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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这是什么茶?”午后苏麻喇午休起了来,菱鸢早早就在旁伺候了。我端着内务府新进的红茶,摆到苏麻喇跟前儿,菱鸢起身接过来,恭敬的给苏麻喇递了上去。
复又福身下来继续给苏麻喇垂腿,看着苏麻喇舒心怡然的样子,我也是心中欢喜,“回姑妈妈,是新进的红茶,听说是皇上特地遣人从徽州带回来的,姑妈妈喝着可好?”
苏麻喇嗯了一声,“这醇厚的劲儿,正适合现在喝。再替我添一杯,再取个小半罐子,给这个小馋猫,你没瞅见吗?这馋的就差眼珠子出来了。”芙蓉接过茶杯,低眼看我倒也不敢放肆,可菱鸢这个未来的十二福金,又深得苏麻喇疼爱,自然不怕,咯咯的低笑起来。
我冲她一怒嘴,抬手从若绫举着的托盘中取了一杯清茶,“姑妈妈看看,可是叫人寒心不?奴才一心想着菱鸢姐姐最爱绿茶,正巧手上有一小~~罐雀舌,可是舍不得得很,可又想感谢姐姐天天过来替奴才伺候主子,特地沏了来,可现下倒是觉得窝心了呢。”
“哈哈!”苏麻喇见我两这样逗趣儿,高兴地合不拢嘴,“老祖宗看看,妹妹到这儿来诉委屈了呢。看来往后奴才可真是要处处小心了,免得无端得了埋汰去。”菱鸢看着苏麻喇心情尚佳,也跟着佯着委屈,哄苏麻喇开心。
许是笑的太过用劲儿,竟有些轻咳,“咳咳。”我与菱鸢连忙福身上去,轻拍她的后背,苏麻喇抬手一笑,接过芙蓉递上来的茶水,“人老了,还未到深秋,便就开始咳嗽了。”
苏麻喇咳嗽的毛病从四十年起就越来越厉害,前一年还只在极寒的冬日里发作,可现下却愈演愈烈,只要天气一凉下来,就要犯上几日。
她又是决计不肯服药调理的主儿,我心下担心,扭头对芙蓉肃然吩咐道:“内务府进的冰片和琵琶膏可还有?记得每日定要服下去。”
苏麻喇摆头笑着,似是不在乎的样子,“好啦,老了的过儿。看把你急的,可不要把她们吓到了。”
菱鸢抬头一笑,“妹妹心里着急老祖宗的身子。”说完贴着苏麻喇坐下,似有些撒娇,“老祖宗心疼丫头们,还不快些把身子养好了?不然妹妹可是又要变脸了。”
苏麻喇咯咯笑点着菱鸢的额头,“好好好!”她转头笑眼看我,对芙蓉笑说:“听凝丫头的,把东西备好了拿来用,小心她那刁蛮的小性子起来,我也是担不住的。”
虽是拿来被打趣,可见苏麻喇松口要进些止咳的东西了,心下也是畅然了不少,与菱鸢陪着苏麻喇又聊了一会儿,便一同退了出来。
抬头一看正值夕阳西下的好时候,我拉着菱鸢一同坐在园子里吹着闲风,自然是舒然自得。“
听说,富察文鸾是姐姐家的远亲?”看着快到晚膳时分忙里忙外的宫人们,不觉有些扰了那份闲情,低笑着转头过来,即是心不静了那也只能说些心事儿了。
“老祖时分家出去的,隔了好几辈儿。平日里也真的没什么往来,若不是进了十三府恐怕真是不知道还能沾亲带故的。”菱鸢一笑深看我,“本是不熟,往后恐怕也是有联系的。只是你,若是她有僭越,不必因着我对她迁就。”
我摊手开来,佯怒道:“姐姐又把我当小人了不成?且不说文鸾心性柔和,别说与人为敌,就是言语上都不敢多说一句的性子,就单说我自身,都是入府前的事儿,岂能这样小气不成?”
菱鸢装着一奇,笑说:“那妹妹这般,要我如何?”
我本想着求了她再给文鸾配个沉稳些的家府丫头,可又转念一想总是不好,摇摇头换了口风。
“文鸾姐姐是现下十三府上最有身份的,我看着文鸾胆子小,怕她跟着一众福金入宫觐见的时候落单,想让姐姐照顾她些。”
菱鸢被我说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你这话这么没头没脑的,我倒真觉得有事儿了。”
我歉笑起身,“好啦,我与文鸾认识的早,当初还为她出了头。总不能叫我护过的人受了委屈,往后我入了府还不叫别人随意拨了脸面去?”
菱鸢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点头映衬着,“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姑娘不跟菱鸢姑娘说明,已知道她暗中帮衬的事儿吗?”若绫看着菱鸢的背影走出院子,有些不解。
我摇摇头,“姑妈妈是想我把她的好记在心上,又想着往后妯娌间能相互照应着,未必非要说破,现下说了倒觉得有些生分了。”
若绫回身扶我进屋,又继续说:“赫岚公主传话儿,晚上待皇太后安寝了就过来,也已经知会了老祖宗,老祖宗说别闹得太晚,要早些休息。”我舒了口气,笑点点头。
晚间从苏麻喇屋里退出来,扭头就见着两只通亮的灯笼打头,还未等进院停稳,赫岚便欢喜的跑了过来,探了探主屋嘘声说:“安寝了?”我笑点点头,赫岚扭头轻声吩咐:“老祖宗休息了,你们都轻声些。”
若绫与香茗带着几个丫头忙活起来,我与赫岚自然是懒得理会,一进屋便倚在榻上闲聊起来。
“给。”我倒了杯水递给赫岚,赫岚接过来低眼看看,不情愿的说:“怎么,晚上便只有白水了?你茶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可都是摆设?”我低头亦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头也没抬,“公主饶了那些瓶瓶罐罐的吧,这都什么时辰了,真想明日扮着黑眼猫儿伺候皇太后吗?”
赫岚收眼回来,香茗给她摆了摆软垫,赫岚调调姿势往后一歪懒散说:“总算也是尘埃落定,终是能舒口气了。这些日子可不知道我有多累,为了十三哥为了你成天提心吊胆的。”
我支着脑袋也歪在榻上,“我也愿是尘埃落定,不要再有什么枝节了。只是公主你……”
我想起清晨侍奉苏麻喇盥洗时,她无意间的话,说是赫岚公主年纪不小了,这次来园子和去木兰围场皇上都特特的邀了科尔沁和翁牛特的王爷及世子,恐怕是要在其中选个额驸呢。
白日里,有着四福金在着实也不好说些什么,看屋子里只剩下了香茗和若绫,我直起身子探身支在牙桌上,刚要开口只见赫岚抿嘴一笑,依旧那样甜美,却不觉嘴角扬起几分苦涩,“你不必多说,连你都看的明白,如何我能不明白?随汗阿玛选吧,是科尔沁部还是翁牛特部于我来说,不过远近罢了。”
“公主……”见她说的这样直白,却更是心里难过。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五味杂陈却不知说上哪一句才能好些,赫岚嘴角的苦涩渐渐凝重起来,“还记得,当初我在宫里问你,为何不为自己打算时,你的那番话不?行也安然,坐也安然;穷也安然,富也安然;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得失无意,随天际云卷云舒。”
赫岚摇晃着脑袋学着,说完她好似释然了些许,反倒安慰起我来,“自那日之后,我时常想起你这句话。心里便就不那么多抱怨和急躁了。我是大清的公主,身上系着的是边疆稳定,部族平衡。你姑姑布贵人的端静公主,当年汗阿玛那样宠着疼着,时常唤她陪伴在身边,不也是远嫁蒙古了吗?这样转念想想,也就没那么怨了。”
我打心眼儿里钦佩眼前的这个公主,即便当初我如何想得开,却只有一条便是不想离开京城,不想远嫁,即便嘴上说没所谓,可还是要跟苏麻喇哭鼻子的。
可赫岚眼里的释然,倒是让我及不可追的,毕竟是康熙皇帝的女儿,胤祥的母妹,自然是透着大气和睿智的。
“这样说,两天赫岚一直住你那里?”临行前一天的傍晚,胤祥依在水榭的长椅上,听着赫岚这两天在苏麻喇面前各种乖觉,哄的苏麻喇欢笑的不行,探身一笑拉我坐下来,“她晚上可有扰了你休息?看你这两日眼睛有些红了。”
我顺着他坐下来,对上他略有些心疼的眼神低眉笑笑,“阿哥的亲妹妹,怎么算是扰了?女孩子坐在一处聊天本就没个完,更何况是性情相投的。”
胤祥笑着摆头复又叹着长气,手臂随意搭在椅栏上,“早知道赫岚这丫头这样会讨喜,便就把她扔过去,把你换回来了。”说着还不忘怒了努嘴,一副吃了天大亏的样子。
我张了张口见他脸上玩味之意甚浓,心里却有些暗喜,佯着不悦扭头看着别处,“十三阿哥会说话,我倒是成了物件换来换去的。”
胤祥噗的一声笑起来,伸手轻捏了下我的脸颊,我一颤即可觉得脸上发热起来,怔怔的看着一脸轻笑的他,赶紧扭身低下头去。
“十三爷。”胤祥方想说什么,就见身边的张瑞弓着身子提步上来,一抖衣袖便福身跪了下去,胤祥轻咳一声,收了方才嬉皮的神色,“什么事儿?”
张瑞依旧规矩低着头,恭敬道:“四阿哥找主子呢。”我扭头一看胤祥,脸上略扫过一丝不愿却也是没办法,无奈笑笑,“知道了。”
张瑞略抬眼见胤祥抬手示意自己退出去,方才敢弓着身子起身,退了两步转身疾步走到了亭子外候着。
久闻胤祥的家教甚严,如今倒是见得真真儿的。
那张瑞自胤祥幼年起便一直跟在左右伺候,要说可也是十三府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倒是被他管教的像是个下面粗使太监是的。
“笑什么呢?”胤祥本已起身整理着衣衫,却见我若有所想的样子,觉得奇怪探身弯腰下来问。
我缓过神来,正对上他的脸。这样的近好似鼻尖儿就要撞上了似的,他这张俊朗的面容整整的映进眼帘,慢慢沉入心底。
“爷。”我涨红了脸,柔声唤他。
胤祥本是一副嬉笑玩味的表情,听我这样唤着他自己也是一愣,四目相对,清风拂过脸面却也丝毫没有将温度降下来。
胤祥眼里的嬉笑变成了一种似蜜的神色,那是什么?直叫人看的心如乱麻一般,脑子一个劲儿的犯蒙。
他脸上亦是有些泛红,“爷!”他唤手上来轻轻掂起我的下颚,心猛的跳得厉害,赶紧别开头去,深吸了几口凉气。
他似是也反应了过来,低笑着直起身子满脸得意,“四嫂子那日与我说,想要你副字,我想了想……”胤祥摸搓着袖口,坏笑起来,“你就写副秦观的鹊桥仙给我,我代为转交就好了。”
鹊桥仙?给四福金?
“爷,说什么……?”还未等我说完,胤祥早已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鹊桥仙?”我回过神来噗的一声嗔笑出来,“好个十三爷!圆谎也不能用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