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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地狱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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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4 S

    乐平市急救中心的推床上,端木香凄惨的哭喊声,回响在长长的走廊中。一阵阵地,在光滑的地砖上,在绚亮的天花下,在白净的墙壁间,引人侧目。

    被医生推入手术室的那一刻,她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但一阵阵的动荡不安,还在白方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紧紧攥住父亲的衣角,眼圈红红的,不敢相信小伙伴遭受的厄难。

    手术漫长而又持久,一排无人的座椅上,坐在父母中间的白方心力憔悴。他枕着白琅的大腿昏昏睡去,偶尔还在梦中啜泣几下。

    白琅看着睡着的儿子,又想到手术室里的端木香,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他轻抚着白方的额头,大拇指上一个甲篆文隐现,安慰着睡梦中的儿子。

    那甲篆文每抚摸一下,便泛起一层蓝色的微光,只几下就发挥了效用。白方起伏的小胸膛,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啜泣了。

    钟漓抱着儿子的双脚,一言不发。

    白琅见钟漓闷闷不乐,他瞥了下四周,才轻声地问:“你还在怨我放走了那个天使和婴魑?”

    钟漓面无表情地回道:“你的神爻天眼不是能够看穿世间万物吗,还用问我?”

    白琅的双眼其实离神爻天眼足足差了三个境界,正处在两仪眼的初级阶段。虽然能够看穿一定厚度的实体和他人的意识,但是偏偏对钟漓不起作用,这两人都是知道的。

    钟漓此刻拿神爻天眼来揶揄他,显然是气恼到了极点。

    “嘘——”白琅惊得作出噤声的手势,不禁又瞥了眼四周。见周围无恙,才无奈地说道:“老婆,这种机密玩笑开不得!被人听到,会惹上杀身之祸的。”

    钟漓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唉。”白琅叹口气,冲钟漓招招手。“老婆,你凑过来,我悄悄和你说。”

    钟漓看了看白琅,有些不情愿的把耳朵凑过去。

    白琅对着钟漓一阵耳语。

    “那个马修祖上是色目人一族,世代给三皇家为奴。为了摆脱三皇家,便听命皇甫秀一,混入西天国窃取机密。带这婴魑回三皇家,应该是最后一个任务。”

    钟漓不解地问:“他倒是完成了任务,摆脱了家奴身份,得了天大的好处。和香儿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香儿那孩子可失去了一只眼睛!”

    “当然有关系。”白琅背靠在椅背上,侃侃而谈。

    “那个马修不甘为奴,脱离三皇家后,必回西天国。以他的能力,定能在西天国有一番作为。现在他欠我一条命,日后对香儿和白方都是有好处的。杀了他,反而于事无补。”

    钟漓恍然,虽然还稍有些耿耿于怀,但是丈夫如此处事,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她同意道:“好吧,你说得对。”

    “你不再怨我了。”

    “嗯。”钟漓点点头。

    白琅见状,趁钟漓还凑在嘴边没有离开时,得寸进尺的舔了下钟漓的耳朵。

    钟漓只觉耳畔突然热乎乎的一下,惊得抽回身去。她拍了一下白琅的手臂,瞪眼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要是被香儿父母看到,人家会怎么想?。”

    白琅仿佛很痛似地缩回了手臂,小声说:“嗯、嗯,是我不好。”

    “怎么了,你刚才受伤了?”钟漓见白琅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白琅抚了抚手臂说:“你当那开山戒是什么小玩意呀?那可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至宝,只是那黑小子功夫不到家,发挥不出大部分威能而已。”

    钟漓解开白琅的袖子,也没见有什么伤口,但隐隐有一条黑线,看来是内伤。又问道:“那开山戒这么厉害,你怎么不留着?”

    白琅摇摇头。“我要是留着,那他回了西天国,还拿什么闯出一番作为呢?”

    钟漓反问:“连个契约都没有,你就那么相信只见了一次面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个派到西天国去做间谍的家奴?”

    “我要是眼拙,能一眼就看上你做老婆吗?”白琅调笑到,见钟漓冷冷瞧着他,赶忙话语一转,又正经起来。

    “说到十印戒,只要我们找到其中的长生戒,就能把香儿的眼睛复原了。戴有长生戒者,即使千刀万剐,灰飞烟灭,亦能愈合如初啊。”

    钟漓不以为然地回道:“说得轻巧,又到哪里去找?”

    白琅看着手术室的大门,意味深长地说:“天下间的事,只要有心,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对了,三皇和马修的事暂时不要对端木龙宇说明,我怕他会上东天国去拼命。”

    几个钟头后,手术终于完成了。端木香的母亲夏树还留在手术室陪伴着女儿,她的父亲端木龙宇和主治大夫则疲惫地走了出来。

    “香儿怎么样了?”钟漓将儿子的双脚挪到座椅中,急切地上前问道。

    “手术很顺利,你们不用太担心。留院恢复两星期,没有大碍的话,就可以出院了。”主治大夫说完便急急离去。

    端木龙宇一言不发地走到窗前,点起一根烟,猛吸了一口。指尖颤动间,一截星灰掉落窗外,随风消散。

    他自言自语:“只是离开了一会,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是离开了一会而已,真不应该留两个小孩……”

    白琅并未告诉他实情,端木龙宇还以为只是流浪人间的婴魑所造成的意外。

    气氛低而沉寂,只听得见端木龙宇碎碎的念叨声。钟漓和白琅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好好照顾端木香,先尽快让她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了。至于长生戒,就要以后再去寻找了。

    五年以后。

    天边的朝阳虽已泛起红晕,但还赖在重重楼宇之中,不肯起床。空气依然沁凉,在行道树的叶子上,积攒了一夜的露水。

    两双调皮的小脚并排走在漆黑的泊油路上,一会踏着方步,一会又蹦蹦跳跳。白方牵着端木香的手,一路嘻嘻哈哈,完全忘却了上学的时间。

    端木香披散着头发,遮住了她左眼的卡通眼罩。那还是白方央求钟漓给她绣的生日礼物,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月野兔的眸子,挺有几分可爱。

    白方抹了抹脑门上略有些乱的刘海,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有些记不清。他的刘海委实有点长了,发梢时常遮住眼睛,不禁又抹了抹。“啊!”他想起来。

    端木香转过头看他,问道:“你怎么了?”

    “香儿快走!我们要迟到了。”白方拉起端木香的手就跑。

    两个小孩子的身影在漫长的道路上奔走,后背硕大的书包上下颠簸着。在一栋栋高楼大厦之后,渐渐消失在远处。

    两人一到学校,就被任课的李老师罚站走廊。

    走廊上很是安静,只有教室里的读书声从里面传来。两人沉默了一会,耐不住寂寞,趴在石栏上,看操场上的学生打球。

    端木香虽然失去了左眼,但是右眼却因此,变得比往常更加敏锐。她一眼就注意到,校门口走进来一个穿黑衣的女人,凶恶的门卫大爷一点都没有阻拦。

    那个女人站在操场边上,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向她盯来。端木香和她对视了数秒,便生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赶紧拉着白方,退回到墙边。

    白方疑惑地看着她。

    “别去看。”端木香说道:“那下面有个坏女人。”

    白方莫名所以地问:“坏女人?长什么样?”

    “穿着黑衣服,在瞪我呢。”

    “我就悄悄地看一眼,好不好。”白方比划出一个指头。

    端木香想了一下说:“好吧,就看一眼,别被她发现了。”

    “嗯。”白方小心翼翼地凑在石栏上,左望望,右望望,好像什么都没有啊。“哎哟!”他的耳朵被人揪下来,后领一紧,就被提回了墙边。

    “爬这么高,不怕摔死你啊!”女班主任大骂道:“今天怎么又被罚站了?”

    “迟到了。”白方低着头回答。

    “其他同学怎么不迟到,怎么偏偏你们俩老是迟到呢?”班主任瞪了瞪白方,很是生气。“屡教不改,必须请家长!”

    听到“请家长”三个字,白方和端木香心慌起来。

    白方突然抱住班主任的大腿,扬起头,一脸痛哭地央求:“周老师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迟到了。”

    班主任白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镜,不理睬他。白方见状,一边哭,一边给端木香使了个眼色。

    端木香心领神会,也一下子抱住班主任的另一只大腿,泪眼婆娑地哭诉道:“周老师,我们求你了。你不要叫我们请家长了,我们会被打死的,很可怜的。”

    教室里上课的李老师,听到被她罚站的孩子在外面吵闹。她怕出什么意外,便走出去瞧个究竟。竟发现两个孩子,一人抱住班主任的一只大腿,哭得像肥皂剧里的狗血剧情一样凄惨。

    真是受不了了你们这两个小活宝,班主任和李老师小眼对大眼,彼此尴尬地笑了笑。

    “好了好了,不哭了。”李老师蹲下身,给端木香擦了擦眼泪。“这哭的。”李老师的纸巾一下就湿透了,劝道:“好孩子,把周老师放开好不好?”

    端木香哪里肯松手,一脸委屈的冲李老师哭诉:“周、周老师,要请、请家长,我们、我们会被爸、爸爸、妈妈打死的。”

    “哪有那么严重啊。”李老师笑笑。“我们不请家长了,别哭了啊,不请了。”

    “真的?”端木香抬起头望望班主任。

    “好了,不请家长了。”看着端木香,班主任有些无奈地扶了扶眼镜说到。“不过,以后不许再迟到了。”

    端木香和白方心中一喜,使劲点点头。

    “不过嘛。”班主任在白方和端木香头上一人敲了一下。

    “如果以后再迟到,不听话,违反校规的话。就把你们两个的座位分开,不,就把你们俩分到不同的班。省得你们两个淘气,不安心上课。”

    白方和端木香逃过一劫,满口答应,欢喜地跟着李老师进教室上课去了。

    走廊上重新恢复了宁静,稚嫩的朗读声缭缭响起。

    然而,两个小孩上演的这一幕闹剧,被一个黑衣女人全看在了眼中。她兀自站在走廊的尽头,谁也没有发现。

    她就是刚才在操场上盯着端木香的女人,黄棕色的皮带上挂着一块陈旧的腰牌,上面只刻了一行红色的拉丁文。

    若是翻译过来,意思是——地狱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