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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你答应过我的!
重伤?!
受了重伤?!
怎么会忽然间受了重伤?!
“到底怎么回事?!”柳桥几乎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方才稳住了一丝冷静,“谁来通知的?怎么受的伤?在何处?!”
“奴婢……奴婢不知道……”丫鬟面色发白,“是一个小太监来通知的,说爷狩猎的时候出事了,受了重伤,然后就带着夫人去林子里面了!”
柳桥当即转身往外,不过走了两步便猛然停住了脚步,倏然转身,盯着那丫鬟,“你说老夫人去了林子?!”
“是……”丫鬟指着前方的林子,“就是那边!”
柳桥攥住了拳头,环视了周围一眼,“夏深他们护送老夫人去了?”
“没……没有……”丫鬟回道,“半个时辰前爷派人来叫走了夏护卫他们,说是有事情要吩咐他们……”
不对!
柳桥沉下了眼眸,易之云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岂会被猎物所伤?更何况这里根本没有大型的野兽,还有,便是真的出事了,又人来通知便是已经在治疗,怎么可能还在林子里面?就算还在林子里面,谁发傻了领着云氏去?!
还有夏深他们!
易之云手底下有的是人,何须调他们去帮忙?!
虽说这里外围有士兵把守,可是易之云岂会不顾她们安危将这般几个护卫都叫走了?!
“罗妈妈,你去找太后一趟,将这里的事情告知她!”柳桥转身道,“务必请她帮忙!”
罗妈妈一愣,“好!奴婢这就去!”说着,转身便跑了起来。
“你去求见杨夫人,请她派一护卫前去寻一下爷!”柳桥随后对那丫鬟道,“跟杨夫人说务必请她帮这个忙!”
离她们最近的营帐是刑部杨大人的营帐。
丫鬟一愣,“可是爷……”
“照做便是!”柳桥厉声喝道。
丫鬟打了一个激灵,“是……”
柳桥旋即转身往方才那丫鬟指着的方向快步跑去,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
云氏脚步匆忙地跟着那小太监进了林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般做有多么的不妥,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儿子,受了重伤的儿子。
可是往林子里面越走越深,却始终没有看到儿子。
便是她在被担忧蒙蔽了理智,也警觉了起来。
“公公,我儿子到底在何处?!”
那小太监道:“就在前面,请老夫人快些跟奴才来!”
“果真在前面?!”云氏握紧了拳头。
小太监点头:“自然是!老夫人我们快些过去吧,易大人真的伤的很重……”
云氏却没有如方才那般想也不想地跟着他走,而是环视了周围一下,心激灵了起来,她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屋子里头,可是当年逃难的经历也是刻骨铭心,这地方根本没有人群走过的踪迹,若是云儿真的受伤了,那理应有许多人!“你到底是谁?将我引来这里有何目的?!”
“老夫人……”小太监开始想解释,可是看了看云氏的脸色,也便不再伪装下去了,脸上泛起了阴冷,“咱家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至于谁要老夫人的命,老夫人不妨自己好好想想到底得罪了谁,或者下了地府去问问阎王!”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你——”云氏面色青白,“我的丫鬟见到你将我领来这里,若是我死了,你也难逃死罪!”
“呵呵……”小太监笑了,“这可用不着老夫人担心,咱家的主子自然会保住咱家……”
云氏不等他说完转身拔腿便跑。
小太监冷笑一声,追了上去。
云氏本就身体不好,又上了些年纪了,便是身后追击的人是小太监,不,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太监的小太监,自然跑不过。
没过多久,便被地上的一根断木给绊倒了。
“云老夫人,咱家劝你最好乖乖受死,咱家会给你一个痛快!”小太监似乎也不急着杀人,拿着匕首一直慢步逼近云氏。
云氏跌在地上往后退,手忽然间摸到了一个石头,旋即便将石头扔向了小太监。
小太监自然避开了,神色狰狞起来,“既然老夫人如此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说着,便快步上前举起匕首弯腰,狠狠地刺了下去,却不是刺中要害,而是刺在了云氏的肩膀。
剧痛袭来,却压不住求生的本能,云氏抓起了地上的泥土撒向了小太监。
这一次小太监没能躲过。
云氏摁着涌血的伤口忍着痛往前跑,心底涌出的恨意压过了惊惧,席卷了全身,谁想让她死?还会有谁?还会有谁?!
易昇!
一定是他!
一定是——
她奋力跑着,怀着滔天的恨意。
只是没过多久,一击重力袭向了她的后背,让她整个人都扑到在了地上,咬着牙,狼狈地转过身,便见到那恨之入骨之人!
“易昇——”
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易昇面目狰狞,眼中的恨意不必云氏的少,“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你——”
“你生的逆子的确本事,可我也是在朝中打滚了二十年了,要混进来有何难?”易昇狞笑道,“云氏,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吧!”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云氏咬着牙喝道,眼底却也有着她也不愿意面对的痛楚,“我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
“陪葬?”易昇笑了,极为的讥讽,“不,我不会给你陪葬,相反,你死了,便没有人蛊惑我的儿子,我会得到他的原谅,会让他认回我这个父亲,然后,我继续享受我该得的荣华富贵!而你,不过是被不知道从哪里混进围场的刺杀杀了,哦,不,到时候我将你的尸体仍到野兽的山洞里,你就成了自己不小心跑进林子被野兽咬死了!哈,成了意外了!”
“你以为云儿是傻子?”云氏也不惧了,伤口的痛也仿佛消失,苍白的容貌随着恨意而扭曲,“我死了,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查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便是查不到,他也永远不会原谅你,更不会成为你重得权势的垫脚石!还有,你忘了,有人看着那太监假借云儿受伤一事引我进林子真的!这世上谁会恨我恨到杀了我?谁会?除了你,还会有谁?!”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笑意痛快,“怎么?亲手杀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感觉很好受吧?当年你对我们下手的时候没感觉到,现在感觉到了吧?易之旭死的多惨,听说甩下了马之后还被马拖了好一阵子,面目全非了!”
“贱人——”易昇咆哮,“我没有杀旭儿,我没有!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让人暗害了旭儿的!是你——”
“论无耻这世上你易昇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云氏踉跄着脚步笑着,“敢做不敢当,那配当男人吗?”
易昇上前扬手便是一巴掌。
云氏被打的嘴角渗出了血丝,却仍是没有倒下,“呸!你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懦夫!不!你连人也称不上!当年杀妻灭子,如今为了让云儿帮你重得权势又灭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哦,对了,听说荆氏病得半死不活了,也算是杀妻了!易昇,你不过是一头畜生!不,便是用畜生来形容你都是抬高了你了!你连畜生都不如!”
“贱人!”易昇又挥出了一巴掌。
不过这次云氏没有任由他打,而是抬手反抗了,虽然没有挨这个巴掌,但反抗却让她跌倒,也让本就疯狂地易昇更是疯红了眼。
“贱人我杀了你——”易昇跪在她的身上双手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贱人去死!你死了,就没有人蛊惑云儿,他就会认祖归宗,就会认回我这个父亲!我还有儿子送终,我还有儿子继承香火!我会是人人羡慕的易大人!只要你死,只要你死了——”
她以为他想要认那个逆子吗?!
她以为她生的那个逆子有多好?!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逆子!他怎么可以放过他?!怎么可以?!
他生了他,给了他生命,就算他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就算他要他还他一条命也是应该的!
有什么不可以!
他没杀旭儿,他怎么可能会杀旭儿?!
旭儿又不是这个逆子,旭儿他最听他的话,最孝顺他了,他还要靠旭儿传宗接代,百年之后还要靠旭儿担幡买水,供奉香火,他怎么可能会杀旭儿?!
一定是这个贱人,一定是她!
她就是想要他不好过,就算他已经沦落到了贱如地底泥,她还不肯罢休,还要报复他!
杀了她!
把她给杀了!
这样既可以为旭儿报仇,也可以让那个逆子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
云氏拼命挣扎着。
柳桥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般一幕,顿时心神俱震,当即冲了上前。
易昇没发现她,眼里就只有云氏,一心只想杀死云氏。
柳桥捡起了一旁方才被易昇丢弃的碗口大的木棍,悄然饶到了他的身后狠狠敲了下去,没忘头上敲,因为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她们手里!
易昇晕倒,扑在了云氏身上。
云氏得了自由,大口大口的吸着口气。
柳桥扔了木棍上前,“娘,你可还好?”幸好她发觉了不对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云氏没回答她,一直喘着气,目光却盯着晕倒在她身上的易昇。
柳桥抬脚用力将易昇踢开。
“你干什么?!”云氏却倏然一喝,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柳桥一愣,随即苦笑,“到现在娘你还放不下他?!”
到底是什么样的爱让她如此的不顾一切?
这人要杀她!
云氏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推开了她爬到了易昇的面前,狠狠地攥着他的胸前衣裳,“你醒醒,你醒醒!易昇你醒醒!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杀我?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杀我?!你凭什么恨我!是你对不起我,是你对不起我们母子的!你跟我起来,你跟我起来!”
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凭什么?!
她为了他不要娘家,不要父母,为了她吃尽了苦头,他凭什么一朝得志就抛弃她?!
他凭什么!?
现在他的一切痛苦一切厄运都是他的报应,他凭什么认为是她做的,凭什么来恨她!
易昇没有动静。
“娘!”柳桥上前,“我们先离开这里!”
易昇一个人绝对无法混进来的,那引云氏来这里的小太监便是最好的证明,就算除了易昇没有其他的人,可这里是猎场,便是已经清理过了,可易昇一个大活人都能够混进来,露一两头野兽有什么大不了?还有她身上的伤……
“娘,你受伤了,我们先回去……”
“滚开!”云氏却推开了她,继续摇晃着易昇,“是你对不起我们母子的,你才是该被恨的,你才是罪人!你跟我起来——你发过誓会爱我一辈子照顾我一辈子,你发过誓的!易昇你这个负心汉,你这个薄情郎,你跟我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柳桥无法明白云氏的心境,两个人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她还心存希望不成?还盼望着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也给我醒醒!”她上前扯过了她,沉着脸一字一字地道:“这个男人都要杀你了,你还不死心?!你是不是真的要死在他的手上了才肯死心?!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一个儿子!你是不是想让他后半辈子都为了你而伤心才肯罢休?!”
“你——”
“你的伤口在流血!”柳桥咬着牙,“这样下去不需要多久就算易昇不杀你,你自己也活不成!这里血腥味这般浓,很快便会引来野兽,到时候你也可以命丧野兽之口!你是不是想要易之云看到你被野兽咬的七零八落的身体?!”
“你给我滚——”
“我想滚!”柳桥继续喝道,“因为我不想死在这里,可是我更不想看到我心爱的人后半辈子都沉浸在伤痛之中走不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给你儿子造成了多大的痛苦?!你爱这个男人,爱的连尊严,连儿子都不要了,我也爱我的夫君!我管你恨不恨我,管你是不是我婆婆,你跟我起来!我们马上回去!”说着,扯着她便往前。
“你放开我!”云氏却挣扎着。
柳桥没理会她,受伤之后的云氏这些挣扎并不算什么。
“放开我——”可是,狠劲上来,便是受伤了爆发力也不小,云氏的脑筋拧着了,似乎不得到答案便不肯离开,猛然挣脱了柳桥还不够,发狠地上来便是一巴掌。
柳桥被打的脸庞火辣辣的。
云氏又扑到了易昇的跟前继续叫喝着。
而此时,易昇也开始幽幽转醒。
柳桥真的想疯了!正打算上前阻止,却扫见了前方不远处的大树背后探出了一个人影,若只是一个人那还要,可是这人手里拿着弓箭,正在引弓射箭,而方向正是他们这边。
“走!”柳桥再也顾不得其他,用力攥起了云氏便往她往身后的大树后面躲去。
只是云氏却以为她又是想要阻止她质问易昇,待两人躲到了粗壮的大树后面,柳桥正凝神想着逃脱方法之时,用力睁开了她的束缚,非但如此,还推开了她。
柳桥没想到她会忽然间动手,踉跄地跌出了遮掩的树干,还未来得及闪躲,便觉胸口一阵冰冷的剧痛,有些木然地低头,便见胸口处刺入了一支箭,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前方,便见那射箭之人的嘴边泛起了一丝得逞之后的笑意。
像是……
他要杀的人原本便是她。
不过那人的笑意很快便僵住了,随后,普通倒下。
而他的身后,是飞奔而来的人群。
为首的人似乎是易之云。
似乎……
因为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痛楚侵袭了她的意识。
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在缓缓倒下,耳边,想起了噗通一声响亮,还有那似乎跟着水传来的惊惧声。
“阿桥?!阿桥——”易之云冲到了她的跟前将她抱起,满目惊恐,“阿桥!别睡阿桥,别睡——”
云氏僵住了。
“夫人!”跟随上来的是夏深。
他在得知爷并没有派人来让他们去帮忙的时候便知道事情不对,只是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阿桥!”
阿桥……
阿桥……
柳桥用力地睁着眼睛,只是却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眼前人的脸,似乎是易之云……是他吗?是他再叫她吗?“易……之云……”
“是我!”易之云低吼,“是我阿桥!你别睡,千万别睡!”说着,便将她抱起,“我带你去找太医,阿桥,别睡!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爷,上马!”夏深忙牵过了马。
易之云抱着人上马,策马往前。
柳桥一直感觉有人在说话,只是却怎么也听不清楚,是易之云的,好像是他的……应该是他的,也就只有他会这般紧张她的……只是……痛……好痛好痛……还有……冷……
她想抱着他取暖,就跟冬日的晚上一般。
她喜欢往他怀里钻,用他的身子取暖,顺便勾引他一下,可是勾引到手了又狠狠地拒绝,因为她喜欢看他气急败坏又舍不得勉强,然后可怜兮兮地说自己娶的不是悍妇而是妖精……
妖精……
“易……之……云……你说的……没错……我是妖精……妖精……”柳桥不知道他到底听不听得到,继续说着,即便或许根本便没有说出口,只是她觉得自己说了,只是她脑子里流出了这些话,“易之云……我要死了是不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忘了我?……会吧……会忘了的……时间真的很可怕……可怕到了可以抹杀一切……易之云……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也爱你……真的,我爱你易之云……所以,我死了,就忘了我……找个更好地……谢谢你易之云……我这般古怪,这般不对劲……你都一直没有怀疑我……其实……我真的不是人……至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易之云我没骗你……我是鬼来的……”
好累……
好累好累。
这个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对了,她想起来了,在穿来之前便是这种感觉。
她是要死了吧?
上辈子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这辈子好歹也知道为什么,可是就这样死了吗?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她还有很多舍不得的人。
易之云……
她舍不得他!
“别睡!”易之云抱着她从马上摔了下来,没摔到了她,整个人护住了,看着她渐渐合上的眼睛心神欲裂,“阿桥别睡!阿桥,继续说话,我听着,阿桥我听着——”一边说着一边抱起了她继续往前方跑去,“阿桥继续说话……”
“继续说话……”柳桥撑起眼皮。
“对,继续说话!你是鬼吗?你怎么会是鬼?告诉我你怎么会是鬼?”
“鬼……”
“对!告诉我!不,不说这个,我们不说这个!你说你爱我是不是?我也爱你!阿桥,我也爱你,很爱很爱,所以别睡!别睡——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我们说好要生很多儿子的,柳氏阿桥你还欠我很多儿子!”
“儿子……”柳桥低喃着,“儿子……我不能生了……易之云我不能生了……你找别人……找别人……”
“不!不找,是你欠我的,柳氏阿桥是你欠我的,你得自己还——”
“找别人……找别人……”
“不找!你说过我是你的,只能是你的!你说过的你忘了吗?我要是找别人,你就宰了我,你说若是我敢找别人,你就让我断子绝孙,你说过的……”
“不许找别人——”柳桥哭了,“不许找不许找……不许忘了我……不许……连你都忘了我……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了……不许忘了我……不许……”
“好!不忘!你别睡,我就不忘!”
“不许忘了我……”
不要忘了她!
上辈子她死了之后已经没有人会记她很久的,很快,所有人都会将她忘记的一干二净,仿佛世上从未有过她一样。
这辈子她不想再这样!
她害怕被遗忘,害怕再像根本没存在过一般!
“易之云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
可是时间那般可怕,真的可以记一辈子吗?
真的可以吗?
“我求你不要忘了我……”
她不想再一个人,不想再一个人……
“别忘!别忘——”易之云也落下了泪,“你别睡,很快就到了!阿桥,很快就到了——”
柳桥笑了,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她睁着眼睛,视线也似乎清晰了起来,她看清楚了他的脸了,看到了他的泪,“别哭……别哭……”她想抬手去帮他抹干,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别哭……”
“不哭!不哭!”
“这才……听话……”声音渐渐地低了,“易之云……我好累……冷……”
“别睡!”
“好……”柳桥应了他,可是眼皮却还是一点一点地落下,“好……”
易之云停下了脚步,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一手抱着她一手拍着她冰凉的脸,“阿桥别睡!别睡——”
柳桥听到了,可是却动不了嘴唇,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她的身子都给困住了一般,她动不了,一直一直听到他的吼声,可是却怎么也无法给他一个回应。
易之云,别哭……
别哭……
“阿桥——”
“怎么回事?!”这时候,一队人马过了来。
易之云猛然抬头,在人群中找到了想要找的人,当即抱着人上前,“皇上!皇上——”
承平帝皱了眉策马上前。
防守在外围的宫廷侍卫让开。
承平帝见到了易之云怀中的柳桥,也看到了她胸口的那支箭,面色一变,“怎么回事?!”
“皇上,救她!我求你救救她!”易之云跪在了承平帝的马前。
承平帝忙转身喝道:“太医!”
随行的太医当即上前,这是为了防止皇帝在狩猎期间受伤而随行的太医,“请易大人将伤患平放在地上!”
易之云忙轻手将柳桥放下,“太医,救她!”
“下官会尽力!”太医应了一声,随后开始检查,越是检查脸色越是不好,最后对身后的随行太监道:“取参片来!”
太监当即打开了医箱取出了参片。
太医掰开柳桥的嘴,将参片送入,随后转身跪下,“皇上,臣在此地无法处理,得回营!”
“回营!”承平帝看着柳桥,沉声喝道。
……
明睿太后听了罗妈妈的讲述之后当即觉得不对劲,正如柳桥所想的那般,若是出事了,理应在营区,而不是领着云氏去林子。
除非有什么阴谋!
她当即便让人去查,可是没想到最后得到的不是易之云或者云氏出事的消息,而是柳桥!
“怎么回事?!”明睿太后赶到了太医院的营帐,见到了浑身是血面色灰白,胸口插了一支箭的柳桥,身子,踉跄了一下。
向嬷嬷赶紧扶着主子。
“母后!”皇帝也上前,“母后不如先出去,这里……”
“到底怎么回事?”明睿太后攥住了皇帝的手,脸色也是极为的难看,“阿桥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谁做的?!”
“母后,这件事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现在太医正在想办法救人,我们先冷静下来!”承平帝安抚道,“要不母后先回……”
“你让我回哪里?!”明睿太后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皇帝,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会……”
“别吵了!”在床榻前跪着的易之云猛然转头喝道。
明睿太后一愣。
承平帝的脸色一沉。
其余众人纷纷心惊胆战。
易之云没理会所有人,就只是盯着太医,“太医,如何?!”
不过他敢不将皇帝放在心上,但是太医却不敢,他看了一眼易之云,便起步走到承平帝面前,跪下,“太后,皇上,箭离心脉太近,若是强行把箭,很可能会造成大出血……到时候……”
“朕不需要知道过程!”承平帝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朕要她平安无事!”
“皇上……”
“哀家也要她平安无事!”明睿太后也喝道,“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哀家要她平安无事!”
太医额上冒了薄汗,“要治疗,只能拔箭!之后是否能够止血,只能听天由命!”
“她不会有事!”易之云转过身来喝道,“谁也不能带走她,谁也不能!阎王爷也不能!”
太医转向他,“易大人,您也是武将,这样的伤势……”
“她不会有事!”易之云脸色狰狞可怖。
太医沉默。
明睿太后身子几乎站不稳,眼眶涌现了泪水。
承平帝扶着母亲,深吸了一口气,“太医,拔箭!”
“臣领旨。”太医领命,随后转身去准备,只是便要动手的时候,易之云却伸手拦住了他,“易大人,这箭若是不拔,夫人同样会没命的!”
“等等!”易之云咬着牙,“等等……”
“你还等什么?!”承平帝怒喝道。
易之云没理会,一把扯开了太医,挪到了她的头边,低头,贴着她灰白冰凉的脸,“阿桥,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会白头偕老,我们会活到九十九的!你还欠我很多儿子!我不贪心了,就要一个,你就还我一个!”
柳桥嘴唇动了动,似乎听见了,又似乎只是寻常的动静。
“易大人……”
易之云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她发白的唇,“别想逃走!我说过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走的!”
“易大人……”
“我来拔!”易之云喝道。
太医一愣,随即道:“好,拔箭的时候一定要快,力度要准,若是出了差错损伤到了心脉……”
“我知道!”易之云喝道,抬手抚着她的脸,“阿桥,我不会让你从我手心里逃走的!”说完,松开了手,转向了胸口已经被剪断了一半的箭,抬手,握上,眸子一沉,手往上一提,箭出身体,同时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血溅到了他的身上,脸上,温热的。
“止血!快——”
易之云被逼到了一旁,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字地颤声道:“柳氏阿桥,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的!你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