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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牵上了手。
就一会儿。
这小娘子的小手软滑而又温热,很好摸。
可惜后来又被甩开了。
荀公潭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若想到一处近水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周小娘子却显然是早有准备,到了潭边不远处,那赵府的管家便带了几人直奔潭旁一处高台——那里是有官兵驻扎的,不许人靠近。
屈子乃是公认的文坛三圣,而且是成就最高的一位,在这样一个修炼的世界,他的历史地位可想而知。
每逢端午节,各地官府都是会有一些规模大小不一的祭奠活动的。
在本地,荀公潭一向就是赛龙舟、扔粽子的地方,官府的祭奠便也都在此处,一般都是由郡别驾代祭——因为屈子毕竟不是真圣人。
真圣人只有两个。
一个活着的,是当今皇上,一个故去的,是孔子。
祭奠孔子,必主官亲至,但祭奠屈子,就一般都是二把手代祭了,一把手反倒不方便亲自出面,以免搞得规格过于的高。
那潭边高台处,便是官府的祭奠之处。
这时候上面的仪式应该是已经在进行了,但那管家拿了名刺过去分说几句,随后便小跑回来,引了众人过去。
魏郡别驾是一个小老头儿,这时候正高冠博带,在那里主持祭奠仪式,陆洵和周小娘子得以进到寻常人进不来的地方,却好观赏这荀公潭一圈的热闹。
沿着堤岸有修好的护栏,又遍植柳树,几个随行人员在旁边一散开,隐隐遮蔽周围的视线,正方便两人凑在一处,不远不近地说些悄悄话。
当然,故意的抬杠拌嘴居多。
不一时,那边祭奠仪式结束,龙舟赛很快开始,岸边就开始沸腾起来,同样易容成黄脸的小丫鬟这时候就也送了粽子过来。
大家一人分几个,都往荀公潭里丢。
每年的这几日,大概是潭中鱼虾们最幸福的时候了吧。
龙舟竞赛很热闹,岸边不时响起大声的呼喝,为某只龙舟加油。
对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这已经是一年之中都难得的消闲娱乐活动了——一般二般的有钱人家,也是养不起鼓吹的,在这个年代,无论音乐、舞蹈,都是极为奢侈高端的享受,像赛龙舟这种大概可以算是竞技体育的项目,就更是一年一度,就连有钱权贵人家,都是爱看的。
两人就在一株柳树下看着这热闹,只是聊着私底下的悄悄话,给陆洵的感觉,倒真是有了点现代社会跟女孩子出去约会的样子了。
原来她的名字叫周珺。
她的那座道观,就在开封城的正东偏南一点的一条街上,叫青玉观。
据说在开封城“女冠”们的道观中,算中等规模,包括她在内,共有三位级仙人坐镇。
她七岁的时候,第一次被送往赵家寄养,据说那时候她父亲被贬官了,但不久之后就又起复,所以那第一次持续时间很短,之后又经历了两次她父亲的贬官,每次都是把她寄养在赵相公处——因为她母亲在她四岁的时候就故去了。
一直到前年,他父亲眼见她颇有修行的天赋,就特意为她辟地,买下了好一片宅邸进行改扩建,为她建了独立的青玉观。
她是今年春天正式的。
她的是一面小黄旗。
据她说,这面小旗子能破迷障,但毕竟是静物之。
正常来讲,静物之,算是,是不好的,但仍是要比一些很无谓的活物要好,比如兔子之类。
最好的当然是虎豹鹰隼之类凶兽,因为这样的,是可以自带攻击力的,等于是多了一个天然就心意相通的帮手。
也有好的,比如兵器之类。
若是能得一把长剑为,也是上佳了。
她说,“当你到了时候,你自己会有感觉的,感觉不到,就证明还不到的时机,若是机缘不到,强行要,失败的几率就会大增。”
…………
看看将到午时,潭边的热闹正在逐渐散去。
大家都要回家去阖家团圆了。
再美好的约会,也有结束的时候,两人只好也离了荀公潭,一路往回走。
正走着,后面忽然就传来马蹄声。
有人一边驭马,一边大声喊着什么,沿着大街向前跑。
“夸诗的来了!”
不少人甚至都是当即停下脚步,专门等着那边的骑士驰来。
这也算是传统了。
端午节时分,铜雀台处众名士云集,每有佳作,必遣骑士回城,着红衣红帽红鞋,马披红花,驰行传唱,名为“夸诗”。
一般是三首。
都这会子了,不确定那边诗会是不是进行完了,但“夸诗”的人马,却是才刚刚到了城中——其实时间是算好的,必得此时,聚在荀公潭的人群都散了,正在回家,却好能让最多的人听到这“夸诗”。
等略近些,从攒动的帽子和头巾里看过去,果然就看见,那边一骑红衣奔驰过来,大声地诵读着——
“今日第一题,读书、治国、修身、养性,皆可,体裁不限。得二星诗作一篇,作诗人刘阔刘子展,诗名《读书》,诗曰——
读书如树木,不可求骤长。
植诸空山中,日来而月往。
露叶既畅茂,烟条渐苍莽。”
那骑士纵马,一边从头再次说起这番话,一边从身前不远处跑过去了。
陆洵和周小娘子并肩而立,都品味着这首新的诗作,却好此时,两人身前不远处,应是一位读书人,甚或是修行之人,不由得发出感慨,“道理晓畅,喻体形象,果然是好诗了!”
他身旁有人道:“早便有人说过,刘子展一年不鸣,今日必大放异彩!惜乎今日里,据说那陆洵不曾去,若是二人争鸣,想必更得佳作!”
于是那人回答道:“二星其实已经很好了,只是不知道那陆洵若是去了,能否有三星,乃至四星之作!若论才力,那陆洵是真的叫人期待呀!”
“也未必!此人最近闭门不出了,便端午诗会也不去,有人说他是畏惧刺杀,却也不得不说,其中未必没有畏战之意!我听说,不少名士都看他不惯!”
“哈哈哈,柳兄你这就是臆测之词了!陆氏才力雄健,何来畏战之说!”
听着听着,周小娘子扭头,笑着乜了陆洵一眼。
她小声问:“错过了这番大热闹,你可后悔不后悔?”
陆洵哂笑,“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我自有佳人相伴,不比他们来得舒服?”
“呸!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却原来是个好没脸皮的登徒子!”
“好人哪知登徒子之乐?”
“呸!”小娘子拿眼神儿剜他,嫌他不知羞,一路上也不知多少次,老想拉手,女孩子家的手,是能这么随便就去拉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问:“这题目,你可有所得?”
陆洵张嘴就说,“这有何难?我不写便罢,写就至少三星四星!一首二星之诗,也好意思拿来‘夸诗’,真是……”
“呸!越说越得意起来了……”
小娘子巧笑倩兮地啐他。
却在这时,人群才刚恢复行动,走了没几步,后面又传来了马蹄声。
“今日第二题,咏马,体裁限定古歌行。得二星诗作一篇,作诗人刘阔刘子展,诗名《白马篇》,诗曰——
千里生冀北,玉鞘黄金勒。
散蹄去无已,摇头意相得。
豪气发西山,雄风擅东国。
飞鞚出秦陇,长驱绕岷僰。
承谟若有神,禀算良不惑。
瀄汨河水黄,参差嶂云黑。
安能对儿女,垂帷弄毫墨。
兼弱不称雄,后得方为特。
此心亦何已,君恩良未塞。
不许跨天山,何由报皇德。”
这骑士行得略慢,因为诗太长了,若行的快了,怕人听不全,不过即便如此,等他诵读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也是早已跑远了。
这骑士看来也是下了苦功夫背诵了的,不然那么长的诗,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容易记住。
“啧啧,很厉害嘛,两首都拿了第一?”
陆洵在那里吐槽。
问题是,两首都是二星,在他看来,实在是不怎么能上得台面。
当然,这只是视角不同的关系。
站在纵观五千年历史长河的角度,似乎就连《小池》这种,也是随手可得的普通作品而已,但是要知道,这首小诗已经是南宋大诗人杨万里一生四千多首诗作中的佼佼者了!虽不好说是什么压卷之作,却的确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
人家可是南宋的“中兴四大诗人”啊!
在当时而言,人家已经是当时已知整个世界的文坛领袖了,是在当时的文坛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大佬!其身后留下的“诚斋体”,更是对之后的文坛影响颇大!
也就只有放眼五千年的维度去考量,才会显得他不那么值得一说了,只是个“小诗人”而已了。
反观这个世界,道理是一样的。
一个人,能在一场诗会上,连续拿出两首二星之作,是的确很厉害了。
称雄大宋,还差了点儿,称雄魏郡倒是问题不大的。
对于时人而言,能得星的,就都是好诗了。
“此拟陈思王曹子建《白马篇》之作,倒也颇得雄健气度了。”
果然就有人这么夸了起来。
陆洵笑了笑,没作声。
周小娘子又斜眼儿睨他,笑吟吟的。
等他也扭头看过来,她就问:“要不你也做几首吧?我去央求赵爷爷,让他帮你扬名去!”
“我还需要扬名?”陆洵不屑反问。
周小娘子顿时笑得不行,虽说拿眼神儿剜他,神态间却又偏偏满满都是崇拜——在作诗这件事上,她倒是坚定地相信,他是真的很厉害的,这不算吹牛。
只是看不惯他的得意而已!
“走啦走啦,先送你回家!这等烂诗,听得我耳朵都难受起来!”
却在这时,前面忽然有人回头,却是有人不忿地道:“这位兄台请了,便二星之诗,在你口中都是烂诗的话,请教……呃……呃……”
“啊呀,这位兄台俊逸如此,莫非是那……”
“哈哈哈,阁下认错人了!”
陆洵趁机一把抓起小娘子的手,拉起来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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