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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清晨的阳光穿过柴房的窗子洒在菜儿脸上,菜儿慢慢睁开眼,想起昨晚的情形,不禁心有余悸;看到柴房物什布置如旧,房门也并没有损坏,日光满屋,昨晚诸般情景恍如一梦,才稍稍松了口气。
往常菜儿和阿宝都是天未亮时起床刷碗、倒粪、收拾桌凳。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菜儿发觉自己睡过了头,急匆匆走出柴房,只怕孙掌柜夫妇先起了床,见到他们偷懒再打骂一顿。
到大堂一瞧,见阿宝都已将桌凳碗筷都收拾得当,心下稍宽。
转到厨房,阿宝正蹲在灶台旁吹火烧水,准备伺候孙掌柜夫妇洗漱,阿宝衣服甚小,一蹲便露出半个纤瘦的后腰,鼓着腮向灶里吹气,真所谓“衣不蔽体”。
阿宝见菜儿来了,跳起身来,黑哟哟的小脸露出微笑,道:“姐姐,你起床啦。”
菜儿道:“阿宝,我昨天…做了个噩梦。”
阿宝问道:“什么梦啊?”
菜儿担心阿宝害怕,道:“这个..这个可不好说。”
阿宝又问:“什么梦啊?”
菜儿随口道:“我梦见一直大鸟把我叼走了。”
阿宝一怔,想起姐姐将要嫁人,心中不悦,道:“姐姐,我昨晚听孙财主和老板娘说今天有人来提亲。”
菜儿道:“昨晚?你怎么听到的?”
阿宝道:“昨晚不知怎么的,老板娘在院里大喊了一声,我忙趴窗向外瞧,见到她一个人在院里站着,也不动,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过一会孙财主就出门了,说道“疯婆娘,大晚上喊什么喊,还不快来睡觉。”,他见老板娘站着不动也不答话,骂骂咧咧地过去拽她进屋,边走边说:“明天刘家人来提亲,小乞丐卖不出去,老子就把你卖了。”,老板娘道:“好,好”就一起进屋了。”
菜儿想起昨天的事,身体一颤,道:“阿宝,昨天你听到有人唱歌吗?”
阿宝道:“唱什么歌?”
菜儿见他一双大眼睛充满了疑惑,便道:“没什么,没什么。”
阿宝道:“姐姐,你今天真奇怪。”又喃喃道:“阿宝昨天也梦到了一只动物,不过是只白色的狐狸。”
菜儿“啊”的一声惊呼。这时,只听厨房外孙掌柜怒道:“小崽子,越来越懒了!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老子洗漱的水烧好了吗?”
阿宝幼小的身体一震,慌忙掀开壶盖去看壶里的水,火才刚刚升起,水还是冷冰冰的,哪里有一丝热气。
菜儿知道阿宝定是把自己的活给干了才来不及烧水,听到孙掌柜几声怒骂,周身一阵颤栗,额头也渗出了层层细汗。
孙掌柜进了厨房,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阿宝身上,阿宝“哼”的一声,像是一小袋大米一样飞出两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菜儿忙跑上去,抱住孙掌柜的腿,哭道:“别打阿宝,别打阿宝。是我!是我睡过了头!”
孙掌柜抬不起腿,拾起一根木柴,猛地甩在阿宝身上,道:“再给我偷懒,老子把你也卖了!吃闲饭的东西!”
阿宝也不哭,只捂着刚才孙掌柜踢到的部位“哎呀哎呀”的呻吟。
孙掌柜挣开菜儿,也不管她哭求,捡起木柴又要向阿宝抡去,只听门口孙李氏劝道:“别打了别打了,刘家人马上就到,我们先把这小乞丐拾捣拾捣,别短了咱们银子。”
孙掌柜转向跪在地上的菜儿道:“今天给我老实点,刘家人来了要是看不上你,看老子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菜儿缓缓点了点头,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孙掌柜怒道:“你再哭一个我瞧瞧!”
菜儿随即紧咬嘴唇,一双哀苦的大眼睛望着他,眼泪还是一颗一颗流下来。
阿宝毕竟年幼,皮薄骨软,缓了好一阵才慢慢站起身来,按照孙李氏的吩咐又给姐姐烧了水让她擦洗全身,只是菜儿身上太脏,阿宝连烧了好几壶,洗下来的水才渐渐清澈。
菜儿换上孙李氏准备的衣服,虽说补了几个大补丁,却十分干净。这衣服是孙李氏用旧了的,她肥胖高大,菜儿又非常瘦小,穿上后像是罩了个袍子,衣袖垂到了膝盖。
菜儿只觉身体一阵轻爽,轻飘飘地走出柴房,只是衣服甚是宽大,显得弱不胜衣。
孙掌柜看到菜儿一改囚首丧面的模样,竟也清丽脱俗,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暗想:“想不到这小乞丐打扮打扮还有些姿色,再长大一些,我要和她做什么事她又怎敢不从,可惜早早的嫁了个痨病鬼。要不然…”又看了看孙李氏的肥腰,心中正待后悔,只见孙李氏也狠狠地望着他,心中暗叫不好,恐怕是心事被妻子撞破,躲进了屋里去。
阿宝见到姐姐变得漂亮起来却暗暗担心,害怕姐姐真的能被刘家人瞧上,那就永远见不到姐姐了。只依在门框旁发呆不语。
“哟”孙李氏喜道:“我们家大小姐真是一朵出水芙蓉啊。”
忙去牵着菜儿的手,向厢房拖去,道:“你婆家的人已经到了,一会啊,见到刘家人一个一个的磕头行礼,倘若问你是谁,就说是我干闺女,可记住了?”
菜儿低着头,不敢挣脱,步子却迈得极慢。孙李氏猛地一拽,狠狠地道:“可记住了?”
菜儿不答,一行眼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缓缓点了点头。
孙李氏拖着她走进大堂。大堂里站着七八个农夫打扮的中年男女,角落里坐着一人身穿巫祝长袍。
众人见到老板娘与菜儿推门而入,纷纷拥上前来,菜儿只觉得厅上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自己,默默地低下了头。
为首老人身着粗布衣衫,上下打量菜儿,道:“好!好!好!她是菜儿吗?”
孙李氏道:“我与夫君膝下无子,只领养了这一个乖女儿。这次嫁去了贵府,可再也见不着了”说罢用手绢掩着口鼻低声哭泣,眼中却没有流出一滴泪来。
老者忙道:“闺女去我那是享福的,想回家来就回来,我们家也不会亏待她。”
孙李氏薄怒道:“刘老头,可别道我不知道,你那里能让我闺女享什么福,还不是歪门邪术,我闺女就当真这么命苦么?”
刘老头一时语塞,道:“这..这...”跟他来的其他人似也十分木讷,默然不语。
孙李氏又道:“我这闺女亏我视若己出,客栈里不管生意好生意差,吃穿用度都短不了她的。如今一别,不知什么时间还能再见面。”说罢似乎触动心事,又掩面装作哭泣。
刘老头急道:“大妹子,老哥哥都明白,家里的孩子谁都舍不得。咱们…咱们不是都说好了。银子,哦不,聘礼我都带来了。瞧。”说着从袖子口掏出几粒碎银子,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
孙李氏瞟了一眼银子,勃然变色,大声道:“说好了什么?说好了什么?有这点臭钱我就能卖我的心肝么?”
提高了声调,道:“没有菜儿,我和夫君怎么养老,靠你这些碎银子吗?”
道人正襟高坐,脸色冷漠,傲然道:“刘老头,不是说都谈好了吗?”
孙李氏怒道:“不行!不行!可不是这个价!”猛地扯了扯菜儿的衣袖,道:“你们看!这小娘们哪里不好了!这小身段这脸庞,不仅能治好你家的痨病鬼儿子,还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菜儿心想我倒是怎么能瞧好他儿子的病又怎么能生个大胖小子了,心中疑惑不解,低着的头也始终不敢抬起来。
刘老头听到孙李氏如此出言不逊,气往上冲,咳道:“你…你…”
一个中年农妇上前拉了拉孙李氏的手,道:“妹子,人家都说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妹子一脸福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的菩萨普渡众生来了,刘老头就这么一个儿子,损了就断了香火,这礼金也不少了,妹子权当做做好事。”
孙李氏涨红了脸,骂道:“普渡个屁!你收了这老头多少钱。说好了十两银子呢?在这给老娘讨价还价,老娘还不愿意了”说罢拽着菜儿就要出门。
刘老头一急,拦在门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道:“大妹子!好妹子!你说我老头子什么都行,我家那孩子,不该死啊。他…他快不行了,大妹子,我求求你,求求你。”说着捧着银子,双手不住颤抖。
孙李氏脸色一板,道:“十两!我都打听过了,就这小丫头的八字能救你那病痨鬼儿子,十两你都凑不出来,你那病鬼儿子活该死。”
刘老头伏地大哭:“他不是病鬼,他不该死啊,我的儿啊。”
孙李氏“呸”了一声,理也不理,推门而出。猛地见到院里站着一人,心中一颤,见这人身高八尺,长发垂肩,赫然就是昨天被押送的犯人李豹,他面色惨白,已无昨日风采奕奕;再看手撩脚镣已被除去,竟一身军官装扮,衣袖、胸前沾满殷红的鲜血。
孙李氏怔怔地望着他,道:“你...你...”
李豹冷冷地道:“老板娘,投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