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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总觉得凌画这话不对劲,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能接受她这个理由。
他想了想,对凌画道:“太后寿宴时,你的伤应该养的差不多了吧?朕命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在太后寿辰期间听你差遣,若是温行之来京,你部署周全计划,不能让他走了。”
凌画点头,“陛下信任臣,臣定缜密部署。”
皇帝眉宇间的愁云不散,“若是朕拿了温行之,幽州三十万兵马,你说该由谁接管?”
凌画思忖片刻,“陛下破格提拔崔言书入朝进入兵部,是否有打算将他派去幽州?”
皇帝点头,“朕是有这个打算,但他是文臣,朕怕就算派他去,也震不住幽州三十万兵马。”
他看着凌画,“若是宴轻,朕自然放心他去接手幽州。”
凌画没想到皇帝打宴轻的主意,她叹气,“陛下,他还没做够纨绔。”
皇帝瞪眼,“你这是什么话?合着在你们眼里,做纨绔还是什么正经事儿了?”
凌画一本正经,“虽然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吃喝玩乐不是什么正经事儿,但陛下可有想过,先是我四哥,后是宴轻,他们带着一帮纨绔们常常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但也正因此,京城的纨绔们形成了一股风气,不欺男霸女,不逼良为娼,没有谁恶贯满盈,也没有谁仗势欺人,这些年京城发生的案子,有史以来最少。至少说明在一定程度上,让京城的风气没有那么污浊。”
皇帝气笑,“合着他们还有功之臣了?”
凌画微笑,“其实也可以这么说。”
皇帝冷哼一声,“宴轻是最适合的人,他自小习文学武,熟读兵书。难道你真想让他混一辈子,浪费他所学和天赋?他的聪明劲儿,普天下没几个人能及,难道你就想他泯与众人,将来不能在青史留名?”
凌画想起凌云扬用推背图推出了的画面,宴轻倒在白骨如山的战场上,若是这样,她宁愿他一辈子只做个吃喝玩乐的人。她微抿了一下嘴角,“陛下,我不干涉他,他喜欢如何,便如何。”
皇帝不赞同地看着她,“朕破格提拔你,江南漕运因你盘活,太子将来登基,你实属有功之臣,你的名字将来必定载入史册,难道你不想与宴轻的名字一起名传千古?”
凌画叹了口气,“陛下,您想的太远了。”
皇帝沉声说:“远什么?如今太史令编纂的今朝国史,你的名字无论如何都绕不开。”
凌画揉揉眉心,“所以,陛下您是想让我劝夫君,收拾了温行之后,让他接手幽州吗?”
皇帝点头,“没错,你若是劝他,他必然听你话。”,不等她反驳,皇帝又绷起脸,“你别糊弄朕,宴轻近来待你如何,朕都知道。”
凌画摇头,“臣不会劝他的。”
皇帝沉下脸,“凌画!”
凌画拱手,“陛下,您先别恼怒,臣推荐一人,他同样不差于宴轻。”
皇帝脸色难看,“你说。”
他倒要听听,这满朝文武,还能有谁,能与宴轻相提并论。
“张客大将军的嫡长孙张炎亭。”凌画报出人名,“夫君昔年受教于张客大将军膝下,长公子虽身子骨弱,但依旧有强身健体,熟读兵书,虽然弃武从文,科举入朝,但他对兵书所学,同样精通,他科举成绩不错,陛下您也惜才爱才,将他放去兵部了,若是幽州没了温行之,臣建议,您可以派张公子去幽州,当然,若是陛下不放心他一人,也可以将崔言书一并派去,臣相信,凭他们二人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尽快稳住幽州。”
皇帝愣了愣,倒是认真考虑起来。
凌画等着皇帝考虑,张炎亭本来就是她部署的一步棋,本来想借宴轻拉拢张家,正好张家也有意站队,所以,她对张炎亭这个人认真规划了一番。彼时,她是想着把萧泽拉下台,幽州温家栓在萧泽那根绳上,势必要一并拉下马,所以,也是打算着让张炎亭通过科举入朝后,卸除萧泽对她打着幽州兵马主意的防备,先将他送进兵部,等他熟悉几年后,萧泽和温家也倒台了,她打着让他去接管幽州的打算,只不过没想到萧枕倒台的太快,让她都有些措手不及,所以,对张炎亭的安排,也只能提前了。
皇帝思索许久,才盯住凌画,“你是打定主意,不劝宴轻了?”
凌画无奈叹气,“陛下,端敬候府世代忠心,几代侯爷为后梁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以说端敬候府的列祖列宗赫赫军功用血汗挣下的家业,一直以来无人享受到,如今我夫君不喜入朝,也不是什么大错,他就算躺着享受,也无可厚非啊。”
皇帝一下子失了言语,“这是两码事儿。”
“是一码事儿。”凌画认真道:“若是他愿意入朝,臣自然不会拦着,但他既然有更喜欢的事儿,臣觉得还是遵从他的心意。人生短短百年,有我等效命江山,朝廷今年科举也入了不少有才华的人,您就别盯着他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气的摆手,“你赶紧给朕滚吧,朕不想再听你说话了。”
凌画从善如流告退。
凌画走到门口,皇帝又来了一句,“太后想你的紧,去看看太后。”
凌画笑着应是。
出了御书房,凌画去暖阁找宴轻,只见他懒洋洋地歪在软塌上,整个人百无聊赖的模样,见她回来,对她挑眉,“怎么这么久?”
凌画笑着说:“与陛下商量了一桩事情,聊的久了些,让哥哥久等了。”
宴轻站起身,“他是不是又给你派任务了?我告诉你啊,你的伤还没好全呢。”
“太后寿诞期间,我配合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维护京城治安。”凌画压低声音跟他说了一句,“距离太后寿诞还有二十余日呢,那时我的伤养的差不多了。”
宴轻虽然不满,但也知道凌画不可能一直待着什么也不干,毕竟萧枕还没登基呢,她也做不了甩手掌柜,萧枕登基前,想让她闲下来怕是都不可能。
他伸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回府?”
凌画打着商量,“既然进宫了,咱们去看看姑祖母吧!”
宴轻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没说不去,“行吧!”
二人出了暖阁,有小太监带着轿子已在等候,又请了凌画上轿子,将她送往长宁宫。
长宁宫内,孙嬷嬷一早就亲自去御膳房传话,今日午膳多加几道宴小侯爷和少夫人爱吃的菜。
二人来到长宁宫时,天色还早,但太后见到了二人后,怕宴轻不坐一会儿就走,刚见面,就说让他们留在宫里吃了午膳再回去。怕宴轻不同意,还严厉地说听她的,不准不同意。
宴轻眼皮掀了掀,到底没反驳,同意了。
太后顿时笑逐颜开。
于是,这一日,凌画见了陛下后,又与宴轻在长宁宫用了午膳,才回了端敬候府。
回到府中后,凌画倒在床上,叹气,“哥哥,我最近都待废了,怎么进一趟宫,这么累呢。”
宴轻也跟着她歪躺在床上,“本来进宫就让人累,何况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不累才怪。”
凌画主要是心累,“我其实也不喜欢进宫,以前也是能少进就少进,实在躲不了,才进一回。在陛下面前,既不能畅所欲言,也不能什么时候都不说,说一句,都要在脑子里斟酌半天,哪怕陛下已算是仁慈的,我却也不敢挑战天威。”
宴轻心想你挑战的天威还少吗?对她问:“陛下让你配合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是想留下温行之?”
凌画对宴轻打了个响指,“哥哥你真聪明。”
她与宴轻说了陛下心下难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的话,然后又感慨,“陛下果然不愧是真龙天子,竟然能感觉出要出大事儿。”
宴轻倒是有不同说法,“陛下毕竟是帝王,掌管天下,而且陛下算是明君,有什么隐隐脱离控制,他从奏疏上便可感觉出一二来。否则帝王若是好做,人人都能做了。”
凌画想想也是,脑回路清奇地又感慨,“哎,萧枕以后好可怜啊。”
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