幻想就不中断,多少人在网吧中日以继夜的消耗着时光和金钱,除了欠费,饥饿和解手……
当你听到打游戏的人喊话声开始沙哑,当你看到上网人的手开始机械般的僵直,那说明第二天黎明已经到来,当街道上行人开始增多,当网管喊包夜时间快结束时,即使冬日姗姗来迟的太阳也漏出了脸,这就是2001年1月7日早上八点了。
早上八点了,还有些包夜的用户像开房的旅客要在最后一刻退房一样占着机器,他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包机。
因为寒假的缘故,一些借口参加辅导班的孩子优先进来,曾启最烦这些中小学生,经常三四个人占一台机器玩大富翁,一个操作,两个指点,音量惊人。原来没有网络游戏手机游戏的小学生已经足够讨厌了……
曾启本来就没有睡好,隔着一扇门的小房间,挡不了多少噪音,更何况一群小朋友的轰
鸣。曾启又在床上坚持忍受了一会,终于受不了喧嚣,走出屋子。
外面大半电脑空着,十来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占了七八台电脑,联网的,单机的,玩的不
亦乐乎,吵得今天动地。
有一个孩子引起了曾启的注意,这个看似小学生的孩子没有打游戏,而是在上网。鹅黄色的底色密密麻麻的文字,显然是新浪论坛特有的风格。很多帖子已经点过了变成深蓝色加下划线。而他正在编写一个帖子。
曾启悄悄凑过去看,居然是新浪游戏制作论坛,小学生的帖子标题居然是:“我想做一个伟大游戏,谁给我一份策划书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