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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王屾,在路上给刘畅打了个电话,说工作忙今晚不回去了,又对舒达说:“再快点。”
舒达从后视镜里望了他一眼,又踩了下油门,车都跑到一百二了,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不敢有有丝毫大意。
王屾又拨通了李仙江的电话,“怎么样了?”
“消防人员正在施救,”李仙江战战兢兢的说,手机里不时有嘈杂声,看来现场很乱。
“要他们制定周密的抢救措施,不能出一点儿差错,”王屾大声说,挂了电话后又给宋山和季福来打电话。
舒达看到他打电话的手都有点颤抖,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着急过。啥事儿他也听出了些,李敏在瑶池崮视察时不慎一脚踩空跌下悬崖,幸亏被悬崖旁的一棵松树拦挡了一下,人就挂在松树上,却昏了过去,大体就是这个事儿。
也就是舒达的开车技术好,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他都开到一百多码。王屾引导着他超小路直奔瑶池崮。车就像个醉酒的疯子在乡间的小路上狂奔,吓得行路人纷纷躲闪,车过去了都惊魂未定,明白过来了不免骂上几句,真是疯了,不要命了。
可是,越急越出岔儿,前面山路被截断了,很多人聚在那儿,近了才知他们正在下水管子。车一下子停在施工场地,扬起一团灰尘,就听到有干活的骂骂咧咧,扭头躲避着扬起的尘土。舒达心里也窝火,下车来无意中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干活的不干了,攥紧拳头围上他。王屾正在车里打电话。所以,一时没下来,猛见很多人围上来,那神情都是怒气冲冲,也听到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就知道舒达着急惹祸了。
舒达着急的时候,往往口头语很重,乍一听上去就像是骂人。提醒他多次,总是改不过来。看这阵势,舒达要吃亏。他赶紧下车来,本想说些道歉的话。没想到所有人看到他都站住了,抓着舒达胳膊的几个人也松了手,只听有人小声说:“这不是王书记吗。”
王屾忙笑说:“对不住了,对不住了,他不是有意骂人,是口头语、口头语,有点急事儿,所以他着急,绝不是骂人儿。”
围着舒达的人都嘿嘿笑了,搔着头皮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纷纷躲闪开来。有个上年纪的就说:“王书记,这儿过不去了,刚挖开,要下水管子的。”
“哦,大叔啊,那附近有路能过去吗,我有急事儿。”
“往北走三岔子,可不好走,一边是悬崖,很危险的。”
王屾顺着老人的手往北望了望,不禁紧锁愁眉,“哎呀,越急越出岔儿,有多远呢?”
老人摇了摇头,“倒是不远,从麻子村东一拐就是,可真不好走,”老人手指着车后的村子。
王屾又往后看了看,转过身来看着远处的瑶池崮,明知故问,“前面那座山就是瑶池崮吧?”
“是啊,都开发成旅游区了,来玩的人不少,”有个矮个子青年抢着说。
“离这儿有多远?”
“不近哩,得三十里吧。”
王屾点点头,回过身来对舒达说:“你顺原路返回去走大道,到瑶池崮等我,我从这儿走过去。”
“那得走多长时间啊?”舒达问了句。
“比你的车快,回去吧,”王屾说着,冲干活的招招手,顺着临时搭的木板走了过去。
“王书记,您要是不嫌弃,就让他们用手扶拖拉机送你一段吧,”老人说。
王屾忙表示感谢。
于是,几个青年把手扶拖拉机上的水泥卸下来,老人还想用扫帚扫扫上面的尘土。王屾说:“不用了,”就坐到了手扶拖拉机的车厢里,又冲舒达招招手。手扶拖拉机哒哒哒的拉着王屾向前去,舒达也赶紧掉过车头来往回赶了。手扶拖拉机跑不快,王屾干着急使不上劲儿,还白弄了一身的土,眯的他睁不开眼睛。刚过一道山梁,他就把手扶拖拉机打发回来了,给人家钱人家也不要,只好谢过人家,快步向前跑着。
这里高低不平的都是些山丘,又是盛夏时节,草木茂盛,人迹罕少,四周望了下,没看见人,他就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像只大鸟似的,顺着树丛中的小路飞掠而去,只几个起落,瑶池崮在眼前清晰起来。要是有人他就快步走,没人就施展手段,惊得草丛里的野鸡四处飞散。
真的,就是走,他也比别人跑得快。一般人跑一段路会气喘吁吁,他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要是施展手段,恐怕枝头的山雀也没他快。
闲话不说,转眼间已经来到瑶池崮东坡,东坡还没开发,山坡也陡峭,越往西越陡,有一段简直是铅垂的,而李敏偏偏就跌落在铅垂段半山腰的一个松树上,也幸亏这棵松树,要不她早就没命了。她怎么跌落的王屾还不清楚。越往前走看得越清楚,特别是市消防队的车辆,很显眼的摆了一长溜,差不多全县的消防车都来了,这也足以说明县里的重视程度。
远远的一群人正在忙活着什么。近了,很多身穿红色衣服的消防队员正在整理着手中的绳子,看来是想顺绳而下施救。远处的季福来像是先看到了王屾,和其他人说着,还冲他招手,向他跑去。
于是,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他,好像专等他似的。终于,王屾跑到了出事现场,他只是和李仙洲握了下手,安慰的话也没说就问季福来,“怎样了?”
“人还没事儿,还在树上,一时没啥危险,就是不好施救,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太陡了。”
王屾听着,走到出事的地方查看。这个地方刚开发出来,本是有护栏的。宋山的说法,李书记扶着护栏往下一瞅,护栏不知怎么就歪倒了,人闪了下去。
王屾也没心思追问护栏是怎歪倒的,他探着身子往下瞧着,也真是巧了,李敏趴在松树冠上一动不动。看来这是棵百年老松,一个人砸上去树冠竟依然不动,只是折了几根树枝。他还看到,李敏的身下好像有段黑绸子在动,太深了,又是阴暗面,他只能看到这些,别人往往是看不到这么清楚的。他是啥眼力,一目千里,望远镜也不及他。
不管怎说,人还没事儿,这就是最大的幸运事儿。李卫东着急的看着王屾。刚才,该想的办法都想了,实在没辙了,都想到了找附近驻军帮忙,他们有直升机呀。宋山的话,就是直升机来也未必能施救的,因为直升机靠不上去。最后,听了消防大队长的建议,用绳子下去把人吊下去施救。可还没找到下去施救的人选。这么深谁也打怵。
王屾问清了情况说:“我来吧,绳子够长吗?”
“应该够吧,王书记,您、您行吗?”消防大队长满是疑虑的看着他,“要不我来吧?”他说的并不扎实。
季德才也凑过来,“是啊,王书记,他们专门练得都不敢下去,你怎行呢?我正让他们到各村找善于爬山的山里人去了,再等等吧。”
“不能等了,我看她很危险,一定就会滚落下去,”王屾说着,让消防队员把保险带扎在他腰上,又叮嘱把另一头固定好。保险带扎好了,他就说着,“来来,把我慢慢地放下去。”
李仙洲疾步过来一把抓住王屾的手,急得也不称呼他王书记了,一口一个王屾的叫着,“王屾、王屾、我知道你急,可别冲动,想好再说,想好再说,敏儿已经处在危险中了,你可不能也处在危险中啊。”
“放心吧,老李头,我心里有数,你别急,安心等着。”
王屾执意下,谁也劝不住,七八个壮小伙紧抓着绳子,慢慢的把他往下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