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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身边刚被送来的马打了个响鼻,黎笙抬头看它,果然是匹好马。背毛柔顺,鬃毛飘逸颜色明亮,每一根都像透着光,有这样的良驹赶路,不过三两日便可赶回弈城,如此可见方才那个欠条还是打少了,单是这匹马就顶的过方才那个真金白银的包裹。
满怀感恩的黎笙回房间去打包好行李,牵着马走出叶宅大门的时候,看到叶君麟正站在门口看她。黎笙站在宅前那条小巷里,叶君麟双手环胸,倚在门上望着她这边。巷子两侧种了许多银杏树,在这个秋末微凉的傍晚,风一吹,就刷刷的掉下一地叶子。
那些金黄的月牙形叶子在巷口的风里旋转,叶君麟今日也穿了一件绣金线滚边鹤纹的衣服,从黎笙这里望过去,他面上似喜似悲,她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俊朗的面容最后仿佛笑了一下,然后用口型对她说,“别怕。”
他竟察觉的出,要再次踏上漫长归途,她心里的惴惴不安。
黎笙大力的朝他挥手,叶君麟也举起手来向她示意,两人都笑了。黎笙翻身上马,骏马在原地兜了个圈,然后飞驰起来,不一会就穿越了那些银杏树叶,远远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能得他如此照顾,是她今生之幸。
“少爷为何要让黎姑娘走?”跟在叶君麟身边的侍从出现在门口,看着黎笙远去的背影。
叶君麟默然,“她把我当朋友,我就也只能把她当朋友。”
“这?”侍从疑惑的看着叶君麟转身回了宅中。
他若只当两人是朋友,那此生他都会是她最坚定的后盾,风霜雨雪,他都能为她承担。若他执意推翻这层关系,那以往的一切,就都成了镜花水月。最后还是一步步踏上这条路,他不敢赌,他不是懦弱,他太在乎。
看少爷今日仿佛心情不好,侍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挂着笑脸迎了上去,“少爷,属下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什么事?”
侍从以手掩口小声道,“人找到了。”
叶君麟听了这话,忽的停下脚步,大喜过望的看着他,那侍从连忙继续道,“不但找到了,已经带回了,这会正在浦慈堂安置着。”
“太好了,太好了。”叶君麟脚下生风,随那侍从往浦慈堂去。
沈慕寒在后脑的疼痛中醒来。
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他鲜少有机会能躺在这样柔软的金丝钩面床上,手摩擦上被面,也是极精致的绸面被。敏锐的神经让他对即将面对的一切警觉起来,正当这时候,他听到房外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一前一后。
费力的从床上站起来,沈慕寒移动到门口,手摸上腰间暗藏的匕首,眼看着两个男人的身形从窗户上映照出来,他全身绷紧,勉力维持即将昏倒的身体,等待着,门被推开了,锦白的衣角出现在门口。
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只听得那人忽然冲他喊道,“哥!”
沈慕寒摸着匕首的手顿住了。
叶君麟“噹”的一声踢开大门,可是屋里却空无一人。
“我哥人呢?”他愣了一瞬,剑眉倒竖喊去身后的侍从。那人小碎步跑过来,不敢走进去,左探头右探头,发现屋里确实没人,有些疑惑道,“分明刚才还在这的……”
“……刚才?让你们守着,你们就是这么守人的吗?”那侍从头上挨了好几下拳头,双手抱头一通鼠窜,“少爷您别急,大少爷身上还带着伤,肯定就在这附近。”
“就在这附近,”叶君麟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给我找出来我看看。”那侍从被一脚蹬到屏风前,扑倒了屏风,整个人倒在屏风上面,脑袋枕在一双靴上,他顺着靴面往上看,对上了沈慕寒满满的状况外的眼神。
……这就很尴尬了。
“少爷……人在这呢……”侍从扒着沈慕寒的靴子,一脸无辜的开口。
叶君麟面如黑炭,连连冲他摆手,“行行行你下去吧。”
侍从得了命令,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还好心的帮叶君麟带上门。密闭的小房间里,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
虽然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
叶君麟轻咳了一声,看沈慕寒仍拿着匕首一脸警惕,搓着手有些无措起来。
“你是谁?”沈慕寒身上带着伤,说出来的话底气不足,却实在算不上友好。叶君麟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看他这幅样子,实在是张不开口,不由的后退几步,“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先在这里养伤,有什么事情都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沈慕寒心里惦记着黎笙,怎么可能在这里养伤面上不动神色,匕首却忽地向前挥去,叶君麟堪堪躲过,被他揪住衣领抵在门上,“送我离开这里!”
叶君麟见他态度如此坚决,自知只能先做回坏人。他反手击中沈慕寒受伤的腹部,趁他后退的时候反身出门将门锁了起来。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三天后我定将一切都告诉你。”
他带着侍从离开,听见身后传来沈慕寒砸门的声音,叶君麟无奈道,“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说,你先派人看好他,给我几天时间。”他揉揉眉心。
侍从理解道,“是,事发突然,少爷好好想想怎么说,也让大少爷冷静冷静。”
“嗯。”叶君麟闷闷点头。
*
上一次长途跋涉,黎笙骑着一头瘫痪的驴。这次就大有不同,这是一匹高头骏马,黎笙骑着它感觉自己要飞到天上,很快,很高,吹得她头发都飞起来。
果然贵马就是不一样啊,这样走下去,感觉明天一早就要到家门口了呢。黎笙眯着眼睛勉强辨认前路。
果然大马也比小驴子要快得多,几日功夫,远远就可以看到弈城的城门了。她终于放下心来,莫名感觉沈慕寒一定就在城里等着她,于是夹紧马肚,飞驰进城,在城门口被守卫要求下马,才堪堪收住马缰绳。
脚一落地,她身上放松下来,才觉得有些饿了,在路边随手买了几个小包子,问包子铺的老板,苍歧山庄该怎么走。
老板给她包起皮薄馅大的包子,远远看了一眼东北方,黎笙便知道他的意思了,连忙道谢离开。只是走出去没几步,却被那老板叫住,“小姑娘,你去那儿干什么啊?”
黎笙眼珠转了一圈,随口道,“我有个哥哥是在苍歧山庄当护院的,我有事来找他。”
“哎呦,”老板的脸一下子拉下来,“最近山庄那边不太太平,我家就住在城北,有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隐约听见山庄那边有人打架呢。”
黎笙不以为意的笑笑,谢了老板好意,便牵着马离开了。
走了没多久,看到东北方的硕大建筑群,黎笙怔忪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两样东西。玉佩,弥空诀,具在她身上。
深吸一口气,她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山庄门口走去,但是待走到山庄门口时,眼前所见与她预想之中却有极大不同。
她以为自己风尘仆仆的到了门口,门口的守卫会为自己与爹有几分相似的长相而做出惊讶万分的表情,继而自己一脸悲怆的掏出玉佩,会在守卫的惊诧中被迎进山庄里去,一路被高呼簇拥着大小姐同自己的爹来一场感天动地的认亲。
但是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山庄门口横七竖八的放着许多杂物,她看到地上有半扇破破烂烂的门,看起来很像是打斗的时候遭到的伤害,整个山庄仿佛被人洗劫过一般。她拔出怀里的匕首,推了一下山庄大门。
吱呀一声,仿佛寂静无人般,她走了进去。
山庄里面倒没有什么大规模被破坏的痕迹,只是地上随处的灰尘痕迹依然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有大量人活动过,确实也打了架,规模不小。
手里的匕首握的更紧,她一路向里,穿过偌大的庭院回廊,一边欣赏这里的好风光,一边试图寻找人的蛛丝马迹,直到她在一片略显杂乱的草丛里发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
黎笙把那样东西捡起来,是一簇小巧的流苏,像是挂在扇子上的那种,浅蓝色,黎笙见过沈慕寒把这东西收在腰间,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姑娘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只是后来也不曾见他时常拿出来把玩,于是不再过问。
只是现在这东西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沈慕寒出了什么意外……
黎笙小心的把流苏装进自己衣兜里,心中的戒备更甚。如果沈慕寒都在这里遭遇不测,那她肯定不是那帮人的对手,万一碰上了,自己多半就是一死。
她自觉此地不宜多留,蹑手蹑脚的往门外走,走到大门的时候却正好和外面浩浩荡荡的人马撞了个正着。
这就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