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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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假期被林桓的高烧一折腾缓过神来就只剩下一个礼拜了,林妈妈带着林桓和顾平川到商场里把该买的都买齐。原本林妈妈想一手包办两个孩子上大学的费用,结果顾平川死活不肯让林家人掏钱,他用学校和市里奖励的钱给自己交上了学费。

    临行前,林家给他们践行,林爸爸特地开了一坛老太太自己酿的花雕,还给林桓和顾平川也倒了小半碗花雕。林爸爸特别感慨地说:“都说岁月不饶人,一转眼你们都是大小伙子要去外地上大学了。爸爸我很高兴,真的,看见你们那么有出息地上好大学,爸爸心里骄傲得不得了。想不到我老林家还能出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苗苗,来喝一口”。

    林桓难得见林爸爸那么开怀便十分顺从地一口气干掉手里的小半碗酒。

    林妈妈在一边看得直摇头,“真跟你爸一样,喝酒那么老实。苗苗你听着,在外面可不许这么喝!”

    林爸爸一碗酒下肚,顿觉有几分底气,便反驳道:“男人喝酒就应该这么爽气,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苗苗,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儿子!”

    林妈妈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好吧,林爸爸萎掉了:“唉,那个什么,你妈妈的话也是很有道理”。

    林桓有些好笑:“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我那么机灵,怎么会在外面吃亏?”

    林爸爸又把碗里的花雕满上,转头对顾平川说:“小顾啊,说实话,我和你林阿姨都是把你当成儿子看待的。你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小顾你是个好孩子,上大学之后要再接再厉,奋发图强。受了什么委屈就告诉苗苗,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不要一个人死扛”。

    顾平川心里暖暖地,端着酒碗的手有些抖:“苗苗奶奶,林叔林婶,这么多年我受你们太多照拂,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顾平川。我以后会好好做人,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说完也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酒。也许是花雕劲儿太大,顾平川觉得他的眼眶热热的。

    林爸爸第三次把酒满上,对林桓和顾平川两个人说:“苗苗、小顾你们在大学里要相互帮助,互相监督,共同进步。这第三碗酒,就祝你们学业有成!”,说完林爸爸就十分豪爽地一饮而尽。

    林桓和顾平川相视一笑,林桓对林爸爸说:“爸,你就放心吧,我和小川那绝对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你就等着我放假回来用奖学金给你买酒喝吧”。

    林爸爸一听更加高兴,连连说道:“好,好,好。真是个好小子!你爸我就等着你买的酒”。

    一家人吃到八点左右的时候也到了尾声,林爸爸明显有些喝多了,他大着舌头指挥林妈妈:“老……老婆,你把东西拿……拿出来”。林妈妈便和老太太一起上楼上去拿东西。

    林桓在饭桌边对顾平川挤眉弄眼:“我奶奶和我爸妈要送礼物了,小川,你猜猜是什么?”

    顾平川喝了酒,白皙的小脸有点发红,连带着好看的桃花眼也被熏得红红的。他微微眯着眼睛,吐着酒气回答:“猜不到,你觉得是什么?”

    林桓有些神秘兮兮地说:“我猜是手机,那天去商场我妈都没提买手机的事情,估计是打算等在这里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不一会儿,老太太和林妈妈就从楼上下来,林妈妈手上拿的果不其然是两台没有拆封的新手机。林桓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过手机:“哇塞,爸妈你们这次那么大方。居然是最新款的诺基亚e5-00m。怎么说都要好几千块钱吧?”说着就把手里的另一台递给顾平川。

    林爸爸得意洋洋地说:“那是,这次为了奖励你们考上a大,我和你妈可是下了血本了。”

    顾平川手里拿着新手机有些无措:“林叔,我……”

    林爸爸截住顾平川的话头:“小顾,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刚刚就说过了,我们是把你当儿子看待的,苗苗有的你自然也有”。

    林桓也在一旁敲边鼓:“难得我爸妈那么大方你就收下吧,平时想敲竹杠还敲不到呢”。

    顾平川不好推辞就郑重地说:“谢谢林叔林婶,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林爸林妈的礼物送完就轮到老太太了,老太太显然很舍不得林桓和顾平川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她抹了抹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递给林桓和顾平川:“苗苗你是我带大的,总觉得我抱着那么小的你走到街尾买糖糕的事还在眼前。一眨眼,就成了长得比奶奶还高的小伙子,奶奶也老了”。

    林桓赶紧打断老太太的话,说道:“奶奶你哪里老了,今天中午你还拿着锅铲到处打我呢,这精神头没话说!”

    老太太被林桓逗笑了,她抚着林桓毛茸茸的板寸头继续说:“苗苗,你这小孩心肠太软太好骗。以后在外面凡事都要长个心眼,听到没有?”

    林桓大力点头表示谨遵老佛爷懿旨。

    老太太又拉过顾平川的手,对他说:“小顾啊,你从八岁到我家,这十年来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但有些苦不要憋在自己肚子里,要适当给自己放放气,减减压”。

    顾平川喉咙发胀有些想哭,也点头。

    老太太最后把林桓和顾平川的手叠在一起,语重心长地说:“老话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们俩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这么多年的情分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差别。以后两个人在外面要相互扶持,听到没有?”

    林桓和顾平川自然一起点头称是。

    晚上,林桓躺在床上看着房间里准备好的成双成对的东西有些好笑地对顾平川说:“小川,你看,我们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今天晚上的手机也是一模一样的”。

    顾平川趴在床上翻《普通生物学》,头也没抬地回到:“有什么不好吗?”

    “也没什么不好,就感觉有点怪怪的,感觉像是情侣款”,林桓说着就要去给顾平川捣乱,他把书从顾平川手里抢了过来稀里哗啦一通翻,“你搞物理竞赛怎么有这本书?有没有搞错啊,现在就开始预习啦。咦,医学院不是不上这门课的么?”

    顾平川起身老神在在地靠在靠垫上:“这本书是我从搞生物竞赛的同学那里借来的,医学院是不上这门课啊,我无聊随便看看嘛!”

    林桓继续吐槽:“随便看看都看这种书,果然是学霸分分钟都逼死学渣的节奏”。

    a大在录取通知书里要求新生从9月3号开始报道,林桓和顾平川拒绝了林爸林妈要把他们送到学校的提议,坚决要求两人独自去报道。林爸林妈舍不得他们旅途劳顿,就给他们买了飞机票,临走前千叮万嘱要常常打电话回家报告情况。

    小镇离上海很近,林爸爸开了两个钟头的车把林桓和顾平川送到虹桥机场。在安检入口处,他们和老太太还有林爸林妈挥手作别,从此开始崭新的大学生活。

    林桓和顾平川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机场,过了安检还要在候机室里等上一个钟头飞机才飞。候机室的一侧都是全透明的落地玻璃,望出去就是宽阔的飞机场,时不时有各种各样的飞机起起落落,十分繁忙。

    林桓前世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回家也都是坐飞机,看着这幅景象觉得有些老生常谈没什么稀奇。倒是顾平川第一次坐飞机有些兴奋,一直盯着起降的飞机看。林桓觉得这是顾平川紧张的表现,为了缓解他的这种情绪,林桓开始没话找话:“小川,你说这些客机怎么就那么神奇能飞到天上还不掉下来?”

    这样的问题当然难不倒顾平川这个物理大神,于是他一本正经地给林桓作解释:“你到飞机上可以发现机翼上下侧的形状是不一样,上方的形状比起下方的要更凸些。根据流动力学的原理,当飞机滑动时,机翼上方的空气压力要小于下方,这就给了飞机一个向上的升力。当飞机滑行到一定速度时,这个升力就达到了足以使飞机飞起来的力量。于是,飞机就上了天。懂了吗?不懂的话,我再换种*”。

    “懂!你讲得很清楚!”其实林桓哪里认真听进去了,他只是找个由头分散一下顾平川的注意力而已。

    两人在飞机上坐定后,林桓见顾平川还盯着窗外一个劲儿地看,以为他还是很紧张,就安慰他:“小川,不要紧张,我口袋里有口香糖,待会儿飞机上去的时候你嚼片口香糖耳朵就不会痛了,实在不行你就抓着我的手,我不笑话你,真的”。

    顾平川回过头来有些诧异看林桓:“你以为我害怕坐飞机?”

    “嗯,我看你一直在看,也不跟我说话,以为你怕”,林桓老老实实地回答。

    顾平川笑着解释:“我只是觉得遗憾”。

    “遗憾?”

    “嗯,为了不能在天上自由飞翔只能坐在狭小的机舱里而遗憾”。

    “还自由飞翔,你以为你是只鸟啊!”

    林桓话刚出口就想起前段时间梦里的那只火凤凰和那个青年,有段时间没在梦里遇见他,居然有些想念?林桓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怎么会想念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他默默地催眠自己。

    顾平川听了林桓的调侃,联想到那些奇怪的梦和腰间的印迹,心里有些自嘲地想,我前世真是只鸟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