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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回府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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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这样吵闹?!”门猛地一开,胤祹一副傲气的样子映了出来,那小二吓得没了魂儿,伏在地上急于解释,伊都立自然见过胤祹,赶紧拱手行礼。

    我与若绫平日里见多了他,自然是不怕的,只是平日里他一副敦厚的样子,如今看他这般,实在憋不住笑意,“给爷拜年了。哈哈!”说完,我与若绫相视而笑。

    胤祹显然没料到门口是我们,开始也是一愣,转念便觉得上了当,上手就要整治整治我与若绫,我俩嬉笑一躲,嗤道“怎么?十二爷还不能,让我们拜年了?竟要这样的欺负人嘛?”

    那小二见状越发的发愣,杵在地上愣是不知道要如何,“没你的事儿了,还不退下。”打趣着胤祹却没发现胤祥已然立到了门口,含笑看我一眼,复又低头摆弄着衣袖,冷冷对那小二吩咐道,那小二缓了缓神,赶紧起身退了下去。

    “也给十三爷和十四爷拜年。”我冲着门口福身一笑,胤祯听了方才迈出来,惊叹道:“你如何知道我也在?”我转眼看着胤祹,“方才十二爷说,爷非要与四爷争论个对错,想来敢对四爷如此的,便也只有十四爷了。”

    我复又含笑欠身,胤祯侧眼一看已然被我欺负了的胤祹,奇道:“乖乖儿,我原只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却也没想到竟也有这样活泼跋扈的时候,倒是有些人气儿了。”

    “呵,你是没见着儿!她欺负人的时候,可是不比别人差呢。”胤祹冷哼一声,转眼走到伊都立面前,“你也在。”蕊曦被这一闹有些发愣,见伊都立复又恭敬的给几个阿哥们行礼方才回过神,端端的俯身下去,谦卑道:“见过主子。”

    我见状心知她久处深闺,不曾见过他们,自然有些被吓到,赶紧上宽慰她,又对胤祹笑说:“这是我姐姐。”胤祹瞥了一眼点头笑笑,“你小子也是得了个好姑娘,可是要珍惜。”伊都立肃然行礼,蕊曦脸上也泛了红。

    “年拜过了,不敢打扰爷们的雅兴。”我扶着蕊曦一福身,胤祥笑意上来,“不进来坐坐吗?”自从上次赫岚那一闹后,这倒是第一碰到胤祥,悠然想起当时的情景,不觉有些羞嗒。

    轻轻摇摇头,柔声道:“谢过爷的好意,不敢再打扰了。”胤祥眼神一动似是有些失望,却转瞬温柔一笑,轻声说:“快去吧。”

    “方才你可太大胆了。”在茶楼里与伊都立略微坐坐,看时辰不早便与蕊曦往回走去。蕊曦心有余悸,紧紧摸着丝帕捂在胸口上。

    我有些歉疚,她自幼小心谨慎,五姐嫁人之后,在府里她便是最大的,可她处处嫡庶有别,竟处处都不敢与我过了规矩,总是克己受规。

    我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她,“是我鲁莽了,吓到姐姐,只是想着外面毕竟比宫里宽松些,没顾忌太多。”

    蕊曦悠悠摇头,脸上却有些自卑之情,“也是我没见过太多世面,不如妹妹。”

    我微皱眉头,竟不知道这样触及了她最伤之处,“姐姐说些什么?姐姐如今是府里最大的姐姐,官宦家小姐们那些往日的来往,都是靠姐姐维系着。如何就说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蕊曦黯然不语,我赶紧赔笑道:“姐姐这样便是怪罪于我了。若是如此妹妹赔罪还不行吗?”说着我举起她的手,要用力打下去。蕊曦赶紧抽回来,嗔道:“好好地,自己打自己干嘛?打伤了岂不成了傻子?”

    我嘻嘻一笑,“只要姐姐不生我的气,如何我都好。”蕊曦转念一笑,“我不生气。”我委屈的伸头歪着她肩上,娇声说:“也不许再说什么世面不是世面的,最没见过世面的是我才是,方才那脸谱花灯看得我都惊奇不已,姐姐可不知道,那卖花灯的小贩如何偷笑我呢。”

    蕊曦被我弄得无法,哧哧笑着。我见她没了刚才的黯然不快,方也舒心一笑。

    “姑娘又费心了。”闹了一晚上我也有些乏累,若绫用力恰到好处,为我按着肩膀,柔声说。我的心思她最是明白,不觉和心一笑,“今日却也是凑巧了,没想到正好能遇上十二阿哥,只是不想吓到了六姐。”

    若绫侧身一笑,给我倒了一杯温水,“姑娘不必自责,依着六小姐的性子,想必姑娘也是在心里细细盘算过了。吓到了六小姐倒不怕什么,最主要的还是姑娘这下便就告诫了伊立都。”

    我饮了口水,盈然一笑瞥她一眼,放下杯子,细细道:“你倒是聪明,伊都立的家室极高,母亲是索额图的女儿,多少有些傲慢也是应该的。我私下有让十二阿哥探过,人并不坏。做事平庸却也算是老实本分,只是少爷脾气大了些,周边亦有些酒肉朋友,出去混闹也是有的。他如今对姐姐好,源于初见的情分。若是情分淡了,姐姐那一味忍让却又极看不开的性子,我怕日后是要吃了亏去的。如今借着今日的事情,也只是让他掂量掂量那几个阿哥们的分量罢了。”

    若绫帮我拆下珠钗,宛然一叹,“姑娘,处处为别人着想,实在不易。”

    我有些无奈,上手拆下细金镶嵌的珍珠耳坠,“我本不愿沾惹这样的事情,在宫里有姑妈妈庇佑,上上下下对我倒是也算客气。我自幼与十二阿哥长在一处,感情亲厚些也是正常之事,平日里求他办个事情倒也罢了。我到底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仗着十二阿哥出来作威作福,只是看六姐平日的性子,着实让人担心。也只好借这层用一用了。”

    若绫用梳子篦着我的头发,笑说:“姑娘张弛有度,为人小心谨慎。若是换了旁人,不知出宫后要如何显摆儿呢。姑娘懂得低调行事,奴婢佩服。”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如何不知道收敛呢,在宫里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不是低调行事,哪里还能安稳度日?

    “六姐看!柱儿这箭射得可好?”冬日里阳光甚好,过了十五,日子一天天的暖和起来,园子里的腊梅也冒出了花骨朵儿,万物复苏也是让人心情舒畅的。

    关柱得了空便在院子里练习射箭,把把直中中心,得意的回头问蕊曦,蕊曦笑着拍手附和,“弟弟射箭射得好准呢,出去定是拔尖儿的。”

    关柱单手戳在腰上神气至极,得意间看见我与若绫站在廊下正看着他,欢喜的跑过来,“姐姐看,六姐夸我了呢。”

    我低笑着拿起手帕,弯腰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仔细着凉了。阿玛是科举出身,倒是你喜欢练习武艺。”关柱一听要读书赶紧皱起眉头,退后两步摆弄着弓绳,“阿玛是科举出身不错,可也是骑马射箭,举刀论剑无一不精。咱们满人自然先是能武才是能文。成日里拿着书卷,像是汉人那样弱不禁风的样子有什么好的?”

    “弟弟是好男儿呢,以后定是个大将军。”蕊曦起身走过来,摸着关柱的脑袋,赞许道。

    我笑眼看她,低头刮着关柱的脸庞,“弟弟这样勤奋自然是好的。只是若是想成大事,将才的文秀可是不差的。弟弟看自古哪位将军不是文武双全的?你看那东吴的周瑜,出身将才却精通音律诗词,为人谦和。那赵子龙有勇有谋,方能大战长坂坡。弟弟志向若是这样的远大,回头我让额娘给弟弟找些兵书,看看做人用兵之道,可好?寻了他人的捷径,也好不废了力气。”

    关柱扭头看了眼蕊曦,见她仅只是笑着,面带牵强的回过头,带着不情愿说:“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只是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弟弟实在看不来。”

    我一笑直起身子,“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弟弟若是觉得兵书尚且枯燥,不如先去看看三国志如何?这样纪传看起来也有意思,循循渐进而来如何?”

    “你七姐为了你好,三国志我略有耳闻,你不是喜欢赵子龙吗?写的可是极好呢。”关柱听蕊曦一语,惊奇道:“当真?”蕊曦笑眼点点头,关柱便开心的拉过我的手,“那姐姐快来帮我找来!柱儿想看呢。”我抬眼看着蕊曦谢意一笑,转而轻轻一挑关柱的下颚,“好!”

    “额娘。”正房里额娘正与桂嬷嬷一同理着绣线,见我来了,桂嬷嬷连忙请安迎我进来。“来。”额娘招手唤我过去坐在她身边。刚坐下桂嬷嬷便倒了水来,若绫紧忙接下,我示意让她放在旁处。

    “每日这个时候都过来,府里没有宫里规矩多,想着让你多休息休息。你倒还是这样惦念着我这里。”额娘怜爱的敛起我耳边的碎发,仔细看了又看,“也好,大多时候你都不在,我想见却也不得说。如今可好,可多看看你了。”

    我笑着抚在她的肩膀上,“额娘,女儿在哪儿心都是在家里的,额娘不要难过了。再者,家里还有柱儿这个小子呢,额娘少不得费心。”听到关柱,额娘笑意更深,不觉往门口张望了张望,“你弟弟也是孝顺听话的。”

    我抬起头顺着看过去,“弟弟敦厚可爱,就是性子还是急了些。不过小孩子脾气罢了,还是年纪小些。”额娘点头笑说:“蕊曦虽是能照顾柱儿的,只是毕竟长在府里,见识还是小。”

    我转身拿了个橘子慢慢剥着,并不经心道:“六姐性子好,只是言语间还是迁就了我们,毕竟嫡庶有别。弟弟年岁还小许多事还未深刻体会过,听多了赞美之词,自然性子也就傲气不驯了些。不过弟弟性子虽好强,可额娘性子柔和,做事又稳当。若是额娘在旁多提点些,自然柱儿就更好了。”

    将掰好的橘瓣递给额娘,额娘将橘瓣儿放在嘴里,深意一笑,“还是女儿剥的甜呢。”我低眉抬眼一笑,“方才柱儿还跟我要三国志,说要去读一读。可见也是大了。”

    额娘听了甚是欢喜,“原先想着柱儿还小,如今看来也是该塑一塑了,晚上我与你阿玛商量,要不要叫个师傅来好好教上一教。”

    “七小姐有心呢,夫人好福气。”桂嬷嬷端着净手的盆,俯身在我身边,我转身净手,“嬷嬷平日里也辛苦了。”若绫将方巾递给我,我拭了拭手上的清水,额娘欣慰一笑,我回身拿起绣线同额娘理着。

    “姑娘,想什么呢?”回房的路上,若绫见我不语只闷头走着,我抬起头轻叹一声,“柱儿年纪其实不小了,如今才要师傅来教学习文化,恐怕也是阿玛和额娘太过娇宠的缘故。家里就这样一个男孩,我如何心里能踏实了?”

    若绫温文一笑,”公子不过是没去学四书五经的道理罢了,字还是识得的,况且满汉精通。姑娘可是多虑了?”我摆摆头,驻足看着枝翘上的小麻雀,“我只怕他从小被娇惯坏了心智如童,出去惹了事非。”

    若绫轻扶着我往前走,“姑娘尽心便好,好歹也劝说了夫人。往后师傅来了这里,学得多了自然性子也就收敛了。姑娘平日里不在府上,想尽心竭力的帮忙也恐怕是难的。”

    我淡淡一笑,不觉叹息,“是啊,可若不是我见多了那些人,又如何能知道,宫里的阿哥四岁开始便要练字、练箭,六岁入尚书房学文化,十岁便各个都能口吐文章了。但即便如此,康熙爷从不让旁人赞叹半句,生怕皇子自鸣得意起来。连皇家子弟都如此刻苦克己,如何能不让我担心柱儿。”我仰头看着天际,“也罢。走一步便是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