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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闲觉得,自从安明去参加完同学会后,整个人就变得有点怪怪的,仿佛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这天,杨闲忍不住,就给白清都打了个电话,确认威廉今日不在白清都处做客后,才来找他。
白清都还不知怎么着,竟十万火急来找他,把杨闲让进门,问:“有什么急事?”
杨闲开口:“安明同学会那天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白清都心里打了个颤:“呃……怎么了……忽然问起这个……”竟然不回答。
杨闲皱眉思索:“这几天我总觉得安明有些奇怪,我担心在同学会上是不是又出了事……你不是负责接送的吗?”
白清都莫名地有些心虚:“能有……什么事儿呢。她怎么奇怪了?”掩饰似的拿了茶,轻轻喝了口,压压惊。
杨闲琢磨了会儿:“总之跟以前有点不正常……”苦苦拧眉,忽然又说:“不会是跟谁谈恋爱吧了吧?”
白清都差点喷出茶来。
杨闲似乎觉得这个嫌疑最大:“对了,就像是喜欢上谁似的,会不会是跟哪个同学?”
白清都的眼睛一会儿看向这边,一会儿看向那边,间隙里就飞快地扫一眼杨闲:“这个、我也不清楚……应该不太……可能吧。”
杨闲忽然想到一名嫌弃人:“如果不是同学,那会不会是那叫孙晓的……我问过安明,她说同学会上孙晓也去了……”
“不会吧,孙晓?”白清都眼前浮现那张人畜无害的白净胖胖脸,又笑:“这好像也不太可能……”
“这几天他常常跟安明通电话,”杨闲越想越觉得可疑,“安明跟他的关系好像也非同一般,通话时候还经常避着我……”
白清都张了张口,这才有些留意起来,把茶杯放下,身子有些坐直了:“是吗?”
杨闲又说:“孙晓你是熟悉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白清都大惊,觉得杨闲这口吻倒像是给安明把关呢:“他……倒是还可以的。”
杨闲忽然笑:“我常常担心安明会跟你我一样弄得脾气有些古怪……如果真的是孙晓,倒也不错,我虽然没跟他见过几次,但那天看着,白白胖胖,安安稳稳,倒像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安明如果跟他在一起,他应该能疼安明。”宝石似的眼睛瞥着白清都。
白清都看着杨闲美人脸上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光辉,心里隐隐苦恼,于是故意说:“也不知威廉等会儿会不会过来……他说……”
杨闲听到“威廉”两只,顿时头疼:“怎么又提他?你跟他的关系是不是有些太超过了?差不多就快点打发他回英吉利去,总是留在我们这里吃喝玩乐浪费资源是怎么回事呢?”
白清都哈哈地笑:“老师,你总该给国际友人一点友爱。”
“要给你给就是了,我并没那么博爱,”杨闲磨牙,忽地突发奇想:“我瞧他的样子,倒像是个可以左右逢源的,你不如舍身饲虎,让祸水东引……我就谢天谢地了。”
白清都啼笑皆非:“别,就算他真的左右逢源,可我也没有那个爱好啊……喝茶,喝茶,这茶不错。”垂了眼皮,掩了眼底那抹隐隐地笑。
又过了几天,威廉家中有事,只好自作多情地泪别了他最爱的地方……跟人。
这段日子他逗留本国,因为时常跟白清都出入,居然也招来许多男男女女的注意跟垂青,有些情绪外露的角色,居然对他展开追求攻势,这让威廉很惊心,同时也体会到杨闲被自己苦追的“苦衷”。
威廉临走那天,不知那些男女从哪里得来消息,居然不少人来送他……
只有杨闲终于乐得清静。
其实安明这几天跟孙晓嘀嘀咕咕的,却多是因为王莎莎的事,因为上次安明透露了王莎莎跟白清都分手,孙晓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千方百计打听王莎莎的联络方式,变法儿来缠安明。
安明骂了他两次,孙晓才安静了。安明也不好把这件事跟杨闲说,因此杨闲反而误会了。
眼见假期一天一天过,杨闲想起之前白清都商量的,就问安明以后有没有打算,想不想转系,来h大,不管以后读研还是工作,守着杨闲跟白清,怎么都是方便。
安明出了会儿神,最后却说:“我还是想读土木……”
杨闲内心不免失望,却是因为知道安明选择这条路一定会辛苦的,但既然安明是这么决定的,她又不好过多干涉。
改天白清都知道了,就找安明,眼底已经忍不住焦虑:“你真的还是不想来h大?”
安明低头:“是啊。我还是想……”
白清都不等她说完,忍不住就说:“安明,你可想好了,你真的读了土木,以后少不得四海为家,我不是担心你熬不住,恰恰相反,我知道你一定会做的很好,一定会很出色!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在外面,我跟老师会多担心?不,不行,我不许你去!”说到最后,几乎失控。
安明怔怔地看着白清都,他也正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容分说的严厉。
是啊,她不露声色去入伍后,每一天他都度日如年似的,想她是好是坏,想她这一分钟是在干什么,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流泪,几次他出差去了那个城市,却不敢靠近她所在的地方,只怕自己见了面,反而不知说什么好,甚至怕自己失态……只在墙外徘徊。
这个任性的孩子完全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会叫人多么地揪心,一想到那段难熬的时光,白清都无法容许自己再放开她。而外面的天地太过广阔,而安明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救助爱护小兔般的女孩儿了,她是一只小鹰,翅膀开始舒展……只怕有朝一日她终究会飞离他的视线,再不回来。
白清都走到窗户边上,手按着窗棂,窗外的大树依旧如斯,绿荫依旧如斯,风吹树叶,树叶在风中发出刷刷的声音,如同吟唱,起伏的绿意给了他一些宁静的力量。
白清都缓缓地呼吸数次,才又平静下来,他看着面前的树,摇曳的枝叶,以及大树之上,那高高地蓝天白云,他的眼睛里仿佛有翅膀的痕迹:“事实上……安明,我是怕我会捱不下去,我不想再等了,也没有办法容忍……会看不到你的日子。”
风声和缓下来,世界仿佛也寂静了,一只蝉偷偷地爬到枝桠上,借着一片绿叶的遮挡藏身,也不高唱了,好像想靠他近一些,好听到他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白清都扶了扶眼镜,眨了眨眼,他说:“我多么爱你。”
如同肯定,如同叹息,又像一生的咒语。
深爱一个人,是会失去理智的,一向以理智著称的白教授,在这一刻,无奈地于心头承认。
是啊,若然不是因为失去了理智,他又怎么会向安明如此坦然地表露心迹呢。
有生之年,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刻。
暑假即将结束,h大的校园逐渐地又热闹起来。
听说本校又多了两位留学归来的导师,其中一个,还是本校校友,而且最重要的,是名大美女。
正在为跟王莎莎相望不相见惆怅的孙晓无意中见到范大美人,顿时惊为天人,即刻跪拜在范文的旗袍之下,奉为女神,很快不知王莎莎为何人。
安明目睹孙晓喜新厌旧的交接过程,只觉真是惨不忍睹。
对范文来说,这些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狂蜂浪蝶”却是司空见惯。
从国内到国外,如今重又回来这个她曾经叱咤风云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她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在那些浪荡的岁月中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正是那个意乱情迷的午后。
最让人刻骨铭心的原来并非是狂乱的激情,而是温柔的缱绻。
打发了孙晓,范美人看着安明:“我听说,你读的是土木工程?”
安明回答:“是啊。”
范美人笑吟吟说:“你果然够与众不同。”
安明吐了吐舌头。
范文看着她流露的俏皮模样,想到记忆里那个安静恬然的少女,哑然失笑。
岁月改变了很多东西,几年的时光足够改变一个人,她是亲眼目睹的,而且是目睹了两人的转变过程,但是这两个人的改变,却都是为了同样一件事。
范文说:“假如那天我没有来找白清都,你跟他大概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吧。”
安明神情一动。
范文笑了笑,走到红楼下那棵大树跟前:“你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当时你大概……对他是有所怨恨的吧,他选择了我,所以才让你受到伤害。”
“没有。”安明否认,“不要自以为是。”
范文转头看她:“那好吧,说些已经发生的事,的确比较没有意思,那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些……你所不知道的白清都的秘密呢?”
安明本要拒绝,范文又向她一眨眼:“这个秘密,天底下恐怕只有我知道……但这个秘密,却是因为你而起……”
一阵风过,不知扬起哪里来的沙尘,让人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安明抬手遮在眼前,这一刻,眼前的风景仿佛都随风卷起,飘飘荡荡,看不真切。
安明回校的那天,林晓娟跟范文都来送行,白清都仍是负责开车、载安明跟杨闲启程去火车站。
林晓娟依依送别,又很热情积极地帮着提箱子拿行李,无微不至,非常体贴,表现的像是十佳闺蜜加三好同窗一样,而且立在原地,看着车开出去好远还在挥手,感人至深。
范文却没有被感动,她站在旁边微笑看着这幕,等白清都的车拐弯了,林晓娟才放下手,回头来对上范文的眼神,微微一怔,然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她一点头。
林晓娟要离开的功夫,范文忽然悠悠然说:“不用白费心机了。”
林晓娟的脚步一僵,迟疑了会儿才又回过头来:“范老师您说什么?”
范文淡淡地看着她:“我是说,不用白费心机了,像是你这样的女孩儿我看得多了,估计白清都也看得多了,只不过他不愿点破而已。”
林晓娟强笑:“我不明白。”
范文微微歪头:“你喜欢他,所以处心积虑想也得到他的喜欢。”
林晓娟浑身有些轻轻地颤抖,喉咙发干,咽了口唾沫。
范文云淡风轻地笑:“王莎莎太笨了,居然会留下把柄,但我也不同情她,就算不是你,她也迟早会露出马脚。”
林晓娟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不由竟后退一步,范文美丽的脸蛋不知为何,在她眼里居然多了几分邪恶。
范文看出她的畏惧,却仰头笑了几声,才又说:“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吗?大概不仅是我知道,白清都也猜到了。”她欣赏似的看林晓娟脸上的恐惧之情越来越浓,“所以我劝你不用白费心机,其实想想看就知道了……连我都没有办法得到他的心,你又算什么呢?我是为了你好,及早回头吧。”
范文又笑又叹,经过林晓娟身旁的时候,抬手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
一直等她经过,林晓娟才反应过来,她扭头看着范文,胸口起伏:“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喜欢白教授,这并没有错,而且我会证明我是值得的。”
范文脚步微微停住,却不回头:“你还不明白吗,他爱不爱你,跟你值不值得有没有错都没有关系。事实上是,他的心永远不会属于你或者我,因为,他所爱的,一直都是……”
“安明!”
火车将要开动的时候,白清都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忍不住大叫。
空荡荡的车门口,安明倒退回来,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
白清都看着她发红的双眼,刚上前一步,安明已经跑了下来,不等他反应,安明仰头看他,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火车惊叹似的发出一声响动,像是个老人看到奇异的场景,发出了“哎呀”的一声叹。
白清都没有办法反应,只是站着不能动,甘甜香软的唇紧贴在他的唇上,像是立下无声的誓言。
他一刻已经黯然魂消,并且所有的所有,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仿佛整个宇宙都在这一刻停滞,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是他从头到尾全部。
直到安明松开他。
白清都垂眸:“明明……你……”
安明的小脸红扑扑地,眼睛却亮闪闪的,她深深看着他的眼:“我没有说毕业后要四处跑……两年,只有两年……我会回来,因为这里有人等我。”
她匆匆地把这句扔向他,然后有些仓皇地逃开,小鹿似的跳上火车。
列车这才心满意足地又叹了声,车门关上,他兴高采烈地鸣叫了声,徐徐往前开动。
带着复杂的满满地爱跟希望,向前,向前。
站台上,白清都站在原地,仍然无法从刚才那个吻以及那句话里反应过来,无法自拔。
杨闲就在他旁边不远,心想:“终于……这会儿我该高兴呢还是表现的内敛一些……”
她心里起起伏伏地想着,却若无其事地把头转开,举手,优雅地向着车内的安明慢慢挥别,表情跟仪态仍是一如既往的无可挑剔。
不过,终于……而且一次就解决了两个让她头疼的问题,杨闲想着想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是春风吹绽桃花的绝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