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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北太沅和北昊玄在昨夜谈崩了,所以北昊玄今日并没有前来送行,但京城的主道上还是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以女性居多。
无数大姑娘小媳妇抻着脖子希望一睹北太沅的风采,不过很可惜,北太沅一直到出了京城都呆在马车里,这让京城的少女到妇女们都碎了一地的芳心,没准第二天拿扫把扫扫,还能扫出几片来。
直到京城的郊外,他才好像掐好了时间一般,从假寐中慢慢睁开了眼。海岱在他对面捧了本带了插画的简易看图识字,见他睁眼,冲他扬了扬手中的书,以表示自己在路上也没忘记好好学习。
北太沅点头微笑表示嘉许。
海岱撩开锦缎的车帘,只见人们穿着粗布衣服在田间耕作,碧绿的还没有长熟麦浪翻滚,好一派田园风光。她探头往后看了看,好奇道:“今天她怎么没闹腾了?”
她说的是乌兰,宫怀羊带人去截杀辛夷,没想到中了他的计,老虎没打着,打着小松鼠,把乌兰带了回来。乌兰本来就是被送来和亲的,可惜一直没那个宗室看得上她,甚至可以说是避之若虎,这样火|辣的美人拿来当妾当宠姬是再好不过的,可是当正妻那就得在心里犯嘀咕了。可见那些宗室男子虽然好色,但却不糊涂。
所以倒霉的乌兰没有嫁出去,便被她哥哥舍弃成了诱饵。
宫怀羊抓住她的时候也很头疼,说她没用吧,好歹是个东夷公主,说她有用吧,又是被人抛下的,所以他干脆把乌兰带回翌宗,交给北太沅处理。
乌兰刚开始的时候着实动过不少歪心思,一会儿得了重病要死要活,一会儿又自己拿了根绳子想上吊,嘴里只说着要见北太沅。
北太沅才不吃她那一套,想死?行啊,他当即命人送了一杯鸠酒过去,准备给她硬灌进去,乌兰吓得瘫软在地,这回是终于明白北太沅才不是那种怜香惜玉之人,也算是彻底死心了。
不过这些事情海岱自然不知道,因此倒是奇怪乌兰今日怎么没有闹腾了。
北太沅轻描淡写地道:“我叫人劝说了一番。”
海岱大概有点了解他的劝说方法,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问道:“那殿主准备怎么处置她?”
北太沅道:“等到了燕北,把她丢到草原上自生自灭吧。”
海岱又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伸头看了一眼车外,却看见北昊昊神情麻木地骑在马上,只是纵马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望一望京都,随着他们一行人渐走渐远,那高大雄伟的城楼也慢慢的消失不见。
海岱不是彻头彻尾的京城人,对于住在哪里毫无所谓,更何况还有恋人常伴。
可倒霉的北昊昊,被他九哥软禁之后,接着又是十哥十三哥被软禁,还有其他的王叔跟割麦子似的齐刷刷倒了一大片,流放的流放,下狱的下狱,有那格外刚强桀骜的,竟选择了阖府自|焚,只剩下他这么一根独苗,还是北太沅难得发了善心,不想看见皇室绝后,这才强行把他从北昊玄手里要了过来——代价就是跟随北太沅返回燕北,永生不得回京。
北昊昊在翌宗连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他是个嘴闲不住的,找不到人说话就更加郁结,猛然抬头看见车里坐着的是相识的海岱,面色一喜就要搭话,可海岱已经很不给面子的把车帘放了下去。
海岱打了个哈欠道:“殿主,我们要多久才能到燕北?”
北太沅也看了看车帘外,然后漫不经心地道:“大约到了深夏就能到。”
那不是还有将近一个月?海岱无聊的瘫倒在车座上,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要不要跟姬媛好好练习一下骑术?
目光朦胧中,一个带着熟悉沉水香的身影压了上来,一手侧扶着她的腰,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路上还有许多事可以做的。”
许多事?什么事!她脑子里迅速划过一系列不和谐的成|人游戏,原本有点迷糊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张大眼睛警惕道:“殿主想干什么?”
北太沅看她一脸中箭的兔子状,心里好笑,慢悠悠地起身道:“一路上风光山水极好,又有沿途的各色美食,一边玩赏品尝,一边回程,岂不美哉?这不就是许多事?”他又斜睨了海岱一眼,轻声暧昧道:“莫不是你想我干些什么?”
海岱“……”她讪笑道:“我自然…想得也是这些。”
北太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若说他不想做某些不良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两人现在并非夫妻,若他真是做了,别人对他自然不敢指责,但只怕海岱以后都要被人指指点点。而且此去燕北道路漫长,万一在路上有了身孕,那更是要掉她半条命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何时成亲让翌宗后续有人才好呢?北太沅摸了摸下巴,有点遗憾地看着她比实际年龄还要显小的脸庞——还是不能太急啊。
海岱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功夫他就考虑到下一代了,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想到一个问题,好奇道:“殿主不怕在路上耽误时间吗?东夷已经整装待发了啊。”
北太沅弹了弹手指,嗤笑道:“东夷族长九羿这人我了解,看似豪迈大气,实则喜欢精打细算,无利不起早,虽然不知道北昊玄给他许下了什么好处,但在没见到实际的好处之前,他定然是不会出手的,再说了,难道我在燕北的军队就是吃素的?”
海岱见他放松,也就不再跟着瞎操心了。
一路上甚是无聊,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便跟着北太沅学习骑马,小有所成后便纵马在队伍里来回奔走。
今日,一行人穿过一片的山地,地上满是飞扬的尘土,一侧是较为陡峭的山壁,不过路面还算宽阔,她一手拎着也是许久不见太阳的大白的笼子,一手握住缰绳,纵马在队列里来回兜风。
北昊昊也是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后,见她面上喜悦畅快,心中一动,忍不住叫道:“那个…翠花。”
海岱住了马,带着些讶异地望着他。北昊昊神色微苦,深叹了一口气,俊秀的脸上满是落寞,问道:“你这次去燕北只怕此生很难再回京了,到底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你难道没有半点不舍?”
海岱叹了口气,对于讲究不远行的古人来说,背井离乡应该是很难过的吧,她安慰道:“王爷莫要难过了,京都虽然好,但就算没有皇上的旨意,王爷总也要离京就藩的。”就算没有北昊玄的突然发狂,北昊昊等到了时候,也是要出京到藩地去的。
北昊昊摇头道:“那怎么能一样?一个是带罪离京,一个是职责所在。”
海岱想了想道:“王爷又没有去过燕北,怎知那里不如京城呢?我心安处便是家,王爷抱着这种想法去,对燕北难免心怀偏见,到时候就更不容易融入了。而且王爷曾经不是说很敬仰殿主吗?好男儿志在四方,王爷在燕北也可以建功立业。”
北昊昊神色微动,侧头看了海岱一眼,看她一脸爽朗明快,心里也敞亮了起来。
海岱眼看着挽救失足少年行动成功,正准备功成身退,就有一只利剑贴着她的耳边飞过,笔直地取向北昊昊的心脏。幸好他也是练习骑射练习到大,反应极快地将身子贴着马背上。
海岱还未反应过来,就有两只身穿重甲的骑兵从一侧的山林里冲杀了出来,伴随着一只只泛着青灰色光泽的弩箭,将一只队伍硬生生从半腰出截成了两段。
一片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关押乌兰的马车已经无人看守,乌兰手里握着一根锋利的银簪,看了看四处无人注意到她,便趁乱留了下来,她似乎是想跑,但一转头看见骑在马上的海岱,眼底划过一丝狼狈和嫉恨。
明明她容貌既美,身份又贵重,为何连和亲都无人要,就算有朝一日回到东夷,也肯定沦为笑柄。都是那日猎场上被这个女人害得,如果不是她害她丢脸,她乌兰又怎么会沦落到嫁不出去的地步?
乌兰这般想着,手里不由得微微用了几分力气,银簪子在车壁上划出几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