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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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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当初既然答应了和亲,答应了给钱粮,那么我们给,而且给的痛快,给得完全不打折扣。至于你们能不能运到自己的部落里,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没错,前混混刘彻能想到的,其实也就是一条黑道上最常用的计策--黑吃黑,只不过给东西的是我,抢回来的也是我,至于这背黑锅的人,当然就是鲜卑人。

    别以为鲜卑人现在被匈奴人打得凄惨,就能和同样被匈奴人欺负的汉朝和平共处了,其实在汉朝的边境上,除了匈奴人经常来劫掠以外,鲜卑人也不遑多让,许多在幽州边境收购皮毛和药材的行商都曾被鲜卑人打劫杀害。

    刘彻原本还觉得让鲜卑人这样背黑锅有点抱歉,可是听到卫青转述的,关于鲜卑人抢劫杀害汉朝行商的事情,就对这些鲜卑人连那么一丁点的歉意都没了。

    其实,也是刘彻历史不好,当初历史系系花只科普了汉武帝的生平,所以刘彻并不知道,几百年后的八王之乱,鲜卑人一次性绑架了几万汉族少女用来□□和食用,后来吃不了,干脆把剩下的八千少女全部在易水淹死,易水甚至为之而断流。

    再后来慕容鲜卑曾一次性抢走了五万少女充做军粮,一个冬天就吃了个干净,碎骨残骸在邺州城外堆成了小山。

    更不要说,到了南北朝,拓跋鲜卑发动三十万大军进攻宋国,居然一点军粮也不带,只要路上掠夺的粮食不够,就掠人而食,想想三十万大军一路上需要多少“两腿羊”才够吧。

    话题跑远了,还是先看看刘彻如何现实他的计划吧。

    虽然刘彻已经被立太子,可是因为他的年纪实在太小,所以日常还是跟随夫子学习,汉景帝并没有让他像前太子刘荣那样上朝听政,不过让刘彻没想到的是,汉景帝竟然没有给他请太子太傅。

    对此,刘彻的心中是有些不安的,当初刘荣原本是有窦婴做太子太傅的,只不过因为刘彻故意在窦婴面前展示出了能力和对武将的认可,让窦婴对刘荣产生了不满而一直推诿,至于历史上的汉武帝也有卫涫做太子太傅,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就没有了呢?

    刘彻心里焦急还不能暴露出来,别看汉景帝现在疼爱刘彻这个儿子,只要这个儿子对皇位露出一丝觊觎,他绝对比刘荣的下场还不如。

    从田蚡家回宫的第二天下午,刘彻带着韩嫣和李当户去见窦太后,用的理由是带新的小侍读去见祖母,其实却是要找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

    “李当户,这名字……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窦太后把刘彻拉到身边,一边摸他脑袋上的两个小包子,一边听刘彻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介绍,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年纪大了,又看不见东西,当然喜欢刘彻这样年纪的小孩子,因为小孩子声音清脆又有活力,让她想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祖母,我跟你说,这当户啊,可是匈奴人的大官呢,我听说是他父亲李广当年击杀了一个匈奴人的当户,正好又生了个儿子,就给他起名字叫李当户了。”刘彻靠在窦太后的身边,故意装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给窦太后讲李广射石搏虎的故事。

    “哎呀,这李广还真的很了不起呢。”窦太后不疑有他,听刘彻给自己讲完,顺着他的话做出吃惊的样子。

    谁知道刘彻却在旁边叹了口气,说:“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李广,要是有一千……嗯……不,不,要是有一万个李广就好了。”

    窦太后被他孩子气的话引得哈哈大笑,故意逗他说:“就是有一万个李广,也没一万头老虎给他射啊。”

    “祖母欺负人……”刘彻一边安抚着自己那争先恐后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一边摇着窦太后的胳膊。

    窦太后又笑了一会儿,才说:“阿彻是想告诉祖母,如果有一万个李广,就再也不用怕匈奴人了,来一个射一个,来一双射一双,对吗?”

    刘彻只觉得心底一股寒气直冒出来,猛然间想起一件自己忽略了的事情,窦太后一直想让梁王刘武当储君,可是现在自己是太子,也就是说,自己是阻碍梁王刘武成为储君的拦路石,现在居然还傻乎乎的跑来找窦太后当帮手,分明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想到这里,刘彻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窦太后感受到手下的湿意,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依旧是笑盈盈的,挥了挥手,对一旁的宫女说:“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彻儿说会儿悄悄话,两个小侍读也下去吧,取些点心给他们吃。”

    等宫女带着韩嫣和李当户下去之后,窦太后才又把刘彻搂在怀里,说:“阿彻可是害怕了?”

    刘彻这时候也从刚才的惊慌里清醒了,他从来到汉朝之后,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的,知道许多人的性格,知道未来历史的走向,就能随意的改变历史,可是他第一步都还没踏出去,就被一个瞎了眼睛的老太婆给看穿了,除了不安和惶恐,还有一种对自己能力的否定。

    他没有回答窦太后,可是一双手却不自觉的揪紧了窦太后的衣袖,不住的往窦太后脸上看,想分辨眼前这老太婆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

    窦太后似乎知道刘彻在看自己,她笑了一下,说:“之前总听宫女们对我说,十皇子有多么的机灵,多么的聪慧,可是阿彻每次来祖母这里,都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所以祖母一直很疑惑,到底是宫女们在骗我这个瞎老太婆,还是阿彻……”

    不等她说完,刘彻急忙一把拉着窦太后的手,说道:“祖母,有些人虽然能看得见东西,可是一颗心却是混混沌沌,那种人就叫做睁眼瞎。可是祖母的心却是一片敞亮,什么事情都看得通透,如果祖母这样还被人说瞎,那这个大汉朝也找不出几个不瞎的了。”

    窦太后被刘彻说得笑出声来,她拍了拍刘彻的背,说:“阿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促狭了,要让别人听见,还不得生气。”

    刘彻也跟着笑了几声,心想,只要把你哄得高兴就够了,否则自己性命不保,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如何想。

    窦太后倒也不是真的责备刘彻,她笑了一会儿,突然慢悠悠的说:“我听说,阿彻似乎并不喜欢皇后,阿彻能告诉祖母为什么吗?”

    刘彻又是一惊,他虽然一直和王娡保持着距离,可是在一般外人眼里,他可是极为听话、懂事、乖巧的,更没有做出任何忤逆王娡的的事情,为何窦太后会突然这样问自己?还是说,这只是窦太后故意在诈自己?

    窦太后停了一下,见刘彻没回答也不见怪,继续道:“那阿彻又是否知道,祖母一直希望你父皇立你二叔做储君?”

    刘彻心中更加害怕,这分明是解惑之后就要杀人的感觉,无奈之下只好“嗯”了一声,眼珠子却是骨碌碌不停的转,想着要如何才能保住自己这条来自不易的小命。

    电光火石之间,刘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汉景帝和梁王刘武都是窦太后的儿子,从利益方面来说,任何一个儿子做皇帝都是一样的,即使窦太后更喜欢梁王刘武,为何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定要让汉景帝立刘武为储君?

    在心里把汉景帝和梁王刘武做了一个比较,从表面上来看,汉景帝温和内敛,而梁王刘武跋扈张扬,从为人处事来看,汉景帝做事极有计划,而梁王刘武却是极为冲动,怎么看都是汉景帝更能坐稳这个帝位,只可惜汉景帝身体一直不好,如果他要是再多活十几年……

    慢着!汉景帝身体一直不好!原来是这个!

    刘彻终于明白窦太后为什么想汉景帝立刘武为储君,也明白她今天对自己说的都是什么意思了。

    古人讲求孝道,窦太后是汉景帝的母亲,只要汉景帝在位一天,窦太后在后宫中的地位就稳如泰山,窦家的权势也如日中天。可是汉景帝身体不好,从小吃药吃到大,说不准哪天就和他老爹汉文帝做伴去了。等汉景帝的儿子继位,窦太后就成了窦太皇太后,她的孙子是否还能让她的地位不变?是否还能照顾窦家?

    所以窦太后希望汉景帝立梁王刘武为储君,并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小儿子,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利益,而她刚才问刘彻是否不喜欢王娡,也是为自己准备一条退路。

    如果汉景帝实在不肯立梁王刘武为储君,窦太后就必须拉拢一个和自己一条心的太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刘彻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拉着窦太后的手说道:“祖母,前几日夫子还在说,彻儿的字都习完了,正在考虑该教彻儿什么才好。彻儿年幼,祖母觉得彻儿应该学什么才好呢?”

    窦太后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嗯,学问虽然重要,不过为人处世却更重要。”

    刘彻眯了眼睛,盯着窦太后看了一眼,才说:“就像彻儿之前说的,祖母心里最是清明,如果祖母不嫌彻儿烦,以后彻儿可就经常来打搅祖母了。”

    窦太后这才满意的笑了,说:“彻儿今日来,难道只是为了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