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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太子傲娇,论据点二:嘴硬心软。
——《太子观察记录·性格篇》
【二】
自打成了太子侍读,颜书语就被迫与洛辰司徒远绑定了。
无论何时,都能看见三人走在一处。长安城也就巴掌大的地方,一来二去,三人竟多了个“长安三少”的名头。
近日,长安三少遇上了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麻烦。
田假在即,梁夫子宣布了田假前要进行一次考试的诸项事宜。下底顿时怨声载道,聪明人不会抱怨,而是马上去想解决的办法。
梁夫子刚宣布下学,颜书语马上拉着一脸茫然的司徒远奔到洛辰面前。“太子聪慧,这场考试自然不放在眼里。只不过……好兄弟有难同当嘛,我和司徒的功课还需要您的帮忙。”
洛辰思索一番,问道:“你确定?”
“确定……吧。”
往后几天,司徒远无数次埋怨颜书语为何要拖他下水。
颜书语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你有本事,拿这话问太子去!”
“兄弟一场,相煎何太急……”瞧司徒远脸上痛苦的表情,倘若配上凄凄惨惨的二胡声,当真可以去当话本子里的苦情男主了。
“知道‘相煎何太急’,看来这几日的书你也没白背。”
听见洛辰的声音,司徒远立刻捂着脑袋蹲下去。“放过我吧。”
洛辰老神在在搬出司徒钺这尊大佛压在司徒远头上,“若是你的学业考评又得个‘差’回去,想想司徒大将军,你整个田假都别想快活了。痛苦这两天和痛苦田假两个月,你自己选吧。”
司徒远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可不可以……不背书?你们知道的,我看见文字就想睡觉。”
“我早有办法!”颜书语跟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根长长的粗麻绳,“头悬梁锥刺股,老祖宗留下来的金玉良言,总是不会错的。”
颜书语把绳子的一头系在司徒远束在头顶的头发上,让洛辰飞身蹿上房梁将绳子的另一头系上房梁圆木。
“好了,现在我读一句,你跟着我读一句。否则……”
颜书语眯起眼,亮出藏在袖子里的木锥。木锥的一头被削得十分尖利,看得司徒远一阵肉疼,“我读,我读还不行吗。”
司徒远的保证没有起任何作用,事实证明,头悬梁锥刺股这东西对从小在军营里打滚、皮糙肉厚的司徒远来说用处不大,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神也无法阻挡他司徒远和周公私奔的步伐!
颜书语一把摔了手里的书,出门去找洛辰。“我是没法子了,太子你上!”
洛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戒尺,和梁夫子手里的一模一样。梁夫子可没少用戒尺招呼背不出课文的司徒远。
洛辰用戒尺敲在司徒远脑袋上,将他敲醒。
一见洛辰手中的戒尺,司徒远吓了一跳。“这戒尺从哪里来的?我险些以为是梁夫子过来了,不不不,简直不敢想象,真是太可怕了。”在司徒远眼里,整日拿着戒尺的梁夫子无异于洪水猛兽。
“快些读书吧,这戒尺的滋味想必并不好受。”
若说原先颜书语罚他的只是皮肉之苦,洛辰这一招就是精神折磨了。
司徒远有苦说不出,“那些论语什么的,文绉绉的,我又看不懂,何谈去背。”
“叫你上课睡觉!”洛辰又是一戒尺打到司徒脑袋上,“好了,现在听我给你从头讲一遍,这次给我听好了。”
颜书语坐在一边,听洛辰给司徒远讲课文,感触颇深,又有些不服气。“太子自己还不是上课不听讲。”
司徒远从洛辰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嘿嘿笑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看来上次那个太子喜好清单背了也用处不大。他呀三岁就熟读论语了,这点课文对他来说小菜一碟而已。”
颜书语呐呐地不再说话。
每天上午是洛辰和颜书语辅导司徒远念书的时间,下午则是洛辰和司徒帮她练习骑射的时间。
被《论语》折磨得整个人都秧掉的司徒远很快就精神起来,一跃上马,从马鞍边上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松手,正中靶心。摆出一个自认英俊潇洒的姿势,司徒远把长弓扔给颜书语,“你来试试。”
颜书语翻身上马的姿势依旧是那么利落,射箭的准头也依旧是那么……不忍直视……
连箭靶的边儿都没碰上,那离弦的箭就这么飘乎乎地有如风中落叶落在地上。
“颜书语,你今儿中午没吃饭么?!”
颜书语摸了摸到现在还圆滚滚的肚子,默默不语。
洛辰走到颜书语的马边,亲昵地拍拍她坐下的枣红马,抬头却又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的话仿佛也带着寒气:“下来。先从最基本的学起。”
自己竟然连一匹枣红马也比不上!颜书语气呼呼的从马背下来,绕过洛辰走向司徒远,“司徒,你来教我吧。”
司徒远没有察觉异样,一本正经地指导:“下盘要稳,弓箭要使力拉开,直到这个弦紧绷起来,瞄准靶心,然后松手。”
颜书语足足等了半分钟,没等到下文,不禁开口:“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了啊……”
“这就完了?!”
“完了。”
司徒远挠头:“我天生也不是给人当老师的料,要不然,你还是让洛辰教吧。”
“好吧……”
洛辰站在颜书语身后,打算手把手教她射箭。颜书语几乎是整个人被他拦在怀里,洛辰握着她的手,两只手交叠着搭在长弓上。他十指修长,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他微微使力,带着颜书语手一起拉开弓,“拉开弓箭要用力,就像这样。”
说话间吐出的气息全在耳边,颜书语只觉得耳边发麻,除亲人外,与男子这般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哪里还顾得上洛辰说了些什么话。
洛辰突然间松开手,颜书语恍惚的表情一看便知在神游天外。“既然你听不进我的话,那我只有替你另找一个老师。”
万万没有想到——
洛辰给颜书语找的老师竟然是赵耿!
当赵耿一脸肃杀之气地站在她面前时,颜书语开始想念洛辰。太子你快回来!太子我一点也没有嫌弃你!太子救命!
赵耿围着颜书语走了一圈,“先射一箭我看看。”
在赵耿的注视下,颜书语早就双腿发软,射出的一箭比刚刚在洛辰司徒远面前表现地还要差。一箭完毕,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赵耿的脸色。
“手脚无力,像什么样子!去围着校场跑三圈再回来。”
“是。”颜书语拔腿就跑,唯恐跑得慢了被赵耿训斥。
赵耿没再看她,同身边的洛辰说起话来。“太子的骑射本就不错,为何还要让我来教导他。”
“我教得再好他听不进去,只有找一个能压得住他的人过来。”洛辰话里有几分无奈。
赵耿抚着胡子大笑:“太子你这是自个儿往司徒将军设下的圈子里跳啊。我只要教会一个颜书语就够了,你却要去教司徒将军麾下几千新兵,哈哈!”
“赵先生,教一个颜书语,也不比几千新兵容易。”
不过一天,赵耿就领悟到了其中真谛。
“颜书语!你往哪看,箭靶在这儿!这儿!”
“颜书语,弓都没拉开你还射什么箭!”
“颜书语!……”
整个校场上回荡着赵耿的咆哮声。赵耿隐隐有种预感,颜书语会是自己教学史上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污点!
夕阳西下,颜书语和司徒远这对难兄难弟互相搀扶着,脚步蹒跚。洛辰走在两人身边,脚步轻快,形成巨大的对比。
走到岔路口,临行时洛辰甚至心情不错地提醒道:“明日要接着过来练习,你们二人直接在校场集合就行了。
颜书语和司徒远俱是眼含热泪。
“司徒(书语),保重!”
推开颜府的大门,颜书语一手扶着自己的腰,高喊道:“来人啊!快扶我一把,哎呦……”
“公子放着我来!”颜柳几乎是立刻出现在颜书语面前,托着她的手往里走。
颜书语欣慰地摸摸颜柳的头顶。“还是颜柳甚得我心……我以后再也不说把你送出去的话了。”摸着颜柳的脑袋,发现他在自己手下抖了一下,于是放缓了语气,“真的!”
路过花厅,颜温卿正坐在里头喝茶,看见颜书语回来才停止了动作。“哟,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爹……”才发了一个音节,颜书语还准备向他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一天的遭遇,却被颜温卿一句话堵回来。
“累坏了吧,爹让厨房给你炖了鸡汤,好好补补身子。”
颜书语闷闷回房,路上和颜柳讨论着,“我觉得我爹今天不太对劲。”往常颜书语到家颜温卿都是快步涌上来,嘘寒问暖,肉麻得跟什么似的。今天这冷淡的反应绝对不正常!
“颜柳,你问你,老爷今天见了什么人吗?”
“公子料事如神,今天司徒将军来府上拜访。”
“那你可知他们俩说了什么?”
颜府有一处池塘,建府的时候费了大工夫,人工造了一个小型的景观瀑布,颜温卿最喜欢在此处待客。颜柳将司徒钺引至池塘,就退下了。但隐约听到——
“司徒兄,你今天这身衣裳不错……”
“哪里哪里,比不得颜兄。”
“哈哈,不如改日……”
……
颜书语听罢,没有说话,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颜柳。
这是在逗我么?!难不成这两个年纪加起来都有九十多岁的男人接下来还打算携手同游、集市采办?!
“哼,公子不信就算了!”
“欸?”这颜柳,脾气见长啊。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颜书语没再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