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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本沉浸在官家小姐名誉败坏的丑闻中,经徐氏这么一说才想起先前许多被忽略过的细节。他们方才都看到三小姐是位知书达理的姑娘,没道理文襄伯府不清楚,为何从一开始,这些家人便一口咬定出事的是她。
且闺誉于女子何等重要,即便出事,为何文襄伯府不遮掩,反倒宣扬到几乎人尽皆知。
他们不难想到金陵城中传闻,文襄伯府内激烈地嫡庶之争。庶支想吃点新鲜蔬菜,都得亲自在院中种植。正因被如此苛待,入京述职的庶子才愤而带自己这一房搬出伯府。
想到这些,再看跪在地上,揪着罗家二小姐裤腿不放的奸-夫,他们不由抽一丝冷气。庶支桀骜不驯的确为这些正妻所不齿,可嫡支狠毒更让他们心惊。将心比心,试问若他们在这般狠毒之人手下讨生活,是懦弱任人欺凌一生,还是奋起反抗?
答案不言而喻。
徐氏缓步逼近罗薇蓉:“你与这无耻之徒相熟?”
罗炜彤可怜巴巴地跟在娘亲身边,大眼泫然欲泣,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二姐姐,当真如此?不,不会的,虽然自打入金陵,我们姐妹间偶有争吵,上次二姐姐甚至想污蔑妹妹与安昌侯世子有私,但那不过是姐妹间一时意气之争,嘴上惩一时之快罢了。二姐姐那般善良,怎会真的找人去做这事?”
徐氏阴沉着脸听着,心中却觉女儿不愧姓罗,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实与老伯爷一脉相承。当年荣氏带幼子千里迢迢赴京寻夫,早已娶了常家嫡女的老伯爷,便是面色如常地否认娘俩身份。由此可见,伯府一脉之狡诈生来刻在骨子里。就连身为武夫的夫婿,看上去粗枝大叶,实则能直爽地把人气吐血。
不过此刻徐氏心早就偏到没边,同样是睁着眼说瞎话把人黑出翔,伯府之人是狡诈,换做女儿那便是慧黠。
虽然看着女儿百般好,不过慈父严母,该教的时候也得教,听到这番话她缓缓脸色:“娇娇也不小了,需得明白这世间许多事,知人知面不知心。”
罗炜彤满面疑惑:“娘亲是说,女儿与二姐姐相处时日太短,还不清楚她的为人?”
徐氏缓缓点头,众人也有些明白。十几年来罗大人一直外放,其妻儿常伴左右,尤其是女儿月前才入金陵,匆匆一面后便出了伯府,她能与伯府人有几分相熟。
嫡庶关系如此恶劣,这孩子还能对长房嫡姐抱有善意,真是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更难得她还始终保有几分冷静,能在如此惊险地境况下全身而退。不论躲在屏风后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恰巧内急,总归是上苍保佑。
凉国公夫人越看罗炜彤越觉得喜欢,本来作为今日宴会主人,她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此刻她却完全变了想法。
“今日在我府内出了这么大事,总不能不明不白。劳烦各位夫人,咱们且先审一审,把这事弄个明明白白。”
在金陵贵妇中,凉国公夫人本就颇有脸面,众人此刻有分外同情那一片纯善之心的姑娘,这会竟是都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
常太夫人急了:“这点腌脏之事,怎能劳烦众位夫人。”
在场贵妇都是人精,几十年呆在后宅养尊处优,心思大都用在这些地方。术业有专攻,除非个别天性直爽的,其余便是资质一般,也大都于后宅阴私通了几窍。常太夫人不说还好,她这一着急,谁还不明白这其中关节。
除却与伯府有亲的常、秦两家,谁会在乎常太夫人脸面。且今上圣明,金陵城内围绕一股朗朗正气。是非曲直,多数人心中自有一番公论,这会举手之劳,也愿去维护一番。
“不劳烦,此等败坏女子闺誉的败类,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常太夫人心急如焚,罗薇蓉垂眸,脑中盘旋着方才过来前徐氏那番话:“二婶又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若此事与你无关,我怎会胡乱指摘。”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或许今日之事皆在她意料中,自己自以为聪明,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在她留了一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人是三王爷选的,那位皇子似乎对她颇为迷恋。最近一次见面,他满目痴迷地跪伏于她双-峰前。那种姿势虽然颇为羞耻,却令她体味到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愉悦。她虽然只是安昌侯府一名小女子,却能用自己的身体,征服这天下顶尊贵的男子。
那次他们俩除了最后一步,其余全都做了。她也从三皇子口中,彻底套出此次事情的全盘计划。不止是她要对付庶长房,急于往军队安插人手的三皇子,也非常不希望看到不是他这一党的罗四海再往前进一步。而让他头疼的是,罗四海全靠军功起家,从来只有别人贪墨他人头和军饷,政绩方面他毫无可以指摘之处,到最后只能从其家族入手。
先前在国子监,对罗行舟的谋划因衍圣公府相邀而彻底落空。那最后剩下的,只有他女儿。从这点来说,三皇子与她不谋而合,所以她知晓整个计划。甚至如今就算被揭穿,她也不是毫无退路。
之所以不动声色,不过是想让太夫人多着急一会。从来只有老虔婆压榨利用她,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她怎舍得放弃。垂眸罗薇蓉保持沉默,任由常太夫人惊恐到额头冒虚汗。一直等到时候差不多,她才走到那戏子跟前。
“你做出这般事,如今又胡乱攀咬,可曾想过家人如何自处?”
边说她藏于宽袖下的小指露出,默默指一个方向。本被罗炜彤吓破胆的乐师瞳孔陡然竖起,那个方向正是他家,同母的幼弟还在三王爷手上。他这辈子虽然混,可独与幼弟感情好,这会要是说出去,在金陵城中三王爷想让一个孩子消失,简直再容易不过。
不用多少挣扎,他便自然改了口:“小人冤枉。”
凉国公夫人问道:“哦?你何冤之有?”
事情全看下面一句,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罗炜彤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罗薇蓉方才那番话,总让她感觉到一种威胁的意味。且即便她再傻,这种事也不会交给一个全然不信任之人去做。
“二姐姐方才提及他家人,可是在威胁此人?”
罗薇蓉咬碎一口银牙,臭丫头说话还是这般可恶,即便心中再恨她也只能笑得春风和煦:“怎么会,人谁无父母,姐姐不过是不齿他行径,有感而发罢了。”
“原来如此,可为何太夫人脸色会如此难看?莫非在担心什么?”
罗薇蓉几乎接不下去,徐氏赞赏地看着女儿:“是非曲折自由公断,他若是说谎,终会被查出来。”
“二婶还是先让此人把话说完,或许此事与三妹妹无关?光天化日之下,想必他也不敢胡乱攀扯官家小姐。”
她怎么一下变得这般聪明,罗炜彤心中全是惊讶。方才她言罗薇蓉威胁那奸-夫,转过来她便真威胁给所有人看。明面上维护她这妹妹,给众人留下个好印象。三言两语轻易扭转局势不说,若奸-夫当真把她说出来,有了前面铺垫,反而更会坐实此事。
四两拨千斤,如今罗炜彤确定,奸-夫口中肯定不会说出什么于她有利之言。
果然男人跪在地上,瑟缩地看着罗炜彤:“小人月前收到一方帕子,言明偶然路过教司坊,听闻乐师所奏歌曲惊为天人,钟爱之下送来此物。小人尚未娶妻,乍见如此心意相通女子,心下欢喜。几次传话,那女子约小人于国公府赏花宴相见。”
边说他边往怀中掏去,而后拿出一方湖蓝色的冰婵纱帕子。冰婵纱极为稀有,今日赴宴众闺秀中,唯有罗炜彤穿着此物。且她用大片布料直接做了衣裙,方才也引来不少人注意,这会一下便对上了号。
罗炜彤冷笑:“所以说你只知是位小姐,并不知是哪家小姐?进门后又觊觎二姐姐丫鬟美色,所以意对她行不轨之事?”
方才衣衫凌乱的丫鬟终于打理好,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走出来,可不正是随罗薇蓉来的丫鬟。见到她,罗薇蓉震惊之余一巴掌拍过去。
“叫你好生照看三妹妹,你就是这般做的?”
本已明朗的局面再次变复杂,正当僵持之时,门外传来个醉醺醺地声音:“阖府都找遍了,也没见你兄长,臭小子莫不是在骗本世子?”
软糯地声音明显带着哭腔:“长生没骗人,兄长分明在凉国公府奏乐。绑我的那人说他今天也要死,世子救救他,长生当牛做马也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趴在地上的男子一跃而起,推开房门就见一哭花脸的幼童抱着安昌侯世子大腿猛摇,泪盈盈的眼中满是恳求。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一把将弟弟抱在怀中。
“长生。”
“哥哥,刚才有一伙黑衣人冲到家里,要把我摔死在乱葬岗,还说很快要你来陪葬。”
混迹教司坊,男人还有什么不明白。今日即便他狠狠咬一口那小姐,他们全家也躲不过杀人灭口之命。他虽窝囊,但好歹心中还有家人。这口气若能忍下去,那他简直连畜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