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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屾也怕蛇,那是看见蛇的一瞬间,觉得有些瘆人,第二眼就不怕了。
应该说,蛇这种东西是很胆小的,看到人就没命的窜,不管多大的蛇。这是一种很笨的动物,只是细长的身子,长得有点骇人罢了。当然,害怕蛇,这也和人们的误传有关。听到误传多了,心理上感受多了,也就怕了。
有一个例子是很好的说明。女儿两岁的时候,对啥也感兴趣。那是一个夏天的上午,我娘抱着她出去玩。我家住在村的东北上,出门十几米就是庄稼地。两岁的孩子是不甘心光在大人的怀里玩,我娘就放她下来,在人家屋后的大树荫下玩,小心的看护她。有上坡的,我娘就跟人家说话。
正在说着话时,突听她的小孙女稚嫩的说话声,“大虫虫、大虫虫。”
我娘猛一回头看,只见孙女的小手里抓着一条尺八长的小青蛇,小青蛇扭动着身子挣扎。我娘是怕蛇的,看见蛇头皮就发炸。吓得她冲女儿大声喊,“快扔了,快扔了!”又不敢过去,又不得不过去。
女儿被她奶奶惊恐的样子吓坏了,禁不住大哭起来,小青蛇哧溜一下子从女儿的手里跑掉了,钻进了一旁的小沟里。母亲抱起女儿就往家跑,一口气跑回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女儿大哭着,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我忙从屋里跑出来问,问清了事情的原由,赶紧看女儿的小手,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妻子把女儿哄的不哭了,母亲却吓得不轻,看她坐在山楂树下,双腿还发抖,不时的重复的说着,“我正在和新庭家说话,就看见她手里抓了条蛇还冲我说大虫虫、大虫虫,可把我吓坏了,新庭家也吓坏了……
从此,女儿也怕蛇了,看见蛇就跑……
王屾在屋里仔细的找着,李敏紧跟在他身后,用手拉住他的衣服,还不时的往身后看。屋里翻得乱七八槽,王屾重新给她整理着。
老韩头进来了,手里拿着锤子和竹批,还有几把艾草,艾草的味真的不好闻,有一股中草药的味道。
收拾完了,老韩头说:“没事了,没事了,”就出去了。
王屾就坐在一旁,陪着她把发展规划写完,她也不时往身后看,甚至不时低头看桌子底下。
王屾就笑她,“有那么可怕吗,看你的小脸都变色了,有个成语叫花容失色,满目恐慌,对你来说很贴切。”
“别人都这样了,你还取笑,”李敏不时拍着胸口。熬到十一点多,发展规划终于完成了。
王屾看了一遍,修改了几处,对她大加赞赏,“不愧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比我写得好。就这样吧,明天找个地方打印出来,尽快报上去。”
李敏答应着,从包里拿出u盘,准备拷贝下来。就在王屾起身的功夫,他一回头,却看到紧挨着床腿下有一大堆东西盘在哪儿不时晃动,晃动的东西足有茶杯口粗细,他看到了硕大的蛇脑袋正在盯着他们。他来不及多想,奔过去,快如闪电,一把擒住它的头就往外拖。李敏还没明白怎回事呢,王屾已经窜到了院子了,李敏忙跟着跑了出来,看王屾擒住一条黑色的大蛇,就像玩杂技似地,还看到蛇身缠住他的腰,转眼又抖擞开。吓得她大声喊叫。
老韩头从屋里跑出来,大喊着,“别伤它,别伤它。”
其实,这时儿,王屾已经把蛇制服了,依他的手段,顷刻间就会把蛇头拧下来,他的心里也没想伤害它的意思。老韩头一瘸一拐的跑过来。
也许闻到啥气味,蛇在王屾手里更老实了,不再试图去缠他,身子垂在地上,足有五米长,碗口粗。老韩头赶紧接过来,把蛇身子挂在自己脖子上,用手抚摸着它的大脑袋,就像对自己的孩子说话,“出去这些日子怎还不认得家了,看你把客人吓着了吧。”
王屾还没来得及说啥,却见李敏又惊叫起来,她直觉得脚下有东西嗖嗖嗖的爬过,都快吓哭了。王屾箭步过去,一下子把她抱起来,李敏紧紧搂着他,浑身都成一团。王屾感觉到,她真吓哭了,有泪落到他的脸上。再往地下看,有三条擀面杖粗的蛇案首阔步,从屋里爬出来。
“别怕,别怕,他们不伤人,这是它的孩子,”老韩头满是歉意。
三条一米多长的蛇也很乖,停在老韩头脚下不再动,只是抬起蛇脑袋,吐着蛇芯子盯着老韩头。
四条“你们一家呀,把客人吓着了,怎就还不认得家了呢,”他絮叨着,又冲王屾说:“俺先把它们送回去,再来跟您说,你看看弄得。”
五条王屾冲他点点头,看到这阵势,他也有点懵。眼看着老韩头把大蛇放下来,大蛇昂着一米多高的头,还扭头看了一眼王屾,跟着老韩头爬去,很快的,四条蛇进入了老韩头的屋里。
六条李敏哭了,“这是蛇窝,咱快走吧。”
“没事儿,没事儿,看看怎回事再说,”王屾想把她放下来。她却不敢着地,就像孩子似的赖在大人身上。
“好了,没事了,”王屾说。
李敏这才下来,双腿着地前往地上猛瞅。
王屾笑她,“你呀,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能吓的这样。”
李敏紧紧偎依着他,寸步不离,“蛇又没在你屋里。”
“看来蛇也爱美女呀,”王屾笑说着,他领着她轻手轻脚的来到老韩头房子前,透过窗子往里瞅。只见一盆子羊肉放在地上,四条蛇在吞吃着,老韩头还拿块毛巾,挨个给它们擦着身子。好像想起什么,放下毛巾,拍拍大蛇的头,“慢慢吃,”就走出来。
“韩大爷,你还喂他们呀。”
看到他们站在门前,老韩头一愣,忙笑说:“啊、它们饿了,外面找不到那么多吃的,”又向屋里让他们。他们怎敢进去呀。
于是,老韩头关好门,三人来到了王屾的屋里。李敏还四处瞅。老韩头笑着,“姑娘,吓着了吧,没事儿,它们都通人性,不伤害人,有它们在,别的蛇也不敢来,放心吧,没有了。”
“韩大爷,这到底是怎回事儿,是你养的吗?”王屾问。
老韩头嘿嘿笑着,不否认也不承认,“怎说呢,是这样,那时我刚准专业回来,上班没几天。有一天夜里啊,狂风大作,好大的雨啊,门被吹开了,我忙去关门,却看到一条黑蛇已经爬进屋里,下了我一跳。当时啊,就有擀面杖粗,一米多长。山里长大的孩子,见蛇多了,并不那么害怕。俺当时想,它爬进来可能是躲雨的。见它盘在墙角里很温顺的样子,就打消了把它弄出去的想法,关好门,就上床睡觉了。早晨醒来,它不见了。四处找也没找到。俺当时想,也许是走了,就没在意。过了两天,也是晚上,俺自个在屋里喝闷酒,当时记得是抓了只野兔的,刚炖了出来。看来这个东西也闻着香味了,不知从哪儿爬出来的,就盘在我对面,黒黒的脑袋看着我,就像见了老熟人一样,冲我吐着黑芯子。俺就把冷凉的兔心兔肝喂给它,你们猜怎着,它还真就吃了,食量还挺大,一只兔子,它吃了大半只。临睡前,我出去弄了个大竹筐,里面放上软草。它通人性似的,乖乖的爬了进去。早晨起来一看,又不见了。过了几天你们猜怎着?”
“怎样啊,”王屾问,他都听得入了入迷。
李敏也是样样紧靠着王屾,身子也不发抖了。
“当时啊,也就五六点钟,都下班了,俺去关大门,回来一看,它就在屋门口,旁边还有只肥大的兔子。当时很惊讶,它抬起头,扭动着身子,像是在向俺邀功呢。俺明白了,是它逮的,来向俺报恩呢。俺用手拍拍它的黑脑袋,就把兔子剥了,煮出来,和它分吃了。当时那个情景很好玩,它就像条狗似的跟着俺爬进爬出,吃饱了还跟俺耍着玩,缠在俺身上,身子挂在俺脖子上,还去亲俺的脸。有一晚上,俺也许喝多了,它竟钻进了俺的被窝和俺睡了一晚。”
“真的吗,你不怕吗?”李敏问。
“怕啥,它又不咬俺,大热的天,搂着个冰凉的东西还很舒服呢。自此后,隔个三天五天的,它不是弄只兔子回来就是弄只獾猪回来。它也很有灵性,早不来晚不来,都下班了,没人了它才来。”
“真的啊?”王屾笑问,他都听得入了迷。
老韩头点点头,“那时候,山上的树还不少,小动物也多,野兔啊,野猪啊,还有狼,很常见,晚上时常听见狼群嚎叫。现在是没有了,连只兔子也很少见。有一次,它竟拖回一匹大狼来,足有这么长,这么高,”老韩头用手比划着,“它也受了重伤,浑身差点被狼咬成几截,都露着白肉,俺给它敷草药,还买来消炎药给它吃,足足有三个月它没出去,总算是把伤养好了,它恢复了元气。这是偷着和你们能说,那几个月工资,俺都偷着给它割肉吃了,却害得大人孩子饿了好几天。”
“原来您对它这么好啊,为啥对它这么好呢?”李敏问。
“俺也不知道,反正是见它就很亲,跟俺亲生的孩子一样。你们见过蛇打架吗?俺见过。”
老韩头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不知怎,院子里来了条大青蛇,比黑妞细些,短些,可性情很凶,不怕人,我去柴房拿柴,它就在柴房了,没防备,一下子被它缠住了,咬的我血头血脸的,俺也不甘心呀,就跟它斗,它不是缠住俺手脚嘛,俺就就地一滚,用身子去压它,用手指抠它,从柴房一直滚到院子里,这家伙劲儿还真大,缠得俺喘不上气来,两眼发黑。就在这时候,黑妞来了,扑上去和它打斗起来,大青蛇再也顾不上俺,松开俺和黑妞缠到了一块,那场打斗啊,真是惊天动地,身子立起来比屋檐都高,两条蛇身子拧的跟麻花似的。毕竟大青蛇跟俺斗了很长时间,体力不支,黑妞渐渐占了上风,忽的一下子,黑妞擒住了大青蛇的脖子,死死的咬住不放,大约一个钟头的时间,大青蛇的身子才瘫软下来,黑妞毫不客气,想吃面条似地,足足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大青蛇一点不剩的吞进了肚子。俺再到柴房一看,柴堆里有十几个雪白的蛇蛋,愿不得大青蛇那么凶,原来是怕俺想伤害它的宝宝。俺正不知如何是好,黑妞爬进来,毫不客气的把十几个蛇蛋吞进了肚子里,自此后,这个大院里除了它们,再没见过别的蛇,所以,你们放心吧。”
老韩头说着,像是口渴了,干咳了几声。
王屾忙给他倒了杯水问,“这些年,你跟黑妞的事没人发现吗?”
老韩头笑了笑,“应该没有,你们也赶巧了,它领着它的孩子回来过冬了,你们也来了,”老韩头笑呵呵的。
“那个大蛇是怎进屋的,你们一通找也没发现它呀?”李敏紧张地问。
王屾也有这个疑问。
老韩头摇了摇头,“俺也说不上来。按说屋里也没那么大的洞啊?”
听他这么说,王屾忙到李敏的屋里看,一块青石滚在一边,墙角还真有个大洞。王屾想把那块石头按上,李敏正好进来,老韩头也跟进来了。
“这家伙劲儿还挺大,钻了个大洞。”
李敏担心了,“这么不结实呀,晚上可怎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