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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农民工都连忙点头,连为芙蕾雅他们出头的那位正直的中年人,也唯唯诺诺,两腿发软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取下了自己的行李。
善恶有报,这句话指代的善恶拥有同等的分量。像他们这种个人的小善,遇上归墟这种极端的大恶,也只能无奈的熄灭自己的光芒。就像眼底的生命之火已然无法再燃起的芙蕾雅。
一路上,芙蕾雅与陆弘成再也没有说过半句话。
一是他们被要求扮演的角色绝对不可以再有任何形式的交流,二来,他们也已经无话可说了。
似乎对于他们的表现十分满意,廷达洛猎犬的分队长播通了斯坦森博士的电话。
基地内的斯坦森博士听到了他的报告,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他的脸上并没有一丝喜悦之情。
“小姐会恨您的。”只有他的心腹手下跟在他的身后,为他叹了一声。
“与我经历过的地狱相比,亲生女儿的埋怨,只不过是一阵微风细雨罢了。只是……是我为她点亮了希望的火焰,却要经我的手亲自把它熄灭。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斯坦森博士罕见地内疚道。
汽车驶入了归墟的一个秘密停车点,陆弘成与芙蕾雅被转移上了小轿车,一路不停地被送回了基地中。
芙蕾雅只是被要求回到房间,陆弘成却被专人押解着,要被送去斯坦森博士的所在。芙蕾雅忍不住道:“麻烦你们带我一起去吧。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我们只知道执行命令,别的事情一概不负责。”廷达洛猎犬的分队长耸肩道:“还是说小姐认为我们手中没有人质,就没有办法对您构成相应的威胁了呢?”
“你别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见芙蕾雅仍想争取,陆弘成摇头道:“况且我也不一定会死。再怎么说,斯坦森博士也算是我的半个父亲,他不一定会就这么杀了我。”
“所以你才要带上我,我会为你向附近据理力争……”“够了。”情绪激动的芙蕾雅,被徐洪辰的一声淡然阻止拉回了现实:“是我诱拐你出走的,我必须要给你的父亲一个交代。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请相信我。”
“啰嗦什么?快走!”押解他的人不耐烦的推操了他一下,把他强行带离了此地,只留下芙蕾雅一个人立于此处,不争气的泪水从她已经有些泛红的眼眶滑下:“你已经会骗人了。”
“车上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谢谢你维护了我的女儿。但是,对于你欺骗我的行为,我可不能一笑置之。”熟悉的克隆人培养室内,如今只有陆弘成与斯坦森博士两个人,能进行拥有独立意志的交谈。
“从最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个觉悟。只不过这次短暂的旅途中,我做了一个太完美的梦,甚至有些舍不得我拥有的,在正常人看来稀少到可怜的一切。”陆弘成无奈一笑。
“而这就是你必须要被处死的原因。在你被创造之初,你就不应该学会做梦。那只会让你更痛苦而已。”一反平日的无情,斯坦森博士叹息道:“原本你应该是一件让我自豪的造物。”
“您是这么看我的呀。这是我的荣幸。那么可以允许我恃宠生娇,提出一个请求吗?”陆弘成笑问。
“你说吧,答不答应是我的自由。”斯坦森博士沉思了一会儿,才应答道。
“我想写一封遗书,收信人是大小姐,您当然可以检阅,可以对信的内容感到愤怒,但无论如何,请将这封信完整无缺的,转交给大小姐。”陆弘成凄然一笑。
“我没有理由答应你。”
“您有的。我说这句话或许会惹你生气,但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们都不希望大小姐生活在绝望中,不是吗?”
“……你的笑容让我感到恶心,在我的记忆中,你应该是不会笑的。”
“现在会了,是大小姐教会我的,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连躲在云层后的太阳也要甘拜下风。我希望她能永远保持这个笑容。”
“……我答应你。以你的创造者的名义起誓。”斯坦森博士再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他的心中也泛起了一阵无法平静的波浪:
“……可恶,我原来是为了避免再次诞生那种疯子,放弃了除了我的家人外的一切,到头来,我做的事与那个疯子做的事,又有什么不同呢?”
陆弘成的遗书转交到芙蕾雅手中时,已经是第2天早上的8:00.她一夜未睡,虽然早已预知了陆弘成的命运,但当她真的拿到这封遗书时,她的双手还是忍不住的颤抖着。
“斯坦森博士说过,这封信没有任何人看过,您将是他的第一个阅读者。所以,请您阅读完之后,只将它保存在您的脑子里,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这封信的存在。”
博士的助手都不忍心见到这个小女孩倚着门框,无力地接过这封遗书的样子,他只得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迅速离开了。
芙蕾雅茫然的捧着陆弘成的遗物,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拆开信封。笔记是她父亲斯坦森博士的,因为陆弘成没被要求学过文字。但是芙蕾雅却知道,这封书信绝对不是父亲为了骗她而编造出来的产物。
她能从这封信中,感受到陆弘成曾经的炙热灵魂:
致芙蕾雅。这是我与你之间最后的交流了。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在车上打了你,那绝对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我知道你不想把陷害我的话说出口,所以,我就自己擅做主张了。
原本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随时面对死亡,但果然我还是没有那么坚强,所以忍不住,想把最后的话寄放在你的思想里,这样,我或许也可以算做一直陪着你活着吧。
这应该是一个自私的愿望,或许你会因此而感到痛苦,但这已经是我的最后一个愿望了,请原谅我的任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