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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了有些腻的时候,我这才注意到洛子决正侧卧在软垫上,静静地看书。
我有点鄙视他这装文青的作态,于是问,“你这是在干嘛?”
他连眼睫都未抬,翻了一页后,只慢悠悠吐出二字,“看书。”
“看什么书?”
“你看不懂的书。”
我闻言挑高了眉,手是立即向他伸了过去,洛子决也没多说什么,唯独书交给我后,唇角噙着的笑意是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斜瞄他一眼,我低头开始翻阅起手中书卷,这文章一入眼帘,我人便有些怔住,这密密麻麻的字连个逗点都没有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得懂吗?”洛子决声音带笑着,也没等我回应,人一前倾,即把我手中书卷抽了回去,继续埋首于书中,“……你可还记得你上次看书是什么时候?”
上次看书是什么时候……我想了想,第一世搞修仙时看了些简单的心法之书,最有印象的好像也只有第二世在藏书阁翻阅那次,至于第三世主要都在练武跟发花痴,倒还真没看过什么书……
不过我还是郑重表明道:“我是识字的,以前在月老跟前就看了不少书。”
所以应当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阅读这件事上头。
未料我这回答却惹得洛子决哑然失笑,他摇摇头,眼瞅着我,“我问你上次看书是什么时候,你却告诉我你识字……”看我一脸地不以为然,他想了想,“不如我这样说好了,女侠,你是会武功的对吧,你从最刚开始蹲马步一路练到御剑,应该也不是一蹴可就的吧?”
我觉得他在说废话,“自然是如此。”还用得着你告诉我?
他继续道:“所以说,练武这事是需要持之以恒行之的,没有任何捷径,永无终止之日,需自强不息才能成大业,就这点来看,练脑袋应该也是相同道理对吧。”
他冲着我扬起淡淡微笑,“你就没想过权谋这事该怎么训练?为何我总可以耍得你团团转?”
他耸耸肩,“其实这原因也无他,多看书就对了,宝剑若需磨刀石,脑袋自然也需要磨刀石的,而这个磨刀石中最基本最不尖锐的,也只有书而已。”
“不过要看书,也不能看死书,要看就看能活用的。”他弯下腰拉开车厢壁上的一个抽屉,递了本书给我,“我想这本倒挺适合你的。”
我有些呆愣地把书接过,是有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局面,抬头看洛子决话说完后,便自个儿安静阅读了起来,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恐怕也只能用看书来打发时间了。
只是这翻开来一眼看过去,我就有点傻眼。
你妈还是一样整篇满满蝇头小楷,连个句读也无啊……
偷偷觑了眼对面迅速又翻了一页的家伙,我觉得我不能再被这人找到任何弱点讽刺,是故端坐起身,卯足了精神,拚死拼活地看下去。
结果好不容易读懂两页了,面前的那位已是书本一合,伸手过来,道:“把书给我。”
我看外头天色已到向晚,怕是要找间客栈歇息了,便也自然而然地把书还他。
不想他书一拿,随意翻了几页后,就指着一串字问我,“这段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卧槽!竟然搞抽考这招!
纵使内心心虚,我面色仍旧佯装淡定答:“我还没看到那页。”
“你还没看到那页?”洛子决有些微讶异,是还不放过我的又往前翻了几页,“那这一段呢?”
我扫了他一眼,摇摇头,见他又指向另外一段,我是再度摇摇头。
眼瞧他动作一顿,书是一下就翻回到了第一页,那一段我是看过的,遂也就唸出声来,只是我这唸到一半,便觉得这洛子决表情有些微妙。
我知道我铁定是断句错误了,一时气恼,就把他手推开,“不唸了!”继续窝回位子,泄愤似地嗑我的瓜子去。
洛子决人盯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你当初第一世是怎么看懂吐纳之法的书的?”
“那文章又不长,随便猜猜也行,而且……”一想到这我就不由冷哼,“你当初给的书后头还都是空白的咧,别以为我忘了。”
他顿了半晌是又轻声问:“那第二世在藏书阁呢?我记得你那时挺爱去的,也借了很多书回来……”
我闻言扬起眉瞪他,是理直气壮回:“那些话本跟你这书内容差多了!哪有这么伤脑力!”
而且到最后我根本没一本是全看完的好不好!
当然,这种那么没底气的话我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恰好忽然想起一事,是逮着机会揶揄他道:“至于我在月老跟前的时候,咱们数据库老早就数位化了,流行的是电子书,什么标点符号早就不是问题了,话说起你也不在仙界五百年了,想必到时候一回来铁定会适应不良,也不知你跟不跟得上时代潮流……”
“——我永远都不会回仙界的,所以应当不会有适应不良的问题。”洛子决书一合上,就是这样淡然答道,见我一脸诧异地看他,便是莞尔一笑,嘴里话说的却是,“此次算是我做错了,错估了你的程度,我之后还会再做调整的,但书这种东西,还是不看不行的。”
次日搭马车时,我一翻洛子决拿来的新书,就不禁愣住。这定眼一瞧,字还是挺多的,不过总归没那么挤了,且一旁还加了许多句读与朱红色的注解,提醒读者哪段才是重点,哪段不必花时间精读。
我就想他昨晚睡前一个人不知在磨菇个什么东西,是也没等他就自己先睡了,紧接着早上醒来时他又窝在我怀里,我只顾着赶快把他推开,倒也忘了问他昨晚在忙些什么,多晚才入睡。
我连连翻阅了几页,看出他下了许多功夫,乃是忍不住道:“你倒有心。”
他似是葵水又再犯痛了,人闭着眼,靠着软垫上是默了半会儿,再开口是笑着回答的,却答得不知所云:“其实……在不知不觉中也持续一段时间了吧。”
“只是没让你看出来而已。”听这话,我心里没来由的一紧,是出言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随便讲讲,你随便听听。”洛子决打了个哈欠,人干脆躺了下来,再开口时嗓音慵懒了些,“你且加紧看,我等会儿还是要考你的。”
眼瞧他人蜷成一团,是瞇眼小寐了起来,我看着他一会儿,见他没再动静后,便把目光放回到书册上头。
不得不说,增了洛子决的注解与句读后,这句子语意一看就容易了不少,我这一路看下来速度也快了许多。洛子决的注解跟他说话的模式非常相似,时而是细细解读出弦外之音,自我省思,提出反诘;时而则是反讽揶揄,大肆吐槽批判了一番,老实说,看着看着倒也挺逗趣的。
不过,有时看到让人发笑处时,我是坚决克制自己不得出声,我才不想让这家伙以为他写的东西有多有趣咧。
毕竟我可是被他逼迫才看这什么鬼文章的。
眼下我书也看得差不多了,洛子决正好悠悠转醒,只见他斜扫我一眼,手就是朝我一伸,人拿到书后就是问我些相关问题,答得好的他会边听边点头,答得有些差了或我答不出来时,他则会静默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娓娓讲述他自个儿的想法,或是带着我把文章重新看过一遍,确认我读懂了后,稍作休息片刻,便接着下一本,等到我俩都乏了这才结束。
话又说起,这一路往北赶路,为了掩人耳目,走的都是鲜少人经过之地,所以有的时候,甭说客栈了,是连个像样的城镇也没有,无奈之余,我与洛子决也只得在马车上休息,想到这我就觉得欢喜,毕竟这马车窄小,床榻也是一人一边靠的,纵使他晚上葵水再疼,我也无法跟他挤一张床榻,如其所愿地抱着他睡觉,我只能精神喊话地慰劳几句,忽略对面传来的怨怼气息,翻过身继续老实睡我的觉。
连着好几天,我与洛子决就是依这样的模式相处,他把笔记好的册子交与我,等我看完了再来抽问讲解。此一番下来我是对洛子决的见识广博感到震惊,不过一想他年纪也一大把了,不论在仙界还是人间,吃盐喝水的量铁定都是比我吃米的量要多的,而且想当初他也是当作人家师傅的,桃李满天下,这肚子里本事若不多,是要怎么教其他锅碗瓢盆仙子呢,这样一想,我也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我是不得不承认,洛子决这人改变了,整个正经许多。
当然,也有可能他骨子里根本没什么改变,纯粹是我不够认识他而已。
讲实在的还真让人怪不习惯的。
这当口,我正悄悄以书册作掩护打量着他,兴许是明白月事来熬夜的代价,他现在都是趁我看书时,抓紧时间帮下一本书写注解,看其神色专注,应当是没怎么注意到我的目光才是。
结果他还是开口了,抬起脸,眼瞅向我问,“怎么了?”
反正都被逮个正着了,我索性放下了书卷,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看他挑高了眉,我是好半晌才憋出那么一句,“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正常了不少。”我顿了顿,头一歪,是又道:“但又很奇怪……”
我觉得我这话说得才叫古怪,前后矛盾连不着一块。而洛子决闻言先是一楞,却是来了兴趣似的,搁下书本,手拄着下巴,就是冲着我笑问,“我哪里正常?哪里奇怪了?”
看他一脸兴致勃勃,我是认真想了一想,脑袋莫名闪过了温柔这两个大字,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怎么可能,铁定是自己产生错觉了,就这样斟酌了半天,是总算得出最终心得来:“我觉得,这几天你还蛮和善的,是终于有为人师傅的感觉了。”
“只不过……”我两眼盯着他,身子往他那处前倾了一些,嗓音亦沉了下来,“实际上你人才没有那么好呢,指不定又在计画些什么,我说的可没错吧,洛子决。”
一语方落,洛子决即是瞇起眉眼盯着我瞧,我和他僵持了半晌,只见他唇一勾,歪过头就是笑道:“小母儿果真够聪明,又被你猜到了。”
“……实不相瞒,”他压低着嗓音,手握紧书卷,人往前朝我凑近了些,“我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坏心的要命,整天都在找机会好来讽刺你,最好把你活生生气死我最开心,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有耐心咧,这事要说给别人听了,都怀疑我是不是脑袋被驴踢犯傻了呢。”
他摇着头,是长叹一声,“显然啊,我演技最近是退步太多了,才让你看出破绽,”他想了想,手中书卷是一下一下拍在掌心,他道:“也罢,还是来告诉你真相吧,免得又被你说我老算计你,叫你起疑心,”他挥挥手示意我靠近他一点,人便凑在我耳边:“其实啊……”
“——我看你这人根本有被害妄想症!”
伴随一声骂喊,他举起书卷就是往我脑门猛力一敲,趁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五指握拳又往我头顶处狠狠一尻。
一时吃痛,我被这举动他惊得人整个往后倒弹,两手摀头,是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你……竟然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洛子决翘起脚,两手环胸,扬起下巴就是冷哼一声,“有人规定不行吗?”
“况且,你都打我那么多次了,我偶尔反击一下,也是应该的。”
“可是你……搞偷袭!”这两下实在是疼得要命,我只顾着去揉倒还没有功夫去反击,是冲着他气急大骂:“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他呵一声,瞄了我一眼,唇角弯了弯,“反正这也是你的脸,皮够厚。”
怒火一扬,我正欲发作,却又见他皱起眉梢道:“我必须先警告你,如果你现在又扑过来要打我了,我可是会大叫的,你可别忘了这后头都是未国的军马,未国的眼线,管你是我男宠还是央国皇子,只要我一不开心,你小命就跟蝼蚁一样,一拧就碎成渣渣了,人都没了,谁还会惦记起你。而且,你一死,你这七世挑战也宣告终结啦,反正损失最大的只会是你,我是真的没什么差的。”他话到这头,是撇过目光,人又沉默了起来,再开口是轻声道:“……你每次都这么不能忍,我道理也说那么多了,结果你还是不听,说我无能我也是认了。”
气氛刹时又凝固了起来,我眼瞅着他,竟是有些无言以对。看这家伙又开始皱眉头揉肚子,明明都到月事尾声了,他的下腹却还是会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疼,想必是前几日熬夜的缘故造成的。想到这里,我觉得胸口莫名发闷了一些,心思一夺,身体便有了动作起来,我不顾马车还在前行,摇摇晃晃地是坐到洛子决旁边,瞧他一脸诧异,我也没等他反应,身体微斜坐,一手搭上他肩侧,一手便摀上他的肚子搓揉,试着以男人的温度让他身子好过一些。这揉着揉着,我是再一次地感叹自己真是佛心来着,遂道:“你瞧,我这不就听你的话了吗?就叫你晚上早点睡了,否则这都第几天了怎么可还会闹疼,只怕这身体都被你操出病了……啊!”
似是撞着了什么东西,整座马车是猛地往前一倾,我一惊,下意识地就是用力揽过身侧人腰际,而洛子决似是毫无准备,被我这一压,人也顺着我的力道往后倒了下去,可随着车身一停,是又被略拉了回来,此时我恰好抬起头,一时之间,我俩距离颇近,鼻息相间。
这情形让我十分错愕,只想着赶紧撑起身子离开。未料这动作才做到一半,洛子决两手是突然搭上我脖颈间,两眼盯着我,却是眨眨眼,低笑问道:“小母儿,你这是要扑倒我吗?”
“还是……”他头一歪,人依旧瞅着我,可那面容却是渐渐没了表情,嗓音亦蓦地低沉慢缓了下去,我只觉不对,正要挣脱,他环绕住我脖子的双手是猛地施力收拢,使我脸一下贴近。他漆黑眸子透不出一丝光彩神色,只图留阴沉打转,诡谲无比,“你其实是想要我扑倒你?”
乍听暧昧的语句,却因他若有似无地肃杀之气而叫人心生大骇,我被他震慑着,竟是动弹不得。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俩正僵持不下之际,外头却有马蹄声逼来,伴随侍卫的叫唤,那语气颇为慌张,“殿下!您可没惊着吧?方才前头突然有个小姑娘冒了出来,拉车的反应不及,这才急停。所幸这小姑娘身子骨没受伤,可明显是被吓着了,是一个劲地一直哭,眼泪流个不停,和她说话也没个反应,而且她眼睛好像看不大见……”他话到这里傻笑了一下,似是有些害躁了起来,“您也明白,我们这几个大老爷的,一辈子姑娘也没瞧过几个,偏偏这位哭得那么伤心,样子又怪可怜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早在听到眼睛看不见那句时,我跟洛子决便已然回神,是同时松手与远离对方,洛子决率先一步起身,人走到车门前,深吸了口气后,开口时嗓音镇定如常,“把她带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