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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川的右脸颊被打了一拳,现在已经微微泛出青紫来,笔断了好几只,作业本上被踩了几个黑脚印,书包上也满是尘土。林桓身上也灰扑扑的,右手还不小心用力过猛擦在水泥地上,四个关节上擦得血肉模糊。两个人都显得十分狼狈,林桓自己倒是无所谓,他这样的事干多了,老太太也习以为常,顶多被骂几句小混蛋,身上被扫把拍两下。不过估计顾平川这副样子回去肯定会被姚老虎好一通说。于是林桓索性就把顾平川带到自己家里去了。
到家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掐着点做好饭了。看见林桓和顾平川两个人这副凄惨的样子,立马开口说:“苗苗你这个小东西,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没安分几天,又去打架了。好啊,这次居然还拉着平川去打架”,又把顾平川拉过去仔细端详,“小川啊,你看你脸都青了,待会儿奶奶煮个白煮蛋给你滚滚,很快就不疼了啊,你身上有没有事?痛不痛?”说着就把顾平川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囧得顾平川连连往后躲“苗苗奶奶,我没事,你不要骂苗苗,要不是今天苗苗帮我打跑大威他们,我肯定会更惨的”。
“就是,我今天是见义勇为,勇助同学,伸张正义,是光荣负伤,奶奶你就不奖励我?”林桓十分得瑟地把破掉的手伸到老太太面前晃悠。
“身上挂彩还那么高兴,过来,把你的伤口洗洗干净”,老太太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在说林桓不省心,行动上已经仔细地把林桓的伤口洗干净,每个手指的关节上都细心地包上了纱布。看着林桓奇异的伤手,老太太又犯愁了“你看你,伤什么不好偏偏弄伤了右手,这几天该怎么写字啊?”
“不就是几天不写字嘛,我跟老师说明情况就好了。放心好了,你孙子那么聪明,少做几天作业不会跟不上的,哎呀,不要讲我的手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呀?我都闻到香味了”,林桓又转过脸对顾平川说:“顾平川,你今天晚饭就在我家吃吧,吃完饭我拿鸡蛋给你滚滚脸,这样就不疼了,而且明天就看不出来了。
“还是不要了,我回去吃就好了”,顾平川虽然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林桓呆在一起,但是一看见林桓的伤手心里的难过就排山倒海而来,林桓是因为自己受的伤。自己果然是那么不祥,和自己亲近的人总会有厄运。顾平川现在只想躲起来,躲到没有人的地方,这样就没有能伤害他,也不能伤害他在乎的人。他在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总想大声质问天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就在顾平川愣神的时候,林桓已经把家里的砖头厚的电信黄页搬出来找到了顾平川大伯家的电话。
“喂,是顾平川的大伯吗?伯伯好,我是顾平川的同学林桓。对,我爸就是林教头,我家住在弄堂口。今天晚上顾平川教我写作业,晚饭就在我家吃了,恩,顺便今天他晚上也住我家了。好的,伯伯再见!”
顾平川瞬间被吓到了:“我今天住你家?”
“对啊,一顿饭时间,你脸上的肿又消不下去,索性住我家好了”。
“可是……”
“没事的,镇上谁不认识我爸呀,你大伯一听我爸的名字就同意了。”林桓的老爹人送外号“林教头”,虽然没有林冲那样统领八十万禁军,神勇过人;但也有一班手下,承包了附近几个大工地,热火朝天干得好不热闹。再加上林老爹仗义大方,在镇上也是人缘极好。也算是小镇上叫得上名的人物。
这时候老太太从厨房端着菜出来帮腔道:“小川今天就跟苗苗住吧,也热闹点”。
林桓和老太太来两人极力鼓动下,顾平川终于咬着嘴唇轻轻点头。
林桓一把搂过顾平川“这就对了嘛。来,吃饭。我侦察过了,今天晚上吃香菇菠菜鱼头豆腐汤。我跟你说啊,我家老太太这道菜烧得那叫一个好吃……”
三四斤重的新鲜草鱼头先下油锅煎,等到两面鱼皮金黄就可以把锅加满水,放姜和黄酒。再把南方特有的跟豆腐花一样嫩的豆腐下锅,放几只香菇提鲜。中火慢炖半个钟头,临出锅的时候放上菠菜,在菠菜上淋几道汤汁,不盖锅盖立即起锅。
鱼头汤汤色奶白醇香,入口的时候又能感觉到豆腐的幼滑;菠菜碧绿爽脆;鱼肉既保持了原有的鲜美又有一点焦香;偶尔夹到为数不多的香菇那就更美了,原本干瘪的香菇,已然饱浸汤汁,涨得肥厚可口,一口压下,满嘴都是鱼汤的鲜美。在冬天的晚上,吃上一锅滚烫美味的香菇菠菜鱼头豆腐汤,真是人间一大美事。
老太太总是格外喜欢小孩子,更不要说像顾平川这样的乖宝宝了,于是直接筷子一挥,把原本是林桓专属的鱼头上最好的两腮的肉夹给了顾平川。林桓也不在意,反而一直在鱼头汤里找香菇给顾平川“我跟你说哦,这个鱼头汤里的香菇可好吃了,你吃吃看,是不是呀?”
顾平川的觉得自己的眼眶被这锅鱼头汤的热气熏红了。这样的场景真是久违了,久到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爸妈也曾经宠过他,给他夹菜,问他好不好吃。但是之后的记忆大段大段的都是埋头迅速填饱肚子凄惶,因为他怕爸妈又开始吵架,然后把桌子掀翻,滚了一地的饭菜灰暗了整个童年;再到后来,他的头更低了,也不敢夹菜,只是拼命地强迫自己吞下米饭,因为大伯母很快就会骂他小赤佬,骂他死去的爸妈,骂他只晓得吃。
顾平川一口喝下滚烫的汤,吓得林桓要来掰他的嘴看看有没有被烫到。顾平川的舌头有点麻,但是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觉得早已冰冷的心在回暖,麻麻的舌头就像他麻酥酥的心,突然间有点幸福地找不到方向。
吃过晚饭,林桓自告奋勇要帮顾平川消肿。看着顾平川白玉般的脸上醒目的一块红肿,林桓有点下不去手,感觉手一重就会弄坏这个精致的瓷娃娃“你忍着点,如果实在痛就叫出来”。林桓小心翼翼地滚着鸡蛋生怕弄疼顾平川。
顾平川有些好笑“我不怕疼的”。其实不是不怕疼,是太疼了反而就麻木了。母亲出轨被父亲知道的那段时间对顾平川来说就像地狱一样。父亲的怒气无处发泄,就拿他出气,拳打脚踢都是小事。他身上至今还有父亲喝醉酒用烟头烫出来的伤疤。不过这些他都不会告诉林桓,这些事只会永远腐烂在他心里。因为顾平川不忍心让林桓这样一个太阳般明亮可爱的人看见人世间还有这些黑暗恶心的事情。这些丑陋的东西他一个人就承受就够了。林桓把他从地狱中拉出来,那就让他站在地狱里为林桓撑起一个天堂。
第二天要继续上课,林桓和顾平川还有作业要写,可惜林桓手残了,于是他就光明正大地要求顾平川把他的那份也写了。林桓本身从小练书法,写得一手爽利挺秀的柳体,以前还帮哥们儿抄过不少情书。可怜现在每次写作业都要模仿小学生字,这种明明是个土豪偏偏要在街上装乞丐的感觉让林桓太不好受了。这次正好是个好机会,林桓打算以后的作业都让顾平川承包了。反正刚刚会写汉字的小孩子的字都是歪七歪八,也没什么个人特色,顶多顾平川的字丑得秀气点。为了长远考虑,林桓还打算让顾平川跟他一起学书法,这样就能保证两个人的字体相似,林桓就可以长期地偷更多懒。
顾平川见林桓耍赖也不生气,仍然乐呵呵地写双份作业。
顾平川写作业的时候很认真,背脊挺得直直的,拍下来就可以印在教科书里当模范。林桓见不得顾平川这么一本正经,就在边上时不时地捣乱。
“顾平川,这个桔子可甜可好吃了,我给你掰一瓣吧,张嘴……好吃吗?”
“嗯。”
“顾平川,你手里的铅笔写秃了,我给你削,你用这支。”
“嗯。”
“顾平川,你头发长了,礼拜六我们一起去剪头发吧?”
“好,苗苗”。
“你怎么叫我小名?”
“不可以吗?我听见你的朋友都叫你苗苗,我以为我也是你的朋友的”顾平川有点闷闷地,连挺直的背脊都塌了,整个人又变得畏畏缩缩。
林桓无奈地刨了刨头发“也不是不行,就是觉得太不男人了,我都那么大了,就应该叫大名”。桓哥很郁闷有没有,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要被一个8岁的小屁孩叫“苗苗”,想想就很憋屈。
“那你叫我小川,我叫你苗苗,这样就公平了”,顾平川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林桓。
“好吧好吧,随你了”,林桓把自己砸在床上滚来滚去无奈地妥协了。
“苗苗”,“苗苗”,顾平川反反复复地念,仿佛要把这个名字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去。你是我的苗苗,我是你的小川。不会再有别人叫我小川,小川是苗苗的,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