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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光芒的海洋中。
四周的世界,天与地之间仿佛只间隔了数米,无数晶莹的金色光点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他自己,也是一副这般透明的姿态。
他无悲无喜,这种状况......白泽若有所思,好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那些神明总是喜欢把自己的住所打扮成这幅纯粹的模样,曾经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吴迪的魔鬼审判带给了他很大的阴影,比起纯粹的黑暗所带来的恐惧,这种光明无疑让人亲近了许多。
他的心中只是本能的升起了淡淡的疑惑——我不应该算是魔鬼吗?为什么这里没有产生排斥?
一阵光的微风吹过,带起无数颗粒形成洪流,白泽跟上这条嬉闹的长河,随着他走过的动作,无数光点绽放出更为璀璨的光辉,轻轻颤动着,它们分裂、吐出更为轻柔纯白的光点,这些光点微微的上升.......数十.......数千......数百万!!!
白泽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他震撼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天地间,无数白色的光点徐徐上升,唯美而纯粹,化入云层之中,成为所谓的天空。
这就像是水乳交融,却更加的自然与神圣,这是再现实世界中永远难以想象的一幕,纯粹的美丽,震撼了白泽的心神。
生命仿佛在这一刻得以绽放,他那一颗鲜红的内心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很美吧?”
一个同样的光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语气动听平和。
白泽微微一惊,却没有太过剧烈的反应,因为他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有敌意,而是一种光明、正直、温和、善良的气质。
一种庞大的包容,一种感染人心的,舍己为人的至善。这种意念是如此的纯粹,以至于白泽习惯了你尔我诈的内心都下意识地真诚了起来。
白泽下意识的就想拔刀,他的手掌挥舞过对方的身体,带起一阵流淌的光,这里的风都是纯粹而温和的光的一种,魔法在这里毫无用处,因为他的身体里只有光。
“你似乎没有用剑的天赋。”陌生人很敏锐的看穿了白泽的虚实,他的辞藻锋锐而实诚,毫不留情,却相当的诚恳。
白泽所化的光人身形一顿,他从不知道这一点,内心稍稍有些受打击。
“我自认为暗生居练得还不错来着......”他说,“你是谁?”
“在问出这段话之前,难道不应该先告诉我你的来历吗?我在这里待了半年,第一次见到伙伴,真的很开心。”
陌生人毫无保留的心声让白泽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真的受不了这种纯粹的善意!因为这种人性显得他愈发的卑劣,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直视对方的身影,白泽很确定,这种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极致的善良远比恶还要让人恐惧,因为他就像是一面完美无瑕的镜子,能够让你看见潜藏在内心中的阴影。
问不出对方的身份,白泽索性换了一个话题:“这是哪?”
“......光的神国。”
“哈?”
“玩笑而已。”
对方的轻笑让他有些无语,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真诚的笑道:“你这样像人类多了。”
“呵呵,你也是。”陌生人看起来也很开心。
两人放下了戒心......或者说白泽放下了戒心,相互闲聊了起来,在交谈中,白泽发现对方是在半年前左右来到了这里,随后一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悟。
“就像是世界在滋润我一样。”他说,“我感觉到了内心深处传来的呼唤,在很远的地方,在这片天空的尽头。”
白泽顺着他所说的地方望去,光芒的风暴仍在蔓延,铺天盖地的晶粒在他们四周上升,穿过两人虚幻的身体,让一切都显得朦胧,美的令人头晕目眩。
他很平静,因为什么感受都没有。
“这里......要怎么样才能离开?”
“......谁知道~。”
白泽微微垂眸,问:“那,要怎么才能在这里练剑呢?”
对方愣了一下,虽然表情上看不明显,但白泽感觉到对方似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在这片天地间,情感似乎被放大到了极致,变成了一种外显的真切感受。
“跟我来。”
他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跟了上去。
这一走,便是没有时间的旅途。
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前进了多久,只是周围的景色不断在改变,各种颜色的光组成了复杂的粒子植物,巨大的树冠和畸形的古树,倒立的刺荆和硕大的齿花。所有的一切都是纯粹的光明,白泽甚至看见了一只无害的小兔,这里居然能诞生生命,让他的身躯猛然一震,半晌都没有从震撼中缓过神来。
“就是这里了。”
两人站在一处......没什么两样的空地前。白泽疑惑的跺跺脚,陌生人看出了他的疑惑,轻笑一声,伸出手掌,无数光粒开始汇集,凝成了一柄坚实的长剑。
“你可以调动这里的‘光粒’来进行造物。”
白泽眼睛一亮,试图想出那只小白兔,但睁开眼睛后,聚集成的颗粒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爆碎开来。
他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
在这么久无趣的时光过去之后,他早已经看腻了这除了粒子外再无他物的单调世界。这与他想象中的神国差去甚远,心中的善良与洋溢着的温暖逐渐冷却,恶与阴影重新攀上心头,重掌理智的中枢。
他不想再在这里久待了。
必须要尝试离开。白泽按下决心,默默地开始尝试。
白泽这时才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背有着些许的不同,虽然看起来差别不大,但是光子的排序有着些许的扭曲,一些地方挤在了一切,不像其他的地方,均匀而整齐的分布着。
“嗯?这是......”他有种直觉,找出了这件事背后的意义他就可以解决离开这里的难题。事到如今,经过了不少时间的了解之后,白泽也大致猜测出了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或许,真的是某个神明的神国。
但神国已经陨落!
而眼前的陌生人......白泽眼神微微有些凝重,恐怕是继承者。
“肩负神的命运的......凡人吗?”他察觉到对方的思想与词汇跟人类极为相似,恐怕是神启帝国的人。
不对。白泽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处村庄距离附近的几个小国也不远,到底是哪里的人还有待商榷,但总之,应该不是异族。
“我听闻重山那边有稀奇古怪的种族。”白泽主动发起话题,踌躇着说,“在我进来的时候,大陆上的战争已经爆发了。”
陌生人第一次表现出了严肃的姿态,语气沉重的说道:“请详细说说。”
他的情绪谦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让白泽微微挑起了嘴角,心情有些高兴。
是的,因为发现了对方的缺点而感到喜悦,实在是一种相当卑劣的心理。
可白泽悲哀又无可奈何的发现,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人的渺小一览无遗,在心底暗叹一声,他决定,以后尽量做个好人。
“对世界稍微温柔那么一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