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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挺惊讶。他的确没想到出身这么好的人还在意优惠，至少自己四百年前是不怎么有这类意识的。倒不是说九月大手大脚，知道能优惠的话他自然不会浪费钱，只是不会留意什么地方怎么样能够使用优惠而已。
不过因为之前已经说好今天的约会费用要均摊，所以莱狄欧斯的举动也等于是为九月省钱了，这让他挺感谢的。想到对方还有可能是顾虑到他是三无人员特意这么做的，九月对莱狄欧斯的好感度就上升得更高了一些，何况还能看到自己相当着迷的西赛尔沃制服，他对这个约会的开头真的是非常满意了。
“军校在游乐场还能有优惠？”九月把盯着制服的目光收回来，找了个问题问。
莱狄欧斯点头，带着九月去主面板选游戏类别区域，“因为有不少机甲类游戏，难度级别调到最高的话，有些游戏还是挺接近军校里的训练系统的，所以不少人喜欢在闲暇时用游戏来锻炼。毕竟能自由申请使用实战模拟中心的只有高等学院三、四年级的学生。”
“那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一、二年级的？还是中等学院的学生也会来？”
“初等学院的学生似乎也不少，”莱狄欧斯打开选择菜单，问九月，“你想玩哪种类别？我记得你的专业是工程机甲，要选机甲类游戏吗？”
九月笑着点头，“好的。那个，不如你帮我选游戏吧，反正这里的游戏我肯定都没玩过。”
的确这里没有风靡了四百年还没被淘汰的游戏，莱狄欧斯了然地点头，“那我就自己做主了。”
因为这天不是法定休息日，游乐场的人并不多，所以开放了包场模式，可以在固定时间段内独占某一个区域。莱狄欧斯看了看机甲区，已经有十多台游戏舱在使用中，他从16个分区里挑了一个比较角落的12号，选择了包场。
面板上12号区被标注上了红色，表示从这一刻开始到包场时间段结束，没有莱狄欧斯的四维码认证，就不能在这个区域使用游戏舱。
九月跟着莱狄欧斯走上自动滑道，输入指定区域号，滑道会将他们直接送到目标区域。
“刚才听到机器人说你的优惠等级是三级，可是你已经是毕业生了吧？不能更高了吗？”九月突然好奇了起来。
莱狄欧斯说：“不，西赛尔沃军校不分学院统一都是这个等级。更高的优惠……一级和二级我还没见过，不过我也不是很常来，所以不是很清楚。”
九月问：“三级的优惠是多少？”
“最高貌似是65%的折扣吧。”莱狄欧斯回答。
“啊？那二级一级不就半额以下了？”九月惊讶了，这样不赚钱吧？“游乐场会给什么人这样的优惠啊……”
莱狄欧斯耸肩道：“谁知道呢，也许职业玩家有这个待遇吧，他们也许每天都会来。”
“那还不如买一个游戏舱放在家里呢。”九月皱眉。
“游戏舱本身也许比每天到游乐场的花销要低，”莱狄欧斯解释道，“不过这庞大的游戏数量就不是普通家庭能拥有的了。”
在脑中计算了一下购买游乐场拥有的所有游戏的价格，九月微微皱起脸点头赞同。的确是来游乐场更划算，还能省下升级维护游戏舱的精力和费用。
12号区拥有35台游戏舱，除了7台可兼容大部分游戏的大众型之外，其他的都是对应特殊游戏的专用型。莱狄欧斯自己也并不是非常了解现在流行的游戏，便先从自己熟悉的游戏里选了一款容易上手的。
他扫描四维码打开游戏舱，然后让九月坐进去，在游戏开始之前先大致介绍了一下。
这是款闯关类游戏，主要内容是考验玩家操作机甲的技术。关卡是随机的，很可能第一关就碰到最高难度，运气不好的话积分的累积会相当缓慢。
九月认真听莱狄欧斯的讲解，心里有些兴奋。游戏舱里的光屏也在播放游戏画面，看起来真实度很高，似乎也有很细节的操作，这让九月越发期待了起来。虽然只是游戏，但是能体会一下操作机甲的感觉也不错。
了解了游戏类型和闯关条件之后，九月启动了游戏。光屏上立刻弹出了长长的选择菜单，上面都是各式机甲的外观图像与基本资料。
九月对现在的机体几乎完全不了解，只能认认真真去看资料。他翻了几页后，听到游戏舱外壳被敲打的声音。
是莱狄欧斯从外视窗看进来。
“我想你是不是不好选择机甲。”莱狄欧斯说。他刚刚启动了隔壁的游戏舱，开启了联通模式并选择了观战，不过九月迟迟没有进入游戏，他才想起游戏开始前那数量庞大的可供选择机体，急忙过来看看。
九月点头，“我都不认识它们。”
莱狄欧斯有点懊恼自己的疏忽。一般人来玩机甲类游戏，都是事先从游戏手册里浏览完所有机体，决定了想要玩的目标之后才到游乐场直接选的，这样省时许多。如果坐到游戏舱里再选择，犹豫着犹豫着时间就过去了。把付费的游戏时间花费大半在选择机体上实在太不值得了。
既然疏忽了就赶紧补救，莱狄欧斯打开腕式副终端，联网搜寻到了这款游戏的机体大全，然后问九月：“我帮你从公式站找吧，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机甲？更接近工程机甲的？”
“嗯，”九月点头，“有吗？”
“别的要求呢？例如想要的机能什么的。”莱狄欧斯选定了一个范围后继续问。
九月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有没有比较接近四百年前的机体？我的意思是，操控系统，或者只是动作系统也行。”
莱狄欧斯点头表示了解。“稍等。”他说着，迅速从几千台机体中筛选出符合要求的机甲。
他的相亲对象的要求太特殊，已经不能依靠公式站自身的筛选系统进行选择了，莱狄欧斯是凭借自己对机甲功能系统的了解挑选的。毕竟是西赛尔沃军校高等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他的知识很扎实，不需要特别查看系统研发的年份，甚至连各机体的资料都没细看，这类信息他早已记在了脑子里。
九月透过外视窗看着莱狄欧斯的动作，很快也意识到了对方正展示着一种很低调的帅气。要记住所有机体的操控系统以及系统的年份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何况自己提出的条件里还有相对比较冷门的行动系统。
动作系统指的是让机甲的机械手脚灵活动作的复合关节系统和传导系统，工程机甲与战斗机甲的最大不同之处就在于是否能做出细微的动作，所以工程机甲的动作系统比战斗机甲的更为复杂，系统类别也更多。一般来说，战斗机甲更注重武器、平衡和动力系统，军校的课程想必也更侧重这些方面，即便是机甲科研方向的专业的，这些知识应该也不属于必修课程吧？
所谓的精英优等生，居然连非战斗机甲的知识都掌握了吗？正准备重新学习这些的九月顿时感到十分的佩服。
大约只用了30秒，莱狄欧斯就完成了他的筛选，选出的是5台机体，他将型号念出来，让九月自己从中选择。
九月微笑着对他道谢，然后花了一些时间看了一遍这5台机甲的资料，最终他点选了一台看起来各方面都接近自己熟悉范围的机体。也就是说，他选了一台最古旧的机甲。
游戏开始，游戏舱闭合，头盔降下。九月闭上眼，再睁开时视界已经切换为了虚拟影像，他转了转头，发现视野相当自由，可以回过头看身后，比四百年前只能转到一定角度要好太多了。
他现在坐在虚拟的机甲驾驶舱中，身前是操作主面板，比他见惯的面板要简洁得多，这说明它不是主操控台，具体功能应该被折叠起来了。游戏与实体机甲不同的是，各按钮有名称标注，九月可以根据标注打开需要的子面板。
三个子面板打开后倒接近他熟悉的样子了，他大致扫了一遍，心里有了底，然后才注意到右上方的通讯指示灯在闪动。
打开通讯发现是一封邮件，来自游戏虚拟的指挥中心，内容是派给玩家的第一个任务，也就是第一个关卡。
九月的运气还行，第一关是B级难度，以最高难度SS级来看，这算是最普通的。
这个游戏会根据玩家操纵的机甲自身的特点安排关卡任务，九月的机体更接近工程机，果不其然任务的内容就是细微操作。
莱狄欧斯回到自己的游戏舱坐下，抬眼一看光屏就笑了起来。搭积木，真是个可爱的任务。
虽然觉得可爱，但是莱狄欧斯也很清楚，这个任务的难度不小。任务提供的是100块长短各异的条状积木，虽然比人类玩的积木要大得多，但是对于十几米高的机甲来说，它们简直太小了。何况搭建积木用的不是人手，而是机械手，平衡把握完全要靠机甲操纵士的操作。
九月先研究了一下任务给出的目标图形，那是一个高塔，因为是B级任务，所以并没有太刁钻的平衡问题需要解决，只是个普通的下宽上窄的尖塔。对九月来说这并不难，当初在学校他就不知做过多少这类的训练了。现在的问题反而是要熟悉这台他第一次接触的机体。
他先尝试了基本动作，张开机甲的五指，然后收起，再张开，收起，然后半握拳，收起，接着是逐一伸出手指，再逐一收回。
在莱狄欧斯看到的画面里，九月操纵的机甲静止不动，两只手臂垂在身侧，只有手指在流畅地动作着，看起来灵活得像人一样。
任务有时间限制，九月没有足够的时间继续熟悉，看了一眼显示屏左上方的倒计时，他找了找手感便决定开始。
幸好这个任务难度不大，一边严格地按照目标图形堆砌积木，九月一边分神在想。刚开始时角度和距离的计算还有些小偏差，随着积木尖塔的渐渐成型，九月已经差不多掌握了这台机体的操控方法，到最后任务完成时，他获得了B+的评定。
九月撇了撇嘴，不是很满意这个成绩，不过看了看自己搭起来的积木塔，他也承认下半部分的确无法让人满意。加上他的不熟练让动作不够迅速果断，时间花得有点多，这个结果很正常。
不过这个机甲的确比他用过的四百年前的最新型要好上不少，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些操作简化了，关节也更灵活，增加了一些细部的动作，让他能更准确把握角度和距离。
这台机甲现在应该已经是旧型了吧，九月安静地兴奋了起来。接近四百年前的机体都这么优秀，现在的机甲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他好想尝试啊。
但是一想到经过四百年的进化，变更过十数次的系统，他就冷静了下来。就算现在退出游戏重新选择最新型的机体，他也肯定是不会用的，还是不要急于一时了。
他觉得今天只要能够找回操控工程机甲的手感和计算能力，就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莱狄欧斯没有玩游戏，他一直专注地看着九月闯关，渐渐看得入了神，一点都没感觉到无聊。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细的操作。那是战斗机甲做不到的，因为它们不需要做出太多的微操作，甚至有不少科研学者认为战斗机甲不需要模拟人手的机械手指。当今的战斗机甲的机械手掌很大，手指很粗，就功能而言更类似一个夹取器，只能做简单的张开收拢动作，灵活度很低。
工程机甲相关的知识的确不是军校的必修课程，他也只是选修了动作系统而已，虽然知道工程机甲能做到不少精细的微操作，但莱狄欧斯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此刻九月根本就仿佛向他展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甚至都要为了那庞大的机体做到的细致操作而感动了。
九月的游戏时间是一小时，在最后10分钟，他的运气爆发，抽到了一个SS等级的任务。
不论是九月本人还是观战的莱狄欧斯，在看到任务内容时都倒吸了口气。
“疯了，这是从地球时代的电影里找来的灵感吗？现在谁还会拆弹啊，就算要拆，谁会用机甲来拆啊……”莱狄欧斯整个人靠在座椅上，看着光屏哭笑不得。
就算是为了考验操作水平，任务也应该设计得合理一点吧？就算是在古地球，正常的爆炸物处理方法也不是拆除啊，这任务居然还是用剪线这么古老的方式，这款游戏的设计师是在怀旧吗？
九月倒是吃了一惊。这个任务的合理性先放一边不管，问题是，就凭他操纵的这台旧型机体，做得到容错率这么低的任务吗……
他皱起眉咽了口唾沫，仔细去看任务说明。有关爆炸物的知识他没学过，不过说明里把步骤写得很清楚了，让他觉得恐怖的是下面附的图像。上面标出了应该切断的是哪根引线，但是同时，也显示了至少有3条线是不能碰到的，一旦碰到炸弹就会被引爆。这要求机甲操作时，角度和距离必须没有偏差。
更过分的是，这个结构古老的炸弹居然还安装了水银抗动装置。这种装置早就有了专门的应对方式，能够保证百分百不会引爆，所以现在的恐怖分子根本就不会制造这种炸弹了。
但是现在九月没有对付水银抗动装置的设备，他只有一台高达14米的工程机甲。在小心翼翼不碰触那3根死亡引线的同时，还得避免碰触炸弹本身让导管倾斜，导致抗动装置启动引爆炸弹。
其实仔细想想，这么一个小小炸弹就算爆炸，除了游戏任务失败之外，对九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即使如此，九月还是精神紧绷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整个虚拟环境太过逼真，让他虽然明白这只是个游戏，也还是不由自主觉得生命受到了威胁。
他深呼吸了一会儿，然后紧紧盯着炸弹的全息图像，在脑中模拟拆弹的操作方案。
莱狄欧斯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处理爆炸物的基础知识是军校的必修课程，虽然没有更深入去学习，但莱狄欧斯也比九月多了不少经验。他很快就判断出了切除引线的最佳路径。
是说，只有那一个路径。
那个角度太刁了，莱狄欧斯觉得九月大概没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了。
九月也察觉了这点，不过他还是决定要尝试。他盯着任务的倒计时，脑中反复模拟操作，在还剩一分钟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始动作。
他的工程机甲没有别的工具，能用来切断目标引线的，只有机械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可弹出的两片刀刃充当的剪刀。从危险的引爆线之间穿过后，机械手与引爆线的距离很近，安全角度很小。幸好机械手不像人手会抖动，只要角度和距离计算准确就没有碰触到引爆线的可能。
九月让机甲蹲下，手臂抬起到合适的角度，仔细地微调后，尝试向炸弹方向伸去。
每接近炸弹1厘米，他都会稍稍停下，迅速观察判断是否需要再次微调，然后再让机械手臂继续前进。30厘米的距离，他用了27秒。
机械手摆出剪刀的手势，刀刃弹出，调整出一个比引线直径略大的宽度后，九月深吸了口气，将机械手缓缓送进炸弹内部。
经过第一根引爆线后，他停了下来，将显示屏上的画面放大，盯着屏幕思考了5秒后，他将剪刀的角度调小了2度，继续向前伸。
他放在控制面板上的手指很稳，操作很果断，当第二根引爆线被越过时，他扫了一眼左上角。
剩余时间为15秒。
最后一根引爆线与目标引线贴得很近，九月不得不第三次停下调整剪刀的角度。然后，在倒数10秒的时候，他眯了眯眼，一咬牙，将剪刀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