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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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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姐,你可能有所不知。我们保镖公司的性质有点特殊,我们只保护愿意保护的人,只签愿意签的合同。相比其他的保镖公司,我们还有一定的志愿者成分在里面。至于何谓愿意保护的人,林小姐应该清楚。”

    “关于费用的问题林小姐不必担心,夏小姐是公司发起人之一,这些她都会协调。只是夏小姐交待的任务,我们更要尽全力完成,如果完成不好我们也没脸面对她。在没有确定危险解除之前,我们必须守护在你的身边。”

    夜色下,四个保镖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繁星,真诚而执着。

    “好吧,那你们留下吧。我想先四处逛逛。”

    “林小姐放心,我们尽量不打扰你的私人生活。”

    林雨菡想起了苏忆雪的话,自己并不是天生弯的,对异性也不像夏薇薇那么排斥。对于男人,尤其是忠诚稳重的男人,还是会有好感。不过面前的几位都是Gay,这份好感就很单纯了。

    深秋的夜晚寒意很浓。以前读大学的时候,身边的同学在秋天想要谈对象的*特别强烈,校园论坛缘分版块上发帖征对象的人特别多,因为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晚上需要一个人暖被窝。倘若到了冬天,还是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瑟瑟发抖的,那真是够惨的。现在在公司也是如此,秋天一到,公司内部论坛、MSN群和QQ群里的单身男女纷纷冒出来“求偶”,

    不过自己大学单身的时候倒没有这种症状,单身久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大冬天看那些情侣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反而觉得矫情。

    几年单身的秋夜都没有今天冷。

    想打的回家,发现刚刚出来的时候就抓了个手机,连包包都没带,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无奈走到路边把保镖的车拦下,阿城下了车问道:“林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林雨菡清了清嗓子,反正大晚上的也看不见自己脸红:“我没带钱包,可以先借我一点钱吗?”

    “林小姐要钱做什么,要买东西还是坐车?”

    “要打的回家。”

    “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家。”

    坐在后排的小武和阿兵赶紧下了车,让林雨菡上去。林雨菡道了声“谢谢”,便坐到了后排,让阿城先去唐秋媗的别墅一趟。

    城市的夜景在车窗外飞快地后退,像海水退潮般无法阻挡。

    想起很久之前,大小姐带自己去参加商务晚会,送自己回来的时候车开得飞快,吓得自己抓着安全带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个时候大小姐在自己的生命里还是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唐总”,并且和苏忆雪在一起,苏忆雪对大小姐要送自己回来的做法很不满意,百般阻拦。后来想想,苏忆雪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其实是因为吃醋了。再后来,盛世和财富的一次合作谈成之后,大小姐第一次邀自己去Le Arisa Shell吃饭,吃完了又主动送自己回来。那天晚上,自己在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地观察她的手指。后来在车上,又借着夜色的掩护偷看她的侧脸和长腿,怀着敬慕、胆怯而又忐忑的心情,活像只小色狼。

    如此精致漂亮又事业有成的女人,是多少人心中的梦。

    Le Arisa Shell 已经被大火烧没了,放佛当初的那份青涩和憧憬也跟着一起没了。

    距离产生美。也许无法拥有反而也是一种幸福,因为可以永远怀着美好的憧憬。

    林雨菡回到唐秋媗的别墅,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这段感情。

    在这段感情里,自己和大小姐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原本自己在大学毕业之后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虽然以世俗的标准来看,有些浑浑噩噩虚度年华,和周围人的生活步调格格不入。但那个时候自己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看法,而那些人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也不会来指责干预自己的生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乐得逍遥自在。

    面包总会有的,爱情也总会有的,少一点戾气和怨气,不要总是逼迫自己去做超出能力的事,不要总是把神经绷得很紧。慢节奏细水长流的生活才是自己所向往和喜欢的。

    然而在决定和大小姐在一起之后,自己的宁静的生活被打破了,像一叶浮萍一样卷入了世俗的洪流,像飞蛾扑火一样去追逐爱情的火热,从穿衣打扮到性格、品味、理想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真的存在穿越,那么几个月前的自己一定认不出现在的自己了。而且,尽管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仍然成天被人说这里不够那里不好,除了大小姐的朋友之外,连最亲的哥哥都这么认为。

    从相遇到相爱,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彼此之间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却决定了要一辈子在一起,这个决定做得太仓促。回忆起来,自己和大小姐在很多大问题上还是缺乏交流,大小姐的初衷是想保护自己,却无意中让彼此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而且,大小姐心软,一直没有和苏忆雪划清界线,这一点是自己最无法容忍的。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给彼此一个自由的空间。不过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太合适。于是只拿了包,便开车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第二天上班,一直心不在焉。熬到下班,想给唐秋媗打个电话,找到通讯录里的号码,却按不下去。两人之间似乎隔起了一道无形的墙,一想起她和苏忆雪在自己面前接吻的画面,就气得想摔手机。一直磨蹭到晚上,才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

    唐秋媗接得很快,却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叫了声“菡菡”,然后再无下文,熟悉的声音里面隐隐透着倦意。

    虽然昨天的言行都不受自己控制,脑袋一直处于极度混乱和兴奋的状态,但自己大致说了些什么还是记得的,有些藏在内心深处的话,一不小心全给说出来了。林雨菡肯定接受不了,所以今天才瞒着夏薇薇提前出院了,想回家跟林雨菡解释。没想到一回到家里,却发现她根本不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从吃饭的时间等到睡觉的时间,还是不见她回家。不由得苦笑,真像叛逆的小孩跟大人吵架之后做出的离家出走的举动。

    林雨菡一听到唐秋媗的声音,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上来了。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一句解释或者安慰的话,不由得心下一狠,问道:“媗媗,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

    “好,那我过来一趟,拿东西。”

    唐秋媗一时没明白过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林雨菡到了唐秋媗的别墅,发现屋子的灯关着。进了门,打开灯,看到唐秋媗一个人靠在沙发上,脸色有些憔悴。咬着牙说了一句“我来拿东西”,便撇开眼不去看她,径直走到衣帽间整理外套,然后又进卧室整理内衣裤。

    唐秋媗呆呆地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目光随着她转到衣帽间,然后被墙和门阻隔了视线,听着房间里忙碌的响动,心一点点冷下去。

    等林雨菡拖着个箱子出来,冷冷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

    “菡菡,我们是需要冷静一下,但是没必要分开。”

    林雨菡动了动嘴,轻声道:“……对不起,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拖着行李箱准备往楼下走去。

    唐秋媗有些愠怒,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菡菡,我说没必要分开。”

    林雨菡停下脚步,看着她:“你总是这样,现在我不是你的下属,我也有自己的意志和想法,不要总是强迫我按照你的想法做事。”

    唐秋媗没料到林雨菡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翻话来,心中有些委屈:“你这是在指责我吗?我比你大,经验比你丰富,让你按照正确的方法做事,还不是为你好。”

    “你是比我有经验有本事,可是我也想要有自己的发挥空间,而不是复制你的成功。媗媗,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你的脚步。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看来都是幼稚和不自量力的。我觉得很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从来没有要你做出什么成绩,也没有要你非得跟上我的脚步。你在盛世想做什么,我都随着你。你想回林氏,我也没有拦你。你想要对付狐狸精,想要在你爸爸面前好好表现,我就给你爸爸送最好的结婚礼物,给足了你面子。你想要在林氏立足,我就入股林氏帮你一把。只是因为你想,我才那么做的。但你要明白,我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

    林雨菡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一些哀意:“是,你没必要这么做。”

    “林雨菡,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和我争出个是非对错吗?”

    “不,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能够单纯一点,轻松一点。我只希望能有一段天长地久、细水长流的感情。我不喜欢太复杂的交际圈。”

    “可你要知道,要在这个社会上生活下去,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

    “不,只要你想,就可以。”

    “菡菡,你想得太简单了。”

    林雨菡退一步道:“好吧,你觉得人活一世要有追求,要努力工作,要努力去经营自己的人脉,这些都没问题。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跟苏忆雪牵扯不清呢?你明知道她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明知道苏忆雪的为人,为什么不跟她划清界线。你如果早点跟她划清界线,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我和小雪十几年的感情,能这么容易说断就断吗?况且唐家和苏家是世交,我不想这份交情断送在我手上。我和阿铸是很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因为小雪而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是想说你将来有一天可能还是要嫁给苏铸,所以不能和小姑子闹掰是吧。”

    唐秋媗被林雨菡噎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又因为那个连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想法,被林雨菡那么直接地说了出来,而感到烦乱和绝望。

    林雨菡凄凉地笑了笑,拖着行李箱下了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唐秋媗愤怒的声音:“林雨菡,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了!”

    林雨菡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自己最不喜欢的事,就是被人威胁。

    出了别墅大门,刚好碰上赶过来的夏薇薇。夏薇薇看到林雨菡拖着个箱子,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惊讶道:“菡菡,你这是做什么?你要和媗媗分家啊?”

    “薇薇姐,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先走了。”

    夏薇薇急忙拉住她:“哎,菡菡,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成熟一点。这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呢,干嘛要这么冲动地分家。”

    “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是小孩子,不成熟,那就让我真的任性一次好了。”说着挣开夏薇薇的手,把箱子扔进后备箱里,不管夏薇薇的挽留,开车往自己的住处驶去。到了半路,想到今后要立足林氏的计划,又掉头往林正风的别墅开去。

    夏薇薇走到楼上,看到唐秋媗抱着手臂站在窗前,叹了一口气:“媗媗,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担心死了。”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她,感觉到有眼泪落在自己手臂上。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你总是这样,想哭就哭出来吧。”

    “……薇薇,为什么每次我在意的感情,都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呢?是不是女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夏薇薇抱着她的手臂渐渐用力,在她耳边柔声道:“你还有我呢,不管谁走谁留,我永远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