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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晋城。
闵宗海拦了一位老者:“老伯,请问城西沪籽堂往哪里走?”
老者顺着街道:“一直往前,看见周记酒楼往左拐,再走一盏茶功夫便是。”
谢过老者,闵宗海赶着马车继续前进。按老者说的,果然看见了沪籽堂的牌匾。他停好马车,扶了崖儿下来。早有伙计瞧见他们,迎了出来。“二位,里面请。这马车,我帮您停到旁边如何?有些挡着了。”
“有劳。”闵宗海与崖儿进了店里。各色家什,琳琅满目,亦是有崖儿设计的新式家什。
“二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家什?我们这里有新式样的,可看看。”伙计将他们带到新品区,开始介绍起来。
崖儿笑着打断道:“伙计,不知庄老在否?”
伙计点头,“在的,二位找师父?”
“是的,麻烦通传一声。”
伙计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庄老的笑声先至,“稀客啊!宗海、丫头,我还道你们瞧不起我这小店呢?竟是一年半载也不来一回!”
闵宗海行礼,“庄老。”
崖儿就没那么多规矩,笑道:“庄老真是倚老卖老!明明是您老人家整天忙得伺候贵人,今儿亲王,明儿郡王的。我们要是三天两头来,若坏了您的前程,那可真是罪过了!”末了,还念句佛号,引得庄甫宁哈哈大笑。
“你呀,鬼灵精怪的。走,里边去。”
三人进了后院的厢房。
一时有庄甫宁的徒弟上了茶,摆了点心,才退下。
庄甫宁问道:“宗海的木材行如何了?”
“有了师傅的支持,还算不错。”
庄甫宁点了点他,“你呀,与这丫头待久了,也学会滑头了。”
崖儿不高兴了,“如何叫与我待久了也学会滑头?庄老,您就这样不待见我呢,我这寻上门来,岂不是自打脸,没趣嘛!”
“行,行,行!丫头最善良了!是我老头不会说话,行不?”庄甫宁无奈地投降,又与闵宗海相视一眼,甚是明了闵宗海的难处。
“师傅,王大人派人来请。”门外,一徒弟低声叫道。
庄甫宁诧异,但也不敢耽搁,遂吩咐好生款待闵宗海夫妻,又整理一下仪容便随来人去了。
一个眉清目秀地少年帮他们换了茶,也是方才来禀告的庄甫宁徒弟。
崖儿瞧着少年面熟,遂问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师父唤我子鸣。”
“子鸣?字么?”
“不是,是名字。我自幼无父无母,是师父救我一命。”
“那你祖籍哪里,还记得么?”
子鸣摇摇头,“不记得。不过,听师父说,他捡我的那年,南方发大水,许晋城里多了很多难民,我许是逃难过来的。那时候吃食少得可怜,谁又会顾及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儿呢?当我快饿死的时候遇到了师父。师父见我孤苦无依,便收留了我。”
崖儿望向闵宗海,闵宗海不解,问道:“怎么?”
她不回答,又问子鸣:“那你父母叫什么?”
他仍是摇头。
“那年你几岁?”
“大约三岁。”
此时另一中年男子进来,道:“师父请二位去靖康楼一趟。”
“有说何事么?”
“没有。”
闵宗海与崖儿又随前来的下人去了许晋城最大酒楼靖康楼。进了雅间,只见当中正坐着一个贵气十足的男子,四十出头。左边是巡抚王大人,右边则是庄甫宁。
庄甫宁起身,介绍道:“郡王爷、王大人,这就是闵宗海与其妻子闵季氏。”转身又对闵宗海他们道:“还不快叩见恭郡王爷与王大人。”
“叩见恭郡王爷,叩见王大人。”
“免礼。”恭郡王的声音浑重、庄严。
闵宗海与崖儿起身,立在一旁。崖儿心里甚是无奈,自己怎么像下人似的。
恭郡王扫了他们一眼,“你就是闵宗海?”
闵宗海低头道:“是。”
“新式的衣柜与蛋糕都是出自你之手?”
“回王爷,草民只是协助,想法出自草民娘子。”
“哦?闵季氏?”
崖儿走出一步,欠身道:“是,王爷。”
“嗯,你们二人有这两个手艺,保一生无忧足已。”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人皆不明所已,恭郡王喝了一口茶,又道:“你们的木材行出货给英亲王,是否有其事?”
闵宗海答道:“是。”
恭郡王以指叩桌,悠悠说道:“该做的事自然可做,不该不做的事亦不可强求。强求来的,都不长久。”
英亲王乃先皇第九子,当年夺嫡之时,他避于边疆,躲过了那场硝烟。如今归来,亦是非常低调,为何恭郡王会如此说?最后,众人归结于他们政见不合上,故也只得表面应承起来。
恭郡王借口有要事,先行一步,王大人陪同送之。庄甫宁到是没去。闵宗海问道:“师傅不去么?”
“我为何要去?今儿想见的人主要是你。”
“不去便不去吧,我们去吃饭,庄老请客。”崖儿毫不客气地说道。
庄甫宁笑道:“也好,让丫头尝尝我们许晋城的美食,消消你的焰气!免得长上天了。”
昌城。
近日,闵宗辉总是借机接近容珍,或者买一两块面包,或者街上偶遇,或者帮忙送货采买。总之,集一切之可能,令容珍信任他并且恋慕他。如今,他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容珍拿了绣好的鞋垫出去,李五看了一眼,便叫来维珍。
“容珍近日可有什么朋友?”
“她近日去兰儿家里颇多,怎么?”
“我在这里看着,你跟着去看看,她是否真的去了兰儿家。”
“你是说......”
“我觉得她与辉三爷走得过近了。”
维珍心中一紧,也顾不得许多,忙跟了容珍而去。
太上湖边竹林。容珍把鞋垫递给闵宗辉,一脸羞涩。随后二人又交谈起来,观其面部,甚是开心。维珍紧张急了,但愿容珍没有做出什么事来。
半晌之后,闵宗海先行离去,容珍待他走远后,绕另一条路回去。维珍追了过去。
“容珍。”
容珍回头,见是维珍,扭捏起来,“姐姐......你为何在此?”
“我还想问你,你为何在此?”
“我,我刚从兰儿家出来。”
“你还想瞒我?”维珍气极,她这样私会男子,于礼不合!
容珍见维珍已知晓,便也不紧张了,遂将事情和盘托出。
闵宗辉经历了一些变故,看透世事,如今只想踏踏实实做人。不想周遭的人仍是不愿相信他,也只有容珍愿重新接纳他。他很感激、也很喜欢她。所以才会对她百般迁就、百般好。不起容珍也陷了下去。而且,二人早已私相授受!
维珍骂她傻,她委屈得哭了起来。
“你收了他什么?”维珍的口气颇重。
容珍哭道:“一枚玉佩。”
“你给了他什么?”
容珍突然哭得更厉害了,维珍心里凉了一截,但愿不是!
待容珍好受些,她才缓缓道来:“三爷说他想开一间铺子,让我以后同他一道经营。我想......我想夫人曾允诺我们一人一间铺子的......既然我和三爷已定了下来,先让他练好手艺也是好的......”
维珍瞪大眼睛,“然后呢?”
“我把汤种给了他......”
啪——容珍脸上立马显出五根指印!她不可质信地盯着维珍,“姐姐,你......”
维珍打后,亦是后悔,她也是心痛啊!她哭道:“你个傻子,你怎么能相信辉三爷?他打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你却偏信他!”随后维珍把闵宗辉的曾经过往都数落了一遍,“如此薄幸之人,你指望他能悔改么?”
容珍一向心思单纯,故而崖儿未特意告诉她一些事,维珍亦是如此。不想,一时的好心却铸成如今的大错!
“若他真的改了呢?”容珍仍是不想死心。
“跟我走。”维珍拉着她,朝闵宗辉离去的方向追去。
她们跑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远远的见着了闵宗辉的身影。只见他已换了一身较好的衣裳,朝城中走去。她们不作它想,紧紧地跟着,直至一个硕大的宅院门口,那牌匾上赫然写着“耿府”二字!
容珍摇摇头,心里祈盼闵宗辉只是路过,可是,她眼睁睁的看他走了进去,凉了她那颗只剩半寸的心。
维珍扶着伤心不已的容珍回了美味情缘。
闵宗年坐在书房,翻阅着书籍,那书皮的字却是倒着的。忽的有下人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瞪大了眼睛,猛地一拍桌子,震洒了一桌的茶水!
晚间,他在闵老三家找到了闵宗辉。
“你疯了么?竟然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
“我们本就不是一家,何来里?何来外?”
“他是你二哥,你如何能说出如此没良心的话?”
“二哥?哼,宗耀是我亲弟弟,叫他用一个秘方换宗耀一命,他怎么不念及一家人情份?我是他三弟,他宁可把卤味配方让给一个孙姓外人,也不肯给我,他怎么不念及一家人情份?”
“说到底,你的饭馆没了,你怨他不帮你。”
闵宗辉一脸无所谓,不点头也不摇头,可闵宗年已知晓了他的怨气所在。他怨闵宗海把卤味给孙小吴,没给他!
“我知晓你心仪季崖儿,此事你定是向她的。汤种秘方,我已卖与耿文学,无法挽回。”闵宗辉甩出一张纸,“这是汤种的制法,我也不是小气之人,这法子给你,你要如何处置,随你。反正我得了银子,也是另谋他路,不会做点心一行。”
闵宗年拿着那纸,百味陈杂。崖儿不喜他、不理他,他如何也不能得到她了。这一纸秘方或许可以让闵家崛起。他有庄子、有门路、有薛家,若从事点心一行,定会比美味情缘更大、更好!
他回到家中,在书房思量了会儿,仍不得法,便起身出去,打算喝酒解闷。
闵津见到了他的异样,待他出去后,偷偷进了书房,发现了桌上的那张纸。她捧着纸,心里乐开了花。
“你在做什么?”闵洛的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你看。”闵津也不藏着。
闵洛不懂,“这是什么?吃的么?”
闵津白了她一眼,“这是制作面包的秘方。”
“大哥的书房怎么会有?”闵洛不可置信。
“先不管这个。我待会儿去趟威天酒楼,你谁人不许说。”
“你去做什么?”
闵津奸邪一笑,“当然是把秘方卖与盛牡丹,相信盛大很是愿意得到它。而我要的就是进入工纺局!只要进入了工纺局,离苏公子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