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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要骗她?!
这件事有什么好骗的?!
这些空出来的时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柳桥怎么也没想到易之云竟然骗她!还是在这样根本不重要的事情上面!他是想要空出更多的时间念书还是瞒着她去做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可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就算要空出更多时间念书,可用得着这么说谎吗?!
易之云,你到底在做什么?!
柳桥心里燃起了燃起了狂躁的怒火,现在这种感觉便好比她辛辛苦苦在外面忙碌赚钱养家,可家里贴心贴肺照顾的丈夫在背着她不知道做什么?!
不知道做什么?!
柳桥眼眸一睁,一个不甚好的猜测从心里涌出,县城繁华,而他刚刚过了县试,正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又是这样的年纪……虽然不大,可在这里,这个年纪也不小了,而他总是挂在嘴边的生儿子的话,也证明了他单纯无垢!
还有……
入了学堂之后,他问她要了一些银子,说是来往所需,而这事是从来没有过的!
一切的一切……
不!
她不该将他想的如此的不堪!
他们日夜相处,如果他真的是如此不堪的人,便是只是一时好奇,一时被眼前的风光迷晕了眼睛,或者受别人蛊惑,可到底不是那样不堪的人,如果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一点迹象也不露的!
易之云,你到底在做什么?!
柳桥抬头盯着眼前的书院门口半晌,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她没有去找易之云,县城虽然不大,可也不小,要找出一个人来谈何容易?她更加害怕真的在那些地方找到了他!
回了家,虽然经过了掩饰,可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刺激太大了,仍是露出了痕迹,别说云氏了,便是张氏也察觉出来了。
“怎么了?”云氏开口问道。
柳桥抿了抿唇,“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云氏皱了皱眉,虽然不信,但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既然累了就去休息吧,晚饭我跟你娘做就成了。”
“嗯。”柳桥点头。
张氏却不比云氏,在云氏面前她没有说什么,可当柳桥回了自己的屋子,张氏便赶了过来,柳桥并未告诉她自己跟君世轩的合作,只是说她在那作坊内找了一个活,给人打扫院子,张氏并没有怀疑,一是没想柳桥骗她,二是易家的人也允许,再者便是柳桥这般年纪便是想干什么坏事也干不成,可没有怀疑并不代表她不担心。
她担心女儿在外面受人欺负,更担心女儿这样做夫家会不会生气。
“阿桥。”
柳桥心里烦闷不已,可也不能对着张氏发作,“娘,有事?”
“阿桥啊……”张氏看着女儿,眼里有着极深的愧疚,“不如……不如不要去了,你小小年纪的,哪里能……”
“娘,我没事。”柳桥缓声道。
张氏却并不这样认为,“要不……娘回娘家……”
“娘。”柳桥打断了她的话,“你回娘家去我就好了吗?不,我只会日日夜夜为你担心。”
“阿桥……”张氏红了眼睛,“是娘对不起你……”
“你是我娘,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若是这样就对不起我,那我还算不算人?”柳桥道。
张氏忙道:“娘不是这个意思……”
“娘,我们好好过日子,总能过好的。”柳桥抬头看着她,“而且我也没做什么,便是村里的女孩子到了我这个年纪也是要下田下地的,我现在不过是去做做一些轻巧的功夫罢了。”
张氏攥了攥手,半晌之后抬头,“娘……娘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娘也出去找活做,这样你就可以留在家里了。”
“你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但是大夫不是说了还要好好养着,不能累吗?”柳桥摇头,“你如果去做活累坏了身子,岂不是又是一笔大花销?而且,你如果出去做活,那让我婆婆怎么想?这些日子你也知道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却是个善心的,你这样出去做活,不是在说易家怠慢了你了?”
张氏面色一变。
“而且。”柳桥继续道,“我喜欢出去,便是娘出去做活了,我也还是要去的,娘,我不喜欢关在屋子里头,不管你做不做活,我都是要出去的,家里不缺花销的银子,我出去是因为我喜欢。”
张氏看着女儿,之前在客栈,她并没有发觉,可是搬来这里之后,她渐渐地发觉了她的阿桥似乎变了很多很多,变的她都快认不得了,“阿桥……娘知道你喜欢出去,可是你嫁人了,这样总是出去……你婆婆……”
“这些日子娘可见到我婆婆说我一句了?”柳桥打断了她的话反驳。
张氏的确见不到云氏为难女儿,可是……“你婆婆或许就是因为我在……所以才让你出去做活贴补家用……”
如果不是多养了一个她,或许亲家母就不会让阿桥出去了。
没错,亲家母的确很和善,住在一起之后,除了起先的尴尬,后来都很融洽,可是……如果不是家真的缺银子,如果亲家母心里对多养一个人没有不满,怎么会让自己的媳妇出去抛头露面?没错,阿桥是还小,可是,再小也是她易家的媳妇啊!
“娘,如果你心里这样想,那这些日子我婆婆对你的一片心意便白费了。”柳桥苦笑。
张氏面露尴尬,“阿桥,娘只是……”
“娘,我知道你心里不安。”柳桥看着她继续道,“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母亲,我是你的女儿,我养你,天经地义,就算是我婆婆也说不得一个不字!”说罢,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娘真的想出去做活,好,那等娘的伤势全好了,大夫允许了,我为娘找一个轻松的活计。”
她不想让张氏劳累,正如她不让云氏继续做绣活挣钱一样,可如果这样反而让她活的忐忑活的不安,那她宁愿她累些。
至少她能心安。
“不过,娘不要再想回娘家的事情!先不说舅舅会不会让娘回去,就算娘回去了,我的日子只会更加的难过!”
“阿桥,他始终是我大哥,不会对我……”
“如果娘回去了,我会日日夜夜担心娘会不会被人说闲话,会不会被人虐待,甚至害怕娘会不会又像当年一样被逼着改嫁!”柳桥打断了她的话。
张氏面色一变,“阿桥,娘不会了,娘再也不会改嫁了!”
“可如果舅舅逼你,娘能说不吗?”柳桥继续道,不待她回答又道:“那日村里摆席庆贺……夫君过了县试,舅舅也去了,不过,被夫君让人拦在了村口,娘可知道为什么?”
张氏脸倏然变白。
“不是夫君嫌弃娘,更不是夫君担心舅舅跟爹见面会让人笑话,而是,舅舅心里一心只想着从我们身上拿好处!如果娘回去了,我们便如同将一个把柄放在了舅舅手中一样!”柳桥一字一字地道,有些话她本不想说破,可如果不说,张氏或许永远都会这样,“当日娘威胁舅舅,不许他来找我们,不也是因为知道舅舅的心思吗?娘,比起让你回去,然后让舅舅接二连三地来骚扰,夫君跟婆婆宁愿一直奉养着娘,至少这样易家能过些安生日子!”
“阿桥……”张氏摇摇欲坠。
柳桥于心不忍,跪下:“娘,阿桥不是责怪娘,也知道这些话会让你娘难堪,娘就当我不孝,以后为了我,为了我在易家能过几日安生的日子,不要再想着回娘家的事情了!那个娘家,只会给娘带来伤害,给我们带来麻烦!如果娘真的不喜欢跟我们住在一起,过些日子我再给娘找一个房子……”
“不!不!”张氏连忙弯腰扶起了柳桥,“阿桥,娘没有怪你,娘没有!娘知道……娘知道……你起来!娘不说了,不说了!娘不回去!不回去!”
柳桥站起了身。
张氏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你累了就休息,娘去做晚饭,你快休息!”
“嗯。”柳桥点头。
张氏转身出去。
当房门关了起来,整个房间都阴暗了下来,也给柳桥的面蒙上了一层阴影,低下了头,好半晌才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易之云,最好是我想歪了!”
夜幕渐渐降临。
这今夜夜幕的降临对柳桥来说是极为难熬的,屋子里的光渐渐消失,昏暗便成了黑暗,柳桥没有燃灯,自然也没有休息,而是坐在了桌子旁,等到了易之云的归来。
还是一样的时间。
跟过去的半个月一样!
戌时,易之云归来。
这房子虽然足够四人生活,但是空间却没有村里的大,所以易之云进了院子,她便听到了张氏跟他说话的声响。
她听到了他回来之后便问了她。
她听到了张氏在说了她有些累了在休息之后的着急,问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病了,然后,没等张氏回答,便往她屋子来。
明明是关心的!
可是……
被欺骗的愤怒在这一刻转为了委屈!
可随后,又被狠狠地压下。
起身摸索着走向烛台,取了火折子点燃了烛火,而这时候,易之云也推门进来了。
柳桥熄灭了火折子,转身看向他,烧起的烛火将她的脸晕染出了一层昏黄的柔光,却散不去脸上的凉意。
易之云一怔,随即上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看大夫?”
他的脸色担心着急,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关切。
而随着他的走进,柳桥还闻到了一缕皂角的清香。
皂角……
沐浴过后的皂角!
柳桥心里一阵冰凉。
她不想怀疑他,不想将那个美好的少年往那般不堪的方向去想,可是如今……这一次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像是抓到了丈夫出去鬼混的妻子一般,愤怒,有,难过也有,但更多的还是冰凉。
“阿桥……”易之云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越发的不安,“你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他伸出了手想要去摸她的额头。
“别碰我!”柳桥打开了他的手。
易之云诧异,“阿桥……怎么了……”
“很好玩是不是?”柳桥抬头看着他,冷笑道,“为难你了,还知道回家!”
易之云皱眉,“阿桥,你说什么?”
“怎么不干脆换身衣裳回来?单单是洗澡怎么够?”柳桥继续冷笑,眼中却被烛火染出了红。
易之云面色一变,“阿桥……你……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柳桥嗤笑,“也是,还会洗了澡再回来,自然是想瞒我一辈子了!不过易之云,你自己也说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怎么现在却想瞒我一辈子了?”
“阿桥……我没想瞒你一辈子,我是担心你不同意……”
“同意!?”柳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还要我同意?!易之云,你想我同意?!你把握当成什么了?!傻子吗?!”
“阿桥……”易之云面色不安,“我不是要你同意,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不就是年纪小了点吗?你又多大了?你才十四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易之云,是我看错了你,还是你被眼前的风光给迷晕了头?”柳桥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字地道,“你才十四岁!你就算不将我放在眼里,就算不顾及我,可你也该顾及你自己,你才十四岁!你怎么能够……”
“阿桥。”易之云上前,可她却退后,“我很小心,我没有……”
“小心?!”柳桥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是不是这里的男人都是这样?也是!世俗本就赋予了他们这样的权利,可是……“你是读圣贤书的,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你还说要靠科举?靠什么科举?考上了科举好更加……”
“阿桥!”易之云这时候发觉了不对劲了,当即打断了她的话,“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柳桥怒喝道。
易之云看着她,眉头紧蹙,“阿桥,你说我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你——”
“我跟陈捕头习武的确有些不合适,可是这并不是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易之云面色严肃地盯着她,“我是读书人,可是习武并不算是有辱斯文!”
柳桥怔住了,神色无法用言语形容。
易之云拧紧了眉头,神色渐渐凝重。
而这时候,两个母亲也被惊动了,赶了过来。
“这……这怎么了?”张氏惊的面色发白。
云氏皱眉,“云儿,你们怎么了?”
易之云看向两人,“娘,岳母,你们先出去,我跟阿桥说!”
“云儿……”
“娘,你先出去!”易之云转身道。
云氏看了看他,颔首,“有话好好说。”随后看向张氏,“亲家,我们出去吧,他们小两口的时候让他们自己说。”
张氏不放心,可是却也无法逆云氏的意,“阿云啊……阿桥年纪小,任性,你多担待一些……别跟她计较……”
“岳母放心,我只是想跟阿桥好好说说话。”易之云缓和了脸色,保证道。
张氏方才满目不安地离开。
云氏将房门关了起来。
易之云将目光转回了柳桥身上。
柳桥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话还没有说出来,身子便跌坐在了地上。
易之云想上前,可想着方才她的抗拒,忍住了,“阿桥,你以为我做了什么?”
柳桥哽咽了几声,抬头看着他,“你……你去习武?”
“是。”易之云回道。
“只是习武?”柳桥继续问道。
易之云点头:“是!”随后,又再次问道:“你以为我做了什么?”
“我……”柳桥哽了哽,“我以为……你跟张阿宝一样……”
易之云惊愕,眼眸瞪大,随即,心里涌出了一股怒火,“你以为……”愤怒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她落下的泪水给打断了,看着她这模样,那升起的怒火也消了大半,咬着牙上前蹲下身子,“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你以为我想啊!”柳桥情绪又一次被激发,“好端端的你骗我做什么?!习武就习武了,你骗我做什么?!一天消失这么长时间,还跟我拿银子,又洗了澡再回来,你想让我怎么想?!好端端你的习什么武?你想让我怎么想?!”
“怎么想你也不能想我去那些地方!”易之云咬着牙,想怒骂,可看着她的样子又舍不得,“是,我是骗了你,学堂没有那么早上课,下课也没有那么晚,可是,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些地方一大早就开门的?见过哪家大白天开门的?你见过谁大白天去那些地方?!”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柳桥自然知道,她本该知道,本该想到的,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而这时候,她更是不愿意承认她知道,她本该想到,“谁让你骗我?!谁让你骗我!?既然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你骗我做什么?易之云我这么相信你你竟然骗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被城里的繁华迷晕了头?我怎么知道你那些新的同窗是不是带坏了你?!我怎么知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第一时间将他往那方面去想?
或许,她心里一直有着一个担忧,一直压在心里头的担忧,他要科举,要当官,要成为人上人,而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一夫一妻的世界,这里赋予了男人更多的权利,便是在上辈子,有几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一辈子都终于自己的妻子的?
因为他还年轻,还小,所以,她一直没有想过这个,然而,那根本不是孩子的内心却已经埋下了这个担忧,可是,没有爆发而已!
而今日……
他的欺骗,就如同一把火一般,点燃了她心里的炸弹。
“那你也不能往这方面想?你小小年纪的,怎么就……”
“我不是人!我是鬼,是妖怪,是活了几十年的妖怪!”柳桥打断了他的话,“成了吧?!”
易之云一窒,“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都是我的错……”
“你错什么?别说你们有去,就算你去了,我能说什么?!”
“阿桥……”易之云没想到这件事会闹成这样子,“我真的不是有意瞒你,我是不想让你担心,我光念书已经够让你担心的,如果我还习武,你还不得连觉都睡不好?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下去,我不想好不容易让你同意了,最后却学不下去让你笑话,阿桥,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怕我去……你别哭,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柳桥被他说的更是哭的厉害,不是难过,也不是自责,而是一种单纯的宣泄,这一路走来,他们之间走的越来越顺畅,她对未来的期待也越深,她真的相信他们能够和和美美走完这一辈子的,“易之云……不要让我伤心好不好?不管面对什么困难,不管处在什么困局,不管有什么苦楚,我都陪着你,荣辱与共福祸相依,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但是,别伤我的心!易之云,别伤我的心!”
自从认定了这一辈子就跟他走下去后,她便从未想过最后他会伤她的心!
而这一次,他的欺骗,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让她顿时透心凉!
“不会!一定不会的!”易之云跪坐在地上,握住了她的肩膀,“阿桥,我不会伤你的心的,一辈子都不会!”
“我不该将你想的如此不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易之云,忽然间我害怕了……”这个世界赋予了男人太多太多的权利。
便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飞黄腾达,如果想,仍是可以做出背叛!
不。
这些事情连背叛也称不上,因为这是他们的权利!
若她没有动心,若她没有对他有期待,她或许可以不在乎,或许可以选择难得糊涂,可是如今……她不想这段美好的感情最后会以一个残缺破碎的结局!
她更不想最终与他走向陌路,乃至反目成仇!
如果横跨了两个时空,撇开了年纪思想的隔阂,相濡以沫相互扶持,最终落得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她情何以堪?!
“别怕!”易之云不禁心惊,“你别怕!我发誓绝对不会伤你的心,也绝对不会去那些地方的!阿桥,我不会伤你的心的!”
“我知道这些事情在你们男人看来并不是什么事情,只要不抛弃自己的妻子,只要仍然敬重她,爱护她,便仍是好丈夫,仍是对她好,可是易之云,这不是我所期待的好,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一辈子的好是不是也是这样,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好!易之云,如果我不喜欢你,我可以选择漠视,可以接受你的这种好,可是不行!易之云,你想要我喜欢你,我喜欢了,所以,你也只能给我我想要的好,我说过的,易之云,你完了,如果你不能你给我我想要的好,我或许会离开,但更大的可能会选择报复!你伤害了我,我便折磨你!”柳桥盯着他,眼底有着极深的冷意,“易之云,你说的没错,我是鬼,是妖怪,是会毁了你的妖怪!”
“我不会的!阿桥,我发誓,我一定不会的!”易之云慌忙道,“你别说这些话,阿桥,你别吓我!”
这时候的她,就像真的不是人一般,随时都会消失。
柳桥笑了,苦笑,她相信眼前之人所说的这个承诺,可是正如她所说的,他才十四岁,没有见识过世间的繁华,也没有经历过时间的磨砺,在这样的世俗社会之下,他能够坚守多久?他可以做到一辈子对她好,绝对不会抛弃糟糠,可是……“对不起。”
易之云为她这忽如其来的道歉而震了心弦,“阿桥……”
“你说的对。”柳桥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我怎么想也不该将你想的这么不堪的,我相信你的承诺,我相信。”
是她苛责了他了。
他才多大?
现在能够坚守,依然不错了。
她如何能苛责?
凭什么苛责?
原本她便不属于这个世界,怎么有资格去强求便是上辈子都很难得到的忠诚?
想想今日这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莫名其妙……
“阿桥……”
“你为什么要习武?”柳桥却岔开了话题。
易之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接了她的话,“上回见陈捕头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想法,可是当时没敢让你知道……原因,就是刚刚说的……上次在州府,如果我习过武,我们就不会那么狼狈,阿桥,我想要有保护你的能力!”
柳桥笑了,她是不是该满足了?这少年正在用一切的努力对她好。
“我跟你要银子,是要给陈捕头的学费,虽然他没说要收,可是我耽误了他这么多时间,不能不给,还有洗澡……我也是不想让你知道才洗了的……”易之云解释道,如果知道隐瞒这件事会让她这样的话,他一定不会瞒她!“阿桥,我真的不会做那些下流的事情的!你相信我!”
柳桥吸了口气,“我相信你。”
“真的?”
柳桥点头,笑道:“嗯,我相信你,不过,以后你不能再瞒我事情!更不能骗我!”
“好!”易之云忙点头。
柳桥继续道:“这一次是我误会你了,可你也有错,所以,也不能怪我!”
“好!”
“别跟我娘跟你娘说,免得她们担心和笑话。”柳桥站起身来。
易之云紧跟其后,“好!”
“不过如果什么都不跟她们说的话,她们只会更加的担心,就将习武的事情告诉她们。”柳桥继续道。
易之云还是应了一个好字,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不过娘未必赞成你习武。”柳桥继续道:“文武文武,习文便该专心习文,而且你还要参加府试,更不该浪费时间。”
“那我先放下这事。”易之云道,“等考完了府试,我会说服娘的!”
“真的想习武?”柳桥问道。
易之云点头:“我不会让州府的事情再发生!”
“别跟娘这说。”柳桥道,“跟她说你只是想强身健体,娘或许会同意的。”
“好!”
柳桥起步,“我去洗把脸,然后吃晚饭。”
“阿桥!”易之云拉住了她的手,“我真的不会做那些下流的事情,你别生气!”
“你又没做,我气什么?”柳桥笑道。
易之云仍是拧紧了眉头,她的脸上眼神,乃至声音都证明她没有说谎,可是……她的情绪转变的太快了,若是换做平日,她还不跟他闹上好一阵子?这事虽说是误会,可说到底也是他惹出来的,她便是为了教训他也该跟他闹一阵子的,可是现在……他还没转过神来,她便没事了,“你如果心里不舒服,不痛快,就骂我!这事是我处理不好!”
“骂也骂了,你也认错了,我还继续不就是有理变没理了?”柳桥却笑道,“原本我也不是很有理的!”
“阿桥……”
“我们出去吧,外面的两位娘亲恐怕已经急坏了。”柳桥牵住了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易之云看着她,只好先作罢。
云氏跟张氏听了易之云的解释之后,云氏骂了易之云一顿,至于张氏,便是护着女婿说女儿,而易之云学武的事情,暂且被搁置讨论了。
经过了这番变故,晚饭的气氛有些僵硬。
饭后,易之云本想着再跟柳桥谈的,可是柳桥却像是没事似得,如之前一样陪着他念书,不过却不准他跟之前一样念到子时,她这般,他便是再想说都说不出口,原本也以为柳桥并不是真的没事的,说不定会跟上回两人闹别扭一样漠视他,冷待他,可最后他还是猜错了。
柳桥的一切一如往常,也一样地对他好,不,应该是更加的好,在第二天,她便陪他去见了陈捕头,先是道谢了一番,然后调整了习武的时间,还帮她说服了回过神来想要解决习武这事的云氏让他继续下去,不过时间变为了下午下课之后。
早上的时间被用来睡大觉了。
易之云自然不敢反对。
而因为他不但要念书还要习武,所以每日的膳食更加丰富了,中午她也重新给他送去午饭,虽然没有陪着他一起用,但是叮嘱和关切一样也没少。
可即便她一如往常,即便她对他还是这么关心这么好,可他的心里总还是觉得不对劲,然而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寻思。
因为习武的事情说开了,他也没有再就着,全心投入,而后遗症也更加明显了,累,肌肉酸疼,可除了习武,他还得去学堂,晚上更是得念书。
不过再累再苦,他也得熬下去,挺下去。
而柳桥每晚上都给他烧了热水沐浴松筋骨,他面露疲惫的时候她会蹙眉,会担心,也会心疼,有时候他也觉得他所想的那丝不对劲是不是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多想了。
忙碌之中,日子飞快而逝去,很快便到了府试的日子了。
在府试之前五天,柳桥为易之云准备行囊去州府。
“你陪我去吗?”易之云盯着正在给她收拾包袱的柳桥,有些不安地问道。
柳桥笑道:“我当然陪你去了!”
“阿桥……”易之云犹豫了会儿,还是将之前的问题给挖了出来,“上次的事情……”
“不是说了过去了吗?”柳桥看着他,挑眉道:“难不成你想秋后算账?”
“不是!”易之云忙道,“我只是担心……”话没有说下去,“你相信你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心的!”
“我相信你。”柳桥微笑道,“而且你现在需要担心的也不是我信不信你,而是府试的事情,县试我帮了你,府试我帮不了你,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还年轻,这次过不了明年还可以再考,就当去拿个经验。”
“恩。”易之云点头,凝视了她半晌,“真的不生气了?”
“我像生气吗?”柳桥没好气地道。
易之云摇头,“不像,可是……”可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能再一次道:“我一定不会伤你的饿心的!”
“你敢伤我的心,我扒了你的皮!”柳桥咬牙道。
易之云笑了,“好,你扒了我的皮!”随后,转移了话题,“阿桥,这次去,不如带上娘跟岳母吧?”
“嗯?”柳桥诧异。
易之云继续道:“我不是开玩笑,考试只需要一天,我们可以在州府多呆几天,陪娘跟岳母走走也好,而且留他们在城里,我也不放心,再说了,我考试的时候,她们也能陪着你。”
“怕我跑了?”柳桥挑眉道。
易之云有种被说破了心思的不自然,他一直没忘记她那晚所说的她会离开,还有她什么她真的不是人,是鬼是妖怪,“咳咳……”轻咳了两声,并不承认,“谁说怕你跑了?是怕你闷着!虽然阿瑀也在州府,可他是男的,陪你不合适!再说了,君世轩不也在州府?我怕他骚扰你!”
“好,让两个娘亲看着我,成了吧?”
易之云看着她的笑容,轻轻舒了口气,可心里的最后的那丝不安却始终无法驱散。
柳桥帮他收拾好了包袱,然后,两人便去了云氏的屋子,张氏的屋子就在云氏的屋子旁边,虽然不大,但是也都有独立的空间。
而这时候张氏基本都在云氏的屋子里,偶尔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起做针线。
两人将打算说了。
云氏虽然诧异,但是想了想便同意了,张氏自然是推了一番,最后易之云说让她们陪着柳桥更安全,她才点头同意。
商定之后,柳桥又去帮张氏收拾。
易之云却留在了云氏的屋子里面,“娘,到了州府,你照顾着阿桥多些。”
“怎么了?”云氏皱眉道,“上回的事情她还在生气?”
“她如果还在生气就好了。”易之云苦笑,“她没有生气,这些日子一切如常,也很关心我,也心疼我,可是……娘,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也解释不清。”
云氏看着儿子,“云儿,如今你最要紧的还是府试。”
“孩儿知道。”易之云点头,“可我不放心她,娘,你帮我多看着她一些,等过了府试,我再跟她好好谈谈。”
云氏沉思会儿,“好。”
“那孩儿回去休息了。”易之云道,在云氏点头之后转身离开,同时也见柳桥从张氏的屋子出来,便问道:“收拾好了?”
“嗯。”柳桥点头,“回去休息吧,明早便要出发,今晚上别看书了。”
“嗯。”易之云点头,“你也早点休息,我们只租了一辆马车,如今多了娘跟岳母,估计没有上回舒服。”
“知道了。”柳桥点头。
易之云看了看她,“阿桥……”顿了顿,“好好休息,明早出发!”
柳桥微笑颔首。
易之云又看了看她,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柳桥也随之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脸上的笑容也随之褪去。
他说的,她相信,可是未来,谁又能说得准?
她真的不生气,也不怪他。
因为不能因为未来没有发生的或许真的可能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而责怪如今的他,这对他不公平,而她,亦然。
易之云,就让我们赌一把吧。
而易之云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对面房间的烛火熄灭了才就寝,先过了府试之后再说吧,等府试考完了他一定要好好跟她说说!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一定要弄清楚!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一趟州府之行后,他并没有机会做这件事,不,应该说,不敢再弄清楚,因为害怕一旦弄清楚了,他就是连她也失去了!
而此时他更加不知道,就在几日之后,就在那个承载了他下一个目标的州府城中,会遇上那个人,他的命运,也随之天翻地覆!
……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踏上了租来的马车往州府而去。
路上虽然劳累,但是却还是一切顺利。
马车才到了府城的门口,便见到了萧瑀早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柳桥有些意外,易之云随即解释说他之前已经写信告诉萧瑀他什么时候出发,萧瑀应该是算准了时间来的。
柳桥颔首。
众人下了马车打了招呼。
除了张氏的局促不安之外,其余人都心情都不错。
萧瑀本是想请他们住进萧家的,不过易之云拒绝了,他是来考试的,不是来做客,住进萧家不合适,萧瑀表示理解,没有勉强,随后,领着他们去了离贡院最近的一间客栈。
而这样的客栈,一般来说早早就被定光了的,便是有银子也未必能够订到房间。
易之云这一次没有弗萧瑀的好意。
入住客栈之后,易之云去衙门报道,萧瑀自然陪同,柳桥则留在客栈照顾两位累坏了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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