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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秋媗给林雨菡打了一个电话,便直接乘飞机去了s市。到达s市,她并没有急着去找眬儿,而是先约见了秦懿风。
这是闹市区中宁静的一隅,将近半亩大的花园中心立着一幢五层楼高的西式楼房。楼顶的一边是小型露天花园,边缘的围栏上面缠满了凌霄,青翠茂密的藤叶里点缀着橙红色的凌霄花,形成了天然的美丽的屏障。另一边是游泳池,池边摆放着躺椅。
露天花园里摆放着餐桌,唐秋媗正坐着慢慢品酒,等待秦懿风。
不一会儿,秦懿风便神色匆匆地赶来,腋下还夹着一个公文包。秦懿风把公文包放在一边,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扯了扯领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刚才开会延长了半个小时,路上又在堵车,让你等了这么久。”
唐秋媗放下酒杯,笑道:“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对我越来越见外了。”唐秋媗为秦懿风倒了一杯酒,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看你瘦了不少。”
秦懿风本能地摸了一下肚子,愁眉苦脸道:“唉,我最近可惨了。爸催婚催得很紧,希望我早点结婚生孩子。他说我要是再挑不出一个满意的媳妇儿,他就帮我挑。”
“那你还不赶紧物色一个,真让你爸挑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不是没遇上嘛。”
唐秋媗笑着摇了摇头,之前也听林雨菡抱怨过她的哥哥林之道,说他老是抱怨老天爷待他不公,至今遇到的女人要么他看不上,要么看不上他,就没一个对的,和秦懿风的情况如出一辙。唐秋媗晃了晃酒杯,忽然冒出来一个邪恶的想法,让他俩凑一对也不错。这么一想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唐秋媗的神色举动都落在秦懿风眼里,秦懿风摸了摸下巴,猜想她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必定是想到什么甜蜜的事情了,便道:“我倒觉得你身边那位林小姐挺不错的。”
唐秋媗的笑容瞬间僵住,微眯起眼睛,露出了危险的气息,道:“你敢打她的注意?”
“哪敢哪敢!我也就说说而已。你身边那些女人啊,都是只能看不能碰。像那位夏小姐,当初可没让我少吃苦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对你身边的女人产生非分之想……”秦懿风说着,发现唐秋媗的神色有些不对,赶紧止住这个话题,歉意道,“媗媗,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夏小姐不好……”
“没关系的,我明白。”
秦懿风清了清嗓子,喝下一口酒,又清了清嗓子,百思不得其解。“你说我明明条件不差,为什么遇不到好女人呢?”
“大概是因为和这么优秀的我相处久了,那些普通女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了吧。”
秦懿风干笑两声:“有点道理,所以你要为我负一半责任。”
“行,等我处理好了工作上的事,就帮你分担感情问题。”唐秋媗瞥了一眼远处大厦上面那个巨大的挂钟,转换话题道,“对了,最近你那边情况如何?”
秦懿风叹了一口气:“还是老样子,爸总想着让我接班,变着法子折腾我。你也知道管理盛世这么一个大公司有多伤脑筋,我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兴趣。”
“你觉得新来的那位萧总怎么样?”
“那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他一来就对员工的考核和奖惩制度进行了改革,这段时间总公司的气象的确和以往不同了,董事会商量着在分公司也推行新制度。”
唐秋媗若有所思:“看来我这两年确实拖公司后退了。”
“你别这么想,你在的时候正是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候,全世界倒闭的公司不计其数,盛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稳步发展,已经很不容易了。换作别人还不一定能做到。萧总虽然管理能力很好,但为人太冷漠了,他的形象魅力和知名度比你差远了,有你在盛世一年可以省下不少广告费呢,哈哈。”
“你就别安慰我了。你这一套用到别的女人身上去就好了,我可是百毒不侵的。”
秦懿风往前凑了凑,笑道:“我说的是大实话,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
唐秋媗笑了笑,不再说话,寻思着怎么切入主题。秦懿风总是把话题扯远的毛病每次都让她很头疼。
秦懿风见唐秋媗不说话了,便也沉默下来。他把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二郎腿上下抖动着,身子慵懒地靠在椅子里,一双眼睛却在偷偷打量唐秋媗。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在她面前栽跟头,商界到政界的都有。那些男人如果知道自己被拒绝的原因,不知会做何感想。
秦懿风换了个方向坐着,继续抖着二郎腿,心里怎么想怎么可惜,便道:“媗媗,其实你也不必局限在商界,我觉得你比那些女明星漂亮多了,去拍个广告杂志什么的,肯定很有前途。”
“过了年我都二十九岁了,你见过这么晚出道的艺人吗?”
“真正漂亮的女人是越老越有味道,你看苏菲玛索快五十岁了还能来我们国家唱歌呢。”
“停,你别扯那么远,我今天找你说正事呢。我听眬儿说,秦叔最近似乎动作很频繁,是有什么计划了吗?”
秦懿风清了清嗓子,为难道:“媗媗,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真的怕再惹爸爸生气。上次爸已经教训过我了,而且经过上次的事件,爸现在有什么计划都不会告知我,我只需要按照他的指示在棋盘上走就可以了。”
唐秋媗心想,秦有业竟然连亲生儿子都开始提防了。正要接话,包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林雨菡的电话,便道:“我先接个电话。”
“嗯。”秦懿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寻思着唐秋媗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好做准备。
“喂,菡菡。”
“你在哪里?”
“我已经到s市了,这两天可能回不去,你要按时吃饭睡觉,别老是熬夜。”
“我在s市机场,你在哪里?”
唐秋媗一怔,看了秦懿风一眼,起身走到围栏边上。“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来了。”
“我要是提前和你说,你肯定不会让我来。”
唐秋媗虽然不认同林雨菡先斩后奏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情,而且这招确实奏效。“我让司机过去接你,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你先去宾馆等我吧。”
“为什么要去宾馆?”林雨菡的语气里隐隐有些失落。
“我暂时不想让外公知道我回来了,所以不能回家。晚上我也会来宾馆。”
“哦,那好吧。”
秦懿风看唐秋媗的样子就大致猜到是谁打来的了,心想这电话来得真及时,可以就此脱身。等唐秋媗挂掉电话回来,立刻道:“媗媗,你有事先去忙吧,改天有空了我再约你吃饭。”
唐秋媗很有耐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秦懿风的意图了然于心。她略微思索,朝秦懿风端起酒杯道:“哥,从小到大你都让着我宠着我,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厌倦的。”
秦懿风已经半个屁股悄悄离开椅子,一听这话,又坐了下来。“你可千万别叫我哥。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从小到大我习惯你叫名字了。”
唐秋媗自顾自道:“这杯酒我敬你,以后在工作上,我们就公平竞争吧。你只要一心一意听从秦叔的安排就好,不必顾忌我。”
秦懿风把她的手按回桌子上,有点气恼:“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线吗?”
“其实你我都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秦懿风颓然地向后靠在椅子上,没有接话。
“我先干了,你随意吧。”
秦懿风赶紧伸手制止:“等一下,等一下,你先让我想想。”
唐秋媗放开酒杯,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良久,秦懿风才艰难地开口道:“盛世本来就是唐家的家业,如果不是伯伯娶了伯母,得到盛世的股份,秦家也不可能有今天,指不定还在那个穷乡僻壤开地种田呢。后来爸从伯伯手里拿到了股份,才能在盛世得到今天的地位。媗媗,我知道这是秦家欠了你,如果我真的听从爸的安排,和你争夺管理权,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但……即便手段有些不光彩,爸爸毕竟为此耗费了大半辈子的心血,所以……”
唐秋媗耐心地等待着他下面的话,她知道自己这位堂兄并不是林雨菡口中的草包,是非黑白还是分得清的。只要方法得当,她有七成把握拿下秦懿风。
“媗媗,你答应我,如果将来是你接手盛世,请无论如何保留爸爸现在的地位和声誉。”
“我答应你。我爸泉下有知,也会希望秦叔过得安好。”
“好。我不能阻止爸做什么,我只能保证自己不在盛世抢你的风头,我退出竞争。”秦懿风先一步端起酒杯,“这杯酒我先干为尽吧。”说着一口气喝完了酒,把杯子咚地一声按在桌子上。
在去往宾馆的路上,唐秋媗一直揪着眉心,如此算计自己的亲人,实在不是她愿意做的。而且,这一招只对那些在乎自己的人管用,利用他们的爱和忍让来争取自己的利益。这样的做法让她觉得无比疲惫。对于秦懿风,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因为他或许已经做出了这辈子最大的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