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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想出宫去接朱礼,这个想法明显的是冲动了一些。所以自然是没人同意,自然也是死命拦住了。
若不是关键时候朱礼的消息传回宫中,只怕杨云溪就这般的出宫去了。
朱礼回京了。不过情况却是不大好。
杨云溪听见这话,心头便是犹如坠上去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整个人都是被一股寒气瞬间的侵袭包裹住了。而冷汗,也是在这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她甚至不敢去想朱礼怎么了。只是快步的往外走去,只是脚下却是多少有些虚浮无力。若不是兰笙和岁梅一人一边护着扶着,只怕早就摔了。
当见到朱礼的时候,杨云溪先是扯出一个笑来迎了上去,可是在见着了朱礼的情形时,却是陡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踩空了。
朱礼整个人都是惨白的,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是一直紧闭着的。
“这是怎么了。”杨云溪开口,声音却是带着不自觉的颤抖和惊惶。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雏鸟,整个人都有点儿瑟瑟。
刘恩看着杨云溪这般状态,情不自禁的便是做出了一个要扶的姿势,仿佛只要杨云溪需要。他就会立刻飞奔过来扶住杨云溪的一般。
刘恩面上有些歉然,更是不敢对上杨云溪惊惶过后变成惊怒的目光:“我愧对娘娘的托付。皇上……”
就在刘恩一开口的瞬间,杨云溪却是陡然已经回过神来,也更是冷静了下来:“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先将皇上送去寝宫。”
朱礼的寝宫太极殿,是在外宫。而不是内宫。虽说杨云溪更想将朱礼送去翔鸾宫,但是显然此时还是太极殿更合适一些。一则是守卫更森严些,二则是因为更加近便一些。
此时也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朱礼这般状态……让人瞧见了只怕也是更加会引起恐慌。毕竟,朱礼是一国之君,是一个朝廷的顶梁柱。若是这般样子被人知晓,再传开去,可想而知会是个什么结果。
杨云溪虽有许多问题想问,可是到底理智还是压住了冲动。从而冷静下来这般吩咐了一句。
刘恩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杨云溪竟然在这个时候会突然就如此冷静下来了。不过刘恩很快也是反应过来,当即麻利的吩咐人将朱礼送进了太极殿。
杨云溪一路跟着进了太极殿。只是她却是连自己怎么有力气一路走进太极殿都是不知道的。事实上,她是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是绵软无力,心里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惧怕。
朱礼这般的架势,是她从未见过的。她此时心头不知多盼望朱礼能够睁开眼来,朝着她微微一笑,道一声:“我回来了。”
然而朱礼却是始终没有。整个过程,小黄门又搬又抬,朱礼却是始终沉沉昏睡着,丝毫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趋势。
这样的情形,自是让杨云溪心头的恐慌又增添了不知多少。甚至于一时之间,连天地之间炽热的阳光,落在身上她都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一股股的冰凉寒气不断的在她四肢百骸里流窜。而明晃晃的太阳,也似乎变得惨白无力起来。
树上刚退了壳的蝉尚还有些稚嫩的叫声,更是让人莫名就觉得焦躁烦闷。
明明身上还带着冷意,可是却不知为何,杨云溪身上的汗,却几乎是湿透了层层衣裳。那层层叠叠的纱衣因她走动而轻轻飞舞,明明是轻盈的姿态,却是生生的让她有了一种她根本就是天地之间一抹幽魂的感觉。轻飘飘的,根本就不知该从何着力。
最终朱礼在太极殿的床上安顿好了之后,杨云溪伸手握住了朱礼的手,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朱礼的手微微有些凉,和往日的温暖干燥很是不同。如果不是面前躺着的人的的确确就是朱礼,只怕杨云溪都要怀疑自己是握住了旁人的手。
朱礼的脸色十分苍白,苍白到连皮肤底下青色的脉络都是看得分明。不只是脸上,就是手指也是如此。
杨云溪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担忧惊恐,最后她的声音里便是情不自禁的带上了几分怒气:“刘恩,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说什么?自然是说一说到底朱礼是怎么成了这么一个摸样的原因。
刘恩面对这样的杨云溪,倒是忽的生出了几分心虚来,最后轻叹了一声:“贵妃娘娘,其实之前奴婢便是瞒了贵妃娘娘一件事儿。”
杨云溪此时心头倒是没再有多大的波澜,只是扫了一眼刘恩。
刘恩低头,不敢看一眼杨云溪:“之前皇上不只是受了伤,而且,那箭上是有毒的。”
杨云溪手指猛然攥紧了,甚至将朱礼的手指都捏得泛白了。不过很快她便是觉察到了,又倏地松开了手,而后抿着唇灼灼的盯着刘恩,声音自是愠怒:“这么说来,皇上这般,是因为中毒的缘故。”
刘恩应了一声:“的确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当时受伤其实并不严重,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过因为有毒,所以只能割开血肉用力将毒血挤压出来。所以皇上才会脸色这般难看。”
杨云溪抿紧了唇,好半晌才虚弱的发出了这么一句疑问来:“这么说来,皇上昏迷,是因为中毒的缘故。什么样的毒,竟是这样霸道。既是放血了,可还如此昏迷不醒……”
杨云溪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浸入了凉水之中,说不出的难受和冰凉。以及……彻骨的绝望。这一刻,她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朱礼的手,然后去看朱礼的脸。心中是巨大的恐慌。
若不是朱礼的手虽然冰凉可是好歹还是热的,若不是朱礼脉搏还在跳动,杨云溪觉得自己只怕当即就要崩溃下去。
而涌上心头的,则是巨大的后悔。她为什么没有死命的拦着朱礼呢?为何就这般放任朱礼出了京呢?
若是她当时拦住了朱礼,那么是不是这会子就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情形?
杨云溪捂住胸口,只觉得那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再猛力的撕扯,疼得她冷汗涔涔而下,疼得她整个人几乎都要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