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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秦丰缓缓放开了段离的衣领,为段离将衣领平复工整。转身低头注视着幽夜雨的容颜,神情如同沉醉在回忆之中。
“小时候父皇曾经带我前往暗山幽家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我才只有十一岁。在幽家的生活非常无趣,不是练武就是读书写字。而且其他同年人都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有所避忌。只要稍微对我有所不敬,他们就会被自己的长辈打个半死,逼他们向我道歉。只有皇姐与我关系比较亲近,愿意与我为伍。
有一天我实在是闷得不行了,心生逃离幽家前往山下市集游玩的心思。而在准备的过程中无意间被皇姐发现了我的意图。
我向她诉苦很想去市集玩一天,求她别同大人们说。当时皇姐看我苦苦哀求终究还是不忍心,答应了为我隐瞒。条件就是必须跟我一起去。她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
当时逼于无奈之下我亦只好妥协,相约夜间一起从一个极小的墙洞中逃离幽家前往山下市集。
计划一切顺利,在第二天中午,我们两人已经到达了山下的市集。我们运气很好,正巧当天晚上就有一年一度的庙会活动。
兴奋不已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出手阔绰,早已经被市集中的不法之徒盯上。
在我与皇姐经过一处行人稀少的小巷时,四名歹徒把我们围困在了小巷之内。
我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情况,心中立即乱作一团。而皇姐当时极为冷静,她低声让我把身上的钱袋交与她,并告诉我等下跟着她拼命跑,让我逃跑回去幽家找人帮忙。
我当时已经心乱如麻,根本没有想得那么多。慌张的点头答应。
当四个歹徒向着我们前后同时靠近之际,皇姐把钱袋中的银票扔向了前方两人的半空之上。趁着银票如雪花般飘洒而下,两名歹徒分神之际,皇姐拉着我的手就往两人中间穿了过去。一手把我推出了大街之外,大声呼喊着让我快跑。而她自己却拿出了一把贴身佩戴的匕首,拦在了小巷的出口之处为我的逃跑争取时间。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吓得连滚带爬的逃回了幽家。
看见我狼狈不堪的逃了回来,整个幽家都沸腾了。当时皇姐已经被誉为幽家百年难遇的智谋奇才,使得整个幽家倾巢而出。
不久后,幽家在一家青楼之内发现了皇姐的线索。因为皇姐当时已经长得极为漂亮。所以在歹徒把她卖到了青楼后,立即就被青楼以高价拍卖了出去。
当时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自责的感觉。那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体验。我很害怕再也找不回皇姐。我为自己出卖了皇姐独自逃跑感到愧疚。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卖同伴。我发誓如果皇姐平安归来,我要不惜代价保护她一辈子。
还好,最终幽家利用庞大的关系网在最近的一处城池中找到了皇姐。当时皇姐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皇姐回到幽家后并没有责怪于我,待我至始至终没有一丝改变。
皇姐的舍命相护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曾经的誓言,我无时无刻都铭记于心。”
秦丰停顿了片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次说道:
“这次父皇将我派往虹门关历练,正好遇上了千年难得一见的瘟疫。为了控制瘟疫蔓延,玄武卫奉命将整个虹门关封锁了起来。除了运输日常物质和医师,所以人不给进出。
哪情况太惨烈了!城内到处都是感染瘟疫后上街寻求帮助的人。医馆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很多人等不到医者的诊治倒在了街头巷尾。这些人绝大部分从此就再没有爬起来了。
当时我奉命带人维持秩序。我在城里看见太多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了。
有些幼儿在家中等候出外寻求帮助的父母归来,而他们的父母却已经病倒在了街头,已经回不去了。这些幼儿最终活活饿死在了家中。
有些绝望的情侣看见心爱之人病倒在自己的怀中,自己却无能为力。抱着心爱之人双双自尽死在了房屋之中。
有些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病痛折磨凄惨死去,哭成了泪人忆子成狂。
在天灾疾病面前,不理权力有多大,财力有多富。是男还是女,是老还是幼。是善还是恶都无差别的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在那种环境下,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珍贵。身边所关爱的人或许下一瞬间就将会阴阳两隔。而在这无情的瘟疫中我学会了珍惜身边的人。
我说这些只是想你明白,我秦丰已经不是当年的秦丰。我有自己的信念,我有为保护皇姐付出一切的决心。
能否对付得了这个敌人我不知道,但我必定会尽力而为。因为我不想再有遗憾。人生在世,时间匆匆。世事变幻无常。只有顺心而为方能无憾。”
说到这里,秦丰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且坚定,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段离。
“告诉我,幕后指使者是谁?”
听着秦丰的述说,段离心中颇感欣慰。秦丰的确是成长了,不再是当年那玩世不恭的贵族子弟。
这一刻,段离目光注视着秦丰的眼睛。秦丰同样不偏不倚的与之对视。片刻后,段离移开了他的视线,低头看着幽夜雨,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秦丰也不着急,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着段离最后的决定。他知道段离要不想说,他什么办法都没有。一切只能由段离去想通。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丰始终没有一丝着急,还是静静的站立在段离身侧。而就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段离的声音首先打破了这个气氛。
“你有为自己的信念,为自己要保护的人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勇气吗?”
段离的话让秦丰微微出神了片刻,但眼中的坚定并没有为之而改变。在段离注视的目光中,秦丰脱下了自己的上身衣袍,在段离略感奇怪的目光中露出了他略显强壮的身体。
其前胸、后背上布满了剑伤。这样的身躯让段离始料未及。一个尊贵的皇子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剑伤?而秦丰马上就给出了答案。